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人偶師

年輕為王。15歲的國際名模莫尼卡說。

光鮮亮麗的t形台上，年輕得驚人的身影越來越多。

莫尼卡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年前，她還是個長著滿臉雀斑的自卑高個子女孩；一年後，她帶著冷淡的笑容征服了t型台下的狂熱人群。

最近神秘經紀人木法沙帶著莫尼卡加盟了國內排名第三的高雅模特公司，而她將以壓軸秀的方式出現在周末的國際名牌菲蘿的春季發布會上。報紙上全是關於莫尼卡的傳奇報道。

「神秘經紀人木法沙？」高明看著報紙上的大幅照片，「他怎麼像一具乾淨的木乃伊一樣？」

明朗的早晨，高家姐弟享受著美好的簡單早餐。五年前，高爸爸高媽媽攜手做環球旅行的時候，坐上了死亡客機。飛機在高空中爆炸，宛如最璀璨的煙花。自那以後，高雅和高明就相依為命。

高雅姐姐吃著弟弟做的愛心煎蛋，「木法沙最神奇的在於，他永遠是那張撲克臉，我和他開了三個小時的會，他連笑或是生氣的表情都沒有。」恩，高明的煎蛋技術越來越棒了，直追五星級酒店的大廚。

「我要莫尼卡的親筆簽名。」高明說。

「咦，你不是眼裡只有洛襄妹妹的身影嗎？」高雅好奇地停止對煎蛋的攻擊。

「她想要莫尼卡的簽名。」高明哀怨地回答。自己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可憐的弟弟，繼續加油吧。如果太傷心的話，就到姐姐身邊來。我一定把你的日程表排得滿滿的，讓你沒有空傷心。」高雅笑得如同九尾狐狸，不愧是史上最奸詐的模特公司負責人。

「那麼，簽名呢？」高明問。

「從小我就教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你得為莫尼卡的簽名付出代價，」高雅推開碟子，「我今天晚上要吃你做的菜。我要法式焗田螺、意式鴕鳥肉、德國豬腳！」身材修長、風情萬種的高雅完全具備成為一個頂級模特兒的素質。但是，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酷愛美食！要高雅節食，比讓猩猩學算術還要難上一千倍。

高明的內心掙扎得厲害，但是一想到洛襄開心的笑臉，他就覺得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要的，只是一個微笑而已。

「一言為定。」高明放下報紙，看著姐姐篤定地微笑。

高雅呆了呆。高明這傢伙越來越像爸爸了，尤其是那種堅定溫柔的眼神。小男孩經過五年歲月，開始慢慢變成一個好男人了呢。

高雅眼波一轉，嫵媚地笑了起來，「死小子，我還要追加蒜茸香草烤羊排和法式焗石斑魚柳！」

高雅和高明都沒注意到。報紙上最下面登著一個尋人啟事——尋找失蹤的少女莫麗。那是一張清秀的，有些似莫尼卡的臉。

黑夜來臨，莫尼卡回到租賃的高級住宅。每到一處，木法沙都不會住酒店，而是租賃房子居住。

拉開窗，看著城市璀璨的燈火，莫尼卡知道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是一年之前根本想不到的。那個時候的莫尼卡是被人嘲笑和欺負的對象，老是抱著本書，低著頭在校園裡走。酗酒的父親和嘮叨肥胖的母親，他們完全不關心莫尼卡的生活。

莫尼卡沒有朋友，誰願意和笨蛋醜八怪莫尼卡做朋友呢？

當比爾出現在莫尼卡的生命中的時候，莫尼卡以為上帝沒有遺棄自己。那個比爾呵，是多麼耀眼的男孩。他是學校學生播音室的主播，他的聲音可以融化所有人的心。他不會認為害羞的莫尼卡愚蠢，他會聽莫尼卡說話。他送生日賀卡給莫尼卡，連莫尼卡自己都忘記的生日。

