第七章
骯髒的樣子，醜陋的樣子……
柳赫走了之後，我重新打上領帶，戴上校徽，獃獃地望著窗外。看柳赫剛才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當時的樣子有多骯髒，多醜陋。我實在是被貞恩和詩婷的事情給氣昏了，所有的脾氣都撒在了柳赫一人身上。
我不知道是詩婷，還是誰，反正是有個女生告訴我大閑那傢伙在找我。僅此而已。穿上衣服。要是再有下次……我可沒這麼好脾氣了！
是啊，其實只要問明白就不會誤會了。都怪我自己什麼也沒搞清楚就武斷地下結論。如果事先問明白了，至少就不會丟這個丑了……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窗外的天色已經晚了。哭不出來，心裡滿是委屈，夾雜著傷心，壓得自己好累好累。
看著看著窗外，我不知不覺地倒在了椅子上。先休息休息再走吧。
冷風吹得身上一陣哆嗦，我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
一驚之下，我站起身就急著往外走。完了完了，晚自習要遲到了。可剛欲邁步，突然發現前面的地上橫著一個什麼東西。俯下身仔細一看，居然是個人！
啊！！
什麼……
你，你……怎麼在這兒？
憤忒，怎麼睡著了！
躺在地上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赫。我想起自己剛剛的醜態，不好意思地說道：
外面都黑了。
是嗎？
你不著急嗎？都遲到了！
柳赫好像沒意識到我在說什麼似的，徑直走到門口，擰了擰門把手。
見鬼，哪個該死的傢伙把門給鎖上了！
什麼？現在幾點？幾點了呀？
吵死了！八點五十。
再過十分鐘就該去接曉宇了！電話，你快打電話試試！
柳赫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
喂，大閑嗎？在哪兒呢？
啊，大晚上的打個什麼電話？正喝酒呢，你也過來吧。
給我到學校里來一趟。
為什麼？在學校里喝嗎？
拿著鑰匙到音樂教室里來一趟。
音樂教室？不會吧，你現在還在那裡嗎？
睡過去了……
見鬼……
（喂，柳赫被鎖在教室里了。我去去就來啊。）
柳赫，你等一會兒啊，我馬上就過去。
嗯。
連聲謝謝也不說，柳赫啪地就把電話給掛了。接著，便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我坐在椅子上，柳赫靠在窗邊站了一會兒，便把窗戶給關上了。
現在腦袋清醒點了嗎？
嗯。
我磨蹭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擠出一個字來。柳赫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什麼表情也沒有地說道：
這可是最後一次警告。你要再鬧的話……
嗯。
……
……
你怎麼就睡在這裡了？
盯著窗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書包應該還在教室里。你呢？
我等你醒，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等我……
是啊，等你起來再打一架。
我一時語塞。柳赫把頭扭向窗外，避開了我的視線。又是一陣沉默。
這裡的門怎麼會鎖呢？
到點了，門衛就會來鎖門。
也不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估計沒看。
奇怪，門衛大叔不是那樣的人啊……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把頭扭向窗外。看著窗外三三兩兩往學校外面走的學生，我又開始替曉宇擔心了。
喂……
嗯？
吊墜……
嗯，吊墜什麼？打算給我了？
明天給你，別擔心了。
明天……給我？真的？
臟死了，不給你還留著不成？居然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柳赫小聲嘀咕著，不過顯然是說給我聽的。我一時羞愧難當，乾咳了兩聲，繼續看窗外。
明天肯定會給我，是吧？
嗯，不過還有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明天告訴你。
明天？今天就說吧。
明天告訴你。
今天就說。明天說今天說不是一回事嗎？
就你現在這樣，還有臉跟我爭？
哼，唔……
我是沒什麼臉跟他爭了。於是和他一起看著窗外放學了的學生。
在這裡喊的話，會有人聽見來給我們開門吧？
多半會以為是鬧鬼。
