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43
也許是被我的痴情所感動，殭屍先生竟然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大概五分鐘之後「……白痴！一點都不好玩！」
這個聲音是……？我大著膽子睜開了雙眼。
靠！這月光之下，月色之中的不是臭丫頭冷湘芸嗎？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想不到殭屍先生您也會七十二變？而且還變化的如此模擬！您如果再練上幾年，真可以和那孫猴子比試比試了！」我順勢恭維道，當時我心裡盤算著著，也許這個殭屍先生聽高興了沒準會放了我。
「白痴！你看清楚了？我是不是殭屍先生？」說話間冷湘芸湊到了我的面前。
又仔細了辨認了一番「啊！……你……你……我終於知道了！難道那個苦命的臭丫頭已經被你給……」我實在是不敢往下想！
咚！毫不猶豫的，冷湘芸在我的額頭之上就地一敲！頓時，外面的星星進入了屋內。
「你再胡說小心我真的吃了你！」冷湘芸拎起我的衣領惡狠狠的指著我的鼻子說道。
「我！……我跟你拼了！……臭丫頭啊！你死得好慘啊！！！」
咚！咚！咚！我的腦門頓時開起了拉闊搖滾音樂會！
「……殭屍先生！小的我實在是玩不起了！麻煩您老人家還是快快下口吧！」我抱著痛痛的腦門嚎叫道。
「白痴！跟我來！」說話間冷湘芸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用力的往外拖去。
「你……你如果真的是冷湘芸就讓我看看你的胸口！那個臭丫頭的胸口可是有道印記的！」死前可以佔佔冷湘芸的便宜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啪！又是一掌「你小子真的是想死啊？廢話少說！穿上衣服跟我來！」
連拖帶拉的，我被臭丫頭帶到了秋葉山的至高點，也就是今天黃昏的時候我和無為和尚去過的那個地方。
有的時候同樣的一個地點，不同的時間去就會有不同的景色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氛圍出現，就好像女子，不同的年齡都會散發出完全不同的味道，這種味道有的時候濃，有的時候淡，有的時候甜，有的時候又酸，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是苦的，但是這每種滋味你只要細細的去品味都會發現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讓人沉醉。
此刻的海面就如同熟睡中的女子，平靜，祥和，偶爾還會泛起一陣陣的波光，這波光是金色的，有的時候又是白色的，但當你認為它是白色時它又會變化為七彩的顏色，難道大海也會做夢？就如同那有夢的少女一般？夢中的顏色充滿了對整個世界的幻想與期盼，其中還帶有幾分天生的，沒有任何理由的愛憐，這種愛憐一旦爆發，任何的男孩都可以乘虛而入。
「你個臭丫頭！裝鬼嚇我！我告訴你！要不是我一開始就知道是你裝的！我早就飛起一腿扔了過去！」確定自己現在沒事了，我又狠了起來。
跟我一樣，此時的冷湘芸也靠在了山石之上，望著遠處，冷湘芸的眼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憂鬱的朦朧。
「靠！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半夜玩憂鬱！」看著冷湘芸的眼睛，我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厲害，不過還好，現在至少還有大海可以緩解我緊張的心情。
「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回去之後父母跟我說了什麼嗎？」冷湘芸忽然的轉過眼睛看著我。
「我怎麼知道？」很拽的，我又看向了冷湘芸，月光中的她，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子，憂鬱的雙眸充滿著自憐，淡淡的嘴唇覆蓋著憂傷，挺拔的鼻樑透露著堅毅，紅暈的臉頰散發著青春，其實女子有的時候又是一種矛盾體，這是一種堅強與柔弱的神奇組合，堅強的時候無堅不摧，柔弱的時候心如薄玉，誰知道呢？也許這些，就是男孩們為之瘋狂的原因吧？
「其實今夜，我是偷偷的跑出來的。」冷湘芸忽然對我微笑了一下，我的心，沸騰了起來。
「我們私奔吧？」
「什麼？」冷湘芸問道。
「沒，沒什麼，一時情緒上來了，胡說的。」我咬了咬嘴唇，說道。
「你知道嗎？我家在一天之內傾家蕩產，我竟然想笑？」冷湘芸向我走了一步，我想退，但是她的額頭已經落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人生真的好奇妙，千萬的家財會在一天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最愛的人會在一瞬間從你的生命中消失，甚至有的時候你還要和你最討厭的人結婚，你說這些，叫人如何不想笑？」
