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針鋒相對
一定有些什麼
是我所無能無力的
不然日與夜怎麼
交替得那樣快
所有的時刻
都已錯過憂傷
蝕我心懷
我愕然愕然再愕然,片刻之後,機械地,轉過眼去。
一張無比冷靜的臉映入我的眼帘,年輕,完美,書卷氣,但是,沒有一點溫度,冷冰冰地,帶有些微挑釁地,瞥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如果不是那種略帶藐視的眼神,如果不是那審視一隻蟑螂般的臨去秋波,我也許就會找個角落黯然神傷,慨嘆命運之不公去了,但是……
如果時光倒流,我寧願沒有但是,也就不會有後來……
但是,當時年幼無知的我,顯然不知道什麼叫做盡人事,順天命,於是,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立刻就向那個人撲了過去:「喂,這本書是我先看到的!」
懂不懂先來後到,女士優先啊!
冰山先生轉過身來,依舊用那種凍得死人的眼神看著我,眼裡還是有些微的挑釁,慢吞吞開口:「可是,它,是我先拿到的。」說完,他揚揚手中的書,還刻意地瞥了一下我的腦袋,涼涼地,補上了一句:「而且,我覺得,它在我手裡,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嘎?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回過神來,敢情――他在諷刺我腦容量小,愚笨沒文化?
十六歲的幼小心靈何時受過此等奇恥大辱?!雖然我貌不驚人學藝不精,但好歹也是語文老師孟老夫子的最得意弟子啊!
不可動氣不可動氣不可動氣,我強壓下憤怒,腦海中浮起老爸常說的,審犯人的時候,一定要迂迴,轉折,破軍,九九十八灣后,再殺它個措手不及!
關鍵是策略,除了策略,還是策略。
畢竟,這麼多年來遇強則強生生不息的林氏家風,不能一朝沒落在我手裡。
於是,我只是稍稍思忖之後,便定下心神,一下子湊到他面前。我的這個舉動,似乎讓他稍稍一愣,和躲閃了一下,但是,我沒空仔細去研究,我只是呵呵呵呵,假笑數聲:「那就是閣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腦容量異於常人了?」我瞄了他出現些微變化的臉色一眼,又顯然是不懷好意地補上一句,「就是不曉得――是空心部分多呢,還是積水部分比較多啊?」
湊近后才發現,這個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長得還真不錯。只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本小姐我一向就最最瞧不起跟女生斗的男生。
要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可是傳唱了幾個世紀的千古佳話。
他原本輕鬆的眼神瞬間清厲了起來,眼中光芒一瞬即逝。他看著我,表情中似是帶有幾分意外,還有一些我分辨不清的其他情緒,一掠而過。
他就那麼站在那兒,靜靜地,沒有表情地,一直就那麼站著看我。
我不以為意地稍稍挺胸,好死不死地再接再厲:「現在,恐怕是充血部分比較多了吧――」看著他的臉色再度出現某種細微的變化,我心裡極其痛快,哼哼,who怕who。就算書拿不到了,出口氣夠本。
從來我都是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最好別惹我!
大概是兩尊神杵在面前,極其防礙財神爺造訪,坐在我們身後的老闆娘開始不耐煩了,尖聲喝道:「到底誰要?!」
「我。」他的聲音。
「我!」我更高的聲音。
而且,我從頭到尾一直在瞪著他,如果眼光能殺死人,他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
但是,這個定力超人的冰山男似乎壓根就不屑於跟我過招,他只是冷冷地,又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逡巡了我一番,接著回頭,對著老闆娘,口齒清晰無比冷靜地:「我買,加價50%。」說完,瀟洒掏出錢包,準備付錢。
我瞠目。這個瘋子啊,錢多也不是這麼花吧!
老闆娘臉上頓時笑開一朵無比燦爛的菊花:「好好好,馬上就把書裝好,來來來,這邊付錢。」全然視我於無物。
半晌之後,我頹然出書店的門,嗚嗚嗚,明明知道我窮光蛋一個,還要用錢來刺激我,老天不公!
無意識地一回頭,冰山男居然就拎著書,緊緊跟在我後面,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還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下,那種又跟看一隻蟑螂一樣的眼神看著實在是很刺眼。我迅速別過頭去,沒關係,吐啊吐的就可以給他習慣一下。
我決定,馬上、立刻就把身上的錢拿去吃掉,正轉念間,馬路對面傳來一聲高叫:「汐汐--」
我閉著眼睛也知道是誰,自然是英勇無敵風擺楊柳美麗出眾意氣風發的沙沙小姐駕到了。我有氣無力地看著她飛快地穿越馬路,後面似乎還跟著一個大男生。
當沙沙走到我面前,我正準備竇娥申冤的時候,咦咦咦,這個人居然繞過我,走到我身後的另一個人面前,太詭異了吧!