別看柳赫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這話仔細想想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也就是說只能等著大閑那傢伙了。
那個……
有話直說。
喂，我和你媽媽很像嗎？
這傢伙也太容易激動了吧？要不然還是我這個問題太不該問？反正柳赫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誰說的？
書賢說的。說你是因為這個才欺負我的。真的嗎？
夠了，別說了！
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呢，不過看柳赫那臉色，我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等我差不多習慣了兩個人之間那種尷尬的沉默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喂喂！韓柳赫，在裡面嗎？
……嗯。
怎麼會被鎖在這裡了？
睡過頭了。
怎麼辦好呢？看來你得在裡面睡一晚上了。門衛大叔換班了，鑰匙怎麼都找不著在哪兒，現在又聯繫不上另一個大叔。你一個人在裡面不要緊吧？
是兩個人。
兩……兩個？柳赫你精神分裂啦？
金曉靜也在。
金曉靜。啊？你們倆怎麼在一起了？
反正這門就是打不開了？
嗯，差不多了。
一聽見門打不開了幾個字，我的腦袋立馬就空白了。怎麼辦？曉宇總得要個人去接他呀！書賢肯定也不知道我被困在了這裡。
那個……是大閑嗎？大閑呀！
哎喲，怎麼叫得這麼親熱了？
特別班有個叫曉宇的孩子。幫忙把那孩子交給書賢好嗎？順便告訴他們我被困在這裡了。
憑什麼？
拜託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那孩子很膽小的，如果我不去接他，他會一直等下去的。
關我屁事。
幫個忙吧，真的，求求你了……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低三下四地求人。可是對方的反應卻是如此冰冷無情。
看著我對著門苦苦哀求的模樣，柳赫開口了：
李大閑，就幫曉靜這個忙吧。也算是我拜託你的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門才被輕輕地打開了。
當天晚上，柳赫和我什麼事也沒有。柳赫在門邊囑咐大閑把曉宇帶給書賢后，就找了個長椅，倒下就睡著了。
我時睡時醒地躺了一晚上，心裡始終放心不下。一大早，門衛大叔來把門打開后，也沒說什麼就走了。
音樂教室的門一開，我就火急火燎地沖回家。看到曉宇和書賢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時，這才放下心來。我看著書賢，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這孩子才好。
唔，唔唔……姐姐？
唔，姐姐？
兩個小傢伙幾乎同時睜開眼睛，一看見是我都笑著湊了過來。
嗯，姐姐回來了。
姐姐，聽說你被鎖在教室里了，現在才出來？
嗯。
和我哥哥一起嗎？要不是要帶著曉宇回來的話，我就是把門給劈了，也要把你們救出來。
書賢呀，唔……太感謝了！就算是自家親戚也不會像你這樣的。
沒什麼，姐姐給做一頓好吃的早餐就行了。吃了飯，我還得回趟家呢。
今天不去上課了？
今天不去了，飛課啦！和朋友約好了的……
好吧，路上小心一點。
OK！你真的跟媽媽很像哪！
……
媽媽，多麼遙遠而又陌生的詞語……不過時間不多了，容不得我多想，得趕緊下廚做早飯。
吃過早餐，隨便收拾了一下，就把書賢送走，然後牽著曉宇的手往學校里趕。
目送曉宇進了特別班，我這才回到班上。進門前，先深呼吸了好幾口，將心態調整到最高防禦狀態，確信自己能夠抵禦任何流言飛語了，這才推門走了進去。剛一坐到位子上，前面的悄悄話便傳了過來。
聽說今天書賢沒來。
真的？柳赫呢？
柳赫倒是來了……
不過要說，曉靜那傢伙……還真是財迷心竅啊，書賢被她抓在手上，柳赫也被她抓在手上。還真有她的，兄弟倆愣是被她耍得團團轉。
要我說啊，貞恩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能忍受她那麼長時間。
一個個都向著貞恩，將我排斥在外。
如果我是一棵竹子，被她們這樣排擠的話，早就跟被人連根拔起沒什麼兩樣了，最後只能凄涼地死掉。因此，我一直希望自己做一株金合歡，就算是纏住其他樹的樹根吸收養分，也要頑強地生存下來……
喂，我說前面的，你們也太吵了點吧？
