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06

恩真進了屋子,家裡人好像都睡了,她小心地趕快進了自己的房間。還是民宇贏了。給姐姐哥哥們打了個電話道歉,洗漱之後,聽著喜歡的鋼琴曲,躺在了床上。

這時不知哪裡開始不停地響起「嘟嘟」的聲音。開始,不停地想,是什麼呢……會是什麼呢。十分鐘左右後,好像一直還在響。啊,對了,從包里拿出剛才他送的手機,打開翻蓋,接起電話。

「喂……?」

「……」

「喂……誰呀?」

「……」

「再不說話,我掛了。」

「呀!」

「什麼?」

「你傻瓜啊?你的電話號除了我沒人知道,給你打電話的人除了我還會有別人嗎?」

「啊,對呀……」

「天哪,氣死我了。」

「有時難免會這樣嗎,是不是……」

「呼……在家裡了?」

「當然。你剛才把我放在家裡才走的嘛。」

「怎麼,不滿嗎?」

「哎喲,真是的,我去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哎喲,好了好了。我閉嘴好了。」

「別廢話!誰讓你說話了?」

「啊,真是的!哎喲,好了,行了。還有你為什麼打電話?別人都睡了……」

「啊,對了。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你要死啊?」

「沒聽見電話響啊。這也是情理之中嘛,至於讓我去死嗎?」

「以後你把電話一直拿在手裡!在西餐廳工作時,只要是我的電話,你就只管接!我是老闆,都要聽我的。」

「什麼……喂。」

「喂什麼!我是老闆,誰敢怎樣?」

「喂!老闆就可以這樣隨心所欲嗎?我們的西餐廳,要靠親切的氛圍來生存,員工有老闆做靠山,就可以隨時接電話,你可不可以不要想得這麼簡單?反正這也不是你的店,對不對。從父母手裡繼承來的……我最討厭這種人。這種不用自己努力就得到財富,一點不考慮別人,目中無人的人。」

「說完了?」

「對。」

「哇,你真了不起!竟然可以一口氣都不歇說這麼多話!」

「哎呀,行了,行了。年齡比我還大,聽到這些話,一點都不難堪嗎?你真是個沒頭腦的人吧?」

恩真說完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說得似乎太嚴重了。沒想到他忽然換了話題,說突然睡不著覺了,想聽恩真唱歌。不會吧,大半夜的做什麼秀啊。可不管怎麼訓他,他都不為所動。不唱歌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你……真是個奇怪至極的人。雖然說了多少遍自己歌唱得不好,但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唱了。

「嗯……喔喔……啊啊……我真的不會唱歌,你可不許說什麼。」

「啊,知道了。我說過了,知道了。這話說了有一百遍了……媽的……」

「唱了啊。你可不許聽著聽著睡著了。」

「知道了……快唱。」

如果問我,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

我還是會一樣地回答。我沒有別的答案。

如果說有這樣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行,

默默無語,我的眼中只有你的照片,

閉上眼睛都是你,我的心裡全是你。

我只能強忍住不能接受你的愛的悲哀,

現在看不到你的我更加痛苦,

即使來生能再見,還是不是現在的我?

在同一片藍天下共同生活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

我羨慕你找到了一個能舒服地休息的地方,

而我只能生活在睜大眼睛也看不到你的現實中……

沒有任何伴奏,嗓音也沒有什麼歌唱技巧,但是恩真每次唱這首自己最喜愛的歌時,都會輕輕閉上眼睛,以一種極好的感覺來唱。這次也是一樣。雖然沒有任何修飾,但是本色清澈又美麗的嗓音,聽上去無比的好。民宇默默地在頭腦中勾勒著女人的樣子:像吟唱一首抒情詩一樣地吟唱著歌曲。民宇經常看到並嚮往的那些酒吧音樂家們都沒有這種唱法。然而自己竟有一些心動。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好像有什麼東西進到心裏面去了似的。恩真唱完歌后,過了好長時間才又開口說話。而這段時間民宇也一樣什麼話也沒說。

「我,是不是真的唱得不好……」

「……」

「你看……我說我不唱嘛。偏要讓我唱。現在又什麼都不說了。哎呀,你怎麼這樣。」

「……」

「哎呀……睡了?那我掛電話了。」

「呀!」

「?」

「我好好地聽你唱歌了。呀,你是不是也就只有歌唱得好?」

「哎……」

她嘆了一口氣,民宇聽了大笑,然後掛斷了電話。有多久沒有這樣笑了?這樣的……小孩子般的歌聲中……感覺到了幸福和安寧……原來可以這樣的啊……。

07

第二天,媽媽叫恩真畫了妝,又叫她試這件衣服試那件衣服,然後帶著她坐上平時從來不坐的計程車,向一個賓館的咖啡屋方向駛去。她們到了目的地,民宇和他的媽媽正坐在那裡,恩真心想「這回真的不是開玩笑了」,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他的媽媽很和藹可親,記憶中,似乎什麼時候見過幾次似的。

