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東西,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倉諾站起身,在屋子裡面暴暴走,偏偏床上的畫樓像是鐵了心一樣不理他,北皇陛下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不禁有些惱怒了。心想,朕好心來看你,你這不理不睬的究竟是想做什麼?
他瞪了床上的人一眼,拂袖而去,走到了門口,卻又忍不住回過頭看。
但見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上還無血色,那麼的安靜,像是就這般仙逝了一樣,心下一痛,他又折回來,坐到了床邊,輕嘆,「小東西,你這是在跟朕賭氣么?」
畫樓睜開眼睛,眼神依舊淡淡的,「我只不過小小女子,怎麼敢跟北皇陛下生氣?」
倉諾對上她的眼睛,記起第一次看見這雙眼睛的時候,自己內心的一抹觸動,那個時候就覺得她的眼睛特別的漂亮,又大又黑,像夜明珠一般閃亮。此刻卻是如此的平淡,雖然依舊的烏黑,卻似乎已經沒有了當時的神色。
那時候的她一生起氣來,管你是什麼北皇陛下,她照樣和你對罵,吵架。如今,卻是再也吵不起來,她生氣了,只會冷靜的疏離,就彷彿你是陌生人一般,那種感覺真會讓人覺得寒冷窒息。
他忽然又想起了她對自己的恨,她曾經過,「北皇陛下,你擄劫我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新鮮興趣,你高興時想起我,憤怒時鞭打我,悲傷時緊抱我,所以酒醉時你就可以強.暴我,玩弄我!」她是有多恨,才會出這樣的話來?
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她的心中必定因自己而承受了許多本該不用承受的苦吧。想到這裡,倉諾心中一軟,原本掛在臉上的怒意還來不及消去,心裡卻已經後悔了起來。
迥然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經意看見放在床頭的果盤,裡面是她最喜歡吃的葡萄,又大又圓。
他伸手從果盤中拿起一個,仔細的剝了乾淨,討好似的伸到了她的面前,「小東西,快看,朕親自剝給你的葡萄,一定很甜,朕讓給你吃!」
誰要你剝的!你剝的就一定好吃么?
畫樓微微的睜開眼,瞥了他一眼,騰的轉過身去,又只留下一個背影給他,「我不想吃。」
倉諾悻悻地,盯著手上的葡萄,突然就覺得也不是那麼的甜,隨手將葡萄往旁的矮几上一放,「小東西……」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幹嘛用那麼委屈的聲音跟她話?她才不吃那一套!
「小東西,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朕知道這幾天忽略了你,是朕的不對……可是朕是一國之君,當然要以國家大事為重,小東西,你是貴妃,應該懂得以大局為重的!」
哼!什麼是大事?大事就是為了陪別人女人親親我我?那這事還真是大呢!
畫樓在心裡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看見他。
見她不理自己,倉諾更委屈了,伸手想要碰她,誰知道剛碰到她的手,她就往裡面挪了一下,他嘆息,「哎……小東西,朕一聽你生病了,馬上就放下公務來陪你了,你還要怎樣啊……」
「……」她想怎樣?她能怎樣?!
「小東西,今天晚上朕陪你睡好不好?」
他的聲音沙啞,身子微微的向前探,畫樓寒毛幾乎要豎起來了。
本能的翻起身更向裡面靠去,「你不要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倉諾瞪著她,聲音已經帶了些微的怒意。
「!!!!」
她瞪著他,就是不話。
「畫樓……」
她終於怒了:「陛下,我謝謝你來探望我,現在探望完了,你可以回去陪你的公主了,不必在這裡假惺惺的了。我只不過是身子差了點,還不至於會死,你大可高枕無憂,放心,我不會妨礙你的!」
「畫樓!你這是什麼話!」
「我這是什麼話,陛下大人你會不明白嗎?」
倉諾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畫樓,你跟朕把話清楚!」
「清楚?還要多清楚?北國的皇宮有誰不知道你北皇陛下和公主的私情!第一次見到白若梨的時候就知道你們之間有詭異了,沒想到還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是皇帝哥哥……一個是公主妹妹,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噁心嗎?」
「畫樓你跟朕閉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就憑你的話,朕可以將你賜死!」
畫樓冷笑,「就算我不,你北皇陛下要我的命,不還只是一句話么?」
「畫樓你要知道,朕對你,已經算是寵溺到了極致!」
是嗎?是有多寵呢?她也不過就是他的寵物罷了。
「我不介意,把這份寵愛讓給若梨公主,抑或是,李婕妤?」
怒火,在眼睛里熊熊燃燒。不知好歹的東西!天下竟然如此不知死活的女人!
