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醋味‘冰檸檬’
姿態淑女的坐在精緻獨特的藤椅上，夜雨凌微低著下顎，纖細的玉指輕拿著小勺，慢慢的舀著馬克杯中的咖啡.看似隨意的將視線落在透明的玻璃桌上，但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梁祁柯的炯炯有神的雙眸，正在毫不避忌的盯著自己.
從看到她步履高雅的踏進「紅葉林」的那刻起，梁祁柯的大腦就十分清楚的顯示出『他們一定見過面』.不過至於是什麼時候，在哪兒？他倒實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想到.
上下左右細心的打量著她，米白色的層次蕾絲洋裙，粉色的薄紗緞帶隨意系起垂直的黑髮.素凈淡雅的臉蛋脂粉未施，只是伶俐的小嘴上淡淡的塗了一點透明的唇膏.
優雅端莊的舉止，大方得體的言語，滿分的標準淑女坐姿.出水秋瞳中閃動的自信眸光，散發出一種超凡的貴族氣質.
高傲卻不孤立，美麗卻不妖艷，自信卻不自負，眩目耀眼卻不四處招搖.彷彿是無垠天際中的一顆恆星，雖沒有流星轉瞬即逝的驚嘆魅力，但卻能夠保持永遠閃亮的動人美麗；雖沒有明月美艷眩目的柔和光芒，但卻能眨射出淡雅沁心的光點；她看似平凡卻又註定璀璨.
這種既特別又矛盾的感覺似曾相識，像是在某個人身上看到過的.思緒飛轉，記憶倒帶，梁祁柯努力的回想著.突然他的眼眸一亮，不可思議的驚奇眸光一閃而過.
『原來是她啊，難怪自己老想不起來了.那天她只是抬頭和自己見了一面而已，其餘的時間都哄莜莜去了，再加上她今天又變換了裝束.要不是自己的記性好，換作別人，恐怕到死都還不知道啊~！』回想起上次的相遇，梁祁柯會心的一笑，也忍不住要在心裡暗暗自吹自擂一番.
「如果你還要再繼續看下去的話，我實在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忍不住聯想到『目光侵犯』哦~」輕輕的吹起了馬克杯中的『漣漪』，夜雨凌悠閑自得的允了口咖啡.
嘴角慢慢的牽起一彎迷人的新月，開玩笑似的說到.，這被人盯著的滋味實在是夠彆扭難受的，真讓人不自在.不過還好咖啡夠美味的，所以勉強笑的出來啦.
「啊？哦，你別誤會啊！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看你覺的很眼熟，絕對沒別的意思.」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梁祁柯被嚇得就快停止心跳了，急忙慌亂的解釋到.咳！都怪自己看的太入迷了，竟把當事人給看作是透明的了.
「呵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總算讓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夜雨凌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依舊微笑著禮貌的回答.
「哈哈，當然不會.」鬆了一口氣，雖說是虛驚一場，可梁祁柯還是有點心有餘悸.一想起自己剛剛做的『糗事』，那以只能是尷尬的笑笑了.
「世人都說『貴人多忘事』，我看倒也不盡然啊！」發現了梁祁柯的窘迫，夜雨凌好心的幫忙轉移話題.她向來不怎麼喜歡讓人出糗，何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能幫就幫嘍，不然她人緣怎麼會這麼好啊！
「呵~說起上次的事，還真是要謝謝你啊.」聽到她不再說剛剛的事，梁祁柯便開懷的笑了，露出兩排猶如秋天的石榴裂開般整齊潔白的牙齒.像是要感激她上次的『出手相救』以及這次的『善解人意般』.
「不用客氣了，那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像是早已料到他會這麼說似的，夜雨凌甜甜的回以一笑，乖乖的訴說著再熟悉不過的『台詞』.
「恩」對於她大方得體的回答，梁祁柯十分滿意的沖她微笑.卻在無意間瞥見了她額上的晶瑩剔透似水晶的汗珠正順著臉頰緩緩滑下.
也許是因為好感，也許是出於本能.輕輕的抓起桌上包裝精緻的紙巾，梁祁柯毫無避忌的親自幫她擦去已滑到頰畔的汗水.
