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同居時代
冬天清晨的陽光暖而不烈，柔柔地透過紗窗照在一個正在酣睡著的男人身上，細碎的光線像精靈一般跳躍在他鐵金色的頭髮上。
睡夢中的秦宇銘裹了裹厚厚的棉被，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
極富節奏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劃破了早晨寧靜安謐的氣氛。
秦宇銘被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厚厚的棉被滑落到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手機仍然歡快地叫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它主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該死的！哪個白痴一大早打電話來擾人清夢啊，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受不了吧？
秦宇銘氣鼓鼓地抓起手機就要往牆上丟。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他瞄到了閃爍著的來電顯示。
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人：韓語喬。
他趕緊煞住了動作，眼明手快地把手機撈了回來，清了清嗓子，忙不迭地按下接聽鍵。
「喂？^^」聽到這溫柔又有禮的聲音，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是一個剛剛被手機鈴聲從睡夢中吵起來的倒霉鬼。
「秦宇銘！你還在家裡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是顯得焦急又尖銳。
「是啊。」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出什麼事情了嗎？」
「出大事了！！0」韓語喬在電話那頭急得直跳腳。
「別急，你慢慢說。」秦宇銘連忙下床，手忙腳亂地換下睡衣套上厚厚的毛衣和外套，「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啊！」韓語喬急急忙忙地解釋著。
秦宇銘越來越覺得一頭霧水了。
「你看了今天的早報沒有？？」電話那頭總算理出一點頭緒。
「沒啊，怎麼了？」秦宇銘用肩膀和臉夾著電話，一手拿牙刷一手拿杯子正在刷牙。
「報紙上寫你和SUSAN的緋聞啊！」韓語喬終於說出了重點，「說得好誇張呢！還有SUSAN的個人訪問，她說你們已經在交往了！」
「啊？=0=」秦宇銘手一抖，整杯水掉下來砸到他的腳指頭。
「哇~~！」
痛死了~~0。
「記者肯定馬上就要追到你家去了！你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韓語喬的聲音突然變輕，「不說了，記者過來了，我先掛了哦！」
秦宇銘茫茫然地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盲音。
怎麼又是那個SUSAN！
不就是跟自己拍了幾個廣告和幾個MV嗎，有必要這樣嗎？
自己根本就對她沒興趣嘛！@@
要不是顧慮到自己的形象和SUSAN的面子，秦宇銘老早就會當著媒體向SUSAN放狠話了。
哼！
洗漱完畢，秦宇銘出門在對面老奶奶的豆漿店裡吃了早餐。
當他踩著雪慢慢地走回去時，家門口的情景立刻讓他有種要昏厥的衝動。
別墅的前門，後門，甚至陽台和窗戶，都被記者給團團圍住，記者們拿著話筒，扛著攝象機，似乎是想找到這個別墅的突破口。
「秦宇銘先生，請告訴我們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SUSAN小姐開始交往的？」
「請出來回答我們的問題！」
「請問你是否承認和SUSAN小姐的戀情？」
……