「畫樓,你是真的好日子過膩了是不是?朕從來就沒有廢過一個妃子,朕不想因為你而破例!」
她看著他兇惡的眼神,絲毫也沒有懼怕,只是淡漠的回道,「那麼就破例又何妨,反正,你心愛的公主已經回來了,我住在著七宮殿,礙眼的很不是嗎?我真是傻啊,以前被你遺忘的時候,每次都會去梨花園尋找安慰,有時候甚至會在那裡呆上一上午,以為自己找到了這北國皇宮唯一的歸屬,卻沒想到自己所謂的歸屬卻是你為別的女人建造的樂園,是你為了討好別的女人了設立的奇觀,我真是傻啊……北皇陛下,你見過有像我這麼傻的人嗎?哈哈哈……」
她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流在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
她笑的心痛笑的癲狂,笑自己的傻,更笑自己會愛上眼前這個沒有心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可以堅強,以為自己可以什麼都不介意,可是聽見阿紫打聽來的一切之後,心還是會那麼的痛,痛到無以復加,痛到意識流失,丟臉的暈倒!多麼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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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偶想弱弱的問一句,是哪位親丟了偶雞蛋么?偶每天都有很勤奮的更新,兩更是因為偶真的有事。情節也不虐啊,為啥丟偶雞蛋呢!嗚嗚。能不能下你不滿意的地方?
有花花的親也多送點嘛,偶的花筐好凄涼的……嗚嗚…………
恩斷義絕
那麼長久的壓抑,一次次的原諒和一次次的失望,誰知道她的心情?每天強顏歡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連思念家鄉都要偷偷在心底,不能告訴別人,不能跟別人分享,因為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想讓他為難。
可是自己做了這麼多,真的就值得嗎?
他真的當她是蠢,當她寬宏大量嗎?
每次嫉妒的時候她總是對自己,誰讓她自己愛上的人是皇帝,自古皇帝都多情,他已經算是好的了,只有兩個妃子,她強迫自己去做別的事情,任他流連花叢,不想自己變成深宮怨婦。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呢?
她冷笑,「陛下,我真的忍不住自己不恨你,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和其他女人風.流快活了之後又跑回來假惺惺的對我那些甜言蜜語,我就覺得噁心,尤其是你用碰過別的女人的手來碰我,我更覺得骯髒,就算你是皇帝陛下又如何,為何我就一定要容忍你?我不過是和古晨話,你就尚且生氣,如果我和別的男人真的有什麼,你會如何?」
倉諾本因為她的眼淚而感覺揪心,聽她這麼一,火氣又冒出來了,「畫樓!你是不是摔壞腦子了!在這裡胡八道什麼!」
「我有胡嗎?就允許你跟別人的妻子亂來,我就不能跟別人的丈夫亂來嗎?哼!知道為什麼白若梨會選擇古晨而不會選擇你嗎?就因為你的皇帝!你真以為當皇帝就很偉大?哼!皇帝薄情寡義,自然得不到真愛,白若梨她傻嗎?相比起你的三宮六院和丞相的正式夫人一位,笨蛋都會選擇後者!你除了你的地位有哪一樣比的過古晨?哼!難怪白若梨會不要你,你活該——」
「你跟朕閉嘴!」
閉嘴?為什麼她要閉嘴?「你怕了嗎?敢做就要敢承認,你有什麼了不起,就算你是皇帝,等你老了退位了,在別人眼底什麼都不是,沒有了權勢和地位誰會把你放在眼底,你以為……」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臉上打斷了她的咒罵。
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染紅了倉諾的眼睛,此刻他才是一個真正的魔王,被激怒的魔王。
「妖孽!朕不過是抬舉你,讓你在北國皇宮裡享福!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朕替你保密,你以為你能夠活到今天!你早就被大火燒死了!你忘記你的身份了嗎?沒有了這張人皮面具,你是南國的祭品!你個小小的祭品竟然在朕面前口出狂言,你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嗎?!」
畫樓捂著嘴角,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服氣的對著他吼,「倉諾,你也不要太得意,我不但是南國的祭品,我還是南國的公主,要是讓我國臣民知道你玷污了神的祭品,你會受到詛咒,南國會攻打你北國,你北國再強有何用!你會受到戰神的詛咒!你北國會被一舉擊毀!到時候你就可以看著你不是皇帝之後別人會如何待你,你有什麼資本驕傲!」
他的雙目幾乎要燃起了火,「你竟如此詛咒朕,你這個惡婦!」