親密的碰觸，溫柔的動作，梁祁柯好象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但卻讓夜雨凌吃驚的一僵，直覺的想推開但又太失禮了，而不推開呢，又太彆扭了.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儘是真誠，絲毫沒有跟尉遲明一相似的『曖昧』.
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夜雨凌像是如釋重負般輕鬆的會心一笑.沒有再想著拒絕，相反的倒是很樂意的享受著.但她卻沒有注意到，梁祁柯柔情似水的舉動和自己巧笑倩兮的回應，全都一絲不漏的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掀起了嘴角的彎月，田莜莜輕笑著從老闆娘的辦公室里走出來.經過了剛剛那一番激烈的『口舌大戰』，雖然還是沒有拯救回自己心愛的寶貝獎金，但最起碼也掙回了半天的假期.
掐指算算嘛，倒還划得來.畢竟自己老是遲到早退的，這獎金啊恐怕是註定此生與自己無緣了.
真是越想越划算，越想越開心啊.做人嘛，樂觀一點總歸是好的.連蹦帶跳的還加了幾個旋轉的不怎麼雅觀的小圈圈，輕快的步伐都快讓人以為她就要起飛了.
一臉愉悅幸福的朝梁祁柯他們那桌蹦去，原想悄悄的給他個驚喜，卻沒料到他居然搶先一步的送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有驚但卻又無喜的『驚喜』.
看著他們如情人般親昵的動作，田莜莜呆立的不知所措了.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身體里隨著心跳，正在一點點流失的快樂.
不知道是該恭喜姒妃兒說話百發百中呢，還是該嘲笑一下沒有頭腦，白目愚鈍的自己？
明明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註定逃離不了夭折的命運，但卻還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投入了，深陷了.該說自己單純天真呢，還是愚鈍可笑啊？竟自做多情的一心以為會有奇迹，會有逆轉，真是可悲啊！
應該沒人會相信他們是在等人吧！最起碼此刻，他們倆看上去像是一對般配的情侶在約會.甜蜜溫馨的時刻，是人都該要識趣點離開的，不是嗎？
轉身扯出一絲不知是喜是悲的苦笑，田莜莜拖著沉重的步履走回了櫃檯前.「給我一杯咖啡奶茶.」心情鬱悶的坐在高腳椅上，田莜莜有氣無力的說到.
習慣了保持沉默，在櫃檯前的調酒師一邊做著手裡的工作，一邊收到命令般的點點頭.轉眼間的工夫，一杯裝置精美可口的奶茶就出現了.
「熟能生巧，果真是一點也沒錯啊！」看著眼前這杯像是變魔法般出現的咖啡奶茶，田莜莜臉上沒有展現出任何的笑容，像是在跟螞蟻說話般，輕聲的誇獎到.
「呵~」依舊是無言的沉默，不過卻也多了一點不同的反應.微微揚起的嘴角，顯露出了無聲的輕笑.長順的劉海緊貼著臉頰，戲劇性的巧合恰好遮住了不常見的笑容.
雖然是不經意的,但田莜莜仍是發現了他微揚的嘴角.『他在笑嗎?如果是,那他在笑些什麼呢?是為自己對他的誇耀而笑,還是為自己能在此時苦中作樂而笑呢?』並不怎麼希望知道答案，因為這些對於自己而言，都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
心不在焉的攪拌著杯里的咖啡奶茶，田莜莜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輕輕的甩甩頭，希望也能甩跑一些不必要的胡思亂想.也許她真的該安靜一下了，好解開思緒的束縛，沉澱一下自己心底的感情.
若有所思的抓著手裡的彩色吸管，田莜莜慢慢的低頭吸允了一口.「唔~，這奶茶怎麼感覺有點酸酸的啊？」不解的微蹙起柳眉，田莜莜一臉疑惑的喃喃自語到.