約三十分鐘后,雙方的母親呵呵笑著,互相商量著結婚的日子,又說讓兩人多多地去約會,然後離開了。民宇一直望著窗外,好像在想些什麼似的,而昨晚沒睡好地恩真,顯示不停地唏溜唏溜地喝著面前的檸檬汁,然後就困得靠在沙發上打起瞌睡來。

約二十分鐘后,民宇開始輕輕地試圖喚醒恩真。可是這丫頭根本沒有醒來的意思,最後只好抱著她出了咖啡店。本想去停車場,把她放到車裡……但是很矛盾……老是產生那奇怪的想法……丟也丟不掉,於是向賓館的客房走去。

睡得太香了,一點醒的意思都沒有。看著躺在床上的恩真,民宇嗤地笑了。

這丫頭不知道這世界有多可怕。真行,在誰面前都能這麼睡嗎?看起來是不知道我已經是禁慾幾個月的人了吧?呼呼地睡得好沉啊……

恩真看起來可真白。怎麼會看起來有這麼白呢……去碰這個熟睡中的女人,當然是沒有這種想法了,而且想想看,對這丫頭真的不能那樣……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起來。不過就一下……哪怕只親她一下也好啊。民宇望著恩真略微豐滿的嘴唇,咽了下口水。

就一下,應該沒關係吧?不行,不行……誰說不行,她完全不會知道的,怎麼樣。哈,瞧瞧徐民宇現在的熊樣吧。想與這樣的小丫頭接吻?看來真的是需求太不滿足了……為什麼總想抱著小丫頭呢?為什麼……總有奇怪的想法呢?

走到她身邊,把被子一直蓋到她的胸部,然後嘴唇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心撲通撲通地跳,好像嘴唇上集中了所有的神經似的,瞬間覺得臉都紅了。其實在英國,這不過是一種問候方式……搖了搖頭,看她的臉……忽然「嗯……」一聲,翻了一下身,看到恩真的這副樣子,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嘴唇貼到了她的嘴唇上。著火了一般。本想輕輕地舔一下她的嘴唇就算了,沒想到這臭丫頭可能是經常接吻,竟然把嘴唇張開了……真是天上掉餡餅,連忙把舌頭伸進去。在裡面糾纏不休。結果是,點火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了。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總想撫摸她身體的手,又費力地把嘴唇挪開。忽然,瞬間,生起氣來。她曾經吻過多少次啊,這種時候竟然把嘴唇張開?真的是經驗豐富嗎?這麼小的臭丫頭,不像話……

忽然煩躁起來。突然……想把所有東西打破。可惡。真是可惡。快快快……想快點佔有她。這女人……是因為征服慾望吧。趕快結婚,玩一玩,然後拋棄她。一定要這樣。一定要讓她離開我。一定要這樣……

睡得死死的恩真,忽然感到一股寒氣,一下子從床上起來了。這是哪?我現在睡在哪裡?外面好黑啊。感到寒意,是因為原來蓋在身上的被子都涼了。好像是個房間的這個地方,似乎什麼人也沒有。但是為什麼……我會睡在這裡?摸索著打開床旁邊的燈,亮了,房內的樣子出現在眼前。雖說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但恩真瞬間知道這是哪裡了。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地方……賓館。恩真害怕了,心嗵嗵直跳。終於想起來在咖啡店裡睡著之前的事情了……那男人對我做什麼了?只是把我扔在這裡就走了嗎?

雖然剛才穿著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但恩真還是很慌亂。還有不知去向的民宇,討厭死他了。不過雖然如此,還是……千萬……千萬……希望是那個傢伙把我帶到這裡的。

眼前總是浮現出媽媽的身影。告訴她不論去哪裡都要小心,告訴她爸爸病倒了。即使有人瞧不起你,你也要堂堂正正做人。特別是告訴她你還小,不要隨便和一個男人交往。雖然自己說不上是個優秀的女兒,但畢竟還是媽媽獨一無二的寶貝女兒。白白地……來到這樣的地方(產生了奇怪的聯想的地方),真對不起媽媽。

恩真看見自己的包在眼前,就拿起包,像個罪犯似的走出房間。

不知道什麼是退房,也不懂怎麼退房。恩真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於是她直接就出了賓館大門。這時,一輛車停在她旁邊。這輛車又是怎麼回事啊……恩真愣住了。這時,恩真面前駕駛室的門打開了,徐民宇,這個男人出現在眼前。

「還不上車,幹什麼呢?」

滿不在乎地笑著的這個男人。恩真忽然滿眼的淚水。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現在才忽然出現,我睡覺的時候,他分明是和我在一起的,可他怎麼能讓我睡在那麼奇怪的地方呢?好難過。一開始就說我窮,說我長得不好看,瞧不起我,現在又拋下我走掉。咬緊牙關,拚命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使勁甩開拉住自己要把自己弄上車的他的手臂,恩真自顧走開了。

真是不正常的傢伙,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丟下我,一個人到底跑哪裡去了。真是不正常……為什麼總是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把我也弄得不正常……

女人的心是不是都這樣啊?其實恩真很希望他能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臂求她。可是過了好久,他也沒有追上來,而自己的腿卻開始痛了。再加上是坐計程車來的這裡,現在都不知道這是哪裡。直到這時終於痛哭起來,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端被沒人性的人拋棄的人,好難過。