「我當然詛咒你!我恨你我巴不得要你死!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是你毀了我,強.佔了我!你這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自己一時的新鮮將我硬綁到北國皇宮,如果不是我機敏,早就死在大牢里了!反正我現在也逃不出去了,我幹嘛還要怕你!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害死,也不怕害死我!」
他緊緊盯著她:「你什麼孩子是朕害死的!朕什麼時候害死過……」
「你不用狡辯了,連你自己都承認那些吃的是你送來的,現在為什麼又不肯承認了?你不是北皇陛下嗎?做過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是你後悔了,害怕了嗎?哼!也是,那也是你的孩子,在我的腹中尚未成人形就死去了,聽這樣的嬰兒怨氣最大了,倉諾!你是怕他回來報復你吧……哈哈……沒想到你北皇陛下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朕沒有!朕沒有害死孩子,他不是朕害死的!」
「不是你?」她厭惡的扭過頭,冷哼一聲,「誰知道呢!」
這絲厭惡的表情,毫不掩飾,彷彿他是什麼噁心的東西,她連看都不屑——她敢這樣!她竟然敢這樣!
他倏地伸出手掌,火大的竟想再她囂張的臉上再狠狠的扇一巴掌。
畫樓只是冷冷的瞅著他,不躲不閃,昂著頭:「你打啊!反正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害死,打我一巴掌對你來不過是小事一樁不是嗎?」
他咆哮起來:「既然知道,你就給朕安分一點!」
「安分!我憑什麼安分?我過,有我在的一天,我就要將你的後宮搞的烏煙瘴氣,倉諾,我恨不得你死!」
她身子一傾斜,卻不料什麼東西從被子里滑了出來,倉諾低頭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他從地上將那東西撿起來,竟是一個扎著許多刺的布娃娃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畫樓!你竟然敢用巫蠱來害死朕!」
畫樓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什麼,見他如此咆哮,本能的反擊,「是,我就想你死,我巴不得你死!」
兩個人的吵架聲,早就讓門外的宮女和太監嚇壞了,一個個站在門口想要勸架卻沒那個膽子。
卻見陛下一手拿著一個白色的木偶,一手掐上畫樓的脖子:
「妖孽!你這個妖孽!你竟然敢要朕死!朕要廢除你的貴妃,朕要你一輩子呆在冷宮,朕要你孤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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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去冷宮!
她愣住,盯住他陰鷙的眼,久久才能問出一句:「你……是什麼意思?」聲音是她自己不能想象的脆弱和無助。
不是沒看見她眼神那抹令人疼惜的脆弱,但可是倉諾被心中的怒氣氣紅了眼,那小小的憐惜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仍然狠下心。
「朕已經忍了你很久了!你不知感激倒是罷了!居然還處心機慮想謀害朕--簡直不可原諒!」
「冷宮!我不要去冷宮!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畫樓急了,撲上去抓著他的手,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的人不會不知道冷宮是什麼地方,去了那裡,她這輩子還能回南國嗎?她還能見到自己的父皇母后嗎?
倉諾冷哼一聲,乖戾的拽開她。眼睜睜看著她跌在堅硬的石板上,磕傷了雙膝,慢慢地淌下鮮血……
他一震,胸口驟然充郁一股出血的疼痛。
卻硬是狠了心,視而不見她幾近絕望空洞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盯住她蒼白失血的絕色容顏,一字一句冷道:「一次又一次反抗朕……很好,從今以後,朕會讓妳再也沒有反抗的機會!從今天開始朕廢除你貴妃的身份,你給朕滾到冷宮好好獃著!」
握緊了拳,他轉身離開大殿,狠心的留下她怔忡地呆在七宮殿,陷入濃重的心傷……然後,所有的感覺漸漸冷卻。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耳邊傳來阿紫哭泣的聲音,「娘娘,您這有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回床上的,只覺得是在**的狀態下耳邊似乎聽到太監不斷安撫的聲音,等到從迷茫中清醒,她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
「娘娘,東西奴才都收拾好了,妳跟著奴才走吧!」一直伺候著倉諾的公公,神色凝重地進到她房裡,催促著她。
「走……要走去哪裡?」畫樓抬起頭問。
她怔仲的眸光凄柔得叫人心疼,太監嘆了口氣,心底不斷浮現「紅顏薄命」四個字。
雖然她看起來不似紅顏一般美麗,但如果不是紅顏薄命為何如此年輕便會落的冷宮的命運?