前面的女生被我這麼一說，都閉上嘴巴假裝看起書來了。
我看了一會兒書，實在頂不住一陣陣襲來的困意，趴在書上睡著了。等這節課下了，我就去找柳赫，要回自己的吊墜……我心裡暗暗盤算著。
恍惚間聽見下課鈴的響聲，抬起頭一看，原來自己睡了整整一節課。正準備起身去找柳赫，詩婷突然攔在了面前。
幹嗎？想找茬啊？
哼，笑話！誰找茬來著？
哦？那你想幹嗎？有屁快放！
你！！
打呀你？有本事你就打呀！
詩婷一派的人嘩啦啦全都站到了她後面，其中也有貞恩。還是那雙悲傷的眼睛，淚汪汪地看著我。看見貞恩我的心裡不覺一軟，但轉念一想不行，不能心軟，要生存下來就不能心軟。
如果我只為我自己活著，那我真願意這輩子就這麼算了，就此了結一生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可是不行，我的背後還有指望著我照顧的曉宇，還有極少極少的關心我的人，所以我不能放棄，只能繼續跟這世界戰鬥。
哼，你還敢在我面前煩？再煩，我可就找你大閑哥哥告狀了！
告狀吧，你告唄！我不怕！
看詩婷那副德性，真想把她的小脖子給擰下來！這時，貞恩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大概聽見我提到大閑就不高興了吧。直到現在她還偷偷地喜歡著大閑，看見大閑和詩婷在一起怪難過的吧。其實她不知道，大閑對詩婷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這丫頭到底仗著什麼敢在我們面前這麼放肆？
我沒說過嗎？就是什麼都沒有才這樣！
哼，還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哦，對了，聽說你還有個白痴弟弟？
……
哎喲喲，真是不容易啊，帶著一個白痴弟弟？嘖嘖，她弟弟就是一個廢物。呵呵！
我揚手揪住詩婷的頭髮就是一拉，這一次決不會手下留情了。
等詩婷反應過來，已經疼得嗷嗷直叫了。喊疼？喊吧！這是你逼我的！
詩婷那幫人呼啦啦地站在她身後，可是敢上前來幫她的，一個人也沒有。
呀呀呀，喂！哇，哎喲！你們快上啊，快來幫忙啊——啊！
給我記住，人話不是你那樣講的！那是我骨肉相連的親弟弟！不是你們這種人渣可以隨便放在嘴上說的！告訴你，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
啊，啊啊！你弟弟……啊！那幫人正在小操場上揍他呢。啊！快放手！要救你弟弟的話就快去！
我手上的勁兒一松，詩婷趁機掙脫了開來，坐在地上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你那個廢物弟弟正在後操場上被人扁呢！怎麼樣，還不趕快去看看？
我一邊喘氣一邊瞪著眼看著壞笑著的詩婷，真恨不得立刻把那雙眼睛給挖出來……不過，曉宇要緊！我急忙向後操場奔去。
我心裡不斷地祈禱詩婷是在騙我，詩婷是在騙我……可事實是，上次被書賢整的那幫孩子正在對著弟弟拳腳相加。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姐姐，姐姐啊！
弟弟抱著頭在地上蜷成一團，任憑那幫傢伙的拳腳雨點般打在身上。眼前這副慘烈的景象，像夢魘一般徹底吞噬了我的理智。我瘋狂地衝上前去。
王八蛋，看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我隨手操起一根木棒，朝著一個傢伙的後背使勁兒拍去，然後是另一個傢伙的腦袋，接著是再一個傢伙的肚子……
媽的！是上次那傢伙？
書賢今天不在……哼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上啊！
三個傢伙朝我沖了過來。我舉起手中的木棍，奮力揮舞著，保護著身後的曉宇。
不過到底是寡不敵眾，木棍也被對方搶走了，照著我的肚子就是一下！
男生的力氣果然和女生不同，我頓時覺得內臟翻江倒海似的一陣劇痛，不由得癱倒在了地上。那三個傢伙嘿嘿地笑著說：
傻×，她是從哪兒知道的？
姐姐，姐姐啊！嗚嗚嗚，啊！！！
聽到弟弟的一聲驚呼，我知道下一輪的攻擊開始了。什麼東西咚的一聲就砸在了我背上……恍惚中看見曉宇在旁邊急得亂跳，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倒是曉宇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更讓我難受。
喂，書賢今天真的不在吧？咱們今天要不要來手絕的？
臭小子，有種你們就上啊，誰怕誰不成！
