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孫芊芊是個地道的北京女孩。她家住在三環路邊,家裡是由哥哥孫羽、她和父母組成。自小孫芊芊就受到老師和同學的無數稱讚,除去相貌美、身材好、聰明、自信就是反應快。反應快這一優點在大多數北京女孩的身上都能找到,但當大家都將這一優點強加給孫芊芊身上時,只能說明她有著比一般女孩反應快的絕對優勢。這一點孫芊芊也自認為大家對她的評價恰如其分。所以,她能在很多場合將這一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這也從一方面成就了她和橘上長達2年之久的戀愛關係。
橘上是個外表公子哥、內心故步自封的人。芊芊曾聽說,在她之前,橘上基本上是每周換一個女友,更換的原因基本上也都一樣,他嫌她們太笨。他說他喜歡聰明的女孩,所以在認識了孫芊芊之後,他一下固定下來。
孫芊芊當然對這個理由深信不疑,以過往的實例來看,每一次橘上流露出不開心的蛛絲馬跡時,她總能化險為夷,安然越過。雖然為了遷就橘上,孫芊芊已經將「籌建羅馬」一事放置在一旁,但這並不代表她放棄了。而隨著她與橘上的進一步交往,「籌建羅馬」則變得更為重要和緊迫。
不知誰曾講過一句流傳得很久的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哪裡是孫芊芊心目中的羅馬呢,用「人上人」三個字即可囊括。生在北京、身在北京,見識比尋常地方的多一些是正常的,孫芊芊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只是她記住的都是「人上人」的細節,而不是其他什麼知識。對於如果建造「羅馬」,她在聽過一次肖民的開導后,如出殼的小雞一樣豁然明識。
那還是孫芊芊作為學校代表參加比賽時,她在其間認識了仰慕已久的肖民,當時肖民的身份不僅是她老師的男友,還是比賽的裁判。
肖民看過孫芊芊的作品后,對她極盡讚揚之辭。就像那次比賽幾年之後、幾前之前恩憐受到表揚一樣,孫芊芊一下雲里霧裡的暈了。
也就是那次之後,她才明白當一個設計師遠遠不如當一個時裝帝國的老闆來得體面。要想做人上人,在時裝界非要有自己的生產基地、自己的設計師、自己的銷售渠道,才可以稱雄。
在肖民的特殊關照下,寧氏企業到服裝學院招人時,老師特意向寧氏重之又重地推薦了孫芊芊,當然孫芊芊獲得過國際大獎也是不可忽視的附加值,所以,寧氏欣然地像接受一塊寶玉一樣接受下她,而且,在接下來所有企業都不可避免的更新換代中脫穎而出,終於坐上首席設計師的寶座。
就在她剛剛上首席的位置時,橘上就出現在她的視野里。那時,天上飄的是橘上的影子,地上鋪陳的也是橘上的影子,孫芊芊渾身上下都陷入一種愛情的衝動中,她感覺事業再重要,與和橘上在一起來比,都顯得毫無分量。
其實,不僅僅是認識橘上的當初,即便到現在,孫芊芊依然沒有從橘上的愛河中匍匐上岸。
前幾天肖民打電話給她,請她到零零設計室坐坐。她已經有些日子沒到肖民這裡來了,接到肖民的電話后,她放下手邊的事,姍姍而來。
孫芊芊到零零設計室時,肖民也剛好到。他招呼了孫芊芊先坐在他的辦公室內稍等片刻后,就拿著手機出去了。對肖民的這種待客之法孫芊芊已習以為常。每次手機一響他都表現得神神秘秘,好像他不是搞設計而是搞特工的一樣。
肖民出去后不久,孫芊芊就坐在了他麻質的高靠背沙發上。不知道這是不是孫芊芊的癖好之一,每當她去一個老闆的辦公室時,她總是想坐坐人家的坐椅。別看椅子很普通,拿到不一樣的地兒就可大不一樣了。往高了說,在金殿之上,龍椅只有皇上才能坐。往遠一點說,在某種組織里,甚至是水泊梁山那樣的地方,頭一把交椅的含義等同於老大,而日韓的企業,更是以椅子的貴賤來區分職位的高低。
靠坐在肖民的椅子上,孫芊芊閉上眼睛感覺說不出的愜意。不過,她的愜意沒堅持幾分鐘,就有人來打擾了。