「娘娘,方才陛下已經下令——」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是職責所在,只能硬起心腸下去。「陛下下令,即刻起,樓貴妃——廢黜至冷宮。」
終於把話完,他低下了頭,暗自嘆息。
「冷宮……」
她重複呢喃太監的話,好似並不意外,好象早已料到自己的結局,只是沒想到結局會來得這麼快……畫樓怔茫地望著前方,她沒有反應也沒有表情,只是平淡喃道:
「冷宮嗎?那……我們走吧。」
「娘娘?」太監抬起頭,擔心的望住她問。
「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你剛才不是……他已經將我廢黜了嗎?」
她冷笑一聲,像個木偶般僵硬的從床.上站起來,自己走出房門,太監見她的模樣,擔心的緊緊的跟著她。
阿紫更是傷心,忍著哽咽聲上前扶著她,「娘娘……您慢點。」
……
今日的皇宮好熱鬧。
當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皇帝最寵愛的樓貴妃被廢黜的時候,司膳房裡便傳來冷喝聲——
「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呢!警醒些,上面要酒要吃的,今兒陛下雅興好,要同李婕妤對飲!」
是個公公帶的話。
聚集在一起的宮女哪敢再八卦,急忙一個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心下都很奇怪,也不知道今日陛下怎麼了,昨天才廢黜了貴妃娘娘,今天便要與那李婕妤對酌。
琉璃苑外。
太監對著一個宮女道——
「你就站在這兒候著,裡頭要是叫人,你就進去回話!」
「公公,您要走嗎?」
那宮女小心的開口,來琉璃苑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情況,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
「今晚皇上興緻好,我得要調些人來幫忙!」太監邊邊走,陛下突然的興緻真是折殺旁人。
那宮女喚不住太監,便守著本分站在門外,等著裡頭可能的傳喚。
不一會兒裡頭果然傳來叫喚聲。
宮女趕緊推門進去,第一次奉命伺候,嚇的連平日里的規矩都忘記了。
一開門,竟望見一副「天打雷劈」的情景。
她愕然瞧著身上披著一款輕紗,幾乎半裸著身子的李婕妤,正倚在皇上懷裡,嗲聲呢噥……
「放肆!」
李婕妤聽見有人進來,眼前一臉驚錯的侍女竟然睜著眼瞪著她和陛下,一點規矩都沒有,不由得轉過臉斥喝!
可這一看之下李婕妤卻愣住了!
這個女人——她的美貌竟然勝過自己!
李婕妤從小就以自己的美麗自傲,入宮之後,見醜八怪如願以償的被打入冷宮,她更是深深明白,容外對一個女人來是多麼的重要!
可眼下這名只是個卑賤侍女的女子……她的美麗竟然遠遠地勝過自己!
她不想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相比較之下,濃妝艷抹的自己不過是個庸脂俗粉!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小綠呢?」李婕妤斥喝,心下忍著想要撕裂她臉的衝動。
閨秀風範閨秀風範!她在心裡不斷警戒自己,陛下最討厭潑婦悍婦,就如那醜八怪一般,她萬萬不可以再自掉身份!
