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 尾

電子鎖，是自己打開的，如同我千年的記憶，一同被開啟。

面對即將開啟的小木盒，我竟然有些擔心，但這擔心究竟是什麼？我確怎麼也想不起來？

輕輕的，我將小木盒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之上，深深吸入了一口清晨近似完美的清新空氣，雙手，輕撫到了木盒的頂端。

真是不可思議，我現在坐的這個地方竟然還可以聽到海浪輕輕拍打沙灘的聲響，以前我就聽人說過，海浪的聲音可以使人安靜，這種安靜是發自內心的，不摻雜一絲塵埃的，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等待了兩年，小木盒終於還是被我親手打開了，這塵封的記憶，這一切的疑惑，此刻也將被我親手開啟。

就在我開啟小木盒的那一瞬間，一陣海風拂過，無數的彩色紙片，從小木盒之中迫不及待的迎風飛舞了起來，有紅色，有藍色，有黃色，有綠色，有白色，有紫色……

隨著氣流不斷的上升，這陣彩色的飛花越舞越高，越舞越高，很快的，一片不剩的消失在了早已被朝陽染成了金色的山越之間。

彩色紙片的下面，隱藏著一個不算太薄的信封，信封是白色的，雖然已經整整兩年了，但是信封上那陣殘留的香味好似還不肯離開。

小心的開啟白色信封的封口，傾斜著，信封中的物品滑落到了我的手心之中。

幾張已經發黃的照片，呈現在了我的眼前，照片的上面，是冷湘芸從小到大與程逸飛在不同地方的合影，幼兒園，小學，中學，高中，小時候的冷湘芸就已經具備了所有美女應該具備的條件，清純，可愛，無暇，還有她身邊的那位程逸飛，他的確和我長的很像，像到我都幾乎感覺自己就是他，也難怪一直都不怎麼受女生歡迎的我會借光受到冷湘芸的關注。

照片的下面，是一疊不算太薄的信紙，信紙是那種淡淡粉紅色的，字跡，則是鋼筆書成，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冷湘芸的字跡，冷湘芸的字跡秀麗中帶著一絲的端莊，流暢中又帶著一絲的洒脫，感傷中還帶著幾分的執著，我總結為四個字，字如其人。

就是這個，這份書信之中隱藏著冷湘芸遲遲都不願意告訴我的那個秘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已經困擾了我整整的兩年，曾經各種各樣的幻想會不時的滑過我的心間，但是現在，所有的謎底即將解開。

整理了一番思緒，我閉了閉眼睛，捏了捏拳頭，展平信紙，深深呼吸，盡量的讓自己放鬆下來，關於這個秘密，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

「林智明，當你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我們已經相隔了整整的兩年，這兩年之中我們各自會經歷一些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一定非常非常的想念我，對不對？好吧，就算你現在的嘴巴不承認，你的心裡一定也是非常想念我的，對不對？我知道，關於我的這個秘密一定困擾了你很久，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或者我是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的，我想，你一定會瘋掉……但是你不用擔心，我既然答應過兩年之後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你，我就一定會實現對你的承諾，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兩年之中你一定成熟了不少吧？一定從一個男孩漸漸的變化為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對不對？我想我對你的期望一定是沒有錯的，也正是因為這份期盼，所以我才要將這個秘密留到兩年之後再告訴你，因為這個時候，你已經具備了足夠承受這個秘密的能力，好吧，廢話不跟你多說了，下面我就將這個秘密告訴你吧，這個秘密就是，其實我……是個男的！……哈！哈！嚇到你了吧？騙你的拉，來吧，下面我對你講的這個故事之中就隱藏著這個秘密的全部答案，我相信你也是個聰明人，別人也許看不明白，但是你，一定懂。」

