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歸人，只是過客

[我是沈九朵，因為我爸爸是我媽媽第九任男友才修成的正果]

我正在睡夢中時，被電話吵醒，電話那端，一片吵鬧聲，小九富有穿透力的聲音清晰響在耳旁，西奈西奈，來喝酒了。我看了看床頭的鬧鐘，翻了翻白眼，把電話掛掉。剛翻了個身，電話又響起，我索性裝作沒聽見，用棉被蒙著頭繼續睡。

在電話不知疲倦地響到第十三遍時，我終於怒氣沖沖地掀被而起，小九，你大爺的，大半夜的你有完沒完。

嘿嘿……西奈，這樣的大好周末，睡覺多沒意思啊，來揮霍揮霍時光吧。

揮霍時光也不是在酒吧揮霍，姐姐我才十七歲，比白玫瑰都純潔，你別帶壞我。

行了吧你，老地方，快來快來。

本想再躺著在床上跟小九貧幾句，但聽著電話那邊嘟嘟的盲音，我無奈的穿衣服爬起床，以戰鬥機的速度洗臉刷牙，出門打車，直奔香水酒吧。

我是陳西奈，如花似玉的十七歲，今年剛進高三。跟別人介紹時，我總這麼說。

小九就會站在我旁邊翻白眼，別自作多情了，如花似玉這個詞跟你沾不上邊，如狼似虎還差不多。

每當這時我就恨自己沒有隨身帶著針和線，把小九那張大嘴縫上。也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逞一時口快招惹這個禍害，導致我現在每天心神不寧，惶惶度日。

小九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沈九朵，高二那年頂著藝術生的名頭轉學到C中。初來乍到，把我嚇了一跳，雖然實驗高中是私立學校，紀律不是很嚴，但像小九這樣爆炸頭，藍眼影，黑指甲的還是第一個。

而她的自我介紹更是別具風格獨樹一幟，她站在講台上笑的特別招搖，我是沈九朵，因為我爸爸是我媽媽第九任男友才修成的正果，所以給我取名叫九朵，大家以後可以叫我小九，有什麼事只要招呼一聲，我小九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看著她笑的一臉沒心沒肺，我和旁邊的同學互相交會了下眼光，撇嘴道，頭髮跟炮彈轟炸了似的。

沒想到小九會聽到了這句話，眼神立刻跟隨了過來，同學，不是炮彈轟炸的，是電擊的，哈哈。

事後我真想因為自己的一時口快咬舌自盡，因為小九不知道怎麼跟班主任說的，硬是把我原來的同桌換走，她坐了過來。每天賴著和我一起上課下課，吃飯聽歌。就連翻牆上網打電玩，她都響應熱烈。

後來熟了，我常常挑著眉毛打擊她，哼，沒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的。

她就學我挑眉毛，是你先和我講話想認識我的好不好。

我怎麼和你講話了？

你說我的頭髮跟炮彈轟炸了似的。

……

聽到這句話后我只有一句感慨，這個蠢女人的思想實在是匪夷所思。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小九是個很熱血的小青年，很講義氣。我覺得她就像某種動物，在陌生環境，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會成為它依賴的。

[你好，我是陳西奈，如狼似虎的十七歲]

剛進門，就看到小九和一男的坐在吧台邊，心想著不知又是小九的第幾任男朋友，這個立志要坐擁天下美男的女人換男朋友的速度，那簡直比我換衣服的速度還快。她看到我沖我揮了揮手，我走過去坐下。

西奈，這是我表哥顧明森。小九拍著他的肩沖我介紹道。

得了吧，你哪兒來那麼多表哥。說完我轉過頭，伸出手，對那個男人說，你好，我是陳西奈，如……準備說下面的話時，瞥見小九特期待的眼神，改口道，如狼似虎的十七歲，在C中念高三。