更詭異的是,我聽到後方傳來沙沙溫柔有禮略帶害羞的聲音:「子默哥哥,好久不見了。」
我大駭,天!冰山男?沙沙口中的秦子默?
我轉眼一看,冰山男,哦不,秦子默,正掛著那種我看了無比刺眼的淺淺微笑:「你好,沙沙,好久不見。」
沙沙像是察覺了什麼,有些疑惑地來回看著我們:「你們,認識?」
我半眼也不看向那個叫秦子默的冰山男,斬釘截鐵地:「不認識。」也絕對、一定不想認識。
秦子默只是漠然瞟了我一眼,又瞟了我一眼,不吭聲。
跟在沙沙後面,剛剛走到我們面前的男生開了口:「子默,說買本書,怎麼等了這麼久,我怕你又迷路了,只好過來找你,路上剛巧碰到沙沙。」
男生看上去很陽光,他對著我笑,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你好,想必就是沙沙常說的林汐了,我是夏言。」他又指指冰山男,「我同學,秦子默。」
哦,我暗自偷笑,原來他就是沙沙常說的「會說會笑會放電的桃花男」啊!
我先是跟沙沙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禮貌回應:「你好。」
夏言笑了一下,並不介意沙沙跟我的小小動作:「子默,走吧。」他看看我,「今天我過生日,我叫上一些同學和朋友聚聚,你要沒什麼事的話,跟沙沙一塊來吧。」
我忙搖頭:「不用不用,我還有事,謝謝。」
沙沙飛快地衝到我身邊,很不給面子地:「你會有什麼事?不是早說好我們下午碰碰頭找個地方玩玩的嘛!」她使勁地捏了我一下,「一起去一起去,夏言家我熟得很。」說罷,還瞪了我一眼。
夏言笑開了:「那就一起去吧,人多了才熱鬧。」
一聽此言,沙沙更是不容分說地,一邊緊緊拽住我不放,一邊還忙裡偷閒瞄向那個冰山男。
冰山男一徑在旁邊悠閑納涼,置身事外般一聲不吭。
手裡還拎著那套極其刺眼的書。
一個重色輕友,一個狷傲狂妄。
我心裡憤憤。
但再怎麼說,形勢比人強,片刻之後,我還是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們,上了輛計程車。
夏言家果然很豪華,他老爸在J省開著一家規模頗大的公司,到處奔波,很少在家。平時,就夏言的爺爺奶奶,和老媽住著這三層別墅,客廳大得可以開大型舞會,高檔傢具一應俱全,也就難怪夏大少爺過盡花叢而不沾一片綠葉了,眼界高嘛,呵呵。
打從一進門開始,沙沙就拽著我暈頭轉向地到處亂竄,我看著那一堆一堆的人,心裡直發怵,夏言的人緣還真不是蓋的。客廳開著充足的冷氣,四周一圈布置成自助餐的樣子,中間空曠,零星放了幾圈沙發供人小憩,上吊有高高的水晶宮燈,白紗窗帘迎風飄揚,屋外的花園裡一片花海樹林,夕陽西下,無限美好。
沙沙帶著我走到已經招呼過了好幾撥人的夏言面前:「夏大哥。」
夏言忙指著我們對周圍的人群說:「這位是杜沙沙,我的小妹妹,這位是沙沙的閨中密友,林汐,這邊全是我同學。」他一一介紹下去。
周圍傳來了一陣似有若無的笑聲,有數道眼光膠著在沙沙身上,美女嘛,總是第一眼就能吸引住人,很快沙沙就被包圍了。我鬆了一口氣,走到一邊,剛拿起一杯水準備喝,一張溫和的俊臉就閃入我眼帘:「你好,林汐。」
我抬眼,不認識,但又似曾相識:「呃,請問……」
溫和男一笑,居然有溫如春水的感覺:「唐少麒,夏言的同學。」
我點點頭:「你好,」坦言道,「抱歉,剛才沒聽清。」
驀然,我靈光一現,大驚:「你和唐少麟……」不會吧,多可怕的事!
溫和男居然真的壞壞一笑:「我是少麟的哥哥,你和少麟一個班吧,聽少麟說起過你。」
我有些尷尬,只好呵呵傻笑笑。
好死不死地,居然碰到我們班那頭獅子的哥哥,還真是有夠倒霉!
