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樂的告白
十分鐘之後,美樂一手挽著華藍一手挽著祝音音出現在籃球場的最佳看點。
華藍充分表現出德安地頭蛇的架勢,在場人士一見到她無一不讓出條大道,她們在暴動的人群中自由穿梭,輕輕鬆鬆地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呵呵,習辰會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中打球嗎?感覺好象被拉出來展覽的大猩猩哦。」
美樂笑著環顧著四周,發現所有德安的女同學均陷入了痴迷的半瘋狂狀態,目光象赤暮晴子那樣睜成心型,邊向籃球社員進場的方向招手,邊拚命地呼叫某隊員的名字。
呵呵,好可愛!
「習辰!習辰!」
「習辰!習辰!」
「習辰!習辰!」
突然,四周散亂的歡呼聲變得一致,呼叫聲整齊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為一個人的到來吶喊——姜習辰。
「哈哈!」華藍開心地用手肘撞了美樂一下,「很有面子吧?」
「哼!等一下他又有的臭屁了!」美樂盡量用很輕蔑的語氣說,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習辰是十號,每次輪到他出場的時候,氣氛都會狂熱到爆炸,等他出來擺個POSE你就知道厲害了!」華藍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呵呵地笑。
美樂朝她做了個超級大鬼臉,目光卻也在隊員進場的那扇門流連起來。
身邊呼喊習辰的聲音愈來愈響,幾乎已經到達了震耳欲聾的境界。
誰也想不到,接下來的一秒,竟然會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變化。
僅僅是那麼一瞬間,籃球場上的呼嘯聲剎那間停止了。
大家的眼神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複雜疑惑的表情一閃而逝,接下來,整個觀眾台發出了數以萬計倒抽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都被一種嶄新的情緒和力量所佔領,看台上頓時鴉雀無聲。
「薰!」第一個驚叫出來的是華藍,第一個一躍而起的也是華藍,「喂,在搞什麼鬼?習辰呢!」
華藍的聲音就象一道閃電劈進了每一個人的心底。大家頓時「活」了過來。
「他是誰?是女孩子嗎,為什麼穿著習辰的籃球隊服?天啊!他好美!」
「我不能呼吸了,我剛剛真的忘記呼吸了你能相信嗎?太險了,我差一點點就愛上他了,可是我也是女孩子呀,如果搞同性戀媽媽會打死我的!」
「你們發什麼瘋呀?他是個男的!」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真的,我以前見過他一面,他是習辰的弟弟,叫薰,薰衣草的薰。我絕不會弄錯的,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人了,我甚至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比他更美。」
「令人窒息的美貌!怎麼可能!」
「那麼完美的皮膚,雪白雪白的耶,你看,你能找出一點瑕疵嗎?」
「看他的眼睛,如果被那樣的眼睛凝視著,這輩子就算完了。」
「那就讓我來承受這個劫數吧,我已經願意為他死了。」
「切——」
「切——」
「切——」
「美樂?」祝音音輕輕碰了她一下,這才將她從震驚中招魂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薰怎麼會在這裡,10號不是習辰嗎?為什麼變成薰了?」美樂抓著祝音音問道。
祝音音面無表情地聳聳肩。
「習辰,你這個大笨蛋!」華藍突然叫起來。
「華藍你怎麼了?」美樂嚇了一跳。
「習辰,你為什麼這麼做?你難道不痛苦嗎?難道一定要把所有的幸福都送給別人才甘心嗎?你為什麼就不能留一點快樂給自己,只留一點點也不行嗎?我還以為你終於鼓起勇氣要把美樂搶回來,沒想到你這個笨蛋還是把機會讓給別人!嗚……」
頂天立地,從無懼色的華藍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象孩子般大哭起來。
幸好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薰這一道風景所吸引,沒人注意到她。