然後我就看到顧明森愣了一下，大笑起來，他的眼神很亮，笑起來露出雪白牙齒，很好看。他說，小九，你朋友可真幽默。

小九因為沒接到話，哼哼喝著酒斜了我一眼。

我要了杯酒問道，這個保鮮期會有多久？

哎呀，真的是姑媽家的表哥，今年才考到C市來的，C大的高才生。怎麼樣，比林皓辰強多了吧。

切。我的眼神暗了暗，轉過頭不搭理她，顧明森卻轉頭問道，林皓辰是誰？

是讓她從滴酒不沾變成百杯不倒女金剛的人。小九揶揄道。

我不理她，繼續看別處。如小九所說，之前因為皮膚太敏感，我是不喝酒的。只是遇到林皓辰后，一切都變了。

與林皓辰初相識，就是在酒桌上，那是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在此之前，關於林皓辰，我是知道一點的，實驗高中有名的混混。其女友許薇拉，卻是實驗高中的校花。

只是那天，聽說許薇拉剛與他分手。他正逢心情低落。於是飯桌上看到他大喝特喝，挨個敬酒，理由亂七八糟五花八門，到我時，更是荒謬，他拍著朋友的肩膀說，這位同學真漂亮，改天介紹我做女朋友啊。說完，舉著酒杯沖我喊，為我早日成為你的男朋友，幹了！

我端著酒杯愣了，一桌人都愣了。他喝完后看我依舊滿杯的酒，問道，怎麼？不願意嗎？

雖然他的眉目帶點失意，但依舊澄澈如琉璃，我一仰頭，一滴不漏地喝掉了那杯酒。

這杯酒導致那天還未散席，我就開始滿臉通紅，坐立不安，因為酒精過敏，我全身起了酒疹。

最後終於忍不住跟朋友道了個抱歉，準備起身朝醫院去。朋友說找個人送你吧。我說不用了。站起身匆匆離位。

只是剛走出酒店門口，林皓辰就追了出來，他說，陳西奈，我送你去醫院。

我擺了擺手，我自己可以。他拉住我，別逞強了。

他霸道地把我摁到計程車里，然後坐在我旁邊，把我的頭放在他的肩膀上。酒精讓我有點暈，但靠在他肩上，仍聽到他低聲說，陳西奈，你真傻。明知道不能喝還喝。

我呵呵傻笑道，不能讓人掃興啊。

第二天，全校都在瘋傳，二班的陳西奈，成為林皓辰的新女友。

我很想知道這流言到底從哪裡傳出來的，誰知剛放學，就看到林皓辰站在門口。我詫異地問他，有事嗎？

他笑的玩世不恭，接你下課啊。

……

老婆，雖然是酒桌上的誓言，但好歹也是誓言啊，你不能酒醒后就拋棄我啊。

什麼……誓言？

我說為了早日成為你的男朋友乾杯，然後你就冒著酒精過敏的危險，硬是同我碰了杯。

……

我很想理出個頭緒來，但站在他面前，卻說不出一句話。任他牽著我的手，在眾人探究的眼光里走過。

我發現林皓辰和小九有個共同點就是，都那麼厚顏無恥。

不過小九不喜歡林皓辰，她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她經常對我說陳西奈，你這個木頭腦袋，醒醒吧，他和許薇拉剛分手一天，就和你在一起，你真以為他喜歡你啊。

我不理會她，卻拉著她經常去喝酒，因為聽說林皓辰酒量很好，我想怎麼著我也是他女朋友，不能給他丟臉是不。所以我喝一次酒，小九拖我進一次醫院，邊走邊罵罵咧咧，陳西奈，你這個弱智，傻瓜，我沈九朵怎麼有你這樣的朋友。下次你就是喝死姑奶奶我都不管了。

小九雖然這麼說，但下次我喝酒時她還是會把我送到醫院。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我也在她的不滿聲中從開始的酒精過敏大吐特吐到後來的不管酒桌上有多少人讓酒，我都面不改色波瀾不驚的先干為凈。

那天晚上在香水喝了很多酒，其實本意是等顧明森醉的，但我和小九一起灌他，他都好好的。出門時還和我們清醒的微笑。我想那就是我對顧明森好印象的開始。因為我最討厭男的一喝酒，就醉得沒邊沒沿沒形象。在我目前認識的人中，我覺得只有顧明森和林皓辰喝酒的姿勢最瀟洒，並且沒有醉倒。

[那句沉重而單薄的諾言，蹉跎了那些天]