想想看……媽媽也一樣。對一無所知的男人將自己家裡的事和盤托出,連結婚的日子都定下了,然後竟然稀里糊塗走掉了!我……我就說我不要結婚就行了!對,這樣就行了。像那種不正常的男人……再也不要見他。

恩真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始看起路標來。幸運的是再走一會兒就是明洞了。好久不穿職業套裙和高跟鞋,現在腳也疼起來。咬著牙找到回家的公共汽車,坐上去。

見了媽媽一定要說說那傢伙。絕對不嫁給他。他那些錢……不需要。和爸爸媽媽還有聖民一起好好生活……我要把家裡的債全還清……

一直到家門口,差不多都是一瘸一拐地走回來的。公寓樓一進入視線,馬上覺得安心了,不由得趕快加快了腳步。馬上就可以進去時,一輛車按著喇叭衝過來,車前大燈不停閃呀閃。恩真大發脾氣,把這一天所有的抑鬱集中在一起,沖著那輛車大喊起來。

「喂!安靜點!這又不是你一個人住的地方,你幹什麼呀!」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想走進樓去,後面伴著喇叭聲,一個男人大聲喊起來。

「由恩真!由恩真!由恩真住在這裡嗎?由恩真!」

恩真向車那裡噔噔噔地跑過去,站在那男人面前。徐民宇。他又笑著捉弄她。

「你現在……現在幹什麼呢!」

「叫你呀!」

「天哪……真是的……真是和你沒辦法溝通!喂!啊,好啊。反正你也到這裡了,帶我去見你媽媽。」

「現在?」

「對,現在馬上。有話要說。」

自己上了他的車,心想是不是應該先和他說。但是這傢伙說過,一定要和我結婚才行。所以說和這傢伙商量就如同對牛彈琴。他的媽媽嗎……看上去像是不錯的人,去和她說說看。由恩真,加油!咿呀咿呀咿呀!

08

民宇的車開進了一棟金碧輝煌的房子的專用停車場。下了車,和恩真一起走過庭院,進了屋子,民宇對她笑了。

媽媽一定很高興。我自己自願走進家門了……

從進到屋裡的那一刻起,恩真就一直覺得很局促。他的家比想像的還要富麗堂皇。是那種在電視劇里看到時會想要在裡面住一次的房子。

他的母親只穿著布襪子就跑出來,抓住恩真的手,一邊說「恩真啊,謝謝……太謝謝了」,一邊笑,這讓恩真的心漸漸地溫暖起來了。他的母親對於他自己主動回來大為驚訝。平時不怎麼笑的她,一直微笑著,開始急急忙忙地為準備晚餐奔忙。

「到晚飯準備好還要一段時間,你們要不要先到二樓民宇的房間單獨待一會兒?都準備好了會叫你們。」

「不……我現在有話對您說。」

「上去一會兒吧。媽媽,一會兒叫我們。」

「好,好的。恩真啊,先上去一會兒吧。」

這傢伙什麼事都是按他的意願來,真過分……就是那種我不願意和他在一起的人。可是沒辦法,還是按照他的意願上樓來到了他的房間。

恩真坐在床上,民宇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兩個人一起坐了近十分鐘,誰也沒說話。恩真呢,自顧在那裡生氣,民宇呢,想到自己總是這樣白白地帶她上來,有些遺憾。幾個小時過去了,剛才那一吻的餘溫還在。眼裡只看得見氣鼓鼓坐在那裡的女人的雙唇。再就是眼裡還有那女人唯一值得自豪的牛奶般白的皮膚。女人外套的扣子只解開了兩個,可以強烈地感覺得到她的香氣。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了吧……剛才睡著的時候,如果連那個也做了的話……想到這些,民宇從座位上站起來,再沒辦法安靜地坐著,躊躇不決起來。但是好像總該找點什麼話說吧,於是脫口而出。

「為什麼要一起來我家?」

恩真只要抓住他的一點小把柄,就可以把火發出來。所以他這句話一出口,恩真就機關槍一般「噠噠噠噠」開始把剛才積壓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喂!到底剛才從咖啡店出來後去哪裡了?我分明是在那裡睡著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說說看,我怎麼又睡在了那麼奇怪的一個地方!你把我帶到那裡去的吧?對不對?是你吧?快承認吧!你到底去哪裡了?喂,我在問是誰把我從咖啡店給放到賓館房間里去了?對我做什麼了?還有……是你把我弄進去的吧?是吧?你承認吧。求你……」

民宇又生氣又驚訝。心情好像做了壞事被發現了似的。剛才……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就乾脆出了房間,到大廳里喝了杯茶,只等著她醒了出來。你哪裡會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但她最後一句話竟是求他承認。承認什麼呢?在賓館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不過是讓她好好地睡了一覺,有什麼不對的嗎?

