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可是,這一路上,他搶在我前面扶著你,當你要爬牆的時候,在你撞到電線乾的時候狠不得踢那電線干一腳——雖然他對你始終是一幅又火大有不耐煩的樣子,然而,在那一刻我的感覺,相信我,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有時,這種感覺的準確性連女人都趕不上,卻是,他對你的關心已經超過了任何人——儘管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就在那天晚上,我逼安臣傑作出承諾——如果他還把我當作最好的朋友的話,那麼,他就要從你的生活中淡出……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小茵是我的妹妹,看到你門倆在一起,是我最高興的事情。」
即使爛醉如泥,那天晚上,她還是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這些話都是違心的嗎難道。阿傑,你也有個無奈的感覺信上的字跡不知為什麼變的有些模糊。
抬起頭,不讓眼淚滴落,卻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又來到了那棵銀杏樹下。
風掠過樹梢,最後一片金黃的樹葉悄然飄落30AM「對不起,我……」
「小傑,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不……是的,」他承認到,低頭看著始終放在膝上的那隻粉紫色的盒子,「我忘了帶你送我的那把網球拍了。」
一輛車呼嘯著從他們身邊駛過。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一定是帶了你那把久的。」雪兒笑的有點勉強,「反正,只要你能夠打球就可以了,至於用那把拍子,我是不會在意的。」
「我還忘了帶一件東西。」他抬起頭來。
「什麼」
他看向窗外前面不遠處,國際機場那銀白色的玻璃牆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又一輛車從他們的身邊開過。
「我自己。」安臣傑靜靜的說道。
「是嗎」雪兒笑著在安臣傑的面前擺擺手,「那麼,HELLO,請問,坐在我身邊的這位是誰呢」
他拉下了她的手「我說的是真的。」
笑容漸漸從她的唇邊消失:「我們必須在半小時內checkin.」她從新發動車子,「時間快來不及了。」
「也許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安臣傑說道「對不起,雪兒,我不能陪你去美國了。」
一時間,車內寂靜無聲,只有發動機的低鳴盤旋在周圍。
「小傑,」雪兒終於打破了沉沒。「這個消息,如果早一點告訴我,是不是對我更公平一些呢」
「對不起,」他低聲道,「你知不知道邱吉爾曾經描述這樣一些人他說:他們常常被真理拌倒后,爬起來匆忙離開,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一直覺得他形容的這些蠢人很可笑,沒想到的是,」他自朝的一笑:「我竟然也是這麼樣的一個笨蛋。」
「那麼,」雪兒淡淡的道,「把你拌倒的是什麼呢>」「雪兒,還記得我門第一次見面時餓情景嗎」他答非所問「那是在一家百貨公司我陪我媽逛商店,正遇上了你和任伯母,我們的媽媽只顧著自己聊天,就讓我門這兩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還記得哪天你穿了一件雪白的連衣裙,站在那裡裝出對我毫不在乎的樣子,那時,我就想,以後我的女朋友就要找你這樣的。」
「小傑……」
「於是,我就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你說,要好好讀書,OK那麼我們一起用功,你說,不想因為戀愛而分心,那好,我就做你的好朋友。一直等著你,你要出國,那也沒問題,我可以退了學陪你……我的決心很大因為我以為自己真的喜歡你所以,對於拌倒我的障礙就連停下來看一眼就多餘……」
「而這……」雪兒看著眼前的路面,「就是小茵。」
「我摔的第一次跤是在小茵告訴我她喜歡我大那天,他沒有把我的信交給你,因為忙著對她生氣,所以我忽略了心底的喜悅,第二次則是在我把她的攝象機摔壞的那天,看到小茵的眼淚,我竟然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粗魯最卑鄙的人,接下來……」
「不要說了……」
安臣傑望著窗外,讓那些刻在心理的點點滴滴回到眼前:「接著,小茵給我打電話,約我到陽台上看星星,她對我說,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有一光年那麼遠,她說她永遠也夠不到我,哪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卻在第一時間找到你告訴你我的決定——我要陪你出國……」
「小傑……」
「還有那個聖誕節的晚會,為了告訴自己並不喜歡小茵,我把她介紹給了君瑞,可笑的是,當君瑞真的開始追她的時候,我竟然鬱悶的想打人……」
「夠了!夠了!!夠了!!!」雪兒終於打斷了他,「安臣傑,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他的視線移到雪兒蒼白的臉上,「抱歉,雪兒,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國了。因為……我只想呆在小茵身邊——無論她有多固執,多衝動多詭計多端只有她,才是我真正想陪伴一生的女孩。」
轉過頭,不讓安臣傑看見自己的眼淚,「如果……」雪兒輕生道,「我現在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呢」
沉沒了片刻。
「對不起。」阿傑說道。
工整的字跡在淡藍色的信紙上延展著。
……安臣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果然,他對你漸漸冷淡,果然,在後來的青藤杯上,他把溫布爾頓的徽章送給了雪兒。
那一刻,我原本應該覺得高興的,可是我看到你哭著跑開,也望到了小傑望著你離去是的表情。
我從來沒有在安臣傑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失落,卻又強裝冷漠。