「酸？」偷偷的走到了田莜莜身後，本想嚇嚇她的老闆娘卻不小心就聽到了這「不可能的事件」.按常理講，好象在她這種年齡段，應該還不適合用「老眼昏花」來形容吧.可如果自己沒看錯，那莜莜喝的就應該是咖啡味的奶茶啊.那樣就算是不甜，也該是苦的啊，怎麼著都輪不到酸吶？
「老闆娘~你想謀殺啊？」被身後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田莜莜吃驚的看著來人，一邊輕拍著前胸，一邊沒好氣的抱怨著.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個很不淑女的「衛生球」.
「呵呵~傻丫頭，我怎麼捨得謀殺這麼可愛這麼便宜的『打工妹』呢！」柔聲軟語的輕哄著，老闆娘一臉笑意的開始灌輸著醉人的『迷魂湯』.咳！自古以來，這甜言蜜語誰不愛啊？多說點，那絕對是來財免災哦.
「不是放你半天假了嘛，怎麼還在這干坐啊？」雖然前面已經用『迷魂計』頂著了，可要是再來點『拆開話題』的招數，就保准萬無一失了.
好不容易有了點光彩的臉蛋，在聽到後面那句話后就全垮下去了.轉回來坐好，又開始繼續玩弄起手裡的吸管來了.
看田莜莜聽了自己的話后，這麼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懾的樣子.老闆娘不解的微皺起了秀眉，略偏過頭，嘗試著用眼神無言的向調酒師『求解』.
看著調酒師一個勁的用眼睛盯著窗戶邊的那桌男女，老闆娘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半信半疑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沒想到，只是簡簡單單的瞟了一眼，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咳！難怪那丫頭剛剛一個人的在那，嘟喃著什麼酸啊酸的，敢情她是在吃醋啊！其實對於田莜莜這個敢愛敢恨，有點小脾氣，愛耍點小無賴，喜歡撒撒嬌，開心時活蹦亂跳，難過時卻獨自傷心的孩子，她是打心坎兒里的喜歡.
也就因為如此，看著她現在為情而苦，她又怎麼能不擔心，不心疼呢？
「看來我們阿塬（調酒師的名字）大師的調酒工夫，是越來越高超了啊.連咖啡味的奶茶，都能調出這種酸酸的感覺.」微笑的掀起嘴角，老闆娘露出一臉讚賞的表情.
「也許是因為這片冰檸檬吧，酸酸的~」根本沒聽出老闆娘的弦外之音，田莜莜失神的望著杯口裝置精美的黃色檸檬，慢悠悠的輕聲解釋到.
不過是一句十分隨意的話罷了，不知為何剛剛她一時忘情的就脫口而出了.但卻沒想到這麼湊巧的被老闆娘給聽到了，還記在了心上.
「可能是吧，不過這冰檸檬好象沒這麼大的酸度啊，況且這兒……」前一刻老闆娘還贊同似的輕點了下頭，可很快的又故意佯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蹙眉問到.「還縈繞著一股濃濃的酸醋味兒呢！」停下來，刻意的深吸了幾口氣，老闆娘又繼續著上文，不緊不慢的說到.
「我又沒吃醋？」反駁的話幾乎是馬上就脫口而出了，田莜莜激動的站起來大叫.如果要是再聽不出她『話裡有話』的話，那她田莜莜真的是太白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其中的緣故，此刻對於這個『醋』字，她竟不自覺的敏感起來了.
被田莜莜突如其來的叫聲給嚇了一跳，雖然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可現在真的發生了，她還是有一點心顫的感覺.沒有說任何的話語，老闆娘直勾勾的瞪大眼睛看著田莜莜，故作出十分吃驚的樣子.
（如果現在有人要評選奧斯卡最佳表演獎的話，那不可厚菲的一定是非她莫屬啊！看來演繹界又失去了一位極好的將才哦~真是惋惜，哀悼啊~！）
「我的意……意思是說，我沒有吃醋，只是有點酸酸的感覺而已，但那不是醋……也就是胸口悶悶的感覺像是吃了醋.哦，不對，是……應該是我沒有吃醋，這兒酸酸的醋味跟我沒關係，我只是心裏面有點酸酸的……」真是悔不當初啊，說什麼『我沒吃醋』？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又沒人說我吃醋了.著急的想解釋說剛剛只是個誤會，卻不成想越描越黑了.
