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金色晚風
1
太陽就快落山了，整個城市被籠罩在一片祥和的橙紅色中，人都變得溫柔了。我們四個人開著車，在郊外的林蔭道上疾馳。這裡沒有什麼人，聽得到林中那些會飛的小生物們吱吱的叫聲——只是直到現在我也搞不懂那到底是什麼。也聽得到輕拂著耳際的風聲。
只是這風真的很輕，即使車子的速度飛快，風吹在臉上也好像被溫柔的手掌撫摸一樣，讓人有一種想要笑的幸福感。
只不過這幸福感不是很徹底，每每看到後視鏡里興奮的阿嬌趴在車門上笑得傻乎乎的模樣，就覺得倒胃口……
"兩位大小姐，時間可不早了，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吩咐啊！"
這一天下來，我簡直就成了她們的專屬司機了。送她們去剪頭髮，帶她們去買衣服，連遊樂場都要一路陪同。這還不算，連逛商場都是我提東西又付錢。真是讓人鬱悶。
"前面就是千草公園了，對么？"雪慧突然把頭探出了車外，望著遠處那片濃綠的草地，難得的有些激動地說道。
"對呀，繞過前面的小溪就是了！"阿嬌開心地叫了起來，"陽一，我們去千草公園吧！上了中學后，我都沒有再去過了！"
"那裡是媽媽哄孩子的地方，你也要去？"我十分鄙視地回頭瞧了她一眼。
"鬼哩！好多情人都去那裡玩！反正已經來了，就去看看嘍！是不是雪慧？幽，你也同意對不對？"
阿嬌忙著兩邊收買人心，讓他們共同聲援她的幼稚提議。
算了，何必和這些小孩子計較呢？反正我已經早早打算好了，今天送佛送到西，把兩位大小姐陪好，打明兒起就別指望我安陽一再當她們的保姆了。如果她們不怕碰釘子的話，就去糾纏花與幽好了。
2
我們的車子繼續在林蔭道上疾馳，轉眼間便繞過了阿嬌所說的那條小溪。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景色真的很美。夕陽下的大草地被抹上了一層微微的紅暈，像一個淘氣的小姑娘，在風中輕輕擺動著自己的綠色裙子。
我們把車子停在路邊，愉快地踏上了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地。
真是舒服！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望著遠處夢境一般的山巒，整個人都徹底放鬆了下來。
"每到這個季節，傍晚的時候，會有很多蜻蜓在頭頂飛來飛去，尋找伴侶……"
"雪慧，你好像對千草公園很熟悉誒？"阿嬌坐在雪慧的身邊，好奇地探出腦袋，笑眯眯地看著她。
"嗯。"雪慧笑了笑，"我和他就是因為這個地方相識的。"
"哦？你是說和你的男朋友么？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講講，一定很浪漫是吧！"
"Ayo！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八婆！"我狠狠地瞪了阿嬌一眼。無奈那丫頭的智商太低，根本不明白我的用意。
頭疼。阿嬌這個笨蛋，明知道人家的男友死了，還總是提起來，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腦袋裡少根筋。待會兒申雪慧這個性情多變的丫頭又哭了起來，我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命苦！
同時，我對阿嬌的鄙視感升級了N倍，連忙往幽的身邊湊了湊，儘可能地遠離這個缺心眼的傢伙。
不過雪慧似乎並不介意。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鼻子用力地呼吸著周圍的空氣，一向冰冷的臉上溫柔了許多，似乎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陶醉。
"就是這個味道，青草和著薇菱花的香氣，和那年一樣……"幸福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那時我10歲，讀小學，老師帶我們來千草公園上寫生課。同學們都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玩，只有我一個人……女孩子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她們叫我小狐狸精……呵呵，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什麼……"雪慧無奈地苦笑著，"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希望身邊可以有一個男孩子，永遠地陪著我，保護我，愛我……可是，愛我的那個人在哪裡呢……"
"你決定自己去尋找，對么？"阿嬌有些迫不及待了。
雪慧笑了笑，又開始貪婪地呼吸薇菱花的香氣。
"既然沒有人理我，那我就去找只屬於我的男孩。我用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用畫筆的木杆在草地上挖出了一個課本大小、可樂瓶深淺的洞，然後扯下了一塊畫布，認真地寫上-我叫申雪慧，請薇菱花仙子送給我一個能保護我一輩子的男孩子，讓我不再孤單，好么？-"