即使再不情願,我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預感:安臣傑喜歡你。
是的,寫了這麼一大堆,我只是想告訴你,小傑喜歡的人是你。
捏著信紙的手有些顫抖,而心跳的聲音也如同雷鳴般在耳邊響起。
君瑞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他……
一架播音飛機呼嘯著在天空中劃過,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君瑞說的,會是真的嗎如果你還有任何懷疑的話,那麼,只需要一個簡單的事實就能說明一切。
某天,我約好了小傑一起去打網球。他遲到了,並且板著一張晚娘臉,火冒三丈地對我說:網球打不了了,因為球拍被一個冒失鬼給弄斷了,於是,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練球,知道聖誕節后。
那天一大早,小傑就急不可待的把我約出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試試雪兒送的新球拍,可是到了網球場,我才知道,我錯了,在安臣傑手中興奮的揮舞著的是那把曾經斷了的久拍子。
「沒想到真的有用耶!」揮出幾個漂亮的反手球后,他還興高采列的嚷嚷起來。
在我一再的追問下,他解釋說,自己不過是想試一下,送的聖誕禮物——也就是那管百得膠是否真的能把球拍粘好。
接下來的每一場鏈球和比賽中,安臣傑用的,始終是他的久球拍,他是那種只要衣服上沾點灰,就會堅持馬上換掉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珍惜某一件東西。
在青藤杯的決賽中,你也許沒有注意到他的球拍,因為雪兒送的和那把就的一模一樣。可是,身為他的朋友,我卻深深地知道,為他贏得比賽的,依然是這把曾經折斷了的HEAD網球拍。
只要手中握著這把球拍,即使不看你一眼,即使沒有你的歡呼,他也會贏——因為,你雖然並不是他的猛中情人,雖然沒有被掛在牆上頂禮膜拜,可是,你卻活生生地生活在了他的心裡,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點快樂,每一滴憂傷……
大顆的淚水滴到了紙上,化開了那些黑色的字跡。
握緊那團被淚水和墨汁弄的髒兮兮的淡藍色信紙,小茵飛快的轉身,向東胡路跑去。
……小茵,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小傑一定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吧。
我想說的是……不管是你還是小傑,你們都是互為一半的天地,失去了對方,沒有人能獨自飛翔。
所以,去追她吧!現在還不晚,去攔住他,讓他明白他的心意,讓她了解,如果真的和雪兒在一起,他不會快樂的……告訴他,你喜歡他,告訴他,他也喜歡你!如果他還不明白,那麼,就替我狠狠的揍他一拳,好讓他清醒過來!
她不耐煩的揮去那些模糊了視線的眼淚,饒過一個又一個檔在先面的路人,飛奔著拐向街角。
現在是9:50,再過一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心臟不堪負荷的狂跳著,腿也軟的彷彿再也抬不起來。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在一個小時內趕到機場,趕到阿傑的身邊……她不能讓他走,她要讓他明白……
在他們之間,並沒有一光年那麼遠的距離……只要看著她他就會明白,原來,他們已經離的那麼近了……
一陣尖叫響起在身邊,小茵不解的回頭,看到一個驚慌失措的婦人正在對她大聲尖叫些什麼。
轉過頭,電光火石間,她猛然明白哪個女人在叫些什麼了……
10:15AM寶藍色的計程車飛馳著開上了高速公路。
如果你能在半小時內趕到,我多付你一半的車費。「
司機含糊不清的答應了,腳下猛踩油門。
安臣傑*在後坐上,感覺自己的新在胸腔里砰然的跳。
他終於明白了,終於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也終於不再是個大傻瓜了。
雖然用了那麼長的時間,雖然他的反應遲鈍了些,可是……
低下頭,他看著自己手中那枚銀質徽章。
「我曾對你說過,我也要為你做一件事情。所以……把這枚溫布爾頓徽章送給你真正心愛的女孩,希望你們能擁有一段美好的愛情。」
這是來自雪兒的祝福,而這祝福,他一定會用自己的女里來實現的!
曾經見過的那些景色,在眼前飛速的後退著。
來時的路上他是那麼憂鬱,沉重,不明所以的情緒低落,可是現在,他卻是如此急切,緊張,而又——快樂。
才不過短短的一兩個小時,他的心情竟會這麼翻天覆地的改變。
「……我覺得你就是那顆最耀眼的大星星,而我,我就是你身旁那顆不會有人注意的小星星,它期待著有一天,大星星會注意到它,會把自己的光芒照在它身上……可是,我們之間卻隔得好遠好遠,身為平凡的小星星的我,無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向前伸手,還是夠不到你。」
那個初冬的夜晚,小茵曾經這麼說過,當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有無言以對。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
那答案如此顯而易見,如此正確無誤,卻也如此簡單。它只有六個字,——我喜歡你,小茵。
車速明顯放慢下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怎麼了」
「前面出了車禍,有些堵車。」司機回答。
果然,警車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中間,旁邊圍著警察和一些好奇的路人。
計程車慢慢向前開去,他的實現也心不在焉地從那群人的身上滑過。
冬日的陽光淡淡地照射著,路面上,一道銀色而耀眼的反光刺疼了他的眼睛。
他漫不經心的看過去,卻在剎那間,感覺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動。
就在那裡,就在*近黑色轎車的柏油路面上,靜靜地躺著一枚……——
綴滿鑽石的星型髮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