其實林皓辰對我很好，並不像小九想像的那麼差勁，一個和她差不多性格的人，怎麼會是壞人。

林皓辰說他和許薇拉是真的分了手。他還說，西奈，我喜歡你，從你閉上眼睛仰頭幹了那杯酒開始。

我看過很多小說和電視劇，也聽過太多讓人落淚的情話都未曾感動，但林皓辰的這一句，卻讓我動容了。

我跟小九說時，小九冷笑道，男人就是說謊機，你等著哭吧。

我並不在意小九的話，因為我固執的覺得林皓辰他不會說謊，不為什麼，只是沒有來由地相信。

而他和許薇拉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小九諷刺道，難道你與他就是一個世界了嗎。

我不回話，但在放學時卻張揚地坐上了林皓辰的摩托車，隨著一聲口哨，呼嘯而去。小九，你知道嗎，即使，我與他不是一個世界，那麼，我也想融入他的世界。你不知道，林皓辰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並非只是在酒桌上與他邂逅，便輕浮地做了他的女朋友。

他是C中的混混，那麼威風八面的男子，我早前怎會不認識。我曾在開學時他叼著煙和一群兄弟穿梭過校園時望過他，我曾在放學後學校門口衚衕邊打架的人群里遇過他，我曾在校門口檢查看到遲到的他不忍心記他的名字。我曾和他在相臨的餐桌上吃過飯，他曾在冬天的街道上扶起摔倒的我，我曾和他一起等同一輛公車，他曾在在雨天送我一把傘。

只是這些，從前的從前，只有我一個人記得清楚，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他分享以後的時光。卻不想上天會如此眷寵我，所以我又有何理由不珍惜呢。能這樣毫無顧及地喜歡一個人，我很歡喜。

林皓辰帶我他的朋友去吃飯，在飯桌上，他朋友說敬酒給新嫂子，我豪氣衝天地喝了一杯又一杯，末了他們都眨著眼睛對林皓辰說，新嫂子真豪爽！

後來林皓辰才告訴我，許薇拉和他一起出去從未沾過酒，因為她說對皮膚不好，只要有人敬酒，必是他替她擋。他還說，西奈，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快喜歡上了酒精的感覺。

我那麼憂傷地望著他，迷茫的夜色使他的臉有些模糊，近在眼前的他，微笑朦朧卻彷彿在天邊。我多想告訴他這喝酒背後的故事以及我那些吐得不成人形不眠不休的夜晚。可是張了張口，卻未吐出一個字。林皓辰，只要你開心便好，便好，即使和你在一起，是一場終成空的美夢，那我願意繼續做我的夢。

那些日子，天藍雲白，林皓辰帶我去坐這個城市最高的摩天輪，在頂端的時候，他打開窗口大聲的喊，陳西奈，我喜歡你。我陪他一起去做海盜船，下來時他的臉色發白，我笑他也有如此的時候，他說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於是便成了讓我歡喜的小秘密。我們在電動城的跳舞機上跳情侶，我們去網吧通宵玩遊戲，我們在大雨里奔跑，我們一起大聲歡笑，那些美妙的時光。

只是我忘記了，有些時候，不是兩個人，便能走成我們。也可能最後再次成為我和你。而我卻未能未卜先知的明白我和林皓辰便是如此。

許薇拉出現的時候，我和林皓辰正在酒吧和朋友聊天，他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什麼，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等我。

他離開后，我喝了一杯檸檬水，看著台上的歌手，有點興趣索然，就拉了外套走出了酒吧透氣，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了街對面的林皓辰，還有他拉著許薇拉。許薇拉身姿不穩，俯著身。

我走上前，才發現許薇拉是喝醉了，皓辰，怎麼了？我問道。

林皓辰顯然沒預料到我會出來，答道，沒事，你先回屋裡，外邊冷。

正半靠在林皓辰懷裡的許薇拉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皓辰，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問完又轉過身，歪歪斜斜地走到我面前，說，你好啊，我是皓辰的前女友許薇拉，對你早就有所耳聞。陳西奈吧？

