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傾城之戀
第三天中午陸曼兒打電話給陸羽說自己在浦東機場坐下午的飛機到香港去。陸羽驚訝無比,對著電話大吼:「等我等我,不見到我來,飛機來了都不準上!」然後立刻飛車到機場。
幸而,曼兒真的沒有走,陸羽隔著落地玻璃一眼就看到夾雜在眾多外國人中間的陸曼兒,心裡一下安定下來。她和倪子建坐在寬大的機場大廳里,手裡拿著兩杯冒著熱氣的紅茶。陸羽急匆匆的向他們走過去。
「幾天不見,倪子建好象又清瘦了。」他看著倪子建想。20歲的陸羽是那種冷漠自信的人,除非陸曼兒斷然說:「我不愛你,你滾蛋吧!」否則在任何男人面前,他都不會膽怯。一貫的修養讓他很有禮貌的向倪子建點頭打過招呼,然後問曼兒:「你怎麼想到去香港?」
曼兒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陸羽笑容狡猾,抽出一張紙巾為他擦汗,低著頭黯然說:「我要和他私奔了!」
「靠!」陸羽翻翻白眼:「那帶我也奔一個!」
曼兒回頭看看倪子建忍不住大笑:「看見了吧,我說我跟你私奔他都不相信。」
倪子建微笑點頭,然後對陸羽說:「我想讓曼兒陪我去香港一趟,說起來你也許不信,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帶曼兒去太平山看一次夜景,完成我以前對她的承諾。」他的語氣是清淡從容的,沒有一般人說到死亡的激烈衝動。眼窩已經瘦的微微下陷,眼神仍然清亮。
曼兒靜靜的看著倪子建,臉上也沒有傷心的表情,幾天來,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倪子建當初要到國外治療,因為害怕曼兒會傷心,寧可不告而別。而近兩年來治療已經不能起到明顯的作用,倪子建問明醫生自己大概還能活一年多,不想把生命浪費在病床上,就乾脆背個包去了很多地方:越南,歐洲,非洲,然後回到中國,去了敦隍,蒙古,漠河,再回到北京找陸曼兒,誰知曼兒已經轉學到上海,就這樣他又來到上海,神使鬼差的遇見曼兒。
「許是老天看我可憐吧。幫我完成遺願。」倪子建輕輕地笑著,喝了一口紅茶。即使已然瀕臨絕境,他的笑容還是溫暖如水,就像手中這杯溫溫的紅茶。
「這麼說來,我也非得答應不可了。」陸羽看著他,他欣賞倪子建這樣從容堅強的男人,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讓16歲的曼兒感到安全,才能讓高傲的她,念念不忘四年之久,而今後勢必會一直想念下去。於是他走上前去在倪子建耳邊說了一句話,倪子建的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他說:「我相信你。」
曼兒很聰明的站在一邊若無其事的喝茶,什麼也不問,反正這時候是問不出實話的。
「我也要去!」陸羽臉上的表情燦爛如暖陽,他拍拍倪子建的肩膀說:「熟歸熟,把我的妖精老婆交給你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嗯!」倪子建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放心,像我這種油盡燈枯的文弱書生,被她這隻狐狸精一纏,萬一把持不住很容易精盡人亡的。」
一大一小兩個男生相視大笑,陸曼兒悄悄繞到背後給這兩個囂張的傢伙一人一腳,然後洋洋得意地去check-in了。
陸羽和倪子建看著陸曼兒異口同聲的說:「偷偷教你一招,千萬不要在妖精面前說妖精的壞話!」
深圳。
剛下飛機的陸羽打電話給鄭穎風:「八戒,我現在在深圳,準備和我妖精老婆還有妖精老婆的舊情人一起去香港。話沒說完就被陸曼兒敲了一記暴栗。倪子建在旁邊但笑不語。
鄭穎風在電話那頭大叫:「啊啊!暴龍,你走了我吃什麼。」陸羽心頭湧起一陣悲涼,就是狗狗走丟了還得找找吧,這廝只顧問自己吃什麼。嗚……
「你丫餓不死!餓死了我給你收屍。」陸羽對著電話陰惻惻的說,語氣如同衷諑蘚口岸吹來的冷風。然後掛了電話準備入境。周圍永遠是來川流不息的人潮,洶湧喧囂,而香港已經近在咫尺。/P>
經過一系列繁瑣的手續之後。三個人坐上九廣東鐵在上水站下車后又轉乘270A雙層巴士去旺角太子。他們住的酒店離旺角步行只有10分鐘腳程,兩個苦命的大男人陪著眼放綠光的陸曼兒在旺角狠逛。這也怪不得陸曼兒,來到香港,有幾個女人能抗拒與美麗的物質談一場美麗戀愛?