雪慧的臉紅紅的，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雪慧，我的心也被觸動了，彷彿又一次在雪慧的臉上找到了雪琪的影子……
該死！我怎麼又想起了雪琪？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
我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命令自己不準再想起那個名字，而是繼續聽雪彗的故事……
"……我把寫好字的畫布放進了洞里，用速寫本上的硬紙板蓋在洞口，上面又重新鋪上了細土和青草，甚至還有一朵薇菱花……"雪慧淡淡地笑了，像天邊的晚霞一樣輕盈。她隨手摺下身邊的一枚薇菱花，在手指間轉來轉去，"其實那只是一個好玩的小遊戲而已。多麼笨拙的一個-陷阱-啊，似乎只有傻瓜才會上當。"
"後來呢？"阿嬌激動地問。
"後來？後來……就在第二天，一個一瘸一拐的男孩子找到了我的班級，根本不顧正在講課的老師，便直接來到了我的座位前，當時我嚇壞了。誰想那個男孩子突然從懷裡掏出了我的畫布……面無表情地對我說，-同學，你掉了東西-……我呆住了，全班同學也都呆住了。直到男孩子又一瘸一拐地離開，我才發現，畫布的背面竟然還有一行漂亮的字……"
"哇賽！雪慧，快點揭曉答案，寫的是什麼？？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一次，雪慧笑得很動人，彷彿自己又回到了10歲那年，眼神清澈得像個小孩子。
"的確是很漂亮的字，和他的面容一樣……-孤單的小公主，讓千草公園的蜻蜓都成為你的朋友吧……-"
"哇——！這是真的么？？"阿嬌的兩隻眼睛像兩顆碩大的紅桃心在不停閃爍，雙手合十舉在胸前，一副十分花痴的表情，"好浪漫啊！你們就這樣開始交往了對么？？"
"是的。"雪慧輕輕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望著阿嬌，眼神中有那麼多複雜的情緒，好像貪婪地想從阿嬌身上找到什麼……
這種眼神很奇怪，尤其是雪慧突然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阿嬌，更是讓我有些不理解。
算了，可能又是我想多了。也許這僅僅是女孩子之間的一種交流，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
"安陽一！"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可就在這時，阿嬌一臉怨氣地撲到了我的面前，"你看看人家多浪漫啊！你都從來沒有跟我講過那麼好聽的話誒！"
"嗯？"我撇了撇嘴，"第一次約會就是捉蜻蜓！那就叫浪漫啊？真懷疑到底有沒有那麼白痴的男生！"
"你才白痴呢！"阿嬌那個小潑婦的拳頭又揮了起來，"人家那叫做情調！安陽一！我和你在一起半年多了！你就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什麼有情調的事情！"
"那你還和我在一起幹什麼？！"我一邊躲閃著那丫頭的拳頭，一邊極度不滿地抗議，"好像是你一直纏著我吧？貌似我5個半月前就提出跟你這頭豬劃清界線了誒！！"
"混球！你還敢亂講？！看我怎麼收拾你！喂！你別跑……"
不跑才怪呢！這丫頭一發起瘋來可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的。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真是頭疼！我們的"戰鬥"又一次莫名其妙地開始了。
3
我們繞著千草公園的大草地跑了整整大半個圈。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可那個小丫頭竟然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實在讓我鬱悶。
"戰鬥"是在不知不覺中結束的。我沒有"求饒"，她也沒有聲稱對我的"追殺"終止。總之，我們很快便忘記了之前的"恩仇"，甚至已經搞不清最初的導火線到底是什麼。
我又回到幽的身邊坐了下來。
那個傢伙一路上昏昏沉沉，幾次都險些從副駕駛位置上直直地栽倒，誰想來到這裡竟然恢復了神志，不可思議。
幽安靜地坐在那裡，嘴巴里隨意地叼著一根長長的毛毛草，沉靜的目光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天邊。
我搞不懂面無表情的幽慵懶地眯著眼睛在向遠處眺望著什麼，索性不去想他。我發現一直默默地坐在幽身邊的雪慧，憂鬱的目光常常不自覺地停留在幽的身上，心頭突然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還摻雜著一絲好奇……
4
"哇！好美啊……"阿嬌激動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女生的性情還真是多變，剛剛還凶神惡煞得像個巫婆，在我的身後揮著拳頭大喊大叫，可轉眼間，又變成了嬌柔可愛的多情小淑女……女生的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我轉過頭，看到夕陽下的阿嬌筆直地站在不遠處濃密的綠草地上，高高地舉起雙手背對著我，夕陽為她可愛的身影描繪上了橙紅色的花邊。傍晚的風吹過，輕拂她齊肩的短髮和黑藍色的校服裙擺，像一幅畫，好看極了。