聽到那幫混蛋的話，我勉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掏出手絹，遞給號啕大哭的弟弟。
曉宇，沒事的。沒關係的，別哭了。
姐姐，嗚……姐姐啊！
哭得那麼傷心，我的弟弟……哭得那麼傷心。為什麼我們的人生會有這麼多的淚水和傷心？如果還有來世，一定不要再生在這樣的世界上！上帝啊，請一定讓我們出生在另一個幸福的世界里吧。
第24章
哎喲喲，看看他倆那樣兒！
今天就來個最後的了結吧！
……好啊，就來個了結吧。
幹嗎？哪裡來的……柳……柳赫？
我慢慢地轉過頭去一看，柳赫把那三個傢伙叫了過去，說道：
你們一個個我都仔細看清楚了。任選一樣吧！是願意被我扁死呢，還是願意退學？
柳……柳赫學長！
退學嗎？
我們做錯了！！
三個傢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拚命求饒。柳赫毫不留情地在每人肚子上狠狠地踹了幾腳。等這些傢伙癱倒在地上，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了，這才冷冷地對他們說道：
後悔已經晚了！去，去跟他們道歉，無論如何要求得他們的原諒！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不管曉宇想吃什麼，你們都得統統買給他。要是哪一天沒有老實做好……你們就徹底完蛋了！明白了嗎？好了，趕快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柳赫說完后，三個傢伙好容易才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我把還在嗚咽著的曉宇一把摟在了懷裡。可憐的孩子，面對那幫人的拳打腳踢毫無抗擊之力，只能用哭聲來表達自己的害怕和痛苦，只能無助地呼喚著我的名字……
弟弟扯著嗓子，喊破了喉嚨，希望我能聽見他的呼喚……可是，這撕心裂肺的呼喚我卻沒能聽見……
這個世界上我最最珍惜的人的呼喚，我卻沒能聽見……
我緊緊地將曉宇摟在懷裡，眼淚在無聲地掉落。從來不會有人知道，這從心靈的一道道裂痕中滑落的眼淚到底有多苦。這看不到盡頭的痛苦和折磨讓我感到無比的絕望。
直到現在，曉宇的身體都還在顫抖。渾身都是灰土、淚水和血跡，背上有好幾處都被打腫了。
我輕輕地撫摸著曉宇背上的傷痕，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如果這樣能撫平曉宇身體上的創傷，哪怕我的手殘廢掉我都在所不惜……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哭夠了沒？
我慢慢抬起頭，看見柳赫站在面前，手裡拿著我的吊墜。我本能地伸出手，柳赫卻把手縮了回去。
我不是說過了嗎？給你這個是有條件的。
什麼？……
我隨便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疑惑地問道。柳赫輕輕地將吊墜放進了我的口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
……和我交往吧。
柳赫的聲音就像是鉛塊一樣拉著我的心，一直墜到湖底。我掏出吊墜，確認是自己的沒錯，便放回了口袋。
曉宇，咱們走。
嗯，姐姐……
曉宇拉著我的手才能勉強地站起來。看著他顫顫巍巍的模樣，不由得又一陣心酸。我拉著曉宇正準備離開，卻被柳赫那隻大手給鉗住了胳膊。
鬆手！吊墜還我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和我交往。
我沒那麼多時間。
我使勁地想甩開柳赫的手，無奈自己的力氣沒他大。
又不是要你跟我結婚。
放手，放手！我們得趕緊去醫務室。
柳赫這才放開我，然後一聲不吭地跟在我和曉宇後面。醫務老師看到曉宇嚇了一跳，吃驚地轉過曉宇的臉說：
曉宇，這是怎麼回事……曉靜啊，你怎麼又成這個樣子了？
請您先給曉宇看看吧。
曉靜啊，你身上的傷更……
您先給曉宇看吧。
在我的堅持下，醫務老師拿出葯，一點一點地幫曉宇塗在傷口上。
曉宇身上的傷，我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曉宇的胳膊破了，我的心也跟著破了；曉宇的背腫了，我的心也跟著腫了；曉宇的傷口在流血，我的心裡也跟著在流血……
怎麼傷成這樣？
被打的。啊——
曉宇的傷口大概被碰疼了，忍不住叫出聲來。被打的，這三個字聽起來那麼輕鬆……
何止是被打，在我不知道的某個瞬間應該也有被威脅恐嚇過吧，在我還沒趕到的某個時候應該也有被侮辱歧視過吧……