在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過後,進來一個西裝筆挺的外地男人。他的臉袋紅撲撲的,帶著高原地帶獨有的風貌,使孫芊芊一下就聯想到藍天白雲和高頭大馬。
「您好,肖先生不在嗎?」
進來的男人努力操著不太標準的北京腔問。
「有什麼事嗎?」
孫芊芊對他的身份有點好奇。她瞬間之內想象不出,面前的這個男子與肖民之間有什麼往來。
「請問您是……」
這男子又問。
孫芊芊的好奇心一下子被他徹底激活。他的口吻好像和肖民很熟,他的態度和肘下夾的一個檔案袋又充分說明他是找肖民有比較特殊的事兒。
「連我你都不認識嗎?」
孫芊芊笑著問。她有點半開玩笑似的,又帶了點認真。
「哦,我知道,我知道,您是肖先生的……」
還沒待外地男人將話說完,孫芊芊就給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那男人更以為他的推測正確了,忙將肘下的檔案袋雙手呈上,交到孫芊芊手裡。
檔案袋沒有封口,顯然外地男人是想將裡面的內容直接呈遞給肖民,可是,他沒沒想到肖民不在,而且,還碰上了這麼一個對別人的事有極大好奇心、反應又極快的女孩。
「我能看看嗎?」
孫芊芊問。她的臉上還是帶著一抹笑意,只不過這抹笑意進入外地男人的眼睛時,已變成了一種誘惑。
「能,能。您看吧!這是我們老闆讓我給肖先生送來的。」
「呦,那我還是別看了。一會兒他會不高興的。」
孫芊芊說。
「沒事,您看吧,這只是一份核實材料。您不會說您沒偷看嘛!」
說著,外地男人還親手將材料從檔案袋裡抽出來,交給孫芊芊。於是,孫芊芊假裝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材料,她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麼扭到一下,轉了一圈后,又恢復了常態。材料上的事跟她並無關聯,她只是有點女孩普遍有的吃驚。
就像外地男人說的那樣,當肖民回來后,對孫芊芊偷看他的材料並不知曉。他在跟孫芊芊討論完一些事情的可行性后,還親切地挽留孫芊芊共進午餐。
孫芊芊當然是回絕了,自從和橘上在一起之後,她已經不習慣和其他男人單獨吃飯了。
「對了,過幾天你有兩個師妹到我這裡上班。以後我們最好約在外邊。免得讓人家說閑話。」
「為什麼?」
孫芊芊有些不解。
「有一個師妹你應該認識,是寧信之的寶貝女兒寧恩憐,一個天分可以和你比肩的女孩。」
「哦?」
孫芊芊笑了,她停住腳步看向肖民。
「你沒看過她的作品吧,我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一個還沒出道的小女孩嘛!我和她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熟,僅是見過1次面而已。她不太去她老爸的公司,至少我從來沒在公司里見過她。有時間我會留意她的作品的。順道給我的老師帶好,我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她了!」
恩憐又在端詳那枚鑰匙了。她將門關得緊緊的,就好像這有多見不得父母。也許是女孩的自尊心作怪,她已然開始責怪起橘上來。
那天在公寓管理員那留下手機號碼后,到現在一個電話也沒接到。是他這些天沒回家還是他不肯打給她,她不得而知。但是,思念以痛的方式在她心中一點一點地擴大卻是她無法阻止的事實。
他為什麼不給自己來個電話呢?恩憐假設出幾十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答案。她決定不再這樣繼續等下去,因為等待的滋味會讓她變得神神叨叨。這幾天她已經開始對著鑰匙大發埋怨了。
穿上衣服后,恩憐站在鏡子前,摸摸有些消瘦的臉頰,突然想起什麼「人比黃花瘦」、「為伊消得人憔悴」、「夜來愁損小腰肢」等曾讓古人辛酸的句子來。