我的臉紅了。我好像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注視過一個女孩的背影，也從來沒有因為一個背影而心動過。我承認，阿嬌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也是一個值得人去愛的女孩，但是，我不可以……
也不能！安陽一，別忘了，女生喜歡的不過是愛情中衝動驚喜心痛失落甚至失眠流淚這些五花八門的小把戲，愛情在她們的眼裡不過是可以讓人悲喜極盡的小遊戲。
我很好奇，不知道能讓阿嬌舉起雙手迎接的除了愛情還有什麼。沒過多久，一陣"金黃色的風"解答了我的疑問。
成百上千隻蜻蜓拖曳著柔軟的尾巴、扇動著透明的翅膀從地平線處飛了過來。紅橙色夕陽的光輝灑在蜻蜓們透明的翅膀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就好像一陣金色的風從地平線吹了過來。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獃獃地坐在原地說不出話。就連一直沒有講話的幽也被這難得一見的美麗畫面深深吸引了。
"陽一！好多蜻蜓啊！它們好美啊！"
阿嬌興奮地仰著頭，像只剛剛破繭、第一天見到這個世界的小蝴蝶一樣，開心地在原地轉著圈，歡快地迎接這陣從她頭頂飛過的"金色的風"。
"真的好美……"雪慧激動地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柔弱的雙手輕輕地掩在她微張的雙唇前，兩隻濕濕的眼睛里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過了許久，她才顫抖地從口袋裡取出了相機，痴痴地對著天空不停地按下了快門。
"這樣的景象還是第一次見到。"我一邊感嘆，一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彷彿是想要離這美麗的景象更近一些，眼睛還在繼續跟隨著天空中的小精靈們。
"是愛情遷徙。"
"愛情遷徙？"我對幽毫無感情色彩說出的這個詞語非常感興趣，好奇地皺起了眉頭。
幽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一旁的雪慧聽到幽的話轉過了身。
"現在是蜻蜓交配的季節，也是最後的季節。它們是想在生命結束之前找到自己的伴侶，所以才會這樣成群結隊的大規模遷徙。"雪慧一邊望著天空，一邊輕輕地說，"不要以為這僅僅是飛行，更重要的是在飛行中尋找愛情，交配，生子……之後沒有遺憾地結束生命……"
"結束生命？"我有點吃驚。
"蜻蜓是一種很奇怪的小生靈。幼蟲的時候，可以生存幾年，可一旦成年，就最多也活不過1年了，交配結束，就要做好面對死亡的準備了……"雪慧有點莫名的憂傷，"就好像愛情。不懂得愛情之前，我們的生活無憂無慮，日子清閑悠長……可一旦我們陷入了愛情，就如同生命隨時都會被終結一樣，必須做好付出生命的準備。如果可以的話，生的時候在一起，死了也希望在一起……"
雪慧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想一定是千草公園的薇菱花和蜻蜓勾起了她的回憶，讓她想起了死去的男友，才會如此傷感。
女孩子的憂傷常常讓我尷尬，我不知如何安慰，索性把頭轉向另一邊，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5
"陽一，"這時，明顯有點過度興奮的阿嬌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起了我的手，"快跟我來。"
"你又要幹什麼？我很累誒！"我不滿意地說道。
"來嘛！快來嘛！"
阿嬌根本不理會我的抱怨，硬是拉著我跑到了不遠處。
"陽一，你看，那裡停著一隻蜻蜓，好可愛啊！"
順著阿嬌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隻拖著長長紅尾巴的蜻蜓停落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陽一，幫我抓住它好么？我想把它養在我的房間里。"阿嬌天真地說道。
"養？你這個白痴，你當它是小貓小狗么？蜻蜓怎麼能養？？"
"怎麼不能養？？可以的，可以的！你幫我抓住嘛！拜託了！"
真是頭疼，她還真是什麼鬼主意都想得出來。不行，絕對不能縱容這個小魔女虐待小動物的壞習慣，面對這種行為必須堅決SayNo！
"喂！陽一，別走嘛！"阿嬌又開始耍賴了，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幫我嘍！你安陽一不會連一隻蜻蜓都捉不住吧？"
嗯？激將法？不好意思，早就說過了，對我沒有用。
"要抓你自己抓好了，纏著我幹什麼？"我撇了撇嘴，"你平時不是很厲害么？"
"那不一樣啦！你就當……"阿嬌的臉突然紅了，"你就當是送給我的禮物好啦！"
"禮物？"我皺起了眉頭，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捉蜻蜓當作禮物的呢。