我微笑點頭。

皓辰愛的一直都是我，現在他想回到我身邊。你放了他吧。

林皓辰拉住她，薇拉，你胡說什麼啊？

許薇拉轉過身，皓辰，我胡說了嗎？你敢說你現在一點都不愛我了嗎？

林皓辰無奈地望著我說，西奈，你先回酒吧，我會解決好的。你等我。

我望著皓辰淡淡的眼眸，點了點頭。轉身回了酒吧。

我心懷忐忑坐立不安，我站在玻璃窗前看街道外的林皓辰和許薇拉。我看著起初皓辰只是很冷漠地望著，後來，開始有點動容，再到後來，許薇拉突然撲到皓辰的懷裡，皓辰為她擦眼淚。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後才推開門回家，因為我不知道除了借著酒的力量，我還能借著什麼勇敢的走出這門口。

林皓辰他失約了，他說好讓我等他的，可是他卻沒有再來。他只是發了條簡訊，他說，西奈，對不起。

即使喝了很多酒，但走出酒吧門口時，一陣冷風吹來，我依然很清醒，望著冷清的大街，昏黃路燈在薄薄的蕭瑟的雪，偶爾從身邊經過三三兩兩的路人，暗沉的夜幕，我站在原地突然驚天動地不可抑止地張大嘴哭了起來。

[即使受傷哭泣，可都不願意放棄]

顧明森說還沒見過一個姑娘家哭得這麼天崩地裂。

因為那天晚上，我哭的慘相都被顧明森看到了，他剛好也在附近泡吧。他感嘆道陳西奈，你的哭聲真是像你的年齡一樣如狼似虎啊。

我翻白眼瞪他，然後他就笑了起來。我威脅他道，這件事不準告訴小九。他說有什麼好處嗎？

我瞪眼，他就又笑了，說，好了，我記住了。

但第二天小九還是知道了，因為我帶著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走到教室剛坐下就被小九追問，最後實在沒辦法，心裡也憋悶得慌，就全盤倒出。本以為會遭來她一頓嘲笑，卻不想她只是淡淡地望著我說，早料到這樣的結局。

那天下課，林皓辰站在班門口叫我，我愣了一下走出去。他不開口，我亦不開口。看著這個曾經威風八面的男子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措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一陣心疼。

最終上課鈴聲響時，他遞給我了一封信。信里說，西奈，對不起，我無法拒絕。第一次見到薇拉喝得那麼醉，也第一次見到她哭得那麼撕心裂肺，我不捨得她傷心。西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看完信后，我沒有掉一滴眼淚。心底彷彿冰凍千年的寒冷。皓辰，你見不得她喝醉，見不得她哭。卻不知道我為你喝過多少次酒，流過多少次淚。因為你從來沒看到過，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我比她堅強，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但是皓辰，你怎能不知道，有的人，是無可取代。

無可取代。

小九拉著我去喝酒，叫上顧明森一起。坐在酒吧小九不停地勸我，到最後連什麼「天涯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的說辭都出來了。我說小九你這個沒文化的。她就說是是，我是沒文化，所以你就不要不開心，讓我在這裡詞窮了。

可是怎麼辦，我還喜歡他。

一直沉默地顧明森開了口，喜歡就去追啊。只要不害怕受傷。

我抬頭看他，他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英俊，我說如果你是林皓辰，我繼續追，你會接受我嗎？

他轉頭定定地看著我，說，我不會是他，因為如果你喜歡的是我，我不會讓你傷心。

他的眼神灼灼，我彷彿被燙了似的轉過頭，乾笑道說，你暗戀我吧。

他說，是明戀。

我跟小九說我覺得我真是魅力無窮，剛失戀一天，就被人表白，還是個帥哥。

小九說，顧明森是個很好的人，其實你可以嘗試著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卻沒有再接話，那天回家后，上Q，我把簽名改成，如果我們之間有1000步的距離，你只要跨出第1步，我就會朝你的方向走剩下的999步。

是的，我心下已決定，皓辰，你跨出了第一步，那麼，剩下的路，就由我來走，不管多辛苦，我都會堅持。即使這些是徒勞無功，我也心甘情願。

我就是這樣一個固執的小孩，得不到的，即使受傷哭泣，可都不願意放棄。

[那句話該多難捱]