躲在樹後面的秦宇銘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要不是自己是當事人，他還真是佩服這些記者們的敬業精神。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趕！快！逃！
秦宇銘貓著腰偷偷地從小路溜走。
公司是不能去了，因為一定也有一大堆記者們守在那呢。
他偷偷地撥了通電話給歐陽聖——SWORD的團長。
奇怪，怎麼不通？
秦宇銘又撥了另一個團員BLUE的手機。
還是不通。
秦宇銘嘆口氣。
他們大概也被自己連累了，現在正忙著躲記者吧？
要不是自己最近換了新的手機號，這會兒手機也該被那些好事的記者和藝人們打爆了呢。
秦宇銘邊想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邊漫無目的地走著。
還好，冬天的早晨並沒有什麼人。有的也只是匆匆與秦宇銘擦身而過，不曾留意到自己身邊是個小天王級別的人物。
該怎麼辦才好呢？
有家不能回有公司不能去。
不知不覺，秦宇銘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了。
停下腳步，面前是一片新蓋的公寓。
白牆紅瓦，在藍天的襯托下煞是耀眼。
秦宇銘怔了一下。
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這裡不是……
「秦始皇？？……?-???」
秦宇銘的身後傳來充滿疑惑的叫聲。
秦……秦始皇？
秦宇銘錯愕地轉過頭去。
姚淼站在清晨的陽光里，她穿著蘋果綠的羽絨衣，圍著白色的圍巾，頭上還戴了頂有小辮子的絨線帽子。她拿著一把長長的掃帚，歪著頭看著秦宇銘。
「喲，一大早就做義務勞動啊？；P」秦宇銘看見小路中間的積雪都被掃得乾乾淨淨，堆在路邊的已經開始慢慢地融化。
「我在打工！」姚淼神氣地揮了一下手中的掃帚。
「為什麼我每次碰到你你都在打工啊？」秦宇銘不解地摸摸鼻子。
「哼！不要你管！」姚淼眼珠子一轉，「秦始皇，你又是來幹什麼的？」
「我……我叫秦宇銘。==」秦宇銘無可奈何地指著自己。
姚淼嘴一撅，「那麼複雜的名字我怎麼記得住？?」
「複雜，會嗎？」秦宇銘不禁笑得打跌，「除非你智商太……」
「太怎麼樣？==」
話還沒說完，秦宇銘就覺得姚淼握住掃把的手緊了緊，眼神犀利得有如飛刀。
「太……^^」秦宇銘不自覺地堆起笑容。
「算了，我知道你嫉妒我的智商。~」姚淼嘆了口氣，又開始兢兢業業地掃起雪來。
呼！~
秦宇銘拍拍胸脯長長地出了口氣。
好險好險，逃過一劫。
姚淼嬌小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著，白牆紅瓦的公寓顯得分外的溫馨。
突然，秦宇銘雙眼一亮。
「喂，姚淼。」他快步上前。
「叫我小淼就可以了，仲威哥都是這麼叫我的。^0^」姚淼俏皮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知為什麼，說到這，她的臉色又黯淡了下來。
「以前……都是這麼叫我的。」
掃把在雪地上滑動，畫出一個個奇怪的圖案。
「好，小淼。」秦宇銘綻開溫暖的笑容，淡淡的，像冬天清晨的陽光。
姚淼微微地怔了一下。
……「對不起……我不能成為你的陽光。」……
……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像陽光一樣的男孩子來愛你。……
姚淼不解地眨了眨眼。
為什麼這個時候，會突然想起仲威哥那麼早以前跟自己說過的話呢？
難道？
面前這個人，就是仲威哥說的……
「小淼，小淼？」秦宇銘伸出手，在她獃滯的眼前晃了晃。
「要死啦！晃什麼晃！」姚淼這才回過神來，退後兩步撅起了嘴唇。
她是腦子壞掉了才會覺得他是自己的陽光呢！
「喂，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秦宇銘把雙手往大衣口袋裡一插。
「什麼？」
「我要在你家住一段時間。^^」秦宇銘挑起唇角露出招牌式的壞笑。
姚淼的下巴立刻掉了下來。
「你！說！什！么？？@@」她不由分說地抄起掃把，往秦宇銘身上一陣亂打，邊打嘴裡還邊罵。
「色狼！你想住到我家做什麼？是不是想打本姑奶奶的主意？？0」
「喂！你聽我說啦！」秦宇銘一邊躲閃一邊解釋，「我現在正在被人追殺~！家回不去了公司也去不成了！」說著，他眼疾手快地搶下姚淼手中的掃把。