可是她看起來好像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然後她終於嚶嚶地哭開了。突然有一個女人在面前哭,民宇慌了。

哭什麼呀?喂……我對你,除了接吻外什麼也沒做啊!喂……我說你別哭了。哎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看上去不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樣子吧……

恩真一邊哭,一邊偷偷看他的神色。從他焦躁的表情上,恩真讀不到任何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其實她希望他為了讓她安心,跟她說他把她放到賓館里就出去了。恩真想這樣可不行,於是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站在他面前,讓他快說,然後哭得驚天動地了。

不管怎樣……這女人真是個高手。

「好,好。是我把你弄進去的。你,你太累了,睡著了,為了讓你睡得舒服,我把你放在賓館里,然後趕緊離開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真的!」

「唏溜唏溜……真的嗎?唏溜……」

「是,真的。」

「真的?不是說謊嗎?什麼都沒做?對嗎?」

「對,都說是真的了……」

「唔唔,天哪,唔唔唔,我有多害怕呀,起來了,一個人也沒有,在那麼個奇怪的地方,多害怕呀,唔唔,把我放在那裡,你應該陪在旁邊啊。唔唔,我要是碰到壞人怎麼辦?唔唔……」

哎呀……我鎖好了門,又確認了好幾次,才離開的,哪來的什麼壞人?傻瓜。

民宇拍著她,哄著她。

哎……像養了個孩子似的……這是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恩真不停地哭,沒聽見,但確實像是母親上樓的聲音。民宇以最快的速度把嘴唇貼到了恩真的嘴唇上。一是因為剛才也忍了好久,再有主要是為了讓母親看到一個決定性的證據。決定要結婚的證據。

別說與男人接吻,連親親臉都沒有過的恩真,因為他的突然行動,眼睛瞪得溜圓。這時房門打開,他的母親進來了,又大吃一驚的恩真,啊地把嘴巴張開了。他的舌頭就一下子伸進了她的嘴巴,兩人竟開始了法式熱吻。還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恩真坐在了民宇的膝蓋上。都是瞬間發生的事情。把嘴巴稍離開一下,民宇對母親說:

「一會兒再下去。您先下去吧。」

民宇在媽媽和恩真面前,又開始吻起恩真的嘴。母親的臉一下子紅了,關上門,恩真大吃一驚,並想說你瘋了嗎,可是卻不由自主地盡情陶醉在他的溫柔中,就這樣像個被騙的人似的,與他就這樣吻著。

怎麼辦?就這樣嗎?

民宇解開了並不礙事的她的兩顆外套的紐扣(其實剛才就起了貪心了),嘴唇移向了她的脖子,開始盡情地品嘗起她光滑的皮膚和氣味來。恩真朦朦朧朧地由著他吻了一會兒,忽然一把推開他。

「干……幹什麼呀!」

「什麼,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做給媽媽看。」

然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開門出去了。

這可是初吻啊……真的是第一次啊……卻是為了給別人看而發生的吻……太委屈。那麼溫柔……感覺真的那麼好……即使是這樣……也是只有我這麼自己感覺。本來是連他的手也沒拉過,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肌膚之親。想著他真是個壞傢伙,重新在心裡恨起他,然後走進了客廳。分明是他先出了房間,可還沒有到客廳里來。剛要坐下,就看見他從樓梯上下來。當事者們都很沉默,媽媽卻咋咋呼呼。媽媽一直說太好了,喜歡得不得了,恩真看著她的樣子,一句話都不忍心說,只能吃完飯起身告辭了。

「民宇和恩真……看起來真好。那麼,一定常來啊。」

呼……恩真舒了口氣出了房子,一眼看到已經迅速地停在房子前的民宇的車,使勁惡狠狠地瞪著他,然後用力地向大路方向邁步走開了。以為這一次他也不會追自己呢……但估計錯了。這次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扔進了車裡!

「啊,你幹什麼!」

「不讓我送你,我要生氣了!」

哎呀,有所期待的我像個傻瓜一樣……恩真一邊想著,一邊改變姿勢坐好。一個短暫的紅燈,民宇偷偷地瞟了恩真一眼,呵地吃了一驚。剛才的一吻……媽的,竟然留下了吻痕。外套上方,脖子上,幾處紅色的痕迹非常明顯。可憐兮兮的。沒辦法從她那裡集中起精神來,無可奈何。最終一句話都沒說把她送到了她家門前。不忍心說話。看她剛才的表情,好像很生氣……要是和她說那裡有吻痕的事,她一定會當面嫌臟,來輕視自己。雖然沒指望從她那裡聽到什麼好話……但是也不想看她的那個樣子。

你總是吸引我,可惡。一看見你就會有反應……可惡……

09

昨晚,恩真看到坐在客廳的媽媽,一句話都沒心情和她說,咣地摔上房門,進自己房間去了。

天亮了,過了午飯時間了,該去西餐廳上班了。恩真去衛生間洗澡,在鏡子里看到自己從脖子附近開始到胸口,有很多紅色的痕迹。

這……這是什麼呀?風疹嗎?

恩真完全完全不知道(見都沒見過)這是吻痕,就以為是風疹,開始把身體洗乾淨。雖說自己是不那麼容易出風疹的體質,但是以前出風疹時,只要用冷的濕毛巾擦一擦,顏色就會變淡,甚至消失。然而這次這些不知趣的紅斑,不用說顏色變淺了,反而越用力擦倒看上去越紅了。這樣的話……西餐廳的工作服就穿不了了。

脖子完全露在外面的衣服,怎麼穿呀……!