是不是太過悲傷了?恩憐想。她趕緊沖鏡子里的她笑一笑,算是給自己一點底氣,否則她連走出家門的勇氣都會沒有。
再一次來到他家的公寓時,管理員竟老熟人般地招呼她了。恩憐問,903的住戶回來了嘛?管理員沒有直接答,只是點點頭,然後就將眉頭皺起來。
從管理員的神態可以看出,管理員對恩憐找903住戶的原由心知肚明,他皺了眉頭也就表示他將要說的話會讓她很難過。
恩憐心想,無非就是看了看她的手機號碼后,嘲笑了一下一個他想不起來的傻丫頭而已。這沒什麼。恩憐想。他一定不知道那傻丫頭是她,如果知道是她,他不會不回電話的。像他那樣的男人,說不定和條件好的女孩一樣,也有很多異性追求。
「真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將你留下的紙條特意裝到一個信封里,等903住戶回來后就交給了他,可誰知,他……連看也沒看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什麼?」
恩憐大叫。這太出乎她意料了。他是什麼人啊,傲氣到這個地步,一個女孩強壓了多少羞澀心啊,給他留下號碼,他卻連看也不看就扔掉,他到底怎麼回事啊?還是不是男人啊!對女孩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姑娘,我看要不你直接上樓找他去吧。他今天在家,我剛才還看到他呢。」
「他在家?」
恩憐不自覺地摸向脖頸間的鑰匙,其實,不管他在不在家,她都可以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他家。不過,那行為跟小偷無異。不要,恩憐想,她才不要呢,幹嗎去找他啊!從今以後,他走他的獨木橋,她寧恩憐還有無數的陽光大道呢。
想著,恩憐就斷然地離開了公寓。
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工作。恩憐對這個觀點非常贊同。她在去過橘上公寓的第二天早晨,就和蔡靈進入到零零工作室報到。
能體會到肖民對她們兩人格外器重,設計室本身只有5間工作室,恩憐和蔡靈報到時,作為資料室的房間還沒有完全騰置出來,但恩憐和蔡靈都已得到肖民的口諭,那裡將會是她們的工作間。
能在上班之初就有獨立的辦公室,除了說明老闆比較關照外,還捎帶著會摻合進其他職員的不滿。一些閑言閑語在恩憐和蔡靈還沒屋裡坐穩時就竄入耳畔,讓她們兩個新參加工作、對新工作有極大憧憬的女孩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好好工作吧!恩憐對蔡靈說的同時更多的是說給自己。
「怎麼樣,兩位新同學?」
肖民稍後一些進了屋。
「真的很好。謝謝你!不過,我要跟你提抗議,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新同學了,而是你的新同事。再叫我們新同學好像我們還很幼稚!」
恩憐無意中拿出跟老媽學的那些客套。她的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牆上掛的中國結,紅紅的,很好看,正是她喜歡的繩藝作品。
「這是一份定單,剛接到的。不知你們倆有沒有興趣。說實話,將這份定單拿過來時,我是有些忐忑不安。我在想如果你們倆干砸了怎麼辦?時間又短,樣式又繁多。可是別的設計師手上都還有沒幹完的活,你們看吧,你們是新來的,我不勉強你們。如果接不了這個單的話,我就把它推了算了。」
肖民說。
恩憐和蔡靈這時才發覺,看到肖民進來時她們倆都太注意他的臉了,誰也沒注意到他還拿著一疊單子。
肖民為了讓她們倆看得更清楚些,索性將單子展示似的向桌上攤開,然後看向她們。
「我願意!」
蔡靈第一個驚聲尖叫起來,她太興奮了。
