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穿越太平洋的琴聲

我走了

從此天邊有了一顆含淚的星星

永遠注視你的身影……

時間：半年後地點：深圳

黃昏的太陽，滾圓的身體壓向了紅色的海面。海浪輕拍打著岸邊的岩石，溫柔的海風，輕輕吹拂著美麗的海岸……

金色的沙灘，一對父女對坐下圍棋。

父親剛剛走了一步好棋，女兒險些招架不住，冥思苦想后，慢騰騰落下了一枚棋子。

父親一笑，說：

"文汐，你完了！"

女兒再沒有動任何一個棋子，因為確實完了，這盤棋她確實輸了。

父親說：

"文汐，其實這盤棋剛剛開始的時候，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下棋和人生一樣，某些事物的開始就註定了某種結局。"

女兒聽了，似有所悟的點頭，她悄悄的從沙灘上站起，默默的朝海邊走去，似乎大海里有某種東西在吸引她。

父親跟了過來，從身後輕輕攔住女兒的肩膀，問：

"文汐，想什麼呢？"

女兒沒有說話，眼睛全神貫注的望向縹緲的大海深處，似乎在捕捉著什麼。

父親不出聲，默默的站在女兒身邊。

海風襲來，夾雜著陣陣寒意。

"文汐，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父親催促著。

女兒輕輕的搖頭，她的眼睛一直默默的望向黑暗中的大海，憑父親的感覺，女兒似乎在傾聽著某種聲音。

"文汐，你在聽什麼嗎？"父親問。

"這曲子真美！它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女兒說。

父親吃驚的望著女兒的臉，看到她全神貫注的表情，關切的問：

"文汐，你在說什麼？曲子？什麼曲子？我怎麼沒有聽到？"

女兒望了父親一眼，很認真的說：

"怎麼聽不到？你聽！就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女兒說著話，用手指向東方，指向大海的深處。

父親使勁豎起了耳朵，朝向深遠的大海，只聽到了海洋的呼吸聲，沒有女兒所說的曲子。

"文汐，哪裡有什麼曲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父親拉住女兒的手，一臉認真的問。

女兒沒有說話，一直在默默傾聽著那美麗的曲子。

父親沒辦法，只有站在女兒身旁默默的等待著她把這美麗的曲子聽完。

片刻，曲子終於完了。

太陽的身子，藏進了海面。

天黑了，夜空的星星，眨著眼睛望向大地，父親拉著女兒的手朝家走去。

他們的家，在距離海邊附近的一所公寓內。半年前由於做生意的需要郁先生搬家到了深圳。每個黃昏，父女倆都要到海邊散步或下棋。

回到家，女兒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父親端來一杯茶水，說：

"文汐，今天怎麼怪怪的？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女兒搖頭，一直默默的坐著。

父親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機，試圖用電視節目來消除女兒的沉默。

電視屏幕上，出現一個漂亮端莊的女播音員，用圓潤而沉重的聲音報導著新聞。

各位觀眾：

現在播報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兩個小時之前，世界音樂王子——傑里米先生，在紐約逝世，年僅26歲。

傑里米先生，美籍華人，2002年獲得世界音樂王子稱號，被授予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榮譽品——海洋之心。

他在臨終的時刻，彈奏了自己人生最後一部曲子——《愛你，所以離開你》。

……

接著，屏幕上出現一個瘦弱的男人，他坐在鋼琴面前，身邊點燃著四根碩大的紅蠟燭。蠟燭的火焰，隨著琴聲的悠揚而輕舞……

男人瘦弱而蒼白的臉上，淌著細細的淚水，動情的彈奏著人生最後的曲子……

曲子，凄凄然，悠悠然，飄飄然……

郁文汐的淚水頓時湧進了眼眶。這曲子是剛才從海邊聽到的，兩個小時之前？是的！就是傑里米彈奏曲子那個時刻。當時的紐約是黑夜，此時的琴聲？和當時海洋里飄來的曲子一模一樣。是的，一定是他專門彈給我聽的歡ㄊ牽歡ㄊ牽？gt;根據物理學研究，琴聲不可能穿越兩萬多公里的太平洋，但在心靈學角度來說，萬里傳音變成了現實。