然後，比爾像天使一樣說，莫尼卡，做我的女朋友吧。明天中午12點，你來播音室。

第二天，莫尼卡對比爾傾訴愛意，又是快樂又是忐忑。她不知道的是，比爾用一百塊和朋友打賭，能夠讓可笑的莫尼卡對他表白。比爾把他和莫尼卡的對話廣播給了全校的人聽。他顯然是贏得了賭注，也粉碎了莫尼卡的心。

開門聲將莫尼卡從回憶的旋渦中驚醒。

木法沙高大的身影映入莫尼卡的眼帘。他穿著黑色的西裝，長長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腦後。修長的手指藏在手套里。

「莫尼卡，我們要好好開始尋找我們的獵物了。」木法沙黑色的瞳孔興奮地收緊。

「是的，主人。」莫尼卡美麗的臉上是莫名的狂熱。她的眼睛閃動著嗜血的光芒。她戴上有著蕾絲花邊的白色手套。

夜晚剛剛開始。黑色的夜晚足夠掩蓋血腥。莫尼卡飄忽地笑了起來。

「少女失蹤案頻頻發生，引起社會大眾恐慌？」洛襄一邊看電視，一邊動作敏捷地搶著桌上的飯菜。慕容安雖然維持一貫的優雅動作進餐，但他的速度是常人的三倍，所以，洛襄永遠比慕容安慢上那麼一秒。偏偏兩個人對食物的偏愛完全一致。

「洛襄，你可要注意安全，」慕容阿姨擔心得不得了。這世道太亂，年輕女孩子怎麼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一個接著一個不見了呢？

「老媽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出事的，」洛襄滿不在乎地看著新聞，「失蹤少女大多都是在午夜消失。」而那個時候，自己通常在溫暖的被窩裡夢周公。沒有什麼能夠打動自己，離開這溫暖的被窩。

「失蹤的少女都是美女，估計也輪不上洛襄。」慕容安微笑著吐出刻薄的話，讓洛襄握筷子的手再度捏緊。

「失蹤的少女長得都怎麼這麼眼熟啊？」洛襄看著新聞報道。總覺得這些少女在哪裡見過？

「洛襄，只有殺手才會覺得她們眼熟哦。說不定是你得了夢遊殺人症，然後在街上遊盪，把她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幹掉。」慕容安風度翩翩地對洛襄微笑。

洛襄的心漏跳了一拍，接著就被慕容安的話氣得抓狂。

「你……你你……」平時口齒伶俐的洛襄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慕容，別這樣逗你妹妹。」慕容阿姨制止兒子對洛襄的挑釁。記憶中的慕容安總是溫和有禮貌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愛逗弄洛襄。慕容阿姨完全不知道，自己對慕容安的所有記憶都是偽造的。

「我去晚自習去了。」慕容推開碗筷，站了起來。這個城市太大，大到可以隱藏很多的非人類。說不定，少女失蹤案件的背後，隱藏的就是一個非人類的娛樂殺人遊戲。

「我也要去了。」洛襄總覺得心中不安。警察巡邏隊在夜晚密集地巡邏，希望能夠阻止少女繼續失蹤。可是，兇手卻總是能夠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犯案。這看似安全的城市，危機總會悄悄靠近。變色龍慕容安卻給自己一種很安心很安全的感覺。

慕容安笑了笑，等待洛襄和自己一起出門。那丫頭的眼底分明藏著一絲害怕，這一次自己就日行一善，不去拆穿她吧。

天空是微紅的澄澈感覺，黑夜即將降臨。洛襄站在公車站牌前看著滿街的人，突然覺得他們會被風通通吹跑。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

請假的高明正前往姐姐的模特兒公司。據說，今天他將見到鼎鼎大名的莫尼卡。

「我怎麼這麼這麼笨，如果我能見到莫尼卡，當然就可以要到她的簽名。幹嘛還要做姐姐的奴隸，給她做飯？」高明穿著白襯衣、牛仔褲，戴著鴨舌帽，拿著自己為公司的哥哥姐姐們準備的秘制批薩，活脫脫一個送外賣的小弟。