說起來,唐少麟同學算是我們學校唯一的,知名度能和校花杜沙沙齊名的風雲人物。我常常暗自哀嘆,長得帥不是你的錯,長得帥又成績那麼好就是你不對了。唐少麟同學從初中起就年年勇奪全國級別的數學、物理、化學比賽一等獎,所以,一進高中就有傳言說,他鐵定以後是要保送清華北大的。
而且,唐少麟同學絕對、極其、非常地不低調,當我們還天天騎著時速15-20km/h的小自行車一步一個腳印地鍛煉身體的時候,唐同學已經開上了拉風的機車,神出鬼沒地成天呼嘯來呼嘯去,鑒於他功課、運動一把罩的優秀歷史,老師們似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他去,要知道,每周一的全校升旗儀式還是要仰仗身材高大勻稱的唐同學大駕光臨的;還有,我們翹課罪不容誅,唐同學翹課就是因為課程太淺無法滿足他旺盛的求知慾;我們不允許拉幫結派,唐同學就可以口口聲聲被尊為老大,據說在校外也頗吃得開;我們不允許早戀,唐同學似有若無的戀情傳聞就可以足夠寫成一部源遠流長的編年史;最最最重要的是,唐同學脾氣很,十分,非常之暴躁,舉凡請教他問題或打掃啦,班級活動啦,只要不幸與他共事,一有懈怠之處,劈頭蓋臉的「蠢」,「豬頭」,「這個都不知道,你怎麼長大的?!」……總是不絕於耳。於是,初中同學三年,高中再加一年,我們都生活在唐同學的陰影之下,他於我們而言,是天才少年,更象一座不能靠近的瘟神,人人避之猶恐不及,就怕掃到颱風尾。
真要說起來,從初一同學開始到現在,我和沙沙儘管小心翼翼地從不敢去招惹他,但也勉強算跟他有過一次交集。
那是念高一的時候,有一次,我和沙沙在午休時偷偷跑到教學樓樓頂,找到一個角落,大談班上的軼聞趣事,我們倆都是說話直來直去的主兒,盡情談笑,不亦樂乎。講著講著,都有點困了,各自輕輕打盹。
突然,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響起來:「唐學長。」
我們倆一驚,八卦本性暴露無遺,飛快從拐角的陰影處探出頭來一看,咦,什麼時候唐獅子也在?
一個小小巧巧的女生,看上去很秀氣,有幾分怯怯地站在唐少麟面前,羞澀地遞過一個瓶子:「學長,我聽說過兩天是你生日,送給你。」我們瞪大眼,極其垂涎,要知道,那是當年很流行的幸運星哪,滿滿一瓶啊!
唐獅子舒服地坐在一個高高的小平台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地:「你初幾的?」
「初一。」小女生怯怯地說。
唐獅子的聲音開始有點火藥味:「你才幾歲,學這些有的沒的,拿回去,要不我去找你們老師!」他語帶威脅地,又加一句,「好好回去學習,不要再犯傻,聽到沒?!」
小女生都快要哭出來了,飛快轉身,落荒而逃。
我和沙沙交換一下同情的眼光,怪不得,小女生,勇氣可嘉但但但,知己知彼,方才百戰不殆啊,你不知道自從唐獅子初二開始,就沒有女生敢主動接近他了嗎?唐獅子初一開始就聲名顯赫,光芒四射,再加上長相出眾,引得無數女生假借問題目之名接近他,搞得唐獅子不勝其煩,就此定下江湖規矩,要和他交朋友嗎?可以,當然可以,絕對可以,但前提是――至少拿一個和他一樣的獎項。拜託,這個年頭,知識經濟時代了,最缺最金貴最希罕的,就是人才啊。於是,他不費吹灰之力,成功打敗大片花痴女,還帶動了一大片學習的良好風潮,惹得輔導員們眉開眼笑。總而言之,除非他大少爺主動接近你,你不能靠近他就對了。
我和沙沙正偷笑間,唐獅子轉而朝我們的方向轉過來:「出來!」
我們倆戰戰兢兢地,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站了出來。
唐獅子一躍跳下那個小平台,走到我們面前,面無表情地審視了我們一眼:「剛才,是、誰、說我是一頭象豬的獅子?」
沙沙十分不講義氣地轉過臉去,我一咬牙,一閉眼:「是我。」死就死吧。
半天,沒動靜。
我有幾分奇怪地,重又睜開眼。
唐獅子正眯著眼,仔仔細細地打量我:「你,林汐,就是你這個整天無所事事寫一些沒營養又無聊的八股文的小女生?」
「關你什麼事啊?」我十分冷靜地看向他,「那、是、我、的、愛、好――」
你管得著啊?你家住太平洋的哦。
管得寬。
但是,畢竟是我先八卦他的,於心有愧,幾句冷言冷語,就忍忍吧。
他有點意外。可能覺得我應該跳腳吧。
緊接著,他冷冷地,使勁地,看了我一眼,聳聳肩,一言不發地,轉身瀟洒離去。