忽然想起昨天他的吻。這個位置正好是她媽媽出去后,他吻的地方。天哪!要吻的話,別的先不說,也總該斯文點嗎。真是的!恩真嘀咕著從衛生間出來,後悔昨天該從他懷裡跑開才對。

但是,昨天自己是完全丟了魂了。不僅是他的一個吻,還有和他媽媽什麼都沒說就回來了……怎麼說也是因為下樓吃晚飯時,看到他媽媽自顧在那裡咋咋呼呼歡喜的樣子才這樣的。

媽的……一邊低聲地嘀咕著,一邊給經理打電話。說今天病了,不能去上班了。不知道為什麼,經理一點都沒為難她就同意了。

這位大叔不是這麼痛快的人啊!嗯……不管怎麼樣,這幅熊樣是出不去了。

在家裡混了一整天。走到半身不遂整天躺在裡屋的父親那裡,一邊這個那個地跟他說話,一邊給他擦洗身體,打發時間。父親只能進行意識溝通。曾經最愛我的父親……如果父親健康的話,我怎麼會無可奈何地去見那個傢伙。抱怨著自己一直很悲慘的境遇,然後對父親說起那個人。父親「啊……啊……」地似乎是認識他。

「爸爸,您認識那個人?「父親馬上表示認識。父親雖然不能說話,但用目光告訴她,一定要和他好好相處,一定要和他結婚,好好生活。

「爸爸……您是說希望我和那人結婚?」

「嗯……嗯……」

父親費力地發音不清地嗯著。可能父親也知道吧,知道如果我和他結婚的話,家裡所有的債都可以煙消雲散。所以才讓我和他結婚吧……父親一直想說點什麼,但自己最終什麼也沒懂。

僅僅,僅僅明白了讓自己和他結婚的意思。

最近總是掉眼淚。從前父親病倒,以為他會去世時,都沒有這麼哭過,似乎越來越脆弱了。又把頭埋在枕頭裡嚶嚶地哭了。過了好一會兒,他送的手機又響了。很好聽的和弦。

「喂……」

「哦,我。怎麼這麼有氣無力的?」

「知道是你。什麼事?」

「哦,一個小時后你到房間外面來。咱們一起出去一下。」

「好……」

從來不曾有過男人的恩真的身邊,突然有一個叫徐民宇的男人登場了。想想從前,正一個人在家,一個男人打電話叫她出去,哪裡有過這樣的事,馬馬虎虎穿好衣服,還有十五分鐘,乾脆穿上外套出了房門。他好像還沒到,恩真後悔出來這麼早了。因為正站在門前的人是……閔世赫。恩真為了不讓脖子上的痕迹露出來,特意費力地圍了一條圍巾,又擔心圍巾哪裡會露出一條縫隙來,手一直都不肯離開脖子周圍。

「聽說你病了……為什麼出來了?」

「哦……不,有個人叫我暫時出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沒什麼事,就是來這裡看一眼。本想在這裡等一小時,你要是不出來,我就離開。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嗎?我來到這裡的用心。」

「……」

「不要生病啊……」

民宇約五分鐘之前就到了,一直看著世赫和恩真站在一起的樣子。雖然聽不見他們對話的內容,但能看到恩真的臉特別紅。真是的……民宇覺得她看起來好像很不自然。不過幸運的是民宇是在暗處偷看。民宇的目光總是不知不覺地集中在為圍巾費心的恩真身上。

嘿……自以為能遮住,就圍了那麼個東西出來了?哈哈,等著瞧。我今天非把她的圍巾解下來不可。

幾分鐘后,恩真來到她的車旁「咚咚」地敲著車玻璃。

「什麼事?」

「上車再說。跟你說過了,有一個地方要去……」

恩真剛坐上車,車就開動了。民宇向著百米開外的世赫擠了一下眼。這是勝者的微笑。這個幼稚的傢伙!

車停在了江南岸的一家婚紗店前。

「為……為什麼來這裡?」

「什麼為什麼,當然是來挑你的婚紗了。你的臉蛋和身材都一般,總得挑一件出色的婚紗來挽救一下吧。不是這樣嗎?」

民宇臨時為了捉弄她來到這裡,恩真呢,想到要試婚紗就要把衣服都脫了,尤其是要把圍巾摘了,覺得很難為情。再加上婚紗差不多都是領口開到胸部,那麼那些痕迹豈不是都露出來了嗎!