他站在公司大樓前，就像站在怪獸的巨口前，心中哀怨不已。接下來的十個小時，自己將倍受虐待。只要是人都會受不了在強烈的燈光下搔首弄姿。

突然，高明的眼前多了一堆人，他們拚命地擠著，包圍著一輛豪華轎車，似乎在迎接天皇巨星一般狂熱。保護著自己做的批薩，高明退出人潮。

司機恭敬地站在車門旁，將黑色轎車的門打開。記者們退開了一些。

高明最先看到的就是伸出轎車的那一雙美麗修長的腿。天生的模特兒的腿。

高明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看錶，轉身飛快地衝進了大樓。如果自己遲到的話，一定會被姐姐剝皮。

衝進大樓，用電子卡在vip電梯外的感應器上晃了晃，高明按下了關門鍵。

就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一隻巨大的手擋在了電梯之間。

一個身高近兩米，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駭客帝國》黑超墨鏡的黑人出現在高明的面前。

高明和巨人對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難道這個巨人看上了自己做的批薩？

突然，那個巨人恭敬地讓開身體，讓身後的人走進電梯。這個人正是美麗動人的莫尼卡。

莫尼卡看到電梯里有人，皺眉看了巨人一眼。

巨人用英語嚷著，「小子，這不是你能用的電梯，出去！」高明在鴨舌帽下的眼睛閃過微怒的光。

他抬起頭來，無邪地微笑，用中文無辜地說，「我不懂英語唉，你在說什麼啊？」

巨人直接伸手去抓高明的衣領，準備將他扔出電梯。

高明敏捷地避過這一抓，「我姐姐已經對我用過這一招起碼一百次了，你認為這有用嗎？」他在說話的同時，單手將巨人的手往後一帶，同時點下了關門鍵。他看到的是莫尼卡驚訝的眼神以及巨人無法置信的表情。電梯門順利地關上。高明開心地站在電梯里，捧著自己的批薩，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捧著批薩，隨意地推開一扇門，門裡全是身材修長的帥哥美女。

高明摘掉鴨舌帽，露出燦爛的微笑，「批薩送到。」

房間安靜了三秒，接著，高明被恐怖的人群淹沒。

巨大的批薩被人群在三秒內搶光，剩下衣服凌亂，頭髮如雞窩的高明。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悲憤地喊道，「你們總要先和我打個招呼吧！」

「來，我給可憐的小男駭整理整理。」惟一冷靜的化妝師拍拍高明的臉。

與此同時，莫尼卡站在電梯里，眼睛興奮得發亮。她要，她要那個可愛的男孩——把他做成這世界最美麗的人偶！！

有沒有捉住蝴蝶把它做成標本的衝動？看到很美麗的東西，總是希望時間停止不前？或者，當你發現時間大神永遠不會停止腳步的時候，你把自己扮演成一個神，然後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

當第一宗罪犯下的時候，你非常絕望，可是當罪行越積越深，你會變得瘋狂起來。你甚至認為犯罪本身就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莫尼卡這次要拍的是以「花的生命周期」為主題的香水廣告。推出這四款香水的大企業指名莫尼卡拍攝，並聘請了國際一流攝影師魯克。

魯克是美國籍亞裔，五十齣頭，非常有魅力的紳士，他總是能拍出最具創意、最吸引人的平面廣告，幾乎每一個作品都是經典之作。

魯克對著鏡頭，總是覺得哪裡出錯了一般。15歲的莫尼卡本來應該具有花蕾般生動的生命力的感覺。可是，鏡頭下的莫尼卡雖然如魔法少女一般美麗，卻沒有旺盛的生命力的感覺。他被動地拍照，無法抓拍出心中的意念。

「莫尼卡，我找不到你身上那種生命流動的感覺。」魯克停了下來。莫尼卡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生命流動？那對自己來說是不可能實現的感覺。像花朵一般保持盛放的最美姿態，然後從裡面開始漸漸沉死。