片刻，傑里米的琴聲結束了。他安詳的躺在了椅子上，靜靜的，"睡著了"……

電視上結束了對傑里米先生逝世的報導，屏幕上出現了其他新聞畫面。

郁文汐放聲哭了起來……

父親走了過來，輕輕擦拭著女兒臉上的淚水，並遞到她手裡一個精美的信封，說：

"文汐，傑里米的病情，我早就知道了，因為害怕你傷心，所以沒有告訴你，這封信是他離開北京前寄來的……"

郁文汐接過信，吃力的打開。

親愛的文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美國，我是和布萊特一起走的，沒有帶涵芝，也沒有帶小豆豆。

前些日子，我在住院，當你了解我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便離開了我。你想把我交給涵芝，可你哪裡知道，出院后不久，涵芝便向我提出了離婚。她說了，我應該擁有的是你，不是她。

雖然我們曾經深愛過，但後來，上天安排我遇到了你。你要知道，人的感情攙和不得一分虛假，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沒有似有似無的愛，也沒有似有似無的不愛。我和涵芝的愛情，在遇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畫上了句號。涵芝希望得到小豆豆，我也希望孩子生活在媽媽的身邊。是的，孩子的成長，確實不能沒有母愛。

離婚後，我本準備去找你，想日後好好的愛你，好好的和你走完一生。可是人生總有些悲劇在不知不覺的向人們襲來。不久，我感到身體有些不適，到醫院檢查后，卻被察出了癌症。當醫生把診斷證明交給我的時候，我頓時感到天旋地轉，認為上帝對我太殘忍了，當時我哭了很長的時間，並不是我害怕死亡，而是我實在捨不得你。在美國，傾慕我的女孩子很多，有金頭髮西方女郎，也有黑頭髮東方美女，我都沒有尋到理想中的愛情。我理想中的愛情便是尋找一個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能夠愛上我的人，於是，我悄悄飛往北京，探望了我留在北京的女兒。隨後，裝扮成一個窮學生，去尋覓我的愛情。從那時起，我便遇到了你。頭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一眼便看到了你的清純與可愛。當時，我就感覺到，你是我正要尋找的人。我當時就已經發誓，一定要想辦法得到你的愛情。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你給了令我難忘的愛情。後來，涵芝出現了，我才明白涵芝也是愛我的，當初離開我，只是為了激勵我的進取。是的，一個男人，如果失去了進取的精神，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女人去愛呢？現在，我和涵芝成了好朋友，我的病情，一直沒有向她吐露，我害怕她為我傷心。她還年輕，還漂亮，還可以重新獲得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

文汐，說實在的，我現在最留戀的就是你了，回美國之前，我本想去見你一面，向你道聲別。可是，我在你家樓下徘徊了好幾個晚上，實在沒有勇氣上去找你，因為我是個不久將離開人世的人。你才20歲，還很年輕，我不能見你面了，更不能當面把我的病情告訴你，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連累。我很希望你能夠重新去尋找一份幸福的愛情，要知道，人生很複雜，有些緣分是註定要失去的，而有些緣分是註定要得到的。既然得到，就要好好去珍惜，即使失去，也要順應天意的安排。

文汐，我要去了，真的要去了。請讓我告訴你一句話，我愛你，不管今生還是來世，"海洋之心"我也給你寄了過去，希望你把它留在身邊，那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東西，它就代表我，代表我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好了，我不寫了，總之，一句話：希望你不要太難過，在我餘下不多的日子裡，我準備為你做一首曲子，叫做——《愛你，所以離開你》。

文汐，我實在不想做傑里米了，我已經厭倦了名人的生活，整天沒完沒了的宴會，沒完沒了的採訪，沒有絲毫的人身自由。我只想做擁有你的戴家煒，只希望和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可惜這輩子已經不可能了，讓咱們相約來世好了。

別了，文汐，人生路很長，珍重！珍重……

祝你早日獲得一份美好的愛情！

與你相約來世的人——戴家煒

2003年2月2日夜

郁文汐手裡，緊緊攥著被淚水打濕的信紙，一動不動，只有淚水在默默而無聲的向下流。

父親湊到跟前，遞過來"海洋之心"項鏈，說：

"文汐，這條項鏈我當時也收了起來，現在我把它給你，你把它永遠佩帶在身上好了。"

郁文汐望著面前的父親，忽然，她一頭撲在父親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此時，窗外掠過一陣悠揚的琴聲，久久回蕩在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