其實我並不知剩下的路要怎麼走，皓辰已回到許薇拉身邊，再多餘的話，都會成為打擾。

那段時間，我的情緒很糟糕。聽一首歌會哭，走一段路會哭，甚至看一段煽情廣告都會哭。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皓辰生日。曾在一起時，說好要一起他慶生，甚至還說過他生日那天一起去旅行，但如今，只能想著那些往事，給他打個電話道聲祝福。僅此而已，別無他法。

等到了凌晨零點時，撥打，卻是停機。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鼓起怎樣的勇氣，穿著拖鞋跑下樓，買沖值卡。

可是，我走了一條長長的街，都沒有買到沖值卡，看著一條街都緊閉的門，我給所有好朋友打電話，讓他們竭盡所能地找沖值卡給我。給小九打時，她罵道，陳西奈你這個神經病，姑奶奶我要跟你絕交。

凌晨的大街上，我嚎啕大哭，那一瞬間，悲傷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絕望將我覆蓋。

正悲傷時，小九又發來簡訊，是沖值卡的密碼，我歡喜的打電話謝她，她卻已關機。

那天夜裡，林皓辰的電話通了。是許薇拉接的。她說，他喝醉了，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他。一陣嘈雜聲過後，林皓辰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他說，西奈，不要這樣。

那一瞬間，我覺得好像被人扇了一耳光，掛掉電話。木木地走回了家。

不要這樣。這四個字，多諷刺，又多難捱。我不怕你說到此為止，我不愛你，或是你怎麼這麼討人煩。

可是卻怕你說這四個字，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可是林皓辰，你要我怎樣。那麼多與你在一起的時光像舊電影一樣播映，你曾說過與我在一起的日子，是你最開心的時候。你曾說過你與許薇拉的脾氣不合適，你還曾說過你會好好珍惜我。可是如今，這些，你早已忘掉。這段短暫的感情也已是我之蜜糖你之砒霜了。

有多少年了，我始終學不會感應到別人想傷害自己時，先反身去傷害他。小九說我是笨蛋，總是無懼無畏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給別人傷害，甚至是走上去。

只是她不知道，也只有在面對喜歡的人時，我才會這樣。

999步，邁出的第1步就如此。我不害怕辛苦又能怎樣。這段感情原來早就人走茶涼，放不下的，原來只有我這個傻瓜。

[我們有的時候，會在對的時間裡遇到錯的人]

顧明森打電話來時，我正在睡覺。他說，西奈，快來香水，小九出事了。

我奔到香水時，就見顧明森陪著小九安靜的坐在吧台，小九的臉埋在手臂間。

我用眼神問顧明森小九怎麼了。顧明森說，小九用啤酒瓶扎了皓辰的胳膊，皓辰現在在醫院。

那一刻我的腦袋裡轟然有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我說沈九朵，你大爺的，你瘋了嗎。

小九抬起頭，眼裡有淚水，她冷淡地挑著眉毛問，你心疼他了嗎？

你神經病吧，他還缺人疼嗎，你這個白痴，有沒有傷著自己？

然後我就看到小九卸下冷淡的面容，笑了起來，她說，西奈，我沒交錯你這個朋友。

那天，小九告訴我了她的身世，她和林皓辰是同父異母的哥哥。林皓辰的爸爸是她媽媽第九個男朋友，也是唯一深愛過的。她說西奈你知道嗎，我媽媽與林的爸爸在一起時，他爸爸也是感情受挫而已，所以那個時候，我才那麼討厭林皓辰。後來，林的爸爸回頭和以前的女人結了婚，而我媽媽，卻因為有我，不得已嫁了老實巴交的養父。到如今，她都無特別大的喜怒哀樂情緒，整個人都是淡淡的。我不喜歡她這樣。來C中的第一天，你坐在陽光里笑的很開心，我就被你感染了，我覺得你這個人一定會特別血性，所以我那麼願意靠近你。我看著你為他哭為他笑為他大鬧的時光，喜歡你的執著，可是，西奈，我們有的時候，會在對的時間裡遇到錯的人。

顧明森說，是無意在香水碰到林皓辰和許薇拉的，小九當時一看到許薇拉就頭腦發熱，衝上去給她了一巴掌，而林皓辰維護許薇拉，就和小九起了爭執，期間聽到他說爸爸想讓她回家住什麼什麼的，後來小九不由分說摔了一個酒瓶，拿著碎瓶口朝林皓辰刺了過去。邊刺邊喊，你們除了傷害，還能給我什麼。