「回,回娘娘的話,小綠姐姐今日兒生病了,怕是會傳染娘娘鳳體,於是命奴婢來伺候。」感受到李婕妤充滿敵意的眼神,那宮女垂下眼回話。
「是嗎?」李婕妤瞇起眼,眼角覷了在一旁的倉諾一眼,見他沒啥反應,聲音有些急切,「你先下去吧!」
她抹了香油,香馥的身子故意倚偎到倉諾身上,擋住他的視線。
留意到倉諾的心思似乎並沒有在那宮女身上,李婕妤才放下心,此刻她只希望儘快遣走那宮女,免得陛下注意到她。
「是。」宮女應了一聲,低垂的頭始終沒再抬起來。
倉諾失心和冷宮逍遙
「慢!」
倉諾忽然開口。
兩人同時一愣,只見他單手懷抱住李婕妤,犀利的眼眸射向那宮女。
「你叫什麼名字?」
宮女一驚,忙跪了下去,「奴婢……奴婢的名字叫小鳳。」
「小鳳?」倉諾微眯著眼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以後你就是朕的鳳婕妤,哈哈哈!!」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打在李婕妤的耳邊。
「陛下!」她一驚:「陛下莫不是笑么?這婕妤也是如此隨便立的么?」
倉諾瞥了她一眼,冷笑,「朕想立誰為婕妤就立誰,只要朕高興,全天下的女子都可以來做朕的皇妃,哈哈……」
「……」
「你過來,就在床前侍候,學學……」倉諾撇起嘴,朝著小鳳叫道,陰鷙的眼眸忽然射出一抹詭譎,「學學該怎麼做一個聽話的女人!學學李婕妤,什麼才叫做賢良淑德!不要像某些人一樣,仗著朕的寵愛就無法無天了!冷宮可不是那麼好獃的!」
倉諾的話讓李婕妤鬱悶,也不知道是誇她還是貶她。
小鳳更是一臉茫然,她緩緩抬起眼,清瀅的眸光對上皇帝陰鷙的眼瞳。
「皇上!您怎麼這樣,人家不依……」李婕妤只能佯裝鎮定,媚笑著拿身子揉搓著倉諾,嬌聲申訴自己的抗議。
李婕妤的話還沒完,忽然驚呼一聲。
「啊——」
小鳳一愣……李婕妤更是羞忿欲死,皇上竟然扯開了她身上唯一遮掩的薄紗,並且將她推倒在地上——
「陛下……」
李婕妤驚叫一聲,陛下英俊的容貌叫每個女人心醉,可教她不能忍受、心底忿忿不平的是——今晚皇上召她來侍.寢,竟然就是為了要在這個卑微宮女的面前「表演」!
未見過市面的小鳳也被北皇陛下脫離常理的行為嚇住……雖然她曾經聽過麽麽教導這方面的事情,可真實仍然和模擬的情況有太大的差距。小鳳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倏然一片空白。
「愣在那裡做什麼?」倉諾伸手一扯,小鳳便倒在他的懷裡,「哈哈哈……原來世間美女如此多,朕明日便要舉行選妃大殿,朕要朕的後宮佳麗三千!哈哈哈……」
……
「嗚嗚……嗚嗚嘻——」
相對於琉璃苑熱鬧的春光,偏僻的冷宮也毫不遜色,裡面斷斷續續傳來一下下令人為之惻然的抽泣聲。
那聲音聽來不像正常人發出的,那夾雜著尖笑的抽噎是那麼的斷斷續續,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原來冷宮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倉諾從未廢黜過妃子,但不代表他的上一代皇帝沒有廢黜過。
這些女子,不,現在來不過是老婦人了,先皇已逝,她們卻依舊活著。妃子與皇帝年紀差距大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們託付一輩子的男人負了她們,失去了帝王的寵愛,對她們而言也失去了生命的意義……
難道等到自己老了之後也會變成她們這樣子?帶著一輩子的不甘心孤寂的死去?
看著那道隔絕恩情的鐵鎖大門,畫樓臉色很平靜,只有胸口卻莫名地摍緊,怎麼也抑止不住一股冷涼的悲哀……
和阿紫一同收拾了后,兩個在這裡住了三天,她就向管事的麽麽借了針線來。
「你要那些東西做啥!?」管冷宮的是個老麽麽,姓張,咋一眼看去人還挺凶的,實際上是個慈祥的老婦人,也許是看的悲事太多,尤其是她這麼年輕便被送進冷宮,心下有些疼愛,加上畫樓又聽話,兩人便熟悉了。
不過在張麽麽眼底,這新被廢黜的貴妃可不是普通的怪!人家被黜進冷宮的都是愁眉苦臉,只有她神態安詳,好象被黜進冷宮,就跟真正到了自己的家一般。
「天天呆在這裡很無聊呢,沒事可以縫縫補補啊。」畫樓微笑著回道。
一聽到這話,張麽麽整個人愣住了。
「太單調?」她瞪著她的眼神彷彿見著了鬼。「不是老身你,你都已經被黜進冷宮了,還有心情嫌這兒環境太單調!?」
「就是因為將來可能要一輩子住在這兒,所以得好好的找點事來做啊,我也不會做什麼,總是想將那些破布縫合起來做個布幔子,這樣晚上睡起來,阿紫就不會凍的那麼厲害了!這裡太冷了,沒有一點生氣呢!」
「那是自然,不然怎麼會叫冷宮?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悲傷呢?」張麽麽不懂,「老身在這裡呆了一輩子,第一次遇見像你這麼奇怪的娘娘。」
「呵呵……因為我已經不是娘娘了啊,其實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每天數著天數過日子,很自由不是嗎?」
「那你不打算出去了?」就她所知,住在這裡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想脫出生天,重回皇帝懷抱的。
而她,竟然還的如此輕鬆,像是打算一輩子呆在這裡一般,
這女人不是瘋了,八成就是傻了!