「誰管你那麼多啊！」姚淼氣呼呼地彎下腰，捧起路邊的積雪，揉了一個好大的雪球。
「我會付你房租……」話還沒說完，一陣刺骨的冰涼就在他的臉上炸開。
「砰！」雪球不偏不倚地正中秦宇銘的鼻頭。
「……=口=」碎雪嘩啦啦地從秦宇銘臉上落下。
姚淼的表情卻彷彿像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她興沖沖地跑上前來，殷勤地拍掉秦宇銘臉上的雪。
「你說……你會付房租？$$」她的眼睛像收銀機一樣亮了起來。
「咳咳……」秦宇銘用力磋著臉上的皮膚。
「快說啊！別磋了你！^0^」姚淼使勁拍著他的臉。
「……小姐，你謀殺啊……」秦宇銘好半天才緩過勁來，「那麼大一個雪球，你居然瞄準我的帥臉砸，你都不心疼嗎？」
「你是我的誰，我幹嗎要心疼你？」姚淼撇撇嘴。
「我剛剛說了什麼？」秦宇銘揉了揉眼睛。
「你說要付我一大堆的房租哦！$0$」姚淼開心得手舞足蹈，「真高興啊！~馬上就要有錢了！~」
暈！~
秦宇銘失笑。
他有說要付「一大堆」嗎？
「喂，你什麼時候搬進來啊？^0^」姚淼開始扯著秦宇銘的袖子問東問西。
這小丫頭真的是有雙重人格啊！？剛剛還抗拒得要拿掃把打他，現在怎麼又突然變得這麼期待了？
「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真不假啊。」秦宇銘自言自語道。
「小子，你話說清楚，誰是鬼啊？==」姚淼眼神一凜。
「沒沒，你聽錯了。」秦宇銘連忙擺手。
「好！那你今天現在馬上就住進來吧！來來，進來，我們來商量一下房租的事情~。」姚淼得意地將秦宇銘拉進了公寓。
上了5樓，姚淼掏出鑰匙打開501室的門。
雖然秦宇銘上次來過，但是沒有仔細地觀察過房屋的構造設計和屋內的擺設。
「你先坐一會哦！我打幾個電話。~?」姚淼把秦宇銘丟在客廳，自己蹦蹦跳跳地跑進屋內。
秦宇銘點點頭，很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
客廳不大，布置也很簡單，但卻整理得很乾凈。
棗紅色的布沙發上隨意地放著幾個像是自己製作的方型小靠墊，沙發前面的小茶几上鋪擺著大大的果汁杯，很有家的感覺。
牆壁雪白，落地窗的窗帘是米黃色的，電視櫃的上面還掛著一幅油畫，畫的是森林和湖畔，濃墨重彩卻勾勒出了雲淡風清的感覺，作畫的人還真是不簡單。
這時，姚淼從屋內跑了出來。
「打什麼電話打了這麼久？」秦宇銘隨口問了一句。
「嘿嘿！當然是打給我所有的老闆了！」姚淼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秦宇銘身邊坐下。
「所有的老闆？」秦宇銘很奇怪。
「恩！我告訴他們我不去打工了！」姚淼把背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雙腳腳調皮地前後搖晃著，「真得意呀！以前都是人家把我給炒魷魚了，現在換我炒他們了！啊哈哈……」
「……=口=」秦宇銘的面部表情扭曲。
敢情這小丫頭把自己當成搖錢樹了。
「要看電視嗎？^^」心情好的姚淼顯得格外的殷勤。
「……好……好啊……」
姚淼跑到電視前按開開關，又跑回沙發坐好，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
屏幕亮了起來，可是很不清晰，一直有像雪花一樣的東西在屏幕上閃來閃去的。
「是不是信號不好？」秦宇銘問道。
「是它欠揍！」姚淼「咻」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電視機前。
她要做什麼？
秦宇銘瞪大了眼睛。
只見姚淼高高地抬起腿，狠狠地往電視機的頂上踹下去。
「砰！~~」
一聲巨響。
電視機的後面冒出一縷白煙。
屏幕狂閃了兩下，然後雪花消失，變得無比清晰。
秦宇銘用手接住即將掉到地板上的下巴。
「哼哼！~」姚淼向秦宇銘得意地挑起嘴角。
秦宇銘也挑了挑嘴角。=口=
與其說是挑，不如說是抽搐。
秦宇銘為自己的未來深深地擔憂著。
「咦？」姚淼的輕聲驚呼拉回了秦宇銘的思緒。
「發現了一個跟你同名同姓的人耶！」姚淼伸出一隻手指著電視屏幕。
「啊……」秦宇銘眨了眨眼。
電視里的娛樂新聞正在播SUSAN的記者會。
大標題「SUSAN暴光自己和秦宇銘的戀情」就在屏幕下方閃動。
