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瞳暻啊…你看什麼…？…」
「…」
骨科候診室里，好像一點兒也沒聽到旁邊我的聲音一樣，瞪著眼睛獃獃的瞳暻…他的視線，正跟隨著一個人…
…朴婉孜…朴…婉孜…
在益山醫院見過的瘦瘦的朴婉孜…總和叫金柯廉的那個細高個兒在一起的朴婉孜…我曾經以為再也不會遇到的。
「…朴…」
…？？…低低地…張開嘴…馬上又閉上了的瞳暻…
剛才…你是想說朴婉孜的朴嗎…？…
「……瞳暻啊…？？…」
「…為什麼在這兒…」
「……呃．？」
「…為什麼在這兒…怎麼會來這兒…怎麼來的…」
…喃喃自語的瞳暻…
「…瞳暻啊…你認識…那個女孩兒嗎…？」
「…」
「…認識嗎…？」
…輕輕地看著我的瞳暻…怎麼這副眼神啊……
「…晗晴啊…我…」
……這時…
「呃啊！！柯廉啊！！你看看她！！她！！是不是我們在益山見過的！！？！？叫什麼了！！啊呃放手！！」
到底被護士抓住，一邊蹬著腿一邊指著我的朴婉孜…
瞳暻閉著嘴，我則獃獃地看著她，她那邊還在喊…
「啊！！啊！她叫什麼了！她叫賢什麼了！！」
「……啊…．我叫…」
「唾沫妞兒…」
…突然瞄了我一眼，張開了嘴的細高個兒…
還以為緣分到了盡頭呢，這個讓我上半輩子心情最糟糕的傢伙…
「柯廉啊！！別這樣說！！她不是唾沫妞兒！賢…對了…賢南晴！！想起來了！！往柯廉手裡吐唾沫的那個！！．那個…」
突然停下話頭，嘴張得水瓢大的朴婉孜…
……看見了瞳暻，看見了直盯著自己的瞳暻的朴婉孜…
…瞬間，沉默…奇怪的，我無法插進去的兩個人的沉默…
怎麼回事呢…讓人忐忑的氣氛……
雖然不敢相信，可他們兩個人認識嗎…是嗎……
…一…二…三……四…
…整整二十秒之後…
就在我好奇的目光中…突然對著瞳暻笑了的朴婉孜…
說出讓我意外的一句話…
「…果然，我早料到我們會再見面的…」
…柔聲對瞳暻說著…我早料到我們會再見面的…
…我暫時發楞的功夫，朴婉孜站在瞳暻的前面，伸出了白皙的手…
「……好久不見了…握個手吧…」
「……」
…靜靜地看著朴婉孜伸過去的手…
…輕輕握住的瞳暻…輕輕握住旁邊的我的手的瞳暻…
然後低低的聲音…
「晗晴啊…煜麟呢…」
「煜麟在裡面…不是在治療嘛…？？？」
「…我們出去吧……」
「嗯？煜麟還…」
「我們出去吧…」
「…哇……你就這麼沒看見一樣，我的手多難堪啊…」
…朴婉孜紅著臉收回了手。
「晗晴啊…過來…出去吧…」
…瞳暻…嗖地經過朴婉孜身邊，抓住我…
…突然…咣…！！．
「該死……」
一臉憔悴從治療室走出來的煜麟…
「…煜麟啊…」
姓池的眼睛下面貼著一塊黃色的膏藥…到底還是在骨科順帶治了眼睛啊…
…這時，後面追出來的一個女醫生…
「病人！！病人！！您得拿著這木拐走的！！要想骨頭不錯位的話就必須用木拐支撐的！！」
「不要…我有東西支撐的…」
姓池的眼睛掃了一圈兒候診室…
我小聲說道：
「我……煜麟啊…我在這兒呢…這邊是…」
嗖地…池煜麟的頭轉到了這邊……
「煜麟啊…治療結束了嗎…？？．」
站在瞳暻旁邊，我對著煜麟尷尬地笑著…
…巧合的是，我旁邊…婉孜和…細高個兒金柯廉也站在一起…
面無表情看著我們一干人等的池煜麟…
「賢南晴…過來把這個給我拿走，貼著的這個」
「……醫生，什麼這個啊，快拿著木拐…」
「你給我當支撐就行了…快把這個拿走…」
「…」
「…我讓你過來……」
「你先拿著木拐，快點兒，然後我就過去。」