"嗯！就當禮物好啦！你這個臭小子還從來沒有送過我禮物呢！"
"我……"我突然說不出話了。
好像我的確從來沒有送過阿嬌什麼東西，哪怕連一個小小的髮夾都沒有……該死！我可別上當！如果送了那個丫頭什麼東西，那她就更會每天纏著我不放了！
雖然剛剛那一瞬間，我很想去幫她捉住這隻紅蜻蜓……
"喂！你到底幫不幫我啊？！"
"嗯？"我走神了，但還是馬上恢復了壞壞的表情，"我說過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殘害小動物的事情啦！"
6
我還想繼續笑話她兇巴巴的男人婆樣子，阿嬌的拳頭便又一次"無情"地朝我揮了過來。我剛想跑掉，誰想腳下一絆，倒在了地上。剛一翻過身，只見阿嬌一副"猙獰"的表情，直挺挺地朝我撲了過來。
該死！
我險些下意識地伸手要把她推開，或者迅速地側翻到旁邊。可是我一瞬間的決定讓我沒有這樣做，而是生生地等著這個丫頭硬是撲到我的身上，甚至伸出雙臂接住了她。
我知道，寧願自己受傷，我也不希望這個傻丫頭出事。
就這樣，阿嬌重重地壓在了我的身上，如果不是我的雙手抱住她的肩膀，她的全身重量全部集中下來的話，我那可憐的胸腔都可能被她壓爆。
不過，萬幸中的不幸是在這次意外的事故中，我們的嘴唇狠狠地吻在了一起。是吻么？能算作吻么？我怎麼覺得是阿嬌堅硬的牙齒吻到了我的嘴唇呢？
一種莫名的溫暖夾雜著一絲疼痛迅速傳遍了我的全身。
接吻？！是接吻了么？！
兩對大眼睛睜得巨大無比，在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內瘋狂地互相打量著，卻遲遲沒有想過移開嘴唇。
直到我發現阿嬌的大眼睛緩緩地合上了，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該死的，安陽一，你瘋了么？！
慌亂之中，我連忙把阿嬌從身上推開。說是推開，卻是小心地護著，生怕傷到她。
似乎還沉浸在這意外的吻中，被我突然扶起的阿嬌有一點吃驚，還有一點難為情。她紅著臉坐在我的對面，茫然地望著我，不知所措。
而我也是忙亂了幾十秒鐘，才鼓足勇氣抬起眼睛正視對面的阿嬌。
然而這一眼，卻險些讓我窒息了。
7
"請永遠的記住這個吻，好么？那將是你送給雪琪最好的離別禮物。不過，記住這個吻的同時，請你忘記雪琪，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守候在你的身邊了……"
剛剛還停駐在草地上的紅蜻蜓從我的眼前飛過，優雅得如同魔術師的手，讓我的眼前一陣恍惚。
我看到阿嬌靈巧的雙唇好像女孩子剛剛塗抹過唇膏一樣的紅。不過，我嘴唇上傳來的一陣微痛證明，那不是唇膏，而是我的血。
"對……對不起！對不起，陽一！"看到我嘴唇上的鮮血，阿嬌緊張地撲了過來，十分內疚地用小手指輕輕地按在了我的唇上，"都是我不好！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啊？你怎麼了，陽一，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別嚇我啊！！陽一……"
"將來，如果有一個女孩可以給你同樣的一個吻，請好好珍惜她……她一定會替雪琪愛你一輩子……"
我的喉嚨猛地哽咽住了，一種無法承受的痛從心裡涌了上來，一下子酸了眼睛。我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甚至不能自控，我猛地把阿嬌推到了一邊，根本忘記了這樣的粗暴是否會傷害到她。
那些已經封存了許久的記憶瞬間涌了上來，壓得我喘不過氣。一幕幕讓人窒息的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讓我的腦袋痛得要命。我用雙手緊緊地按住快要脹破的太陽穴，兇狠地朝阿嬌喊道："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快點從我的眼前消失！永遠都不要讓我看到你！"
"陽一，你怎麼了？不要……"阿嬌嚇得哭了出來，那楚楚可憐的無助的模樣讓我的心更痛。
"陽一！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不是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安陽一，你快回答我……"
我知道，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此時的激動，除了我自己。但我的行為已經完全被瘋狂的情感所操控，我不能自控地又一次推開面前的阿嬌，站起身來到幽的面前。
"給你鑰匙，送她們回去！我先走了。"
我把車鑰匙丟給幽，再也沒有看阿嬌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走掉了。
身後，是阿嬌歇斯底里的哭喊聲，申雪慧冷漠的表情，和幽暗淡的眼神……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黯淡了下來。轉眼間，烏雲從遙遠的天邊緩慢地向這塊草地襲了過來。天氣就好像人的心情一樣，說變就變了。
看來，這個夏天最大的一場暴雨跟著"愛情遷徙"的腳步即將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