「恩……長得也跟你很像……」看著屏幕左上角秦宇銘的小照片，姚淼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那個本來就是我好不好……==」秦宇銘無力。
「哦……」姚淼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便若無其事地走到沙發邊坐下。
「……」
秦宇銘奇怪地望著她平靜的側臉。
怎麼沒反應？
「她是你女朋友呀？」姚淼突然轉過來，一手指著屏幕上的SUSAN，「滿漂亮的噢。」
「那個……」秦宇銘差點打跌，「她不是我女朋友。@@」
「這樣啊……」姚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她好象不是這麼想的。」
「恩……」秦宇銘搓搓手，「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啊？」
「驚訝？為什麼要驚訝呢？?-???」姚淼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是藝人啊……而且我住你家……」秦宇銘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想跟姚淼解釋這些。
「藝人厲害嗎？==」姚淼打斷他的話。
「……厲害？……」秦宇銘被她的問題弄懵了，「應該……不厲害吧……」
「呵呵，就是嘛，那我為什麼要驚訝呢？」姚淼輕輕挑起嘴角。
秦宇銘怔了怔。
「啊，該做飯了。」姚淼抬起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咕咕鐘，「你想吃什麼？」
「我？……」秦宇銘受寵若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姚淼點點頭。
「那個……我想吃……^0^」秦宇銘扳著指頭數了一大堆自己愛吃的菜名。
「夠了！你點菜啊！==」姚淼照著秦宇銘的額頭就是一個爆栗。
「喂……好痛……」秦宇銘無辜地抬起頭，偶然瞥見了姚淼唇邊開心的笑容。
「行啦！你就坐享其成吧。」姚淼大步走向廚房。
廚房離客廳不遠，可以看見姚淼忙裡忙外的身影和聽見切切洗洗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廚房就飄出菜香。
秦宇銘吸吸鼻子，覺得全身的細胞都鮮活起來。
看來……有這麼一個室友，也不是件壞事嘛……
他輕輕地笑起來。
「吃飯了！~^0^」姚淼的聲音從小小的飯廳里傳來。
秦宇銘慢慢踱到飯廳。
碗筷敲擊在桌面上的清脆聲音。
撲鼻的飯菜香味。
姚淼忙著端菜上桌的身影。
「我怎麼覺得你好象我老婆？」秦宇銘怔怔地看著這個和諧的畫面，一句話就脫口而出。
「哇！」也許是被濺出的菜汁燙到了手，也許是被秦宇銘剛才說的話嚇到，姚淼一下把菜盤甩在桌上。
「要死啊你！」姚淼甩著手，瞪著秦宇銘，「說什麼怪話啊，占我便宜呢？」
「燙到了嗎？……」秦宇銘盯著她的手，「剛才燙到了吧？」
「要你管。」姚淼馬上嘟著嘴把手藏在身後。
她的臉微微地泛紅。
「我怎麼不管。」秦宇銘兩步上前，扯過姚淼背在身後的手，「你看，都燙紅了吧。」
「沒有！！」姚淼突然甩開秦宇銘的手，飛快地沖回卧室。
「砰！」甩上門。
「咯啦！」竟然還鎖上了。
秦宇銘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心發獃。
似乎有一股熱氣慢慢地從手心往四周暈開，到手腕，手臂，……然後一直蔓延到全身。
自己這是怎麼了？
***
卧室。
姚淼抱著大大的熊寶寶坐在床上。
床頭柜上擺著一個相框。
相框里舊舊的相片，邊角都有些泛黃。
相片里，頭髮長長的小女孩開心地笑著，嘴巴咧得大大的，大到可以看到她缺了一顆牙。
小女孩的身後還有一個高高的男孩，他的手隨意地放在小女孩的肩上，凌亂帥氣的頭髮，有些彎彎的眼睛，雲淡風輕的笑容。
「仲威哥……」姚淼一下一下地撫摩著熊寶寶。
「我會一直喜歡仲威哥的……我會一直等仲威哥的……不會喜歡上別人……不會的……」
她摸摸仍然有些餘溫的雙頰。
剛才那種怪怪的感覺，一定馬上就不見了吧？
恩，一定是的。
……
飯廳內，飯菜正在慢慢地變涼而逐漸失去香氣。
各懷心事的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他們「可歌可泣」的同居生活。~