「小丫頭,你該不會是真的悲傷過度,腦子出毛病了吧?」
住在這兒的女人腦子有毛病的不是沒有,像那個如妃,關在這兒二十多年了,每天夜裡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弄得人心惶惶,快要跟她一樣神經錯亂!
聽到張麽麽的話,她詫異,然後失笑。「我腦子沒病,你瞧我像有病的人嗎?」
「那可不準!瞧在這裡呆了那麼久的如妃,剛來的時候還好,雖然沒你這麼想的來,但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可過了十幾年了,突然有一天就瘋了,那瘋病發作起來就又哭又笑的,簡直比鬼還恐怖!每天晚上沒來由發起瘋來,那又夠人受的了……」老麽麽皺著眉頭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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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我放寒假了,今天要坐火車回家了。要坐兩天,所以明天會晚點更。如果不更,後天一定會補上,在這裡一下哈。:-))。
雙面古晨
「娘娘,吃飯啦……」
兩人正聊著,阿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語氣甚是歡快,「沒想到住了冷宮菜色都如此的好呢!娘娘快點來吃啊。」
畫樓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心中儘是憐惜和愧疚。本來只有她一個人被廢黜到冷宮也就罷了,她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好怕的,但阿紫堅持要跟自己來,是娘娘一個去冷宮受苦沒人照顧,她雖然不能做什麼,至少也可以多個人多絲人氣,這丫頭,總是為她設想,可憐跟錯了主子,這番吃苦。
「阿紫,你辛苦了。」
「娘娘……」阿紫心知她家娘娘想著什麼,剛想開口話,就見張麽麽怪異的眼睛睜的老大,轉過身,遠遠看見一人走來,教她看仔細了來人是誰,便跟麽麽一樣瞠大了眼,「我的天!居然是古相!」
「奴婢參加古相。」
阿紫和張麽麽急忙行禮,畫樓也未想到哪敢他竟然會來冷宮jin地,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什麼好。
又想起自己現在並非是貴妃身份,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行禮。
古晨一身白衣,腰間束金色腰帶,看上去仙塵出眾又不乏皇家氣質。
難怪白若梨會如此迷戀他,再加上他那股與世隔絕的疏離氣息似乎更是迷人了。
他身後跟著的是個侍衛,並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位,只見他瞄了眼畫樓便轉過去對另外兩人道:
「你們兩個先出去,古相有話跟娘娘。」
阿紫和張麽麽哪敢再什麼,忙跟著侍衛走了出去。
原本荒涼的房間因為古晨的加入變得有些奇怪,許是他飄飄欲仙的氣質與冷宮不符合,畫樓覺得有些壓抑,再加上古晨的眼睛從一進門便像定在她身上一般,目不轉睛,更是讓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古相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她忍不住開口問。
「來問我要的答案。」他緩慢地開口,低沉的嗓調輕輕懶懶的。
「什麼答案?」
她奇怪的反問,他的聲音很好聽,卻也同時聽見嗓音中的不悅,似乎不太高興這一次的來訪。
「我需要的答案,你忘記了嗎?已經過了數十天了。」古晨眯細銳眸,冷漠的面孔透著微微的怒氣。
畫樓的腦袋轉了轉,好不容易才想了那天在梨花園,他要她考慮的事情,她是真的忘記了,也許她並沒有真正考慮過,在她心裡,她可以害任何一個人,但是始終還是不願意與倉諾爭鋒相對,但是……呵……她時時刻刻都想著的男人卻將自己打冷宮,恨嗎?當然恨!