「喂！麻煩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做『甚至有的時候你還要和你最討厭的人結婚？』」前面的兩段我聽懂了，但是這最後的一句？我實在是不太明白？
「你應該還記得今天我們見到的那個叫做凌念清的公子吧？」冷湘芸忽然問道。
「臭屁男我怎麼會不記得？臭屁的要命！讓我看的恨不得一個降屁十八掌廢了他！」我憤憤道。
「我父親跟我說，如果這次有他們家的幫助，我們家就可以度過難關，而且，無閣寺也可以免於拆除，條件就是……」
「條件就是你要嫁給他？！！！！！！！不是吧？」我的心忽然的一抽。
冷湘芸笑了笑，沒有直接的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接著說道：「你知道如果這次沒有他家的幫忙，我父親要坐幾年牢嗎？」
「……」我沒有回答，我也無法回答。
「也許，今天讓我遇見凌念清也是天意，本來凌宇集團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幫助我們家的，但是當凌念清得知我是冷華集團的千金大小姐之後，一切的事情都改變了，凌宇集團的董事長今天傍晚的時候主動跟我父親打電話，說是願意出資一千萬幫助我們家，我想，這也許就是我的價碼？」冷湘芸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無奈「你有沒有一千萬？如果你有，我還是比較願意嫁給你。」
「一千萬？……」這輩子我是沒機會了，也許下輩子，不過好像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但是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用金錢來衡量！」沒錢的人通常都是我這麼說的。
「如果讓你選擇，你是願意讓你年邁的父親去坐牢，還是願意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結婚，然後所有的事情全部迎刃而解，只是你自己，也許這輩子就走到了盡頭。」冷湘芸的無奈足以穿透我的所有防備。
「但是你的父親也未免太自私了吧？」我咬牙切齒的問了一句。
「如果我只顧我自己，難道我就不自私嗎？」冷湘芸反問了一句。
「……」冷湘芸總是讓我無話可說。
「就算只是為了無閣寺，我也許就會選擇與凌念清完婚，但是現在，他還可以拯救我的所有家人，其中還包括貴叔，貴叔已經六十多歲了，你要他以後怎麼辦？仔細想想，我興許還有賺的。」冷湘芸的話語不停的撕扯著我的心房，第一次，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為一個窮人的無奈。
「你……不會是真的要答應這件事情吧？」我用自己微弱無力的聲音問道。
「你擔心？」
「……還，還好了！」這種時候我還嘴硬，真是該死。
「你就和程逸飛一樣的嘴硬，心裡明明是這樣想的，嘴巴裡面還死不承認，我真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冷湘芸微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起風了，將我擁入懷中吧，也許以後，這種機會不多了。」
緊緊的，我將冷湘芸擁入了自己的懷中，我用自己微薄的體溫溫暖著冷湘芸微微顫抖著的身體，但是我的心，卻漸漸的正在冷卻，但卻又好像正在孕育著某種絕對的爆發？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
「就這麼緊緊的抱著我，一直陪著我到天亮，一直陪著我看日出，一直陪著我看朝霞，然後，再目送我的離開，可以嗎？」冷湘芸將自己的秀髮靠在我的胸口，淡淡的問道。
「如果我不願意你走呢？」
「除非，你有一千萬。」
「如果換個人跟我這麼說，我一定會說她庸俗，但是你，卻讓我心痛。」
「世事本是如此，你不想要的，確是你非要不可的，你想要的，偏偏是你第一時間失去的。」
「你知道嗎？你的身體有種獨特的香味，其實，剛剛一進入廂房我就已經知道了是你。」我的手臂，越擁越緊，緊到一刻都不願意放棄。
「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冷湘芸將自己的雙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之上。
「為了你高興……還有我最後說的那句話，也是真的。」我堅定不移的說道。
「是嗎？好了，不說這些了，就讓我們這樣靜靜的等待日出吧。」