***
「喂！我今天晚上不想煮飯了。==」姚淼叉著腰站在秦宇銘面前。
「為什麼？」秦宇銘應了聲，抬手翻過雜誌的一頁。
「沒靈感！」姚淼一把抽走秦宇銘手裡的書，「還有，我講話的時候不許分心！」
「靈感？」秦宇銘無辜地摸摸鼻子，「煮飯還需要靈感啊……@@」
「那是當然的了！」姚淼一挑下巴，「趕快收拾一下吧，我們今天出去吃。」
「去哪？」秦宇銘站起來，從屋裡拿出圍巾和絨線帽子。
「不知道……」姚淼怔了一下，才回答。
「你是根本還沒想好吧？：P」秦宇銘輕笑，他已經明白她冒冒失失就下決定的個性了。
「……==」姚淼嘟著嘴巴沒有反駁。
「走吧。」秦宇銘拍了拍身上的風衣，輕鬆地將手插進口袋，「我請你去吃牛排，好不好？」
「不好！」姚淼下意識地拒絕。
速度之快，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不喜歡吃牛排？」秦宇銘想到的只能是這個理由了。
「……不是……」姚淼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腳上的兔寶寶棉拖鞋。
她突然不想讓他請她了。
如果再這麼一直讓他請，好象，覺得有什麼怪怪的。
到底是什麼怪怪的，卻說不上來。
「我們去吃牛排。」姚淼抬起頭，「不過，我的那份我要自己付錢。」
秦宇銘怔了一下，「啊……好。」
姚淼進屋拿了鑰匙，「那走吧。」
「對了！」秦宇銘突然想起了什麼事。
「既然我們已經是室友了，那麼這個公寓的鑰匙可不可以配給我一份啊？」
「不可以！==」姚淼堅決拒絕。
「為什麼啊？」秦宇銘顯得很無辜，如果自己有事出門了，回來的時候姚淼又不在家，那要怎麼辦？
「因為這是我家！」姚淼說得理直氣壯。
「那我不付你房租。」
「你敢！=0=」姚淼一把將手裡的鑰匙朝秦宇銘摔過去。
「不敢不敢！開個玩笑。」秦宇銘眼明手快地閃過。
「哼！」姚淼氣鼓鼓地瞪他。
「走吧，你不餓嗎？」秦宇銘輕輕地推推她。
儘管隔著厚厚的冬衣，她也能感覺到他手心的炙熱。
姚淼不自然地閃躲了一下，「快走吧。」
秦宇銘點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走出了家門，秦宇銘隨手帶上門，先是木門，然後是鐵門。
在兩聲關門聲之後，秦宇銘耳邊傳來的是姚淼高分貝的尖叫聲。
「怎麼啦？有老鼠嗎？還是蟑螂？=0=」秦宇銘皺著眉頭。
耳朵都快被她震飛了。
印象中，能引來女聲的尖叫的好象只有老鼠蟑螂這一類的東西吧，還記得那次上綜藝節目，主持人剛從箱子里抓出一隻小白鼠，SUSAN就整個人纏在了秦宇銘身上，他躲都來不及，纏住他就算了，SUSAN還拚命地尖叫，他的耳膜差點就被她叫破了。
幸好當時節目重錄了，不然一播出去保證造成轟動。
「你把門關了！你居然把門關了！@@」姚淼手指顫抖。
「是啊，難道出去不要關門嗎？==」秦宇銘一頭霧水。
「完了！」姚淼用手抱住頭，「完蛋了！~0~」
「到底怎麼啦？」秦宇銘看著她不尋常的反映。
「你還記得我剛才是用什麼東西丟你的嗎？」姚淼的聲音顫抖。
「鑰匙啊。」秦宇銘隨口答道。
……
等等！
鑰匙？！
「然後我並沒有撿，是不是？」
「……」
「再然後你就催我出門是不是？」
「……==」
「最後你就把門關了是不是？」
恩！現在的姚淼非常危險！
「我錯了……」秦宇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啊……現在該怎麼辦啦~~~~」姚淼急得跳腳，「我們回不去了。」
「這就是你不給我配鑰匙的後果……」秦宇銘偷偷地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姚淼雙眼一瞪。
「我說現在的情況真是糟糕啊！」秦宇銘煞有介事地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小姐，我們現在還要不要出去吃飯？」
「你還有心情吃飯！！」
「為什麼沒有？」
「……=0=」
兩個人站在那裡打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後姚淼終於決定向自己的肚子妥協。
是向自己的肚子妥協哦！不是對秦宇銘妥協哦！