只是眼前的人為什麼要幫她?
她疑惑的打量著他,卻見他嘴角勾起一抹似冷非冷的笑:「我想也是,再多的恨也是因為愛,所以你不願傷害他,是嗎?」
「我才不愛他!」她嬌顏一凝,不太高興的更正他的法。
「喔,這是不是就是女人的口是心非?」他聳了聳肩,一副他頗能體諒的善解人意表情,噙在薄唇畔的邪惡是意讓他看起來似乎變了一個人。
「你——」畫樓晈咬牙,忍住了想要衝口而出的輕斥,「古相大駕光臨就是為了跟小女子探討愛不愛的問題么?如果是的話,恕我沒有那個閒情逸緻,若古相真的閑的慌,可以去若梨苑,或者還可以……」
「不可以。」他揚唇笑笑,完全是不容反駁的霸道口吻。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個人真的很——」就在她嬌顏微沉,正要開口出心裡對他的真正感想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手腕被輕輕一帶,纖細的身子便陷入了一具寬闊的胸膛里,她轉眸看見了一雙沉魅的眼眸,一時間竟反映不過啦。
「真不懂你怎麼還是這麼瘦,每天送來的東西不夠補的么?」古晨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輕回著。
畫樓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眼前這個邪惡十足的人會是那個眾人口中的冰山丞相。
還有,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天的好吃好喝的都是他命人送來的?畫樓疑惑,卻感覺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地鎖住她纖細的腰肢,她伸出手肘推他,發現他很不要臉的繼續抱著她,絲毫都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古晨俯首以高挺的鼻尖輕觸著她軟嫩的臉頰,感受她偏低的體溫,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就在她越掙扎的同時,他的舉動就越親昵曖昧。
「你的皮膚摸起來涼涼的。」令他愛不釋手。
「不要碰我……你到底想幹什麼?」她蹙眉叫道,再怎麼她也是廢黜的娘娘,曾經是皇帝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如此輕薄她!
如果她足夠認識古相,就應該知道他雖然冰冷,但有時候心眼真的很壞。
她嬌顏上委屈又氣憤的表情,讓古晨覺得自己好像欺負弱女子的登徒子,期盼這一天,期盼她能夠再次落進他的懷抱,他已經等了太久了,若不是李叔叔不讓他輕舉妄動,他又如何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強佔?如今終於抱的美人在懷,他如何會放開。
「想不想離開這裡?」她的身上很香,就算是穿著樸素的衣服,呆在亂糟糟的冷宮裡,依舊那麼的香,聞起來令人覺得心曠神恰。
「我不想,我只要你放開我。」
「想一輩子留在冷宮?不想回南國看看嗎?」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張大了嘴巴氣不可思議,卻見他狡猾地露出無辜的表情,讓她知道就算她想知道,他也不會的。
古晨站起身,如她所願的將她放開,一瞬間,臉上變恢復了那冰冷的表情,「我再問你一次,我現在要離開,你要不要跟來?」
她,曾經是朕的女人
他的語氣和態度轉變的好快,彷彿剛才邪惡的古晨都是自己的幻覺。
畫樓眼底掠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為什麼要幫我?」
「你不需要知道,我只問你,跟不跟?」
「跟!但是我有個要求。」
「!」
「我要帶上我的侍女。」
古晨嘴角微勾,「好。」
轉身翩然離開,畫樓呆了一會兒,舉步跟上。從見第一面,她就感覺古晨是個神秘的人,但直覺他不會害她,至於為什麼,那是一種心裡的感覺,她也不上來。
就像是本能的一種信任,沒有理由。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屋子,站在外面的阿紫和張麽麽見他們走了出來,想要上前些什麼,但看見畫樓前面的古晨,又不敢造次。
最後還是畫樓走了過來,拉起阿紫的手,道:「阿紫,我們離開。」
語言簡潔極了,阿紫雖有疑問,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問的時候,她只能謹守宮女的本分,主子做什麼便是什麼。
古晨淡漠的掃了她們一眼便率先離開。
早有潛伏在冷宮的宮人在見到古晨踏入jin地的第一步便早早的趕去了琉璃苑。
那時候倉諾左擁右抱,喝的醉醺醺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激烈的阻撓和衝撞之聲,他皺眉:「誰敢如此大膽?」
宮女戰戰兢兢:「回,回陛下,是冷宮的侍衛,他,他,娘娘被人帶走了。」
話應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倉諾手中的杯子被捏的粉碎,他眯著猩紅的眼睛,懷裡的李婕妤幾乎被他摟的快要透不過氣。
「是誰敢帶她走?」
「回……回陛下……」宮女吞吞口水,后怕的回答:「是,是古相……」
古晨,竟然是他!無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燒,倉諾倏地站起身,將面前的桌子推開,零零碎碎的瓜果撒了一地。
「造反了,朕的女人也是他可以隨便帶走的嗎?」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房裡的奴才主子跪了一地。
此時的倉諾根本聽不進其他的話,轉身就走,古晨竟如此的光明正大,還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底么?那麼她呢?也願意跟著走么?