「不……也不對，我是想說我根本沒吃醋，一點也沒吃，看到他們在一起，我一點也沒有酸酸的感覺……哦不，其實是……」雙手抱頭的搖了搖，田莜莜急的快詞不達意了，說寫連自己都聽不明白的話，真是不知所云.慌亂的只想要解釋清楚，卻又不知怎麼才能說清楚，完全失常了.
「好了，你在說什麼啊，莜莜？什麼有的沒的啊，饒口令一樣的，弄得我頭都暈了.」看田莜莜急的小臉通紅，胡言亂語的，老闆娘簡直就要笑暈了.畢竟還是小啊，兩三下的就騙上鉤了.不過她天真單純的解釋個半天，繞來繞去的，你別說還真有點把自己搞的暈頭轉向了.
「我知道你沒吃醋，這兒那麼濃的醋味兒，依我看啊……肯定是廚房裡的醋罈子打翻了，跟你『肯定』沒關係的.」有意且無意的搖搖頭，老闆娘故意加重了『肯定』二字，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對田莜莜的解釋堅信不疑了，但細細一琢磨，卻發現原來是「欲蓋彌彰」了.
「我先去看看，你自己慢慢喝……吧！」不管丫頭剛剛的繞口令說的是有心，還是無心，老闆娘都已打算要先走為上.剛剛扔下了最後一枚炸彈，現在也是該撤的時候了.溫柔無害的微微一笑，老闆娘難得的輕聲說到.
「恩~」雖然老闆娘信任的話讓田莜莜安心了不少，不過她那……呵呵，難得溫柔的笑容，不知怎麼得總讓自己覺的好……好彆扭啊，像是在醞釀著陰謀一樣的.笑著收回視線，田莜莜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無聊的攪拌著玻璃杯里的咖啡奶茶，卻發現它早就已經喝完.「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田莜莜無力的趴在了櫃檯上.「喝喝喝，還什麼慢慢喝的.都已經沒了還喝什麼啊？難不成喝醋啊？」輕敲著玻璃杯，田莜莜一臉無趣的嘟囔到.
「喝醋？」突然激動的收回手坐起來，田莜莜被自己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言給嚇著了.『怎麼會突然說這個呢？』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這麼說，田莜莜焦急的在心裡輕聲的問自己.聯繫起剛剛老闆娘走前說的那些話，她一下子，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怎麼自己又上當了啊？』重重的敲了敲自己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田莜莜一臉懊惱的責備到.
「老闆……」娘字都還說出口，田莜莜就發現她早就溜的沒人影了.「跑的怎麼快，怎麼不去參加馬拉松大賽啊？」氣惱的坐在高腳椅上，田莜莜不悅的噘起小嘴抱怨到.
不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被虐症』，被老闆娘這麼嘲笑、惡整了之後，田莜莜居然覺的有了一種莫名的舒暢感，像是積壓在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突然被人給搬走了一樣，不再像先前那樣獨自氣悶了.
「也許……呵呵~」清楚了老闆娘這麼做的原因之後，田莜莜會心的笑了，嘴角牽起了一彎幸福的新月.「借著星光的溫柔，我自己一個人走
揮動藍色的衣袖，任寂寞喋喋不休
緣分可遇不可求，他會在第幾層樓
每當想見你一面，我就向記憶開口
你若回頭就用眼神和我交流
無需太多的語言，用瞬間替代永久
當愛情經過的時候，我沒有牽到他的手
夢在九霄雲外的另一個宇宙,就彷彿美麗的石榴
當愛情經過的時候，我不知自己在夢遊
到下一個路口，是向左還是右
有誰來為我參謀？~」
仔細的聆聽著播音機里突然放出的音樂，是周彥宏的《當愛情經過的時候》.「到下一個路口，是向左還是右？有誰來為我參謀？」暗暗的念著歌詞，看著窗戶邊那對談笑風聲的男女，田莜莜感覺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歌中所唱的一樣迷茫,看不清愛情的方向……
「當愛情經過的時候，我沒有牽到他的手
夢在九霄雲外的另一個宇宙,就彷彿美麗的石榴
當愛情經過的時候,我不知自己在夢遊
到下一個路口,是向左還是右
有誰來為我參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