夜幕漸沉，華燈初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鋪滿積雪的小路上。
積雪並不深，但是仍然可以清晰地留下一排排凌亂的腳印。
天空開始飄雪，片片飛雪如同白色的禮花，在天地間安靜地綻放。
路邊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冰花，還落了雪，但是它似乎仍然沒有被壓垮。
來年春天，便又是一株頑強的綠色生命。
匆匆地結束了晚餐，姚淼又開始擔心回不去家的問題。
「喂！你說怎麼辦啦！」姚淼扯著秦宇銘的袖子。
一般女孩子扯人袖子的感覺應該是很可愛的，可是姚淼一扯就把秦宇銘的上身直接扯得轉了一百二十度，與其說可愛，不如說是可惡。
「咳咳……小姐，你的力氣真的很大……==」秦宇銘輕輕地拉下她攥在他袖子上的手。
「我是問你怎麼辦！沒問我的力氣有多大！」姚淼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引起了周圍行人的注目。
「喂！你小聲點！」秦宇銘警惕地拉高了圍巾。
如果在這裡被發現自己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那明天的娛樂新聞頭條就不會是千篇一律的「SUSAN公開與秦宇銘的戀情」或是「SUSAN男友秦宇銘自公開戀情后至今未露面」了，一定會換成什麼「秦宇銘SUSAN捲入三角戀情」或是「負心漢秦宇銘拋棄舊愛尋新歡」之類的了。
「你……」
「安靜點，寶貝，我打個電話。^-^」秦宇銘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安撫著她，一邊摸出手機。
「哼！」姚淼臉又是一熱，「什麼寶貝！肉麻死了！」
然後便嘟囔著跑到了前面的精品店看著透明玻璃櫥窗里展示的精巧的木質工藝品。
「喂，是大叔啊？^0^」秦宇銘打了通電話給做鎖匠的叔叔。
「什麼？您現在在外地啊？明天才能趕回來？……啊……這樣啊……我朋友把公寓的鑰匙忘在家裡了……那明天就麻煩您了……恩，再見。」
秦宇銘掛掉了電話，把手機重新收進風衣口袋。
「小淼！」他叫她。
「我不住賓館！」姚淼突然從玻璃櫥窗前轉過身，一副惶恐的模樣。
原來她一直在偷聽~。
「為什麼啊？?」他覺得她的反映很好玩。
「……人家說單身女子住賓館是很容易失身的！」姚淼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是單身男子吧？==」秦宇銘失笑。
「……還不都一樣。」姚淼的雙手扭在一起動來動去的。
「不去賓館？想去哪？」秦宇銘開始認真地考慮著過夜的地方。
「去看夜場電影？」秦宇銘想了想，「買兩張電影票，在電影院里過夜倒也不錯。」
「……才……才不要……=0=」姚淼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在電影院里一對情侶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的鏡頭，「誰要跟你……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
在姚淼的心裡，「看電影」這種事，尤其是看夜場電影，是情侶才能做的，而且還一定要依偎在一起，才能叫作「情侶看電影」。
「啊？」秦宇銘沒聽清。
「……沒！沒有。」姚淼慌忙擺手。
「也不去看電影嗎？」
「不……不去。」姚淼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哎呀，好燙！
「那該怎麼辦呢……」秦宇銘撫著下巴。
「有了！」他打了個響指，「我帶你去PUB吧，24小時不打烊的PUB，那裡晚上很熱鬧的。」
「PUB？」姚淼不解地眨眨眼。
「對，就是酒吧。」秦宇銘點點頭，「很好玩哦，可以唱歌跳舞，還可以喝好喝的果汁和吃好吃的零食。」
聽起來好象不錯~。
「那麼……你帶路？」姚淼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沒問題。^^」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彷彿暗夜裡的陽光。
他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