朝陽，已經完全升出了海面，這片大陸，被映成了金黃色，其中當然包括我的臉頰與我手中這份迎著微風顫動的粉紅色信紙。

「……這個故事開始於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天，我所在的那個幼兒園進行戶外活動，出了名淘氣的我拋開了所有的同學和老師，獨自一個人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冬遊西盪，來到了一個我自今都不知道是哪裡的小巷子里，不過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那條小巷子的盡頭有一位老伯伯正在賣冰糖葫蘆，還有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圍繞在他的身旁興奮的轉來轉去，但是我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怎麼會被幾根冰糖葫蘆沖暈了頭腦？但是老伯伯身後的一個小男孩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小男孩當時就和我一般大小，但是他的臉和身上卻是黑黑的，臟髒的，一看就知道他最少有一個星期沒有洗澡了，而且渾身還散發著一股臭臭的鹹魚味道！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平時不管是幼兒園大班還是中班總會有一些小朋友跟我送好吃的好玩的對我表示『愛意』，我連看都不會正眼的看上一眼，但是對於這個臭小孩，我當時確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前世我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今生正好遇到了？當時我真的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點點的猶豫都沒有的，就跑了過去牽住了那個小男孩的手，天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勇氣？要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幼兒園中班的學生？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會覺得臉頰紅紅的，一顆心跳跳的，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就算後悔，也是後悔沒有在幼兒園小班的時候遇到他……說真的，當時那個小孩也好像被我嚇到了一樣，睜著不算太大的眼睛傻傻的看著我，但是我的手，說什麼都沒有放開，一直到後來我的老師們找到了我，我還是一樣的沒有放手，當時我們的小手就好像粘在了一起，整整的粘住了一天一夜，後來我的父母完全沒有辦法了，就到處打聽那個小男孩的父母家世，但是令他們感到非常失望的是，這個小男孩竟然是個孤兒，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當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無知的大笑了有整整好幾天，原本我家人要將那個小男孩送到孤兒院去的，但是當我知道了之後說什麼也不肯，雖然我家人一再反對留下他，但是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反正我把我當時能夠用上的方法全都用上了，後來我的家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再加上貴叔也幫我求情，所以我的父母也只好隨著我的意思將這個小男孩收留了下來，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了，這個小男孩是有名字的，他的名字叫做，程逸飛……」

我真的沒有想到程逸飛竟然是個孤兒？隱隱中，我也開始有點憐憫程逸飛了，但是同時的還有嫉妒，嫉妒自己為什麼小的時候不是孤兒？嫉妒自己小的時候怎麼沒有被冷湘芸發現？嫉妒自己小的時候為什麼不把自己弄的臟髒的？嫉妒自己小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在那條小巷的盡頭出現？不過說來也奇怪？為什麼我對自己小時候的記憶開始有些模糊了？唉，算了，現在看信要緊！

「……程逸飛留下了，我幼小的心靈也安定了下來，就這樣，我們在懵懂之中走過了春夏秋冬，越過了千山萬水，在我看來，當時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我和程逸飛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分開過，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是如此的甜蜜溫馨，看著他的樣子可以使我如此的安靜祥和，以至於我時時刻刻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生活在夢境之中？但是這一切，都在我高三快要畢業的那一年徹底的改變了。」

看到這裡，我的心忽然的往下一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清楚的記得那只是一次學校例行的體檢，驗驗血，捏捏這裡，按按那裡，很快的，一切都結束了，每年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但是為什麼今年醫生忽然的提出要我去複查？我不明白？當時我就想，一定是哪裡搞錯了？複查一次也沒有關係嗎，所以我就獨自一人去了醫院，這次的檢查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整整的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檢查的結果是三天之後我自己一個人到醫院去拿到的，那天，醫生告訴我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說壞的吧，醫生說如果發生的早，也許還可以治得好，但是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住院治療，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如果放任自由，活不過三個月……當時我以為醫生是在跟我開玩笑？但是化驗單確無情的擺放在我的面前，看著化驗單，我淡淡的笑了笑，讓我剩下的時間在病床上度過？門都沒有！當時我第一個想到的竟然不是我自己，而是你，我好害怕你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的難過表情，我們不是說過嗎？要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永遠都不會離開對方？但是現在，我想，我也許要違背我曾經的諾言了……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當時已經有了程逸飛的孩子……」

深深吸了口海風，緊緊鎖著雙眉，我繼續的往下閱讀著。

「……幼兒園的時候我就已經將自己的心毫不保留的交給了程逸飛，高三快畢業的時候我有了他的孩子，換了別人也許會覺得很害怕，很擔心，甚至還會有羞辱感，但是我，這些感覺全都沒有，有的只是高興！有的只是興奮！有的只是感謝！由衷的感謝上天如此的安排……醫生告訴我，以我現在的狀況絕對是不可能把孩子生下來的，但是我不聽，我也不管，因為這個孩子，是我最後的希望……以後就算我不在了，當程逸飛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因為我可以肯定，這個孩子一定像我一樣的可愛，一樣的天真，一樣的浪漫，算不準在他（她）上幼兒園的時候也會遇到和我一樣的浪漫史？……」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還是泛起了一絲霧氣。

