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喂喂,姜瑞炫,你的臉色怎麼這樣?你沒有血管嗎?你看看你的頭髮,難道被鳥兒襲擊了嗎?頭上搭起了鳥窩,像個什麼樣子?」

智姬惡狠狠地跑過來,看來看去,一邊問我。

我沒有力氣回答你,死妮子。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要是受欺負了,你就說出來呀。」

「你為什麼每個星期一早晨都這麼狼狽?」

每個星期一早晨,都有鳥兒來襲擊我。

我真的沒有力氣回答。可能因為有男人在旁邊的緣故,我怎麼也睡不著。不僅我自己這樣,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也和我一樣。我聽見他心煩氣躁地翻來覆去的聲音。儘管這樣,他還是願意黏在我的房間里不走,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離我遠點兒,你走開!」

智姬撫摩著我亂糟糟的頭髮,放肆地做起了把頭髮固定起來的遊戲。我把她推到一邊。

我太累了,趴在桌子上。這時,坐在第一組的女生跑到我身邊,遞給我疲勞恢復劑。

「把這個喝下去吧。」

「呃?是給我的嗎?」

「是的,喝下去可能會好些。」

智姬惡狠狠地瞪了那個女生一眼,那個女生似乎根本不在意。

「哇,謝謝,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瑞炫啊,我叫姜惠玲。」

「姜惠玲?啊,對了,謝謝你,惠玲,我會喝下去的。」

惠玲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我也沖著她笑了笑。惠玲沒有走,她一直站在我旁邊。我打開疲勞恢復劑的瓶蓋,一邊問她: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

「好的,謝謝你。」

我一口氣喝光了一瓶疲勞恢復劑,放在桌子上。惠玲笑著問我:

「剛才在食堂里沒看見你,你吃早飯了嗎?」

你是說早飯嗎?一大早世赫那小子走了,我立刻放下心來,一直睡過了早飯時間,睡得很香。沒有人叫醒我,所以我一直睡到太陽曬屁股。

智姬抓住我的頭髮,對我說道:

「你沒吃早飯嗎?」

「你現在才想起問我嗎?是的,我沒吃。」

我瞪了智姬一眼,然後沖惠玲輕輕地笑了笑。

「那第一節下課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小賣店好不好?上次你幫我打掃衛生,我得好好謝謝你。我們去吃點兒東西!」

「我不好意思吃你買的東西……」

「沒關係,下次你請我不就行了嗎?」

「那好吧。」

「第一節下課,我們就出發!」

惠玲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我正看著惠玲,突然,我的頭髮不知被誰抓了起來。

「啊!討厭,你想拔我的頭髮嗎?」

「哼!」

「啊,疼死我了,會被你拔掉的,哎呀,頭髮都掉了!」

一大把頭髮掉落下來,太可惜了。

智姬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她撅著嘴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見我獃獃地站在一邊,她大聲喊道:

「你這個沒主見的臭小子,牆頭草,隨風倒!」

「喂!什麼叫臭小子?!你要想罵我,就罵我臭丫頭好了!」

哼!我一直為自己的男人氣質煩惱不已,所以對「小子」這兩個字眼也相當敏感。

智姬瞪了我一眼。呵呵,你的眼珠子都要迸出來了!

第一節課結束了,我重重地拍了拍智姬的肩膀,但是她沒有理我。我和惠玲一起去了小賣店。

惠玲買了我最喜歡的麵包和牛奶,遞到我手裡。

「呃?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

「反正我就是知道……聽消息通說的。」

「是嗎?」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竟然還有這樣的消息通……是在散播有關我的消息嗎?

「坐下吃吧。」

我們面對面坐在小賣店裡,一起吃麵包。惠玲喝了口牛奶,對我說道:

「你難道是……」

「哦?是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快吃吧。」

「哦,謝謝。」

我吃完惠玲買給我的麵包,往樓上走去。在樓梯上,一個人撞到我肩膀上。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上次在夜總會裡遇見的那個傢伙。那傢伙從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

「哎呀!」

「怎麼了?我今天很漂亮嗎?」

「你今天更像男人了。」

「討厭!你去死吧,去死吧!」

「嘿嘿!今天有沒有寫信啊?給我寫情書了嗎?」

「你瘋了嗎?就算你撅斷我的手指,我也不會寫那種玩意兒的!」

「手指斷了,當然不能寫信,嘿嘿!」

「喂,你們在幹什麼?」

是上次見過一面的那個灰頭髮,他拍了拍那個傢伙的肩膀說。這兩個傢伙好像也認識。千世赫的朋友灰頭髮,千世赫的朋友夜總會臭小子,原來他們三個都是朋友!