陸羽終於深刻體會到鄭穎風以前說的:「每一個女人在逛街的時候都會變成潘多拉魔盒,最難的就是把她關上。」是多麼的正確。他偷偷把這句話告訴了同樣面無人色的倪子建,倪子建拍著大腿說:「經典啊!」然後偷偷說,「我現在希望馬上就天黑,把曼兒帶到太平山看夜景,我就解放了!」
兩個閑極無聊的大男人跟在陸曼兒後面偷偷看美女,街上的女孩一半是素麵朝天,一半則妝容精緻衣著時尚。客觀地說長的還是不錯滴,恐龍相對稀少。這陸羽和倪子建大覺欣慰。
終於苦熬到陸曼兒叫餓。三個人找了一家茶餐廳填飽肚子,約好陸羽去影院去看電影。倪子建則帶著陸曼兒去太平山看夜景。真正要登上山頂則必須乘坐火車式纜車上山了,纜車沿著陡峭的山坡,在茂密樹林中畫出一條軌跡,攀登至太平山373公尺,而腳下的維多利亞海港兩岸風景便漸漸開闊起來,到了山頂,才感覺有涼意陣陣襲來,風在山頂變得寒冷起來,不再一昧溫存。天色還早,倪子建和陸曼兒去了杜莎夫人蠟像館,那裡每天都有洶湧人潮,是來自各地的遊客,倪子建和陸曼兒夾雜在人群中看了鄧麗君、成龍、劉德華、貝克漢姆的蠟像,等天漸漸暗下來。
當山下第一處燈火亮起來的時候曼兒有著欣喜激動的感覺,等到燈火魔術般次第點亮的時候,那一片海灣早已變成一顆璀璨的明珠,所有的高樓大廈都被燈火包裹著,光影連成一片,燈火影射到陸曼兒的眼中,滿目輝煌的燦爛,是這樣美的世俗景象,誰說物質不好,只怕繁華如夢,由不得人不沉墮其中。這樣夢幻的感覺讓曼兒迷失恍惚,她抱住倪子建喃喃地說好美,好美。
「是啊!」倪子建看著神情甜美如幼童的陸曼兒心有不舍,即使漫天燈火璀璨,也無法遮蓋他眼底黯然。他是愛她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已經沒有將來了,他們的愛平等而自然,從來不覺得陸曼兒是個小女孩,而他是已近中年的男人,如果還有時間,他真的願意帶著這個小老婆過上一生一世。一定會像《我的老婆唔夠稱》里的鄭伊健和蔡卓妍那樣快樂。
「野有蔓草,零露穰穰,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攜藏。」倪子建將唇輕輕的印在陸曼兒的額頭上,他說:「我愛你。」
他的吻在曼兒臉上烙下傷感的印記,縱使山頂夜風冰涼,曼兒亦覺得全身滾燙,滿心傷感,她與他之間緣分太淺,夠不上一生一世。她還是愛他的,只是如今,這種愛已不是生死相許,而是一份沉著厚重的情感,好象一本厚厚的封面泛黃的羊皮書,承載著幾許回憶,情感的碎片。曼兒想:「不敢想象四年前的我如果知道真相會怎樣。」倪子建是對的,他給了她時間去成熟,學會接受失去。
「我會永遠愛著你。」曼兒堅定的說。她看見他的眼睛,宛如世間最華麗的舞台,裡面燈火輝煌,台上的主角始終只有一個。
夜已漸深,纜車彷彿一道劃過暗夜的流星,又把他們帶回山下那個繁華如夢的世界,在開往中環的巴士上,陸曼兒睡著了,倪子建輕輕解下她手腕上藍色手鏈。
等曼兒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早晨,陽光灑滿了半個房間,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曼兒眯起眼睛,她看見陸羽站在窗口喝紅茶,姿態極其優雅。