「……醫生告訴我，我是絕對沒有可能將這個孩子順利的生產下來的，因為醫學史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案例，但是我偏偏不信！為什麼一定要別人做過了我才可以做？我為什麼就不可以做到一些別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為什麼就不可能完成一些別人不可能完成的奇迹？這個世界不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不可能的奇迹這些不可能的童話才可以得以正常的延續嗎？為什麼一個人不可以為了愛而發生奇迹呢？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宗教，那麼多的信仰？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著奇迹，所以那些宗教，那些信仰才得以延續！所以我決定了，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女人的執著有的時候是不可理喻的，但正是因為這些不可理喻，這個世界才得以發展，人類的歷史，才得以延續。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懇求醫生不要將這兩件事情告訴任何的人，剛開始的時候那個醫生說什麼也不答應，但是在我後來苦苦的哀求下，她還是答應了，也許她答應我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她也是個女人，她也知道身為一個女人所要承受的一切，為家人，為自己所愛的人，承受的一切！……後來，我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我該如何的將這件事情告訴程逸飛？他會怎麼想？他會如何面對？我不知道？我可以自己受苦，但是我不可以看到程逸飛為了我掉下哪怕是一滴的眼淚！絕對不可以！……我想到了很多種的方法，但都被我自己一一否決了，我不忍心，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他為了我傷心，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傷心我都不願意，因為程逸飛平時也是情願自己流血流淚都不願意見到我的一絲傷心！……當天回到家裡，我只是對他輕輕試探了一句，我的手劃破了，你看看他的眼神，好像比自己丟了一條命還要擔心，他總是跟我說，他的命是我揀回來？但是我總是問他，有沒有這麼誇張？說得我好像黑社會老大似的，但是他卻要堅持他自己的觀點，說自己就算死的時候也要看到我在微笑……我輸了，徹底的輸掉了，一個男生可以對一個女生說出這樣的話語，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一切，都已滿足。當時我忽然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非常瘋狂而又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決定讓程逸飛忘掉關於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我從來都沒有在他的生命之中出現過一樣，這樣，就算我死在他的面前，我想，我也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冷湘芸已經將一個女人可以做到的犧牲，做到了極至，愛已至此，此生無悔。

我的嫉妒，再次的升華。

「……但是怎麼樣才可以做到這一點呢？想來想去這個世界上也只要一個人可以幫助我，那就是當時剛剛從國外歸來的欣永華博士，在一次晚會的時候我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當時我認為他只是一個瘋子而已，滿嘴說什麼人的記憶就像是電腦的硬碟，你可以將你不願意看到的那一部分的記憶用隱藏記憶的方法完全的修改掉，但是這種修改只是暫時的……就算只是暫時的，也已足夠！只要我最痛苦的這段時間程逸飛不在我的身邊，不知道我所經歷的一切，我也就滿主了！為了他，再大的痛苦我也願意承受，為了他，我此生無悔……當我登門對欣永華教授講述我的請求時，他說什麼也不答應，他說現在這種技術還不成熟，很有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改變一個人的個性，而且還有可能會引起劇烈的頭痛，但是我不管，只要在我最最痛苦的這段時間程逸飛可以徹底的忘掉我就可以了！我不想讓程逸飛看到我受苦，我不想讓程逸飛看著我流淚，我不想讓程逸飛為了我徹夜不眠！也不願看到他為了我痛苦餘生，因為他如果知道了我的病情，一定不用許我將孩子生下來，但是，程逸飛，請原諒我這人生中最後的一次任性……最後，在我淚流滿面的苦苦哀求之下，欣永華教授還是勉強答應了我的這個要求，因為同樣的，欣永華教授當時也正好被癌症苦苦的纏繞著，他知道自己的愛人在自己面前流淚時的痛苦，他也知道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傷心不眠的難受心情……三天之後，我裝作一次偶然，將程逸飛帶到了欣永華教授的家裡……」

看到這裡，我發現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如果說程逸飛只是失去了記憶……

「……在我帶著程逸飛去到欣永華教授家裡之前，我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活動，我將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可以讓程逸飛喚起關於我記憶的東西全部都毫不留情的一一銷毀了，不過還好，當時程逸飛正好住在大學的寢室之中，所以清理工作對於我來說相對容易一些，然後我花錢修改了程逸飛在學校之中的所有檔案，偽造了他的父母，我還花錢請人用長途電話來假裝他的父母，最後，我所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的方法讓幾乎所有認識程逸飛的人來幫助我圓下這個謊言，能夠花錢的花錢買通，不能夠花錢我就用自己的眼淚打動他們，反正當時我為了完成這件事情，我幾乎用盡了可以用到了一切辦法，等到這些事情做完了之後，我終於可以安心的帶著程逸飛來到了欣永華教授的家裡，目送著他對於我的遺忘……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忘掉自己，這種感覺是非常奇妙的，就好像我的記憶也正在被人慢慢的抹去，當時我哭了，但是我確很開心，開心自己所愛的人再也不會為了我所受到的痛苦而傷心落淚，開心自己所愛的人就算看到了我的痛苦表情也只會將我當作旁人，開心自己所愛的人可以永遠的生活在屬於他自己的那片廣闊天地之中……然後我自己就這樣，可以在一些不經意的角落慢慢的注視著他，注視著他的幸福，注視著他的青春，注視著他的年華，注視著他的新戀情發生……然後，自己慢慢的消失在人海之中，永遠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淚水，到底是什麼時候滑落的？我不知道……