一個荒唐的公式誕生了。

「呃?她是……」

那個在樓頂留下了「媽的,我長得多漂亮啊!嘿嘿」這樣一句名言的灰頭髮臭小子指著我說。

「她是誰來著?」

灰頭髮搖晃著腦袋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我是誰!

「呃?你也認識她嗎?她就是我上次說的,在夜總會見到的那個女人。」

「啊,是嗎?啊!我終於想起來了。上次我和世赫到樓頂去的時候,看見過她。」

「啊,是嗎?就是她嗎?」

「是的,就是她。」

他們兩個人在回憶我是誰。

「你和她幹什麼呢?」

灰頭髮看了看那天我夜總會裡遇見的那個傢伙,問道。

「好久沒看見她了,和她說幾句話,順便也等你。」

「是嗎?那我們走吧。

「是嗎?那我們走吧。」

丁冬丁冬——

上課鈴響了,可是這兩個傢伙仍然昂首挺胸地往小賣店裡走去,真了不起。

我獃獃地盯著那個從我身邊擦肩而過的灰頭髮。灰頭髮似乎也感覺後腦勺火辣辣的,他回頭看了看我,對我說道:

「帥哥,你看什麼呢?」

「你是說我嗎?」

「這裡的帥哥除了你……不對,還有太白小子呢。」

「太白……」

我緩緩地扭過頭,看了看在夜總會裡遇見的那個傢伙。夜總會臭小子也笑嘻嘻地對我說: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叫姜太白!」

「啊,是的……上課鈴響了,我要上樓去了。」

我和惠玲從太白小子身邊經過,正要上樓。這時,太白小子抓住了我的胳膊。

「這節課是什麼課?」

「不知道,我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你旁邊這個女孩子真漂亮啊!」

「謝謝,不對,我為什麼要謝你?不過,她的確很漂亮,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悄悄地瞥了惠玲一眼,問太白。惠玲低下頭,害羞得漲紅了臉。

哼哼……現在這種狀況算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在談戀愛嗎?!要想談戀愛,你們回家談去!這是幹什麼?!

「惠玲啊,我們上去吧,走吧。」

「哦哦……」

惠玲顯得非常羞澀。灰頭髮往下走了一會兒,見太白小子沒有跟上來,他又返回樓上。

「還不過來?你們倆在對眼嗎?」

灰頭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白,對我們倆說道。

「神經病,你們幾個站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兩個男人在為一個女人打架!」

「嘿嘿,真的嗎?喂,姜瑞炫,你不要欺負我的女人,呵呵,怎麼樣,還像那麼回事兒吧?」

灰頭髮皺著眉頭說道。

「神經病,太像那麼回事兒了!」

「謝謝,嘿嘿,我說過了,不許欺負我的女人!」

太白說完,惠玲的臉上立刻飛起一朵紅雲。太白興高采烈地抓著我的手腕,我瞪了他一眼,大聲吼道:

「惠玲已經看上我了!」

「你可別小看了我們倆的關係。」

「惠玲給你送過疲勞恢復劑嗎?你吃過她給你買的麵包嗎?」

「你竟然白吃我女人買的東西?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哦哦……我們吵得太——精彩了。我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灰頭髮忍不住跑過來,抓住太白的脖子,對他說:

「你這個兔崽子,裝酷都要裝瘋了?趁我的肚子還沒餓癟,肚皮還沒貼到後背,我們趕快去小賣店吧,好不好?」

「哦哦,知道了。嘿嘿嘿,真好玩兒。你看見她的反應了嗎?她問你有沒有喝過女人送的疲勞恢復劑,嘿嘿!天啊,逗死我了。」

「真的很搞笑。」

「嘿嘿!帥小子,他把你當成男人大喊大叫的時候,你中計了。你瞪大眼睛和他爭吵的時候,我都要笑死了。嘿嘿……」

我剛才做了什麼?