「喂……喂,今天就算了吧。以後再來不行嗎?」

「說什麼呢。今天來這裡挑好,到那天才能穿。不行!快進去試!」

這個男人,又把無可奈何的恩真拉進去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不是太難為情了嗎……他一看見就笑可怎麼辦。這裡的員工也都會笑話我。怎麼辦好呢……。

10

還是被民宇拽著手拖進了婚紗店。民宇不知道怎麼心情這麼好,看著婚紗的樣子,只用了三十分鐘就選了一件。旁邊站著的三名員工,只能站在離民宇稍遠處,看著他。

理由很簡單。一進店,民宇就說要自己選婚紗,不用她們操心,選好后幫忙穿上就行了,只有這些要求。選好後會叫你們。員工們都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所以都遠遠地站著。看到這樣子的民宇,恩真拉著自己的頭髮,倒在了沙發里。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個專橫跋扈的人。

媽的。媽的。那麼安詳善良的母親,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人……這個指揮狂。哎……不僅是脖子上的痕迹,還有這身體,到底能穿上什麼樣的婚紗啊……矮胖的個子……圓滾滾的身體……

民宇叫過一名員工,對她耳語了幾句,然後得意洋洋地對恩真打了個響指,意思你過來。

「跟著這位小姐,把這個穿上試試,然後過來,明白了嗎?要聽話。嘻嘻嘻嘻。」

好像在命令一個孩子去把衣服換上然後出來似的,他的態度又讓她感到彆扭,她一把抓過婚紗,進了試衣間。

「(輕輕地說)小姐,就這麼套在外面行嗎?」

「等等……裡面要穿上這個,然後再穿。先把您身上的衣服脫了。」

恩真對著試衣間一面牆上掛著的大鏡子,打算脫衣服。但是等等,差點忘了脖子上的痕迹!撅著嘴,像解開圍巾又不敢解,終於員工不耐煩了,一把抓住圍巾扯下來。看到白白的脖子上印著的吻痕,店員小姐像個老處女似的,臉一下子通紅,生氣地大聲問她不快點脫衣服幹什麼呢。恩真覺得太丟臉了,頭都抬不起來。結果束身衣,穿上,緊箍身上的一堆內衣都穿上,然後穿上婚紗。媽的……領口一直開到胸口的婚紗。媽的,媽的,出去死定了!

「呵……真是預備新郎的眼光啊。設計是最簡潔的,身高和體形又都最合適,這樣的本來就沒幾件,一下子就給他挑出了一件。」

「啊,是……」

「那麼,現在出去給他看看?」

但是恩真總是一邊用手遮住脖子,一邊阻攔店員。老處女店員終於生氣了,嘩地打開了門。啊,上帝啊!求你讓所有的人都一瞬間瞎了眼吧……試衣間的門打開了,門帘刷地捲起來,民宇正看著自己笑。

哇……瞬間他的笑非常燦爛。他真的是笑得很漂亮。雖然從來沒有過一次認為恩真很漂亮,但是她現在看上去美得耀眼。把恩真仔細打量一通后,民宇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脖子上,這時民宇開心地笑了。他剛要走向恩真的剎那,從左邊的一扇小門走出一個女人,仔細地看著兩人的臉。女人的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終於順著民宇的視線,捕捉到了恩真穿著白婚紗的樣子。立刻,女人一邊嘲諷地笑著,一邊向民宇走去。

「徐民宇,你看起來不錯啊。三年來,你選女人的眼光看來也改變了不少啊?」

這女人究竟是誰呢。民宇緊閉著嘴,用可怕的目光怒視著她。

「啊……對了,小姐,你看起來年齡很小啊。跟你說句話行嗎?這男人的吻很銷魂吧?從留下這樣的吻痕,還有來挑婚紗來看……但是不要太相信他了。因為他是太不簡單的人了。」

從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嘴裡聽到這麼恥辱的話。恩真的嘴唇哆哆嗦嗦直顫。在旁邊不時瞟一眼的民宇,還是一樣緊閉著嘴一言不發。但是恩真沒有任何辯白或反駁的話。為這個男人,自己有多麼地焦心。這樣的一個男人,忽然一天冒出來說要和自己結婚。終於,恩真借口要換婚紗,逃跑似的奔進了試衣間。

是嗎,不能太過相信的人。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恩真剛把身體躲進試衣間,民宇就猛地抓住那個女人的胳膊,把她拉到店外。

「過得不錯吧?親家小夥子?」

「好……真沒想到你做了服裝設計師。看樣子在這家店裡做事?」

「又是一個新的女人吧。確實是活著的人會好好地活。世妍姐姐那樣地走了,你竟然還能一樣地和新的女人約會甚至要結婚。」

「不要提起世妍。以後要是再有一次說漏嘴,我就讓你從這家店裡失業。在那女孩面前……什麼也不要說。拜託了……」

「呵……拜託了。徐民宇的嘴裡竟然也能說出這種話。這次這個女人又是什麼用途啊?性伴侶?……不,不會,這樣的女人不會……那麼為什麼?是不是在音樂方面有了不起的才能啊?」

「愛的……女人。我……」

民宇這句話一出口,民宇和面前的女人都大吃一驚。

愛!天哪……愛這句話,就算是說空話吧。徐民宇,到底腦子裡在想什麼呀。說什麼愛,我瘋了嗎,愛那個女人?別發神經了……江麗妍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好了,今天看到我的事咱們都忘了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完全陌生的人了……」