「太陽出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也許……只是，也許。」
44
如果可以讓我選擇，我希望今天的太陽永遠都不要升起，就算非要升起不可，也希望它今天可以遲到一會兒，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就算只是十分鐘，我也會感到很滿足，至少我的眼淚，可以晚些滑落。
「林智明，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奇迹嗎？」當第一縷陽光浮現的時候，冷湘芸忽然問道。
「為了你，我也許會相信。」真是想不到日出也會給人帶來憂傷。
「其實我也知道紅線泉的真實來歷，但是我，還是會相信它。」
「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你還要相信它？」
「林智明，記住我的話，以後千萬不要跟你的孩子說，童話故事都是假的，只要你堅定不移的跟他們說，童話故事都是真的，我相信，等到他們長大之後，童話故事就會成真。」
「童話故事，真的可以成真嗎？」
「相信我，只要用心，一定可以的。」
「我已經用心了，但是你還是要走。」
「也許，我永遠都會留在你的心裡。」微笑著，冷湘芸用自己的右手撫上了我的胸口。
「但是我還是比較希望你可以留在我的現實中。」
「也許，我可以用另外的一種方式留下？」
「什麼方式？」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冷湘芸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的望向了遠方，她的眼中，竟然流露著一絲希望。
海面上的薄霧已經漸漸的淡去，太陽公公迫不及待的伸出了他的半個腦袋，頃刻之間，整個海面都被映成了金黃色，天空，明亮了起來。
「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趁著朝陽還在。」緩緩的，冷湘芸擺脫了我的臂膀。
就在冷湘芸轉身的一瞬間，朝陽，毫不猶豫的爬上了冷湘芸的臉頰，那一刻，我的心竟然顫抖了起來。
冷湘芸的美，為何讓我感到如此的絕望？我的思念，為何如此的清晰？這大地的喧嘩，為何讓我感到如此的黯然？莫非，愛情就要離開？
「我好像哭，但是又怕你會傷心。」冷湘芸淡淡的微笑道。
「你就算流淚都會非常的美麗，我又怎麼會哭？」輕輕的，我用雙手撫過了冷湘芸的臉頰。
「我知道你是在引誘我流淚，但是我不會上當的。」冷湘芸的微笑中帶有明顯的依戀，既然依戀，為何離開？
「你不上當，也許我會。」我的眼睛開始有些模糊，但是很快，眼淚被我強忍了下去，畢竟，我不可以讓冷湘芸離開的時候難過。
「我這一走，可能永遠的都不會再回來，在我臨走之前，我要交給你一件東西，不過，你現在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只要你說，我就去做。」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堅定過。
「這件東西你必須在兩年之後才可以打開。」冷湘芸的笑真的好美，美麗得讓我感覺如此的心碎。
「好的，我用我的生命，答應你。」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冷湘芸說道。
得到了我的承諾，冷湘芸輕輕的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個非常精緻的小木盒，小木盒是紅色的，上面印有中國古典樣式的花紋，不過讓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小木盒的開口處竟然裝有一把可以顯示時間的電子鎖。
「這個小盒子的裡面有我的一個秘密，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應該把這個秘密告訴你。」說話間冷湘芸將小盒子遞到了我的手中。
「這裡面是什麼？」
「哈！哈！你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了！我就知道你會問！」聽到我忍不住的問道，冷湘芸好像一臉的興奮。
「只是好奇而已。」
「沒有關係，你儘管問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已經給這小盒子上了電子鎖，如果你在兩年以內企圖打開它，它會自行燒毀的。」
「是不是真的？」
「要不你試試？」
「要是我試了呢？」
「那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冷湘芸好像回答的很肯定。
「你很想我知道這個秘密嗎？」
「這個秘密對你很重要。」