一路上,夜晚的風吹過面頰,想起前幾天她和他的爭吵,他憤怒的廢黜了她,他應該感到快意的,可為何沒有了她的七宮殿不再飄著那好聞的梨花香會讓他覺得如此的不適應,只能一次次的去李婕妤那裡買醉。
李婕妤有什麼不好,她那麼聽話,從來不敢反抗自己,滿足了他大大的皇帝尊嚴,可為什麼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的快樂可言?每每腦海里閃現出的都是那雙大大的既水靈又無辜的眼睛,他用力地搖頭,完全不願意想起。
此刻心中全被憤怒取代,想走?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帶不走她,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古晨!
他冷冷的臉上烏雲密布,身後是一群侍衛跟著他的腳步快速的往冷宮方向走去。
李婕妤站在身後看著倉諾匆匆離去,沒有追上去,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那個醜八怪,就連去了冷宮也不能消停!
倉諾沒有走到冷宮便與古晨和畫樓撞見了。
畫樓根本就沒想到會再見他,本以為古晨可以這麼順利的帶走她是因為倉諾允許的,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是。倉諾的臉上,滿滿都是陰厲狂肆的冷瑟,黑眸因宿醉而充血,如同噬人的野獸,叫人不寒而慄。
畫樓揪緊衣擺,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心裡因為見到他而感到激動,但是遠遠的還能聞見他身上飄來的香粉和酒味,想必這天他依舊過的很瀟洒吧?不定在前一刻,他還在跟美女OOXX呢!
想到這裡,她淡漠的瞥過眼睛,不想去看他,不想讓人發覺自己的心痛。
而這一舉動更是引起了倉諾的怒氣,因憤怒而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四周充徹著令人膽寒的低氣。
她居然連看他一眼都不屑!
虧他還因為她而在別的女人面前買醉,心裡愧疚卻不得不維護皇帝的尊嚴,想她儘快的認錯,他便會不計較,她仍是北國唯一的貴妃,而此時,這算是什麼?
心被撕裂了。
狂怒的風暴在他身上愈演愈烈,遠遠的畫樓都能感覺他射過來想要將她凌遲的視線。
她下意識的躲在古晨的身後,卻發現古晨一臉漠然的看著眼前的人,並沒有出現任何慌張的神情。依舊照常行禮:「臣拜見陛下……」
倉諾冷「哼」一聲:「朕倒不知道古相的眼底還有朕這個陛下?」
古晨答非所問:
「陛下,這麼晚還沒休息么?」
倉諾本就心情更劣,見古晨依舊風輕雲淡的表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古晨你好大的膽子,朕的冷宮是你來便想來的?你還想帶走朕的妃子!」
「可是陛下……你忘記了,畫樓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妃子了。」
「……」
「不知道陛下可曾記得,當初你要我娶若梨的事情曾經答應過我一個條件,這世間的女人,只要是我喜歡的,你都可以允諾給我做小妾,現在……臣喜歡上了剛剛被你廢黜的樓蔗女,還望陛下成全,履行當初過的話!」他挑眉望著他,眼神裡帶著冷漠以外的得意,似乎在,倉諾,你以為沒有充分的理由,我何以會行動?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當年他要自己娶若梨的時候親口答應下來,他是君王,過的話豈有不算數之理?
倉諾早就將這件事忘記的一乾二淨,此時風呼啦啦的吹的他頭痛欲裂,他看向古晨的眼神比他還要冷:「朕是過沒錯,但是你不要忘了,她,曾經是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