難道光我一個人承受所有的侮辱與歧視還不夠嗎？為什麼要讓那麼單純的曉宇看到這麼多骯髒的東西？就好像逆流而上的大馬哈魚，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可是前方仍然是一條逆流而上的河……
怎麼樣？
什麼啊？
我實在不忍心看到曉宇那滿是淤青的手臂，便走了出來，靠著牆站在走道里。柳赫也跟著我走了出來，同樣的姿勢站在旁邊。
你打算就這樣放著你弟弟不管嗎？
當然要管了，我會保護他的。
保護也不過就保護成這個樣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你打算一直這樣到什麼時候？
到死為止。
哼……
一陣風吹過，將柳赫那一聲不屑的嘲笑傳遍了走廊的每個角落。
你想說什麼？
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想和你交往。
你隨便和誰都可以交往嗎？
你隨便和誰都可以嗎？
你從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再說我也沒那個閑工夫。
交往著試試唄，就算我從你那裡得不到什麼，你從我這裡還是可以得到點東西的。
什麼意思？
本來想進醫務室去的我，聽見柳赫這句話，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一陣風將柳赫額前的頭髮吹起又落下。我等著柳赫開口。
……
……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我做不到的事情？
柳赫揚起一邊的嘴角，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比如說……保護你弟弟之類的……
……
你用身體去阻止的，我只要一兩句話就可以了。
這倒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小時候就一直夢想，能有一雙強有力的手來保護我和曉宇，有那麼一個人能微笑著將在苦難中彷徨的我們帶進幸福的天堂……
怎樣？
……
不願意就算了，我可沒耐心和你死磨硬泡……
等等！
好像早就料到我會叫住他一樣，柳赫的腳只是在空中打了個轉就回到了原位。
我們交往的話，你從我這裡可以得到什麼呢？
交往了不就知道了？
給我一天時間考慮一下。
一天時間啊……
柳赫重複著我的話，轉身走開了。
曉靜啊，快進來，輪到你了！
……哦。
我又朝著柳赫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走進醫務室。
柳赫給了我一天的時間……
回家上樓的時候，曉宇顯得特別的吃力。我自己本來還可以勉強撐得住的，可一看到曉宇特吃力的樣子，腳下也變得沉重起來。
書賢今天沒來，想找他幫忙也是不可能的了……
姐姐，姐姐！今天那個哥哥好帥呢，對吧？
啊……
腦海里瞬間浮現出柳赫的身影，淚眼朦朧中看到的身影卻顯得那麼真實。
是啊，是挺帥的。
如果能和那個哥哥在一起的話就好了。
為什麼？
那個哥哥可以把壞人統統打跑！
自以為我的盾牌已經夠堅硬了，然而對於曉宇來說，我的這副盾牌似乎還是太小了，還不足以保護曉宇的全身不受傷害。
你喜歡那個哥哥嗎？
嗯，真的好厲害！像摔跤運動員一樣厲害！
所以，曉宇希望那個哥哥能對曉宇好，是嗎？
嗯！
不可抗拒的誘惑，不切實際的幻想……哪怕能讓這疲憊不堪的身心獲得片刻的喘息。
第二天，我走進教室。
教室里出乎意料地平靜。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看見柳赫坐在我的位子上。
你來幹嗎？
等你呀！
在音樂教室等著不就好了，這麼著急啊？
給我個答覆吧。
決心早就下了。我注視著柳赫的眼睛說道：
行。不過有個條件。不能佔用我太多時間。
說得跟簽協議似的。
本來不就是一種協議嗎？
我冷冷地說道。柳赫只是輕輕地一笑。
你這傢伙，到現在還嘴硬。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得到了答覆，柳赫站起身來，扔給我一個手機。
不許不接電話。
隨著一群女生的驚呼，教室里頓時像開了鍋似的沸騰起來。我低頭看了看手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接受這麼個東西……通話費又是個大問題。
柳赫伸手握緊了我那隻拿著手機的手——教室里又是一片驚呼。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