我一臉嚴肅地命令著姓池的（第一次）…
…氣噎了似的…直瞪我的傢伙…
然後，
「晗晴啊…我先走了…」
瞳暻向門的方向走去…好像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一樣…怎麼了啊…
「…瞳暻啊…我們現在要一起去找丑小丫呢…瞳暻啊！！？！」
我把頭探出玻璃門外…叫住正下樓梯的瞳暻…
「瞳暻啊…我們該去找丑小丫了啊！！呃！！？！」
「…你和煜麟…快點兒回家吧…」
「…什麼…現在和煜麟回家不重要…都和你約好了的啊…我們一起去找丑小丫…」
「晗晴啊…」
站在樓梯上叫著我的名字的瞳暻…
…眼神微微地搖曳著…
「晗晴啊，剛才那個，你知道是誰嗎…？…」
「…你說婉孜嗎…？？…嗯…知道，在益山醫院的時候認識的朋…朋友嗎…？…反正，認識啊…」
「…不是那個，你知道她到底是誰，是什麼人嗎？」
…朴婉孜到底是誰，是什麼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啊…」
「…嗯…那以後，你還是不知道吧…」
「…嗯…？？」
「…不要知道她到底是誰…」
「…呃？？？？？…」
「因為知道的話這兒會痛的…」
…瞳暻手指的，是胸左側的心臟。
…誰會痛…你嗎…？…瞳暻會心痛的意思嗎…？…
「瞳暻啊…難道她…」
…呃…我慢慢地閉上了嘴…已經下了樓梯的瞳暻…
差一點兒就問出了口。
難道…她…是丑小丫嗎…？…
「南晴啊！！真沒想到在這兒會碰到你啊！！」
一會兒后，醫院的魚缸前，朴婉孜抓著我的手搖晃著．…
她和我…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熟絡的關係了？
……已經走掉的瞳暻和你…剛才為什麼那樣呢……難道…雖然不大可能…難道和丑小丫有什麼關係嗎…我想問這個……可這也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喂…放手…」
呃…旁邊一直盯著我被婉孜抓住的手腕，沉著臉低聲說話的池煜麟…
「煜麟啊……你不記得她嗎…？？你去益山接我的時候不是見過的嘛……」
「不認識…喂…那個臉上有痘兒的…手別碰玄晗晴…」
……池煜麟…說什麼痘兒啊，那個是雀斑……
「…那個…孩子啊…這個不是痘兒是雀斑……看來你不記得我和柯廉了，呵呵…你把我們柯廉從電梯里踢了出去…居然說不認識……？？．」
小心地看著池煜麟…小聲說著話的朴婉孜…
直盯著婉孜的臉想要看穿一樣的煜麟…
好像努力記住一樣…可是……
「那個臉上有蝴蝶斑的，你現在學玄晗晴語氣嗎…」
…我實在忍不住大聲對姓池的喊道……
「煜麟啊！！是！！雀斑！！不是蝴蝶斑！！還有！！你不能對人說話這麼沒禮貌的！！你！！」
「…什麼…」
「就算你皺眉！！我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我要說！！…你總這麼沒禮貌的話以後！！…就會變成他這種人！！」
…我居然不自覺地…抬起手指向了細高個兒…
…金…柯廉……
「…很沒禮貌啊…？」
細高個兒…嘴撇了撇一副不屑狀…
…．我老實地低下了頭…
「那個，不是，我們別說禮貌這個話題了．（?誄想趕緊過去）其實，婉，婉孜啊…我想問你蘭瞳暻的事…我可以問嗎…」
「…嗯…？？」
「…不是，不好吧，這樣沒禮貌…瞳暻和你也不是什麼關係…我，你…瞳暻…啊，不，不是…再見吧…」