聽見起床的響動,陸羽回過頭來,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任陸曼兒自認修行有道,也不免為他色相所迷,看得傻不愣愣的直流口水。
「你傻拉?」陸羽笑著在老妖精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得意的呵呵直笑。曼兒紅著臉伸手輕輕的打了他一下,然後驚叫:「我的手鏈呢?」
「別找了。倪子建說他帶走了。這是他留給你的。」陸羽說著從桌上拿過一封信遞給她。倪子建的信很簡單:
「曼兒,我走了,我把手鏈帶走,不能讓它成為你心裡的一根刺,在回憶里把你釘的死死,很開心你已經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很開心你身邊有個陸羽,他對我說:他會好好照顧你,我相信他,也覺得安心,最後的日子我會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帶著這串手鏈,會想著你,看見故鄉的白雲綠樹。我會很平靜快樂,無須挂念。」
曼兒靜靜的看完這封信,眼淚流出來,只是內心平靜,她甚至可以體味到倪子建寫信時那種平和蒼涼的心態。面對死亡已經平靜的人,懂得去享受剩下的時光,他是那樣勇敢出色的男人。對她情義深重。
陸羽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他們都是聰明而沉默的人,他只是輕輕擁抱了她一下。他們之間的愛更多是成人式的,清淡溫和,彼此依靠但不依賴。只覺得對方在自己身邊就是好的。這點和「豬八戒高玉蘭」不同。
倪子建走後,陸羽和曼兒開始兩人的浪漫之旅,離開上海的時候陸羽走得急,還好錢包里有不少Money和一張卡,而曼兒手上亦有兩人第一次登台賣藝時賺到的一萬塊大洋,結帳的時候陸曼兒把五千塊遞到陸羽手中,陸羽說:「我錢夠花了,給你吧。」結果陸曼兒毫不客氣的收進了自己口袋,陸羽驚訝地感嘆著:「哇靠,你這女人連客氣話也不說一下啊!」
陸曼兒捏著錢露出飽餐一頓后的滿足神情說:「早跟你說過我物質嘛。」然後出其不意在陸羽臉上親了一口,陸羽笑得傻乎乎的,感嘆說:「還是古人說」浮生常恨歡娛少,肯為千金輕一笑「,不過這麼一來我豈和賈寶玉那個米蟲一樣,也忒頹廢了。」
曼兒拍拍苦於的肩膀,非常「真誠」地說:「你比賈寶玉Man。」
「Man。」陸羽樂陶陶了,有什麼女人比稱讚Man還讓男人滿足呢?就算他還是個大男孩,他也是個男人。
因此在錢的方面是不必擔心。只是沒了倪子建陪斬,陸羽只好打疊起精神陪曼兒逛街。
在這裡,幾乎可以找到世界各大品牌在香港甚至亞洲的旗艦店:Cartier全球第三大專門店和5000多平方米的RalphLauren在太子大廈;置地廣場Loewe旗艦店的鮮花甚至都是從巴黎空運而來;太古廣場優雅明亮的長廊,讓shopping的心情也無端好很多;一間接一間逛進去,有時候會聽見「丁冬」一聲鈴響在頭頂,店裡靜靜的,腳下的地毯柔軟舒適,每間店都像擦過的阿拉丁神燈一樣閃閃發亮。
港島、九龍,旺角,銅鑼灣,尖沙咀,彷彿穿上了流浪的紅舞鞋,腳步,究竟還是沒能停下來,陸曼兒已經陷落在天堂里,而陸羽在天堂的門口等到花也謝了。雖然如此,陸羽也是快樂的,因為他發現了曼兒隱藏的鬼馬的一面。
比如她會在逛街的時候突然消失,不一會走到他面前故做驚訝的說:「哎呀,你也來香港拉!走走走,一起逛街吧!」然後挽起他的手,快樂的走在熙攘的街頭。