我太投入,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女人。太白小子模仿著我的語氣和動作,被灰頭髮抓著衣領拖了下去。

哼哼……灰頭髮,我更恨你。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我長嘆一口氣,對惠玲說:

「對不起,嚇壞你了吧?怎麼會有他們那樣的瘋子呢?尤其是那個叫太白的小子,他最奇怪了。」

「是啊……」

「啊,可是你,你和太白前輩是什麼關係?你們是戀人嗎,或者他喜歡你?」

聽我這麼一問,惠玲羞紅了臉,回答我說:

「哦?那個瘋子,他是我哥哥。」

「哥……哥哥?」

「是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瘋子是你哥哥。不,不對,我這麼說不是因為討厭他,我只是隨便說說!」

「沒關係,我也覺得他不大正常。」

惠玲笑呵呵地說。惠玲啊,你太可怕了。

「走吧。」

「哦,真的……」

我緊緊地拉著惠玲的手。在進教室之前,我先從窗戶往裡面看了看,一位年邁的老教師站在講台前面。我剛想進去,惠玲拉住了我。

「我們已經遲到十五分鐘了。」

「是啊,趕快進去吧!」

「即使我們不上課,這個老師也不會知道的。」

「哦,那太好了。」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去小賣店吧,這個時間,老師不會到小賣店去的。」

惠玲啊,雖然我不記得你的名字,可是據我所知,你可是我們班的臨時班長啊。聽說你初中的時候得過全校第一,老師們也都表揚過你呢,可是你現在胡說什麼,別人會以為我硬拉著你去的!

「我們再買個麵包,還有飲料,還有零食,然後一邊吃一邊聊天!」

「快走吧,惠玲啊——」

你可以說我沒有主見,也可以罵我,反正我只要有好吃的就萬事大吉。

可是我突然忘了。在去小賣店之前,我把這茬兒忘得一乾二淨,太白小子和那個灰頭髮傢伙也在小賣店,而且,還有一個傢伙,就是世赫……

「呃?你們也來了,不用上課嗎?」

太白君最先發現了我們倆。

雖然他是惠玲的哥哥,但是惠玲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買了一大堆麵包、牛奶,還有其他的零食,坐在離太白最遠的桌子旁邊,沖我招了招手。

「快過來——」

「好的!」

和他們離得遠點兒,我最高興不過了。

「來吃吧!」

我剛想接過惠玲遞過來的麵包,突然,我的麵包怎麼不見了。

我轉過頭一看,太白嘴巴里塞著麵包,還在和我們說話。

「謝謝。」

「誰讓你吃了?」

「這也沒什麼嘛,大家一起吃才開心。」

太白一過來,世赫也跟著來了。世赫一過來,那個灰頭髮小子自然而然地也就跟著過來了。幾個人都坐到了一起。惠玲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她拍了拍太白的肩膀,對他說:

「你這個人,沒看見我

「你這個人,沒看見我們倆聊得正熱乎嗎?」

「哦,我沒看見,我只看見好吃的東西了。」

「這個人啊,這個人……」

在這種情況下,惠玲仍然面帶微笑。她真是最可怕的人。

「有話就說吧。」

太白說完,惠玲嘆了口長氣,對我說道:

「瑞炫啊,其實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什麼?」

坐在我旁邊的世赫君討厭死了,我先放過他這一回。

「你不想做訓導生嗎?」

「什麼?」

「哦……我覺得你做訓導生最合適不過了,端莊而且清秀……」

「又會勾引女人。」

「是啊,哥哥,你閉嘴!」

太白和惠玲興緻勃勃地說話。世赫和灰頭髮默默地低頭吃東西。我有些難為情,獃獃地坐在那裡。惠玲微笑著繼續說道:

「你只要笑一下,所有的學姐都會被你迷倒。每年只需要工作四十個小時,如果你堅持做滿三年,不但可以得到獎狀,還有獎學金。對你來說,各方面都很有利。」

「哼哼……」

「而且老師也會對你產生好印象。我現在是臨時班長,不過已經被老師選定為副班長或者班長了,所以沒有辦法。現在我有資格推薦人選,我覺得你最合適。如果你做了訓導生,就可以經常和我見面了……」

「經常和你見面?」

「是的,聽說每個月要開一次會。」

「哼哼……」

太白指了指自己說:

「應該也會經常見到我吧,我也是副班長。」

「天啊,太過分了。」

「就像你做訓導生一樣出人意料。」

他們的嘴皮子都很厲害。我仔細一看,太白這個小子和惠玲,他們倆的笑容真的很像。他們的厚臉皮也一模一樣!