「是嗎？或者我需要一個體現生命流動感的搭檔。」莫尼卡視線落在了攝影棚的入口處。

神情悠閑來看熱鬧的高明正站在那裡！

「他剛剛把我體重300磅的保鏢扔出了電梯，他的活力毋庸質疑。」莫尼卡用英語說著，聲音充滿磁性，異常悅耳。

魯克打量高明，並不覺得這個長相俊美的東方男孩有什麼特別之處。

就在這個時候，攝影棚頂上的一個巨大吊燈突然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直直落向地面。站在燈下的女工作人員似乎嚇得呆住了，充滿恐懼的臉上，雙眼獃滯，她無法移動身體。

吊燈直直地砸向女工作人員，這滅頂之災似乎無法避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高明撲了上去。

玻璃的碎裂聲，金屬的撞擊聲在攝影棚里回蕩。高明護著女工作人員，完好無損地站在安全地帶。沒有人察覺到，吊燈之所以突然墜落和莫尼卡的手有關。莫尼卡淡淡地笑著，她夠操縱一定距離下的物體。這也是對她鎖定的獵物的考驗，如果這正義感超強的獵物無法安全救出那女人，

就這樣死掉也不是什麼可惜的事情。

「就是他了。」魯克敏銳的視線捕捉到了高明那獵豹一樣強勁的爆發力。尤其是這東方男孩的眼神，乾淨明亮而野性。他的頭髮是很純粹的黑，非常吸引人。

可憐的高明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悲慘地成為和莫尼卡一起拍照的花瓶。

「來，我給可憐的小男駭整理整理。」惟一冷靜的化妝師拍拍高明的臉，重複這恆久不變的台詞。

「為什麼是我？」高明哀怨地看著化妝師，淚光閃閃。

突然出現的模特兒公司負責人姐姐高雅，笑得好像一隻狐狸，「啊，親愛的搖錢樹弟弟，你真是讓姐姐覺得欣慰，」她望向魯克先生，一口標準的倫敦音，「魯克先生，您就盡量地使用他吧。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關於合約和酬勞的問題？」

高明站在一旁，開始深深地佩服姐姐的搶錢功力。

攝影棚的時間永遠停留在白天。燈光營造出虛幻的華麗光景。鏡頭下的世界正在慢慢延伸。

高明完全不知道，莫尼卡正在構思著針對自己設計的狩獵計劃。

紫英學院。洛襄躺在綠毯一樣蔥蘢的草地上，抬頭仰望高遠藍天上的白雲。詩情畫意到不行的樣子，可是，要是有人聽到她嘴裡喃喃念著的話，一定會覺得她辜負了良辰美景。

「好像棉花糖哦，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洛襄嘆氣。

一張有莫尼卡簽名的精美海報出現在洛襄的眼前。

洛襄眼睛發亮地跳了起來，轉過頭，正好看到有淡淡黑眼圈的高明。

「謝了，高明，」洛襄微笑著拍了拍身邊的草地，「躺下休息一下吧。我覺得，從10厘米的高度看這個世界，很有意思哦。」

高明愜意地躺下，看著藍天白雲。金色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這真是個安逸的中午。

「你見到了莫尼卡？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洛襄問。

「一個高傲的讓人覺得捉摸不透的女人。」高明嘆氣。那女人讓自己覺得有危險的預感，似乎是在血泊中誕生的美麗花朵。

「我喜歡她的手機廣告上的形象，美麗得好像來自冥界的妖精。」洛襄欣賞海報。自己是個對美女沒有免疫力的人。

「我喜歡陽光型的女生。」高明發表自己的意見。

「呵，原來你喜歡這一型的啊，」洛襄笑了起來，「讓我想想看，我認識的女孩子里，有沒有這一型的？」

高明警覺地望向洛襄，「你想幹什麼？」

「介紹可愛的女孩子給你認識啊。啊，我想起來了，你找我做過表白練習，你成功了嗎？」洛襄好奇地拍高明的肩。

高明看著洛襄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微笑的角度，心中怦然而動。

高明覺得胸口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滿溢，他抬頭看著洛襄笑得燦爛的臉。心中突然覺得痛。