兩個人就這麼穿梭在香港的街頭,幾天下來買的東西並不多,只是快樂。在利園,曼兒終於看中了一雙PRADA的細帶子高跟鞋,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妖花怒放。猶豫著不是因為價錢,而是因為這樣華麗的鞋不適合走在塵土飛揚的大馬路上,但是陸羽非常深沉地說:「買吧,我喜歡看你妖嬈的樣子,像青蛇和白蛇那樣扭啊扭啊扭……」
「女為悅己者容。」因為他的一句話曼兒毫不猶豫買下這雙鞋。
曼兒逛足了街以後終於決定陪陸羽去海洋公園玩,結果這隻一貫冷漠的小暴龍在海洋公園裡充分顯示了其天真幼齒的一面,忙著和那些聰明乖巧的海豚又親又抱,夾在一群小朋友中間玩旋轉木馬玩得忘乎所以。陸曼兒驚訝的看著興奮不已的陸羽問:「你幾歲啊?」
陸羽毫不在意她的消遣,笑的很白痴地唱:「旋轉的木馬沒有翅膀,但卻能夠帶著你到處飛翔。」曼兒微笑,她知道這是《旋木》里的一句歌詞,那是很好聽的一首歌,有著乾淨的旋律和純真的歌詞。
最可怕的是陸羽的純凈笑容讓她越來越迷戀,她開始相信一個男人的笑也可以「傾國傾城」。曼兒哀嘆著自己色迷心竅,無可救藥。
玩過了旋轉木馬曼兒提議去玩「激流勇進」,陸羽的笑容有些勉強,曼兒說:「那我自己去吧。」然而最終陸羽還是不放心,還是陪她一起撲通撲通下餃子一樣掉下了那個水潭。爬上岸的時候陸羽面無人色。回到酒店就開始發高燒。
「爸爸,爸爸……」陸羽在昏迷的時候不停地叫著,掙扎著。神色驚懼惶恐不甘,曼兒握住他的手,猜測著他正在經歷怎麼苦痛的夢境,她突然想起好好說過陸羽的父親死於一場意外,「難道,他父親的死與水有關?」曼兒為自己的推斷暗自心驚。
這個疑團後來被陸羽解開。第二天黃昏,曼兒趴在床頭昏昏欲睡,朦朧中覺得有人撥弄自己的耳垂,睜開眼睛一看,昏迷了兩天一夜陸羽終於醒過來靠在床頭一臉溫順笑容倦倦的看著她。
曼兒大喜過望,不由得瞌睡全無,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鬆了口氣:「終於退燒了。」然後瞪了陸羽一眼笑:「虧得我們沒亂敗東西,不然真要在香港賣身了!」
陸羽頑皮的一笑,一把拽過陸曼兒說:「老婆親親。」啃了曼兒一口以後馬上按著肚子裝可憐:「老婆,有吃的嗎?我餓死拉!」
曼兒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心裡更多的是甜蜜滿足,陸羽英俊的近乎完美的臉在夕陽里美得有些恍惚,這是一個納西薩斯式的男人。然而此時大病一場的他卻褪去了所有堅硬的盔甲,像一隻天真無邪的小狗一樣賴在床上向人索要著溫暖,表現的那麼可愛動人。
「你傻不傻啊?怕水還陪我去玩」激流勇進「。」曼兒看著大口大口吃著魚片粥的陸羽說。
「靠!你是我老婆啊,不要說那是水潭,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跟著跳啊!」恢復點體力的小狐狸又露出了囂張的小尾巴。
「靠!你要逞強也得看什麼事啊!」曼兒習慣性的伸手準備給他一記暴栗,看著小狐狸虛弱的樣子,收回魔掌,沒忍心「辣手摧花。」心裡很心疼小狐狸呀。