「啊！等一下南晴啊！！」
「我的名字是晗晴」
「晗晴啊！！…我們交換聯繫方式吧！！其實我！！我準備在這兒呆一段日子的！！反正我不用上學的！！啊，我已經退學了的！！我是來成南…找人的！！可是今天已經找到了！！…現在只剩下對那個人做點什麼了！！…我會在這兒呆很久的！！」
…撲通…什麼…？…
「……你來成南是要找人的…？」
「…呃？嗯！！」
「……是吧…那個…」
「嗯！！」
「……那個…是剛才在我身邊又走掉的人嗎…？？」
「……」
「是瞳暻嗎…？」
…被我沒頭沒腦的問題，冷下臉來沒有回答的朴婉孜…然後，
「……幹嗎……？」
「…呃…沒什麼就是…？？那剛才走掉的…你是來找瞳暻的嗎…？」
「……那個…我不能說…」
「說！」
突然…誰的命令語氣啊……沒錯…是煜麟…
也不知把木拐扔到哪兒去了，不覺中走到我身後的煜麟…
「玄南晴眼睛里寫著納悶兒呢，該死…說…」
我眼睛哪兒寫著納悶兒，該死的啊……
明明是你自己想知道的嘛…＾
我，輕輕地捅了捅煜麟的胳膊，讓他老實呆著…
（?誄其實沒捅只是裝裝樣子）
「…那個…婉孜啊…你和…瞳暻…原來就認識吧……？？」
「嗯。」
「…是嗎…真的是啊…這樣啊…居然在醫院突然就碰上了…真神奇啊…估計，瞳暻…也和你一樣想呢……」
「……晗晴啊…你到底想說什麼．…？」
「呃？？？？呃……我想說的是…那個…你…你…」
撲通，撲通，和著心臟的節奏…在我腦子裡怦怦跳的一個名字…
…很快我就把那個名字說出來了…
「…你是…丑小丫嗎…？」
「…呃……？」
…一下子驚慌失措，連聲音都直發顫的朴婉孜…
「婉孜啊…你是…丑小丫嗎…？…」
「……」
…讓瞳暻…想念得無法呼吸的那個人…丑小丫…
聽說已經死了。
如果她是這樣活生生的話…瞳暻就不會那樣地痛苦了…
不會在我的臉上尋找丑小丫的痕迹了…
丑小丫死了…朴婉孜她不可能是丑小丫的…
瞳暻看見她態度不是很冷嘛…
我也…覺得不是…覺得婉孜不是…
…可是…可是…
瞳暻看見朴婉孜后眼神都顫動了…
所以…
「…我…要是你是丑小丫的話就好了……」
……只要可以讓瞳暻…開心…
「如果…你是丑小丫的話…真的…真的…就好了…那個…如果你是丑小丫的話…真的真的就好了…因為……」
…那樣瞳暻就可以笑了……不知怎麼的…我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低下了頭…
「晗晴啊……」
…朴婉孜溫暖的手放到了我的頭上…
「晗晴啊…我…」
「呃…有蝴蝶斑的那個…」
突然……攔住朴婉孜的話頭……拉著我的胳膊向自己那邊拽的煜麟…
「．０…煜麟啊…？？？？」（?誄已經開始哭了）
「去我後面…」
「…呃…？」
……嘩地把呆掉的我拉到自己身後，姓池的冷冷地…對著朴婉孜開口道…
「…你剛才…說不上學是嗎……」
「…嗯？？…那…怎麼了…？我退學了…」
「…你在成南住過嗎？」
「成南？…這兒…？？……為什麼問這個…？？？」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低沉的目光…注視著朴婉孜的煜麟…
好像記起了什麼…又沒記起似的…
……這時…
「……我…其實我，就是丑小丫…」
「…什麼…」（?誄煜麟）
「…呃…？？？？？」（?誄煜麟身後的我）
「我…其實就是丑小丫…我是…丑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