「為什麼需要兩年這麼久？」我非常之疑惑不解的問道。
看著我的眼睛，冷湘芸忽然的微笑著問道：「傻小子！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跟你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你會怎麼樣？」
「不是吧？……我想，我會死的？」說話間我往後倒了一步。
盯著我的眼睛看了整整有三十秒，冷湘芸說道：「瞧你嚇的，我走了！」
「這麼快？」
「我已經和你過了一夜，還快？」
「但是你總得告訴我到底是真是假？要不然，我可是會瘋掉的！」我可說的都是真話。
忽然，冷湘芸衝到了我的懷中，將我緊緊的環抱了起來，很緊，很緊的，緊到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也好想這一切都是假的！」冷湘芸的聲音竟然充斥著哽咽
「……」那一刻，我真的無話可說，因為，我已經非常明確的感覺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真實到如同冷湘芸現在的擁抱。
「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但是我又能夠怎麼辦？我只是一個無助的小女生！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沒有人可以安慰我，所有的一切我都必須自己一個人去承擔！我真的好累！累到根本就無法呼吸！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要不然，我會給此生留下遺憾！」冷湘芸此刻的顫抖對於我來說只是意味著更加深刻的絕望！
「喂！傻丫頭！什麼叫做此生留下遺憾？你可不要嚇我？」我撫摸著冷湘芸的秀髮，就連秀髮，此刻也是冷的。
「我真的好想現在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但是我不能。」
「看來，這個秘密真的很大。」
「大到你無法想象。」
「好了，你也該走了。」沒有想到這句話是我說出來的，因為我害怕，害怕冷湘芸如果再留下來一秒鐘，我就會完全的無法離開她。
「對，我也該走了。」緩緩的，冷湘芸離開了我的身體，她的眼角，有淚。
「看來我說的話沒有錯？」我微笑著說道。
「什麼？」
「你就算流淚都會非常的美麗。」輕輕的，我用雙手扶過冷湘芸剛剛滑過臉頰的淚痕。
笑了，冷湘芸還是笑了，不過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還有什麼比一個美麗的女孩微笑著落淚更加讓人心碎的？
「真好。」
「真好？」
「我是說，生命中有你的感覺，真好。」
「一樣……一樣。」
「再見。」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我想……會的，一定會的。」
「那就好，至少……我的人生還有希望。」
「我走了，不會再回頭。」說完，冷湘芸真的走了，走的非常堅決，而且真的沒有再回頭。
此刻，海風，揚起。
看著冷湘芸孤單離去的背影，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大聲喊了出來：「喂！臭丫頭！要是那個臭屁人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我！我會幫你出頭的！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要是你離婚了！第一個想到的一定要是我！還有就是以後千萬不要再跟誰去海洋館夜宿了！因為那樣我會嫉妒的！記得好好保重你自己的身體，雖然你看上去很強，但是你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身體都是很虛弱的！記得常常想我！一定要想我！就算不是每天一次至少也要三天一次，就算不能三天一次，偶爾孤單的時候想想我也可以！反正我肯定是會想你的！剛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是一秒鐘一次，然後就是一分鐘一次，一個小時一次，一天一次，一個星期一次，一個月一次，一年一次，直到最後我可以把你完全的忘掉！完全的從我的記憶中抹去，那個時候，我也許已經不在了！就算不在了，我也許還是會想你！……」
我一直的站在山頂喊著，就算有人經過我也不在乎，直到我的喉嚨沙啞，直到我的嘴唇流血，直到我的雙眼模糊，我都一刻沒有停止，我喊到自己無法呼吸，我喊到自己無法流淚，我喊到自己無法相思，我喊到自己無法站立，我喊到自己無法思維，我喊到自己無法睜開雙眼，我喊到自己生命中第一次的―――為愛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