美樂慌忙去拉華藍的衣袖。
誰想到華藍猛地拍開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歡薰,可是習辰有什麼錯呢?他被你甩了還不夠,還要為你們創造甜蜜的機會,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他?」
「你在說什麼呀?」美樂急起來。
「我不要再跟你說話了,習辰這個臭小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華藍說完轉身就走。
「華藍!華藍!」美樂叫道,情不自禁地跟著想追出去。
正當美樂從位置上邁開腳步之際,籃球場的中心突然傳來一聲熱烈而溫柔的呼喚:「美樂,不要走!」
美樂停住腳步,回過頭去。
無數雙眼睛同時向她望過來,可是她的眼中,只看見薰微笑著並略帶祈求的眼神。
一隻手向她伸過來,美樂低下頭看見祝音音淡然的笑容:「坐下吧,這是薰第一次正式的球賽,他希望你能陪著他,你怎麼忍心走呢?」
是,她對薰永遠不可能硬起心腸。
美樂抬起頭對著薰微笑,慢慢地回到了座位。
球賽很快地展開,並進入了高潮。大家的心全系在了這個陌生美麗男孩的身上,不約而同地為他糾心,最害怕的是有人會撞倒他,或者劇烈的運動會傷害他。他看起來,絕美而脆弱得忍人心憐。
「你知道嗎?這是有始以來德安學院最『溫柔』的一次球賽。」祝音音幽幽地說,「隊員們都在讓他,從開始就沒有人在乎輸贏,習辰一定事先安排過。」
美樂笑笑:「但是,大家希望薰能開心的這份心情是真的。你看看周圍,從薰出現就沒有人再大聲喧鬧了,每一個人都認真地靜靜地關注著他。」
祝音音點點頭:「是,沒有人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也沒有人能夠看著薰還可以大喊大叫,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他的眩惑力就象天使一樣。」
祝音音輕嘆了一聲。
美樂顫抖了一下,祝音音的嘆息讓她突然很害怕。
「噓!噓!」籃球場響起了口哨聲——中場休息。
美樂屏住呼吸,看著薰向自己走來。
「美樂。」薰輕柔地叫她。
「嗨!」美樂被他「順道」帶來的眾多好奇目光弄得滿臉通紅。
薰趴在隔住他們的橫向欄杆上,仰視著她懶洋洋地說:「今天很涼爽,但是現在我覺得很熱呢。」
「那是因為運動后的關係。」美樂笑著回答他。
「不是,是因為美樂一直看著我的關係。」薰的眼睛溫柔而專註地凝視著她。
真是的,這麼多人,這小子怎麼一點也不知羞啊?
美樂的臉燙得抬也抬不起來。
薰卻好象更開心,伸手指了指美樂身後的大片觀眾:「你看他們都盯著我們哪,一定是覺得我們很相配吧?」
「他們哪有看著我們啊,他們只是看著你,因為你太漂亮了。」美樂作勢瞪他一眼。
「呵呵呵,我本來長得就不錯……美樂,他們很有眼光哦。」
「臭美!」
「噓!」哨聲再次響起。
薰回頭望了一下,然後迅速再次轉過身,將運動外套脫了下來。
「你真有這麼熱嗎?會感冒的!」美樂吃驚地望著薰將衣服向她拋過來。
薰別有深意地笑,轉身走回籃球場。
美樂這才注意到旁邊也有一個籃球隊員脫下了衣服,紅著臉遞給了看台的一個漂亮的女孩。
看台上終於又爆發出另一個高潮,頓時尖叫聲不絕於耳。
「她們怎麼又興奮起來了?」美樂不解地問旁邊的祝音音。
祝音音低下頭,聲音小得象蚊子叫:「這是籃球社一項不成文的規矩。」
「什麼?你說大點聲,什麼規矩?」美樂好奇地問。
這時候美樂的肩被輕輕地拍了一下。
美樂回過頭,坐在她後面的是一個圓臉可愛的女孩。
「你的男朋友真的好漂亮哦,真羨慕你,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加油,別讓男朋友失望哦!」
「加油?我為什麼要加油?」美樂突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圓臉女孩輕輕一笑:「因為要你一個女孩親自到籃球場上向男生告白,總是很羞人的嘛。」
「什麼?」美樂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為什麼我要那麼做?」
這次輪到那女孩吃驚了:「這是籃球社的規矩啊,你不知道嗎?」
「咳咳。」祝音音突然聲音乾澀地插了進來:「籃球社一季度一次的籃球賽,之所以如此轟動,就在於它有一個餘興節目。籃球社員會在中場休息時將自己的外套交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在球賽結束之後,如果女孩接受了男孩的心意,就拿著外套走到球場上向男孩回復自己的感情。」
搞錯了吧?