「你呢?有問題嗎?」
肖民看著恩憐。
「有一點點沒自信。不過,我會努力的。萬一做不好……」
「恩憐,零零工作室沒有『萬一』,哪怕做了『一萬』,也不可以有『萬一』。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如果你一開始就有『萬一』的想法,你難免就會做出『萬一』的事來。干『一萬』件設計,我們為什麼不追求『一萬』個滿意呢?」
「我這樣說只是……」
「只是想給你留個退路是不是?聽說過『龜兔賽跑』的故事吧!無論是烏龜還是兔子,一旦出發都只能前進而不能後退。哪裡是退路呢?世間什麼時候給人留過退回去的路呢?這個世上沒有退路。」
肖民說。
恩憐看著他,一下子覺得自己長大好多。
肖民交給恩憐蔡靈兩個人的定單來自於哈爾濱的一個大型遊樂場。遊樂場即將開業,下的定單是所有員工的工作服。遊樂場要求工作服的設計必須跟隨工種,由於他們的工種雜多,所以,這張單子做起來並不輕鬆。
第二天的早上,恩憐和蔡靈都不約而同地提早到了設計室。零零設計室的上班時間是9點,設計師給人的印象都是自由主義作風的散漫者,即便是9點的上班時間,也有很多人不能做到。
恩憐和蔡靈開始打掃工作間的時間都不超過8點,當她們打掃完之後,想坐下來工作時,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站在了她們玻璃門外。
他說:「新人就是不一樣啊,來得還算早。我剛才見這兒沒開門,就去樓下的店吃早點了。」
說完話,「眼鏡」跨進玻璃門內,他手裡還拎了沉甸甸的一個皮包。
恩憐和蔡靈詫異地看著他,因為她們倆都對「眼鏡」並不熟悉。
「這是我的名片……」
「眼鏡」將手中的皮包向高處揚了揚,還示意恩憐和蔡靈看向皮包的標誌。
恩憐和蔡靈依舊做出在「眼鏡」看來有點裝傻充楞的模樣,但她們兩個沒忘將他讓到座位上,並給他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溫水。
「我說你們兩個是真不知道呢還是裝傻呢?這麼跟你們說吧,全北京的時裝設計室就沒有不認識我們的標誌的。搞設計嘛,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們呢?即使你們是新來的也應該認識我們啊,昨天你們老闆沒跟你們說嘛?」
蔡靈看恩憐沒有搭話的意思,就只得出馬。
「沒有。對不起,先生,您是……」
「我跟你們老闆很熟,我是上官集團的。」
「上官集團?」
蔡靈嘴裡念叨著,並且歪了腦袋像在冥思苦想。
「……上官文佩?」
一旁的恩憐突然口中冒出一個名字。不知怎的,一聽到「上官」二字,她十萬八千里地聯繫上那個長相很儒雅笑起來很溫和的男人。她還記得他的名字,他曾對她說,他叫上官文佩。
「對,我就是他的助理!」
「眼鏡」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誰?你在說誰?你是誰的助理?」
蔡靈有些不太明白。
「還記得那天在展館了嗎?那個幫你打掃地面的男的。」
恩憐也許是眼前浮現起那天的情景,所以說這番話是嘴角還勾出一縷笑意。
「哦,他啊!我知道了。那你們是做什麼的?」
蔡靈突然之間也對「眼鏡」笑了起來。在她的印象中,上官文佩的影象要比上官文佩在恩憐的心目中好很多倍。
「他叫上官文佩嗎?」
蔡靈還在一旁不停地問,頗有點不刨出根問到底決不罷休的陣勢。
好在「眼鏡」沒繼續理會蔡靈的問話,而是直述主題談了他來的目的。他首先自我介紹了一下,他的名字叫孫羽,是上官集團化纖面料經銷公司的經理助理,他所在的公司的老闆就是上官文佩。怪不得那天上官文佩去展館呢,恩憐想,他原來是業內人士。
昨天肖民給孫羽打電話,讓他帶面料樣板給兩位新來的設計師挑選。肖民對時裝設計的看法比較個性化,他認為時裝設計其實就是將面料藝術化的一個過程,所以,設計師必須熟知並會運用各種面料。這一點有的人是靠悟性而來,有的人是靠指導而來,像剛走出校門的恩憐和蔡靈,則是屬於後者。