「你不要做訓導生。」

世赫今天還是第一次開口。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對我說道。

「男不男女不女的不良人種,怎麼可以做訓導生呢?」

「怎麼了?我哪裡不合適啦?惠玲啊,我就要做訓導生!就算為了出這口惡氣,我也要做。」

「真的嗎?謝謝你!」

世赫皺起了眉頭……然後,他的臉上露出邪惡的微笑。

「真幼稚,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啊!難道你是……」

「我當然是故意這麼說的。」

「啊!你太惡毒了,太惡毒了!你不上課,跑到小賣店裡騙人!」

「你呢?你坐的椅子不是小賣店的椅子嗎?」

「我當然沒問題了,可是你們離高考不遠了!」

「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就敢逃課?」

「我的乳臭乾沒干,你怎麼知道?」

「我真想給你一巴掌!」

「一旦自己沒理,一旦情況對自己不利,就要打人!」

世赫猛地站起來,把煙叼在嘴裡,氣呼呼地用腳使勁踢地。

我後悔了,應該稍微忍一忍的。

灰頭髮讓世赫重新坐下來,對他說道:

「瘋子,地都要被你踩塌了。」

「不會塌的,兔崽子!」

「那可說不定,瘋子,就算看在我這張漂亮臉蛋的分兒上,你就忍忍吧。」

「走開,臭小子。」

「天啊,我知道了,我會送給你一張我的照片,你貼在牆上吧。」

世赫緊繃著臉,抓了一把灰頭髮小子的腦袋,對他說道:

「神經病,小里小氣地就給我一張!」

「嘿嘿,我很愛惜我的照片的……」

「走開,你離我遠點兒!」

世赫推了灰頭髮一把,然後自己端正坐好。惠玲看了看灰頭髮,對他說:

「哥哥,你今天的皮膚好多了呀。」

「我的皮膚本來就好。」

「別信口雌黃了。」

「喂,信口雌黃是我的專用語。」

「我知道,今天借我用一用。」

聽著灰頭髮和惠玲的對話,我啞然失色。這些可怕的孩子!

「惠……惠玲啊,我們不要和這些人混在一起,我們要過乾乾淨淨的生活!」

「干……乾乾淨淨?你們聽見沒有?你是說我們活得骯髒嗎?」

世赫立刻惱羞成怒。

「那麼你以為你手上燃燒著的那個東西,它是乾淨的嗎?」

「什麼?你是說煙?這個應該不算什麼吧……」

這時,惠玲小聲叫著我的名字。

「瑞炫啊。」

「呃?怎麼了?」

「你也認識世赫哥哥,也認識太白哥哥,所以我才告訴你的,我和他是戀人關係。」

「什麼?那個灰頭髮?」

「你的聲音好大呀。」

灰頭髮塞住耳朵,自言自語。

「哦,是的,他是我男朋友。噓!保密。」

「你是怎麼陷入這個泥潭裡的,哦?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兒……也難怪,誰讓你有這樣一個哥哥呢。」

我瞥了太白一眼。太白笑嘻嘻地說:

「這麼多人,你怎麼老是誇獎我?」

「哎喲……隨你怎麼想。」

我突然不想留在這裡了。惠玲那句話給我的打擊太大了。

「我走了,你們好好吃飯,好好活著。」

「你去死嗎?」

「千世赫君!不要多管閑事!」

「不要死得太齷齪!」

「你這個……」

「不要服毒,不要上吊,不要使用兇器,乾乾淨淨地死。」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使勁一跺腳,上了樓。可是,世赫那個傢伙沖著我的後腦勺大聲喊道:

「你跑得那麼快,要是掉下去摔死了,那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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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變變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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