美樂的頭頓時「嗡」地響起來,整個人怔在那兒。
「你的表情好奇怪哦!」身後的女孩又笑起來,「你不用擔心,放膽去嘛!男朋友那麼漂亮,你超有面子的!」
美樂向薰望去,他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球場上盡情地奔跑。
怎麼辦呢?她怎麼可能做得出這麼丟人的事!薰總是這樣,也不跟她商量就隨便決定事情!
越是希望時間能夠停下來,時間就越是飛快地過去。
隨著哨聲再次響起,球賽結束了。但是,沒有人退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美樂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那個收到男生外套的女孩站了起來,紅著臉向籃球場走去,四周的人紛紛含笑讓開一條寬敞的路。
「喂,你也快去呀!」身後的女孩推了推她。
美樂拍開那女孩的手:「不要啦!」
「快去啦!」
「快點去呀!」
「你再不去我就要上了哦!」
身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推攘她的隊伍。
「不去,不去,我不要去!」美樂可憐巴巴地抱著自己的座位。
那個漂亮的女孩終於走到了男生面前。
「我喜歡你!」她柔聲說,一抹紅暈飛上了她的面頰,她將衣服一把遞給男孩,轉身飛快地跑掉了。
「哦!」
「哦哦!」
「好浪漫哦!」
眾人歡呼起來。
美樂愣愣地望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沒有她想得那麼可怕嘛,反而,好窩心好幸福的感覺哦!
那名剛剛獲得幸福的男孩警醒過來,飛快地向女孩離開的方向追去,兩人一起消失在籃球場的門外。
美樂再次望向薰,他沒有看她,只是跟著大家一起望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靜靜懶懶地笑。
薰,她的薰也應該得到同樣的幸福才對。
美樂倏然站了起來。
「薰!薰!你女朋友站起來了!」不知哪個好事者突然叫道,但很快有人憤怒地將他的嘴捂住。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向她望了過來,包括薰。
美樂抬頭挺胸,深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向籃球場走了過去。
迎著薰溫柔的視線,美樂突然有點明白薰的那句話了——「我覺得好熱呢,因為美樂一直看著我的關係」。
她此刻又何嘗不是象被燃燒起來一般。
終於,她停下顫抖的腳步,來到了薰的面前。好了,不要怕,告白之後馬上跑開就可以了。美樂為自己打氣,再次深吸口氣,將外套遞到薰的手裡輕聲說:「薰,我喜歡你!」
美樂感到自己急需涼水來為自己的臉降溫,迅速轉過身。
「啪!」
薰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她重新面對他。
什麼嘛?賴皮!剛剛那對情侶明明不是這樣的!
「美樂,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薰突然說。
美樂怔怔地望著他溫柔而火熱的幽邃深眸。
「美樂,我們來親親吧。」
「什麼?」美樂大驚失色。
在美樂還來不及反應的一瞬間,薰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彷彿要把一輩子的柔情全部一次交託給她,薰這次的吻是溫暖的,柔軟得可以融化一切。
美樂緩緩地閉上眼睛,所有的尖叫聲逐漸在腦海中淡去。在她的心中,一種嶄新,異樣,不知名的情愫悄悄地籠罩住她的心。
如果,她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愛,如果,她一直只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那麼這一瞬間,另一個偷偷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她,終於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