面料樣板之繁多,讓恩憐和蔡靈一下看花了眼。她們兩個定不下來,這其中不止是有些面料她們未曾接觸過,還有就是價格問題。她們一一記下有傾向性的樣板號碼,準備等肖民來了進行彙報。當孫羽離去時,她們才第一次切實覺到當設計師的不易。
下班時,蔡靈說要早一點回家,她家今天從外地來個親戚。恩憐不忙不慌地又審慎了一下白天的工作,她走出零零設計師的大門走到電梯口時,樓外的街燈已被黃昏點燃。
恩憐的爸爸本來要送一部車給恩憐,被恩憐的媽媽攔住。黎恩在恩憐的眼裡有時更像女強人、她爸爸的助手而不是她的媽媽,正趕上恩憐覺得她一個女孩子開個車上下班有點招搖過市的感覺,所以就替恩憐的爸爸省下這筆開支。
出了寫字樓后恩憐站到街邊候車,沒有專車坐坐計程車也不算奢侈。她看到遠處來了一輛頂燈亮亮的紅色夏利,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招手,因為她比較喜歡富康或者索娜塔,坐在裡面不像夏利有點擠。正在她猶豫之際,一輛風度已停在她身旁。
本來她沒想向風度張望,但是車門打開后,下來的人在喊她的名字。
「寧小姐……我……」
意外的,竟是上官文佩。早上剛提過他的名字,晚上就見到了他。恩憐很快地反應到,是孫羽回去跟他說了。不然沒有道理這麼快這麼巧地碰上。
「是孫羽告訴你的吧?」
恩憐直接地問。
「嗯,是他告訴我的。他說有一個長得跟畫似的女孩提到我的名字,我當時就想沒有別人肯定是你。後來他跟我說了你的名字……」
在聽上官文佩講這些話時,恩憐一直低著頭,太多的類似表白使她基本上知道後面要表達的意思,可是,當她聽到文佩接下去的話時,她抬起了頭。
文佩說:「你是黎阿姨的女兒吧,我認識你媽媽。」
一下子,在恩憐的眼裡文佩長了輩分。
「你和我媽做生意?」
恩憐問,口氣一下變得街燈一樣,有些黯然。
「不是,是我爸,我爸和你媽比較熟。有時我會見到你媽。不過沒想到,她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是失望嘛?我媽長得那麼漂亮,她女兒卻很醜?」
恩憐邊說邊笑了起來。在每個女兒的心中,媽媽都是漂亮的。笑了幾下后,恩憐停止住,好奇地看著文佩,因為她看到文佩正獃獃地看著她。
「你幹什麼?沒見過女孩笑嗎?還是沒有女孩沖你笑過?你的樣子也不像沒有女孩沖你笑啊!」
「沒有。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你的笑和你媽媽的笑是兩個樣子。很小的時候,我常看到你媽媽笑,你媽媽每次見到我都笑,她笑的樣子很好看,所以每一次見到她我都會獃獃地看,就為了等她的笑。現在突然見到你的笑,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你的笑是一種燦爛的笑。」
「那我媽媽是種什麼樣的笑呢?她笑得不燦爛嗎?」
「不燦爛,哦,不,我說的是……至少沒你這麼燦爛。」
邊說著,文佩邊為恩憐拉開車門,他做了個請的動作,恩憐猶豫著沒有上。
「今天你沒約男朋友吧?」
文佩認真地問。恩憐一下又笑了。他還記得她的話。這讓她感到文佩對她是用了心的。
「我是特意來接你的。我們去吃飯,好嗎?」
文佩以很平淡的語氣講出這句話后,恩憐不僅和他一起吃了當天的晚飯,還吃了一周之內的7頓晚飯。不知是不是這個樣子就算開始戀愛了,恩憐也說不清楚,總之她覺得跟文佩在一起很舒服,不用緊張,不用做作,甚至不用事先梳洗啊化妝啊等等準備。只是在回家后的夜深時分,恩憐學會了用眼神將月亮翹起來,一滴一滴地向下灌酒一樣令人醉的東西,直到月亮被倒得剩個空殼,直到胸口有些悶了,或者是感到戴著鑰匙的地方有些冰涼了,她才會蒙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