「呼--」沙沙後知後覺地拍拍心口。
我搭上她的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走啦,不要為不相干的人犧牲腦細胞,很不值哎――」
走在前面的,這兩年像抽麵條一樣瘋長得高高大大的獅子似乎聽到了,他頓了一下,但沒什麼反應,繼續下樓去了。
現如今,獅子的哥哥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但是――怎麼感覺一點都不像啊,獅兄溫和得象春水,獅弟就暴躁得象烈焰。
獅子哥哥的一句話喚回了我的思緒:「少麟馬上也過來,你們同學可以聊聊。」
「聊--」我一口水差點嗆著,今天八成老天和我不對盤,先是碰上冰山男,又即將遭遇獅子吼。我瞥向站在人群中仍然顯得那麼,呃,客觀地講還是滿卓爾不群的秦子默,他只是平靜地微笑著,一點都不復在書店跟我搶書時的冷傲和臭跩,沙沙倒是笑得真燦爛,讓我立刻就忘卻了煩惱,美女啊美女,就是賞心悅目!
過了一會兒,眾人隨隨便便地吃了一點自助餐,然後,開始舉辦假面舞會,面具自然提前準備多多。大家一擁而上,各自去拿道具,早有人給沙沙準備了一個白雪公主的道具,沙沙也給我搶到了一個看上去有點奇怪的面具,面目猙獰,大概是巫婆之類的吧!我無可無不可地帶上,反正不會跳舞,噹噹偉大的壁花小姐吧。
白雪公主快快樂樂進了舞池,和豬八戒跳起了舞,一首流傳N久的藍色多瑙河,好奇怪的搭配啊,呵呵。
枯坐了一陣子,音樂也換了好幾首了,偶爾有人過來請我跳舞,一概被我婉拒。
實在無聊至極,趁著月朦朧鳥朦朧氣氛也朦朧,我手裡拿了個盛滿飲料的杯子,端在手裡,開始四處亂溜達。
一邊閑逛著,我一邊時刻注意著沙沙在哪兒。
一會兒還要跟她一塊兒回去呢,可別把她弄丟了。
要知道,她老媽對她的寶貝程度,直指王夫人對賈寶玉。
我就好比她身邊的那個襲人,她的晝暖,我是一定要知的。
但同時,不自覺地,我居然也不時偏過腦袋看向舞池,留意那個冰山男到哪裡去了,奇怪了,好像一直都沒看到呢!
想到這兒,我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搖了搖頭,好冷。
心不在焉地晃著,不知不覺中,轉到一個拐角處。
突然間,前面冒出了一個黑影。
我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杯子頓時向前傾了出去。
滿杯可樂,在空中劃出一道深褐色的弧線后,嘩啦啦地,姿態優美地,有驚亦有險地,吻上了面前那件T恤。
我被驚住了,忙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一抬頭,我的聲音硬生生頓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那個背後靈的冰山男。
他的衣服上,印出了一大片濕痕。
整個前襟,算是毀得差不多了。
還好,衣服原本就是深色的,所以倒也不是很顯。
只是,他的雙眸,正不動聲色地,深幽幽地盯住我。
我心中一聲哀嘆。
*****我。
明明搶了我的書,還欠我一個道歉,現在,反倒要我先跟他賠禮,真真叫我情何以堪。
但是,我歷來恩怨分明。
深吸一口氣,我十分誠懇地:「抱歉,呃,這個……」
一開口才發現,底下的話很難繼續。
讓他脫下衣服?現在是夏天,衣衫單薄,顯然不現實。
但是,若是讓我賠他,對不起,我不會變戲法,沒有。
於是,我有點苦惱地撓了撓頭,無計可施地看著對面那個仍然一聲不吭的人。
他發覺到我的注視,挑了挑眉。
我敢發誓,他的嘴角,又牽起了似笑非笑的,略帶嘲諷的弧度。
我低下頭去,心底恨恨。
時至今日,我總算領教到了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人影掠過我身畔,一個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下次記住,地上沒有金元寶,不必費心盯著。」
等到他已經拐過去不見人影了,我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又過了老半天,我才反應過來。
頓時,一陣怒火攻心。
這個該死的冰山男,又在諷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