他手心溫暖，熨熱了她手背上冰涼的肌膚。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
飄著雪的夜空，朦朧的路燈燈光，輕輕落在積雪上的細碎腳步，兩個連在一起的影子。
寒風中，冬雪裡，零落的也並不儘是凄涼，蒼桑下，亦能拓展期翼的夢想。
溫暖的冬季，默默地縫合著肅殺之秋與來年春天之間季節的斷裂。
春天，應該不遠了吧。
***
喧鬧的PUB內。
迷離的燈光，激烈的舞曲節奏，醇烈的酒香，裊裊上升的煙圈。
氣溫好象一下子被拔高了十幾度，PUB內充斥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瘋狂跳舞的，喝酒吸煙的，聊天調情的……
「我不喜歡這裡！」姚淼邊抱怨著，邊小心地閃身以免被熱舞的人群撞到。
「你說什麼？」雜訊太大，秦宇銘沒能聽清。
「我！說！我！不！喜！歡！這！里！」姚淼湊近他的耳朵。
「我！也！不！喜！歡！」秦宇銘被撞得東倒西歪。
沒想到這個PUB這麼亂，以前自己去的PUB，到了晚上可不是這樣的。
「我們換一間。」秦宇銘牢牢地牽住她的手，「別走丟了啊。」
「恩……？」姚淼應了聲，她隨意地轉轉頭，準備隨秦宇銘離開，可就在她的視線對上了那個人深邃的雙眸時，她霎時間頓住了身型。
他拉了一下，她沒有動。
再拉一下，還是沒有動。
「怎麼了……？」秦宇銘終於發現不對勁，轉過頭去。
姚淼突然甩開了他的手，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直地向前跑去。
「小淼！?-???」他叫她。
她沒有回頭，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絢爛變換的燈光和白色的煙霧，立刻讓秦宇銘迷失了方向。
他找不到她了。
……
PUB陰暗的一角。
幾個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擠在一張沙發上，頹廢的氣息凝聚在他們唇邊吐出的白色煙圈中，融化在他們指間夾著的高腳杯里。
沈仲威摟著一個化著淡妝的女孩，眼神迷離不知看向何處。
他們放肆地笑，旁若無人地調情，彷彿這裡是只屬於他們的世界。
可是，這個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為，沈仲威無意中接觸到了一雙無比清澈的眸子。
那眸子里，閃動著隱隱的悲傷和怒氣。
摟著女孩的手輕輕地顫了顫。
姚淼慢慢地走到沈仲威面前。
「威，她是誰啊？」沈仲威懷中的女孩撒嬌般地往他的肩上靠了靠。
「……不認識。」沈仲威夾起酒杯，放到唇邊，卻怎麼也喝不下。
他看到了她眼中有淚，盈滿眼眶，卻倔強地沒有讓它落下來。
令他吃驚的是，那盈盈的淚光卻一點一點地褪去，像透明的初雪一般消逝。
「仲威哥，最近過得好嗎？^^」她竟然還掛上了笑容。
他怔了怔。
對於這樣一個平淡的問題，他怎麼還能拒絕回答呢？
「啊……我很好。」沈仲威低下頭，沒有去看她的眼睛，「你呢？」
他禮儀性地回問了一句。
「我……」姚淼輕輕地咬住下唇。
沈仲威搭在那女孩肩上的手，刺痛了姚淼的眼睛。
不行，她偽裝不下去了……
「她很好。^^」
一個輕快的聲音插了進來。
「有我在她身邊，她能不好嗎？」秦宇銘自然地將姚淼攬到身邊，「跑那麼快做什麼？等等跑丟了，我找不到你了怎麼辦？」
他親昵地湊到她的耳邊低語。
溫熱的氣息讓姚淼的耳根發燙。
沈仲威的眼神立刻變得怪異起來，他看著面色緋紅的姚淼，再看看神色自如的秦宇銘，最後他的眼光輕輕地落在了兩人的中間。
仍然找不到焦點的眼神。
「是這樣。」沈仲威挑了挑嘴角，將懷裡的女孩摟得更緊些。
姚淼不想再呆在這裡，她以為，仲威哥會因為秦宇銘的舉動而激動生氣，會因為自己交了男朋友而不放心，可是，他都沒有。
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笑，彷彿他們兩人只是普通的兒時玩伴，現在見面少了，感情淡了，已經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
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你剛才不是說，等等要帶我去別的地方嗎？」姚淼仰起臉望著秦宇銘，天真地笑著，「今天說好要通宵的，不準反悔哦！」