去醫院看林皓辰時，許薇拉守在他旁邊。看到我冷笑道，喲，你難道來再補一酒瓶嗎？

林皓辰拉了許薇拉一下，他的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落在我的眼裡，彷彿在諷刺我這個局外人，是的，如今的我對他們來說，是局外人。

而我只能淡淡的看著這一切，說，祝你們幸福。

然後轉身走，走到門口時，林皓辰在後面喊，他說，西奈，謝謝你，順便，替我跟小九說讓她多回去看看爸爸。

[再勇敢的力量]

我跟小九說我不喜歡林皓辰了。小九說不要勉強自己。

我說不勉強。我只是想在對的時間裡遇到一個對的人。

看我認真的表情不像假的，小九終於笑著揶揄道，喲，怎麼轉變這麼快。

其實我只是某天夜裡，在網上看了一部叫《奮鬥》的電視劇，在看到裡面一個相似的場景時，突然明白了過來，那是向南要和瑤瑤結婚時，前妻楊曉芸卻出現了，她抱著向南的腿跪在地上大聲地哭，然後向南就放棄了瑤瑤，重新回到她身邊。向南說了一句話讓我特別記憶深刻，他說他從來沒看到楊曉芸那麼哭過。

向南跟瑤瑤說對不起，他問瑤瑤為什麼那天沒有攔住他，瑤瑤說，因為我要讓你知道，我比她對你好。

其實只是一個很平靜的鏡頭，但卻足以讓我哭得撕心裂肺。林皓辰，我不愛你了，我發誓我不是為你好，因為我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覺得，自己再愛你就真的是個傻子了。

如果不是林皓辰一再堅持，小九就會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刑。我抱了抱小九說，有些仇恨是上輩子的，時間會把這一切都沖淡的，你也該去看看親生父親了。

小九聽到這句話轉過臉，我卻聽到她低低的抽泣聲，第一次發現小九那麼瘦，瘦得只剩下骨頭，抱著都覺得硌得慌，我心疼得閉上眼。

小九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想得到愛，可是卻又害怕，一再地受傷后，就不再願意相信愛了。她平時那樣大大咧咧無所顧及的表象，也只是為了讓人知道她的堅強，她硬撐起的堅強。

我知道，我們都一樣，都不懂逃過悲傷。

我還是會聽到一首歌哭，但那首歌再也不是《笑忘書》從開始哭著嫉妒，變成了笑著羨慕。

而是我熱愛的奶茶新專輯里的《給你》。第一次聽起時，我覺得就好像唱的是我和林皓辰。

我曾經最愛的你，讓我笑笑的送你，雖然我還不明白，最後我是怎樣失去了你。

她看來非常美麗，她發誓好好愛你，恭喜她如此幸運，擁有你的姓氏，成為你一生相隨的妻子。

在那些睡不著的深夜裡，我還是會想起林皓辰。因為他是回憶里的一部分。

顧明森偶爾也會陪我喝酒，他對我很好，只是，望著他微笑，我便只能轉頭。他卻並不惱，只是淡淡地說，能在你身邊陪著，我已很知足。

我在某個睡不著的凌晨，在Q簽名上掛著一句話，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小九爬上來和我貧。她說怎麼失了場戀說話就變得這麼文縐縐的。

我說你歇著去吧，沒看到我在憂傷地思君嗎？

小九嘆道，讓你夜夜減清輝的君還沒到來，現在趕緊睡覺才是正經事。說完發了一個大大的吐舌頭的表情過來說再見。我笑，回她了一個揮手的表情。

看著她黯淡下的Q頭像，也起身關了電腦睡覺。又涼又大的月亮掛在黑色的夜幕里，我相信如小九所說，我的良人他還未到。

他曾給她送花，他曾送她回家，他曾和她講情話。她曾焦灼不安，她曾掙扎徘徊，她曾為他深夜流眼淚。

只是到最後才發現，他噠噠的馬蹄是一個美麗的錯誤，他不是歸人，而只是過客。

他和她，終於塵歸塵，土歸土。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