「我當然……沒有成功。」高明悶悶地回答。無法說出心中的話，世界上最遜的大概是自己吧，第一次表白居然被當事人當作是開玩笑。

「我負責安慰失戀的你，說吧，要不要我請你去吃很棒的牛肉麵？」洛襄極有義氣地拍拍高明的肩。

「我做的牛肉麵才是舉世無雙的。這樣吧，你要去看我和安吉拉合拍廣告嗎？我帶你去。」高明說道。

「真的嗎？你要和她一起拍廣告？！」洛襄興奮不已。

「是啊是啊，我很累，現在，讓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吧。」高明閉上眼睛，在洛襄身邊沉入夢鄉。淡淡的幸福在他的夢境中纏繞。其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很令人開心的事情。即使，自己的心情不被那個人接受。

綠地上，輕柔的和風拂過。沒有人留意到，莫尼卡戴著墨鏡站在遠處。

所謂的黑夜獵殺者，說的就是莫尼卡這樣的人。

她戴著鬼面具，凌空站在樹梢上，動作宛如鬼魅。

透過面具，她原本冰冷的眼神中跳動著奇異的火焰，那是狩獵的眼神。

街燈黯淡地亮著。

這個微雨的夜晚，燈光似乎划不破沉沉的黑霧。

洛襄打著傘去還未打烊的滷味店買東西。雨水打在傘上，發出「噗噗」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麼，洛襄突然有被人窺視的感覺。

在這漆黑的深夜，洛襄開始覺得後悔自己出來晃蕩。那個少女失蹤案的報道閃過洛襄的腦海。

突然，一條街上的路燈突然全部熄滅。

莫尼卡操縱電線，截斷了電力供應。黑暗籠罩住整個街道。

洛襄的第六感不斷地發出危險警報！她收好雨傘，望向不可知的夜空。雨水落在臉上，帶著冰冷的殺意。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整個人被某種力量拉向夜空！

莫尼卡操縱著洛襄，心中卻有著莫名的怒火。高明和洛襄白天在校園相處的一幕，其實是一年前的自己最渴望的溫馨快樂。

為什麼自己無法擁有的，這個女孩卻能擁有？

洛襄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看不見的手慢慢扼住，收緊。她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她的咽喉部位的肌肉奇異地拉緊。她的雙手在頸部拉扯，想扯掉束縛自己的呼吸的力量。腦袋漸漸變得不清醒了，洛襄的手無力地垂下，陷入昏厥。

突然，有什麼切斷了莫尼卡的控制區域，洛襄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然後被憑空出現的一雙手接住。

莫尼卡腳下的路燈突然亮了！

燈光灑在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的身上。

他微笑著，「我的玩具是不容許別人破壞的。如果你想繼續健康地生存下去的話，就離開這個城市。」他的懷中，洛襄雙眼緊閉，脖子上有隱約的勒痕。他的周圍似乎有著一個透明的罩子，雨水根本無法打濕他的衣裳。

「是嗎？可惜，我是個最喜歡搶別人的玩具的人。」莫尼卡在鬼面具后冷笑。

她心中有些驚訝，眼前的這個神秘少年，居然能在自己的能力領域中控制路燈的電路。

「看來，我得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這樣你才能清楚地認識到，弱者是沒有資格質疑強者的命令的。」慕容安優雅地微笑。剛剛，自己在家中感覺到這附近奇怪的針對洛襄的能量波動。