「沒問題。」他瞥見了她眼底涌動的傷心，配合地伸出手輕輕颳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仲威哥，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姚淼重重地強調了「我男朋友」這四個字。
可是沈仲威彷彿沒有聽見。
他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他正在與懷裡的女孩調笑，杯中金黃的液體緩緩地流動，白色漸漸擴大的煙圈徐徐上升。
「走吧。」秦宇銘拉著姚淼離開。
走出PUB的大門，所有的喧鬧都被關在了裡面，氣溫驟然降至零下，夾帶著雪片的寒風帶著撕裂空氣的氣勢橫衝直撞著。
姚淼單薄的身子彷彿隨時都會被吹走一樣，顫抖得厲害。
「是不是很冷，要不要先找間咖啡店……」秦宇銘詢問她的意見。
姚淼彷彿沒有聽見，她大步地向前走，然後變成小跑，不顧秦宇銘身後焦急的叫喊，衝進漫天的風雪中。
淚水在她的臉上狂飆。
她所有的淚似乎都給了那個人。
那個不在乎她傷心不在乎她流淚不在乎她跟誰在一起的人。
沈仲威！你是個混帳東西！
姚淼繼續向前沖著，風雪和淚水遮蔽了她的視線，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到周圍的景色變換。
她的前方已經是寬闊的馬路，斑馬線一側的紅燈刺眼地亮著。
紅燈亮著。
刺耳的喇叭聲紛亂地響起，明晃晃的車燈忽閃得人眼花。
姚淼的手腕被一個很大的力道扯住，反作用力讓她直直地撞進拉住她人的懷裡。
秦宇銘緊緊地抱住她，不敢去想，如果他沒有發瘋一樣地衝上來拉住她，會是什麼後果。
她脆弱得好象一個隨風飄動的紙娃娃，彷彿隨時都會被心痛撕裂。
「放……放開我！」她掙扎地用拳頭打他，踢他，用盡一切力氣想要掙脫他有力的雙臂。
「我不！」風雪中，秦宇銘的聲音里多了些許怒氣和任性。
他生氣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在乎那個男人，她怎麼可以為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流這麼多眼淚，甚至還差點……
「放開！我叫你放開我！0」姚淼哭喊著用力推他。
「為什麼哭！為什麼要為他流這麼多眼淚！他不值得你這樣對他，不值得！！」秦宇銘低吼著，用力搖著她單薄的雙肩。
「你說得好輕鬆！我也想忘記他，可是那麼多年的記憶，那麼久以來一直堆砌的感情，怎麼可能全部忘得掉……」她的眼淚噗嗤噗嗤地掉下，滴落在雪地里。
她傷心卻堅定的眸子彷彿在告訴他，忘記沈仲威，不可能。
不可能……
她盈著淚水的雙眼，她緊鎖的眉心，她左頰靠近眼睛的淚痣，她輕輕顫抖的嘴唇……
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卻覺得那麼的遙遠。
秦宇銘的心裡突然竄上一股無名火。
他承認他瘋了，他是瘋了才會不顧一切地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他深深地吻著她，彷彿要吻去她一切關於沈仲威的記憶。
姚淼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用全身力氣推開了他，然後抬起手給了秦宇銘一個重重的耳光。
「啪！！」
秦宇銘被打得向一邊趔趄了幾步。
臉上火辣辣的疼。
腦袋卻清醒了不少。
面前的姚淼喘著粗氣，眼裡流露著慌亂和怒意。
她雙唇嫣紅，臉頰也是粉紅粉紅。
他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
「過分……」姚淼瞪著他，雙手在身側握成拳，「做這種事情……你太過分了！」
秦宇銘仍然是獃獃地立在原地，他抬手輕輕觸碰自己的嘴唇，上面彷彿還殘留著一絲的餘溫。
等他再度回過神來，姚淼早已經不在他的面前。
雪無聲地落滿他的肩頭。
長長的圍巾隨風舞動，彷彿指引她離去的方向。
街上只有寥落的幾個行人，路旁的便利店也紛紛打烊。
已經深夜了啊。
秦宇銘來不及想要如何去解釋剛才那個吻，他現在必須要找到她。
雖然，他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