「……欣永華教授的遺忘催眠術做的非常成功，催眠的期限是兩年，兩年之後，期限一到，已經改名換姓的程逸飛就會開始感覺到自己的頭痛，不過這種頭痛會在記憶的慢慢恢復中而消失掉……但是剛剛開始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的，以招聘的名義主動去接近了程逸飛，當我看到他的確已經認不出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自己曾經深深愛慕著的人，此刻就這麼站在自己的面前，這樣注視著自己，但卻怎麼也記不起自己？就好像一個陌生人，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但是我的心，為什麼會這般的疼痛？我的靈魂，為何會如此的憂傷？我的淚，為何會不經過我的同意便滑落？……程逸飛的氣質與性格的確發現了一些改變，但是我倒是覺得他比以前更加可愛了，但是那股傻氣，還是依然的被他保留了下來，那是我生命之中最最快樂的幾天，我知道了自己所愛所人不會再為自己受苦，我知道了自己所愛的人已經真正的將自己遺忘，我知道了自己所愛的人還會如同往常一般的開心，我的心，已經滿足了……在我們相處的這最後短短的幾天之中，我們去看過我們最喜歡的那件白色連衣裙，我們去聽過海岸東路廣場我們最喜歡聽的小提琴獨奏，我們吃過我們最喜歡吃的那家日本壽司，我們也去過那家我們都曾經打過工的兒童料理店，我們還一起重溫過曾經在原宿海洋館過夜的幸福時光，我還有什麼不能夠滿足的呢？有的人活了一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幸福時光，我已經得到了太多，太多……但是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我越來越離不開程逸飛了，我害怕，害怕自己的所有計劃全部落空，所以我必須得離開他，但是到底用什麼方法比較合適又不會被他懷疑呢？……也許是天意，這個時候凌念清出現了，當我得知他就是凌宇集團的公子之時，我的心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計謀，這個計謀既可以讓我順理成章的離開你，又不會被你懷疑，但是這件事情畢竟還是具有一定的風險性，不過在我確定了凌念清的確是真心喜歡上我了之後，我將這種風險降低到了零……向證監會告發我家暗線超作股票的那個匿名電話是我打的，然後我又讓凌念清順利的知道了我就是冷華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後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現在，我已經把這個秘密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了，我真的好開心，也覺得很放鬆，因為這個秘密我已經隱藏了太久，太久，雖然當你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是請相信我，關於我們的孩子，就算是拼了命！我也會把他（她）生下來！誰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迹？我現在就可以預言這個奇迹的發生！醫生說我不可能活著生下這個孩子，但是我偏要！這個孩子是我在人間最後的希望！就算用我自己的毀滅來換取，又如何？……這也是我對你最後的承諾！當你順利的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我想，我的承諾已經實現了，你所在的這棟小木屋就是我們曾經夢想過的人間天堂，這木屋中的一切擺設，這木屋旁的小水車，這木屋頂端代表著我的思念的琉璃風鈴，這面對大海的窗子，都是我們曾經夢想過的一切……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們的孩子，我算了算，當你見到我們的孩子時，他（她）應該已經有一歲半了，雖然我知道你比較喜歡男孩，但是如果我生下來的是女孩子，你也不可以欺負她！要不然我的在天之靈也不會放過你的！當然，我知道，你是一個孤兒，作為一個孤兒的兒女其實是幸福的，因為你會將你所得不到的母愛父愛全部的流傳到子女的身上，想到這裡，我真的覺得好溫馨……我知道，剩下的這段日子，我自己一個人一定非常的痛苦，但是當我想到你的時候，我想，那些就是勇氣，沒有關係的，為自己所愛的人受點苦又算得了什麼？這不是每個真心相愛的人都樂意承受的嗎？……好吧，你也長大了，大人是不可以哭泣的，連我們女子都這麼的堅強，你們男人又有什麼承受不起的呢？……好了，該走的總是要走的，該遺忘的，就把她永遠的遺忘吧，程逸飛，照顧好我們的孩子，讓我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得到安息，最後你一定要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以後千萬不要跟我們的孩子說，童話故事都是假的，只要你堅定不移的跟他們說，童話故事都是真的，我相信，等到他們長大之後，童話故事就會成真，再見了，我今生最愛的人，我想，我們的童話故事已經在我們的孩子身上得以延續，那就是我們的希望！想我的時候就看看大海，相信我，你會看在每天日出日落的時候看到我的……再見了，我最愛的人，再見了，一個你曾經的故人，再見了，永遠都不願意看到你流淚的―――冷湘芸。」

「請問你是不是程逸飛先生？」

「……對，我就是的。」

「太好了，有人託付我將這個小女孩交給你。」

如果遺忘可以讓你感覺幸福，我情願被你終身遺忘。

―――冷湘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