莫尼卡的笑聲宛如銀鈴，「讓我連你也變成我的人偶玩具！」她念出古老的禁忌咒語——

來自冥界的黑暗塑造師，

血的祭祀下，為我開啟魔力之門

以罪惡為名……

破滅哀鳴！

莫尼卡的四周的大氣突然被扯緊，一隻遠古魔獸在虛空中出現。它的紅色眼睛在夜空之中顯得詭異魔幻。

「原來是個中級的黑暗人偶師。你用了多少處女的血才煉製了這樣的魔獸？」慕容安淡淡地笑著，眼神冰冷。

莫尼卡身後的魔獸在她的指令下撲了出去。

魔獸沖至慕容安身前，突然變得焦躁不安。看不見的屏障阻擋著它的攻擊路線和殺意。

莫尼卡感覺到自己馭使的魔獸的焦躁，心中也開始有了焦慮。從來沒有遇到連魔獸也無法進攻的人物。眼前的少年似乎擁有非人的力量。

炎熱空間一級。發動！有效半徑3米。

慕容安微笑出招的同時，他眼前的魔獸被熾熱的光線包圍。凄厲的吼叫聲在莫尼卡的心靈深處響起。莫尼卡如同受到重創一般，悶哼一聲，噴出血霧。黑暗人偶師用血和自身的魔力飼養魔獸。當魔獸被重創時，人偶師也會受到相應的傷害。

「一個小小的警告。你現在知道聽話了嗎？」慕容安看著莫尼卡。他知道黑暗人偶師有一種奇特的法術，能夠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有生命的物體。那人偶之中，禁錮著痛苦的靈魂，而人偶的外表永遠不變。

「你不是人。你為什麼會這樣維護人類？」莫尼卡聲音嘶啞地問。

「維護人類？不，我沒有那個閑工夫。我只不過是不希望我的新玩具有任何損傷。」慕容安低頭看著昏迷的洛襄。眼中流露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莫尼卡趁他分神的那一刻發動了攻擊。目標是……洛襄！

攻擊敵人的弱點，這是木法沙教導莫尼卡的戰鬥要決。只可惜，莫尼卡忘記了木法沙的另一句話：如果你完全摸不清敵人的深淺，不要動手。

慕容安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炎熱空間二級。發動！有效半徑5米。

莫尼卡被藍色的光包圍，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像蠟像一樣正在融化。

「我的臉！我的臉！！」她驚聲尖叫。

「虛假的臉根本沒有留下來的價值。沒想到你居然是……」

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切入炎熱空間，噴出粘稠的血霧，然後將莫尼卡帶走。

「沒想到還有高級黑暗人偶師。洛襄，你還真是有招惹麻煩的體質啊。」慕容安皺眉。有嚴重潔癖的他實在是不願意衣服被血霧弄髒。

「嗚……我的臉，我的臉啊！」莫尼卡在魔法陣中央痛苦地呻吟。

木法沙喝著紅酒，看著在魔法陣中呻吟的莫尼卡，「那個少年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居然妄想偷襲他。這次的事是一個教訓。在這個世界隱藏著太多強大的能力者。我之所以能夠安然度過數千年的時光，就是我懂得逃跑。」

「救救我，救救我的臉！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臉！」莫尼卡嗚咽著說。她一直一無所有，好不容易得到一張她夢寐以求的臉，美麗的臉啊！

一個雙眼空洞的少女被木法沙從柜子里放了出來。木法沙離開這黑暗的地窖。

莫尼卡渴望著看著少女，眼神漸漸變得迷離，「我要抽出你的靈魂，把你變成最美麗的玩具。」

……

一刻鐘后，莫尼卡走出了密室，她花瓣一樣美麗的臉上是冷漠的微笑。

木法沙坐在雪白的沙發上，他背後的牆上掛著古埃及的藝術壁畫複製品。上面描述的是木乃伊中的靈魂在三千年後復甦的景象。

莫尼卡開始撥電話，「是高明嗎？我是莫尼卡，導演說要拍特別的一組廣告，他叫我轉告你，去這個地址……」優雅地放下電話，莫尼卡看著木法沙。

「請原諒我的任性，主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讓我心動的獵物了。他讓我重新記起了人的情緒。」莫尼卡把手套取了下來，露出的居然是漸漸被皮膚覆蓋的木頭做的手骨！

「我會幫你的。」木法沙看著莫尼卡的笑臉，突然想起數千年前尼羅河畔的笑顏。穆拉莎，為什麼我在這數千年中總是找不到你靈魂的轉世？眼前的人有著一張和你一樣的臉，但卻沒有你的靈魂。這數千年，我一直戴著人型面具在這沉淪的世界尋找你的蹤跡，我已經覺得疲倦了，甚至開始沉迷於殺戮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