民宇轉過身去。這時,身後傳來叫江麗妍的女人的尖厲的聲音。

「那麼姐姐呢?姐姐……為了從你那裡聽到一句愛她,周圍的人叫她淫婦,她都忍了。你把我姐姐當作什麼!」

11

恩真換完衣服出來時,哪裡都不見民宇。只有……只有剛才對自己說那些奇怪的話的女人,怪異地笑著,輕輕坐在桌子上,看著自己。恩真逃亡一般離開了這個地方。最近總覺得過一天就能減幾年的壽似的。這樣心裡七上八下的……有時會停在她家門前的他的車,今天也不在。有一點遺憾,還有一些徒然的怒氣,噔噔地上了樓梯,向二層自己的家走去。媽媽正在客廳里織毛衣。一看到媽媽,壓在心裡一直想說的話一下子爆發出來。

「媽媽,媽媽認為我應該這樣結婚吧?這樣結婚了,我們家的債真的全能還清是嗎?所以,媽媽覺得把我賣給他們家很好是嗎?什麼也不和我說,怎麼能這樣啊?媽媽,說話啊。啊?媽媽!」

看到什麼話也不說,默默坐在那裡繼續干自己的事的媽媽,恩真的火氣終於爆發出來,向媽媽衝過去,一把搶下織針。

「媽媽!說句話啊!媽媽你是不是去求他們家了?說我家有個丫頭,你們把她帶走,讓她嫁到你家吧。但一定要多付些錢。是不是?啊?」

「對,你這個死丫頭!我也煩透了這樣打零工!我也想活得舒服些,就把你賣到富人家去。行了吧?行了吧?聽了這些心裡痛快了吧?為了能讓你爸爸被護理得更舒服些,為了讓你弟弟能上大學,為了讓家裡少一個吃飯的人,就把你嫁出去,你這個死丫頭!」

「我是什麼東西嗎?媽媽你怎麼能隨心所欲地這樣那樣處置我?你怎麼能對我這樣!你們都不知道我現在的熊樣有多狼狽!媽媽爸爸都對我不負責任,我才會這樣!真的賺來那麼多錢,就可以讓爸爸去手術健康起來?爸爸要是健康,我們家要是稍微寬裕點,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都是因為媽媽爸爸!」

啪!

已經淚流滿面的媽媽,打了恩真一耳光。

「對,臭丫頭……你爸爸媽媽都快點死了才好是不是……這樣就不用看你這熊樣了……你原來就是想讓你爸爸媽媽快點死啊。好……我去死……我去死……」

「……」

很長一段時間,兩個女人中間是沉重的沉默。恩真愣愣地坐在那裡,媽媽欲言又止地躊躇著。

「恩真啊……」

「……」

「媽媽對不起你。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們家裡窮,這是事實,但不是因為這個要把你嫁出去。只是因為,你爸爸和他爸爸有約定。但是……」

媽媽像是怕誰聽到似的,把恩真拉到廚房的角落裡說:

「你要是討厭,不嫁也行。媽媽去阻止……我見民宇長得帥,以為你會被他迷住!可是怎麼會這樣?他性格像狗一樣嗎?好好……這樣的男人不能和他約會。你要是討厭就說你討厭就行了。明天,媽媽再去見一次他媽媽和民宇。」

抱著媽媽哭起來。真的以為媽媽要賣了自己,又吃驚又受傷。但是媽媽畢竟還是媽媽,她的懷抱好溫暖,好喜歡。又重新對媽媽產生了絕對的信任,感覺到了對媽媽無限的愛。

「好久沒和媽媽一起睡了吧?」

「嗯。」

然而一連幾天和他聯繫不上。結果取消婚約的事就推遲了,恩真打了幾天的工打發時間。但是一天,很晚下班回家時,剛想進家門,看見一個人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看上去像一個喝醉的人……一邊想著,一邊想他是不是凍死了,恩真看了看他。忽然,那個人忽地站起來了,上了台階,正好站在恩真家門前。太黑了,看不清楚……恩真打開了步道的燈。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好像昨天剛剛見過面似的,他輕輕鬆鬆……像開玩笑似的說:

「幾天沒見,又胖了?」

想揍他一下,恩真噔噔噔噔衝上去,他輕快地閃開,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是恩真嗎?」

「岳母!我是民宇!」

12

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似的,說要向卧床的恩真的爸爸問好,進了裡屋。他說有他們男人要說的話,「噓!不要進來!」說著把食指放在嘴前,滑稽地笑了笑,關門進去了。間或能聽到爸爸回應的聲音……可以間接地感覺到他十分滿意的意思。爸爸意識清醒,但因為有病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很自慚,所以除了家裡人外,他不讓任何人進他的房間。

他從裡屋一出來,客廳里就為他準備好了茶。他又現出滑稽的表情,好像是在努力想逗太嚴肅的恩真的母親笑一下。

「民宇。」

「是,岳母」

「我想再拜訪您母親一次,有話跟她說……」

「啊,是嗎!可是怎麼辦呢。兩天前,美國的姑母說病了,母親去看她了。大概一周后回來。您有什麼事嗎?」

「也是要對你說的話,我們的恩真……不想給你們了。」

雖說是盼望很久的事了,但恩真還是一下子愣住了。民宇也是。與不擅長控制表情的恩真相比,還是民宇馬上臉上浮起微笑,很輕鬆地開口說:

「哈哈,啊。我也沒想過這麼容易地就得到她。即使您不這麼說,我今天也是正式為了得到你的許可而來的。母親。」

民宇說完一下子起身,後退一步,猛然向她的母親鞠了個躬。他的……不讓人討厭的討好的樣子,是恩真呵地笑了。

「我不想把我的女兒就這樣嫁出去。你也知道,這是兩家的父親年輕時的約定,但我是這孩子的母親。我覺得我有一半的權利。我女兒不想要的婚姻……我不會逼她。」

所有人都就只知道這些。民宇和恩真必須結婚的原因,是因為兩家爸爸的約定……民宇忽然開始焦慮起來。自己必須和恩真結婚,和她在結婚證上蓋好章,三年後,才可以繼承父親的遺產。

剛收到父親的這份遺囑時,覺得簡直不合情理,一笑置之。就算這是真的,也覺得大不了不要這些錢了也就罷了。女人也無所謂,自己有需要時,有一個可以抱著的性伴侶也可以。以前的民宇對於結婚……它的必要性,以及必須要結婚的想法都一點沒有感覺到。

再加上第一次見到叫由恩真的這個女人時,想,天哪……爸爸給我挑得什麼人啊。以為我是沒眼睛的瞎子嗎……但是現在的民宇感覺到的焦慮似乎略有些不同。錢或者別的什麼都不是問題。事實上,雖然繼承遺產是好事,但是為了這個就變成一個壞傢伙,和那個女人結婚,然後吞掉所有的錢,雖然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也總有其他的想法。

心裡的一個角落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和那女人在一起的話,就會變溫暖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一點兒,還有在沒什麼留戀的韓國,總是做逗留的原因,還有忘掉總是想起來的女人……以及或許真的是愛上這女人的想法,還有如果現在放棄就會永遠失去她的想法……

「我會讓她幸福的。相信她,也讓她相信我。我會讓她生活得沒有缺憾。學習……只要她想學就讓她學。還有會等到彼此相愛的那一天……會等待的。」

真的太愛這女人了。所以請給我吧……沒說過這樣的話。他還沒有把愛的話掛在嘴上。只說會等待彼此相愛的那一天,一定會等待。這句話,起到了讓恩真直到後來相信他信任他的支撐作用。從對方那裡聽到喜歡啊、愛啊之類的話並不重要。只有,能夠產生可以相信他的那種信賴才是重要的。她的母親什麼話都沒說,但好像很滿意。認識沒幾個月的男女,而且是外力強行把他們聯繫到一起的男女,讓他們這麼快產生感情太吃力。為了得到正式的許可而來,想要做女婿的男人,又是這樣帥,又有財力的男人,完全可以用甜蜜的話欺騙這兩個女人,這也是個問題。

但是這個徐民宇沒有這麼做。讓你的女兒幸福,不會讓她的生活有任何委屈……相比這些話,他的一句「會等待彼此相愛的那一天」,不僅是恩真,就連她的媽媽都覺得心靈深處……產生了對他的信賴。

沒有任何結論,民宇離開了她的家。民宇告辭時,她的媽媽對他笑得很燦爛,並叫他走好,但恩真卻低著頭坐在那裡。是不相信我的話吧……這樣想著,民宇撓了撓頭上了車。只有一次說想要和某人結婚,可是沒有去過她的家,也沒有說過會讓她幸福之類的保證的話。還有作曲填詞時,即使在想像中,也沒有寫過對自己愛的女人說的話。

但是剛才對他的母親說的話,卻是心靈深處湧出的真心話。沒有任何顧慮,是自己的真心話。開始可以說是他的計劃,要用甜言蜜語和行動,來吸引這女人,要像自己真的愛上由恩真一樣的去行動。但是,漸漸的,一邊相處,一邊想法也在改變。

我一個人在這裡心焦……終於成這個樣子……呵……

一邊開車,一邊放上一張已經很久沒聽的CD,按下play鍵。英國的四人組男生組合的一張精選專輯。民宇在英國生活時,學了十年的音樂。民宇具備天賦般的音樂才能。所以很小時,還在韓國時,就開始鑽研音樂。終於去了英國學習作曲,真是有緣再加上好運氣,遇見了有名的作曲家並在他門下學習,還給他後輩的歌手們、英國、美國等地的有名氣的歌手寫曲子。現在聽著的這張CD的樂隊,僅給他們寫過一首曲。他們是主要唱情歌的樂隊。開始說自己不想寫這樣的歌曲,但是他們非常欣賞民宇的音樂感,堅持讓他為他們寫一首好歌曲,哪怕只有一首。一個月後,只有詞沒完成,但曲完成了。費了很多心血做好的曲。而且這是很多人真正喜歡的曲子。但這並不是民宇很喜歡的曲子。因為歌詞裡面沒有真心話。

他甚至沒有想像過自己會像歌中所寫的那樣。剛剛見過,但一分開就想念,自己會有這樣的女人嗎……還有……為了不失去她而費盡心思……就是這樣。

但是越來越迫切,越來越明顯。早已經開始了,全身、視覺、聽覺、嗅覺,都在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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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賣真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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