「曼兒,我不是逞強!」陸羽急急辯白:「我看著你掉下去,我生怕你和我爸爸一樣一去不回,雖然知道不會有事但我還是忍不住會怕。我再也無法承受那種恐懼。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陸羽微微頓了頓,他的目光變得很遙遠,隔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十歲那年我和爸爸一起在河裡游泳,我看著爸爸在我面前拚命掙扎,可是我救不了他,我們同樣驚懼不安。我伸手不停叫著爸爸爸爸,我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消失在水裡……那種巨大的無望將我們覆滅。我望著岸邊仍在嬉戲的小孩,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了,就在剛剛的一瞬間,我成了一個孤兒。」陸羽輕輕向後靠在床上,語氣雖然平靜,眼圈卻開始泛紅。那是他心裡的一道傷口,一道永生不忘,連時間也無法撫平的傷痕。
「……」曼兒無法抑制自己淚流滿面,她的喉口哽住了,心裡充滿對陸羽無法言說的憐惜。他是需要人保護的孩子,他一直這樣無助。現在曼兒完全可以觸碰到陸羽那顆脆弱寂寞的心,這隻看似堅強的小暴龍敏感柔嫩如春草的心。雖然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語,默默凝望著卻感覺到心靠的更近。
等陸羽完全康復了,一臉興奮提議去維多利亞港口去玩,於是兩個人拿著八達通坐地鐵,香港的地鐵非常方便,陸羽發現曼兒也是喜歡地鐵的人,同樣沉淪於那種流蕩的感覺,於是又為兩個人多了一點相同之處而驚喜。旺角到尖沙咀只需三站路,他們就到了九龍最南端的維多利亞港,維多利亞港的海風,縱使在深冬,吹來的也是陣陣魅惑。回首見港島半壁江山燈火通明,像煙花自半山綻放,轉眼望對岸九龍人間煙火,亦是星光般蕩漾閃爍……陸羽拉著曼兒迎著有腥味海風奔跑,一直跑到筋疲力盡,兩個人坐在沙灘上聊天,陸羽突然笑得像只小狐狸偷偷地說:「不知道這裡亂放煙花會不會罰款,嘿嘿嘿嘿!」
曼兒睨著眼看他:「小狐狸,又玩什麼花招?」
「切!玩的就是浪漫,要的就是心跳,錢我都準備好了,他愛罰就罰吧!」陸羽高傲的像只雄孔雀。然後跑得遠遠地對曼兒喊:「等著我啊!」
海灘的天空突然煙花盛放,在高高的夜空綻放出極致的絢爛,在第一朵煙花綻放的時候,曼兒聽到陸羽對著大海放聲呼喊:「陸曼兒,我愛你。」以後的每一朵煙花在天空綻放,陸羽都會大叫一聲:「陸曼兒,我愛你。」
那一刻,彷彿整個天空也無法承載曼兒的感動,彷彿整個大海也裝不下陸羽的愛,曼兒抬頭看著天空的花火,看著漫天花火下陸羽燦爛真摯的臉,感動到不可言喻。
在安妮的筆下,在亦舒的筆下,甚至在她自己的筆下,煙花都是寂寞而短暫的東西,拿來比喻愛情或者一切轉瞬即逝的良辰美景,但是此刻她想就算愛如煙花又怎麼樣呢?它依舊是美麗的,令人心動的,就算煙花隕落,美一樣會留在心底,愛亦如是。
她跑過去與他緊緊擁抱,只能擁抱。
就讓整個城市在愛中淪陷吧,既然在白流蘇是手中已然淪陷,何妨再為了陸曼兒淪陷一次呢?
煙花熄滅后,陸羽輕輕的蹲下為她帶上一隻腳鏈,鉑金的,不會很便宜,但曼兒坦然微笑接受,陸羽站起來捏捏她的臉笑:「你這個女人哪,我就不要求你寫什麼」感君千金意,愧無傾城色「的話了,你好歹裝著推辭一下吧!」
「切!我推辭你還不是要給我?」曼兒丟了個不屑的眼神給他說:「一個女人能愛到向一個男人坦然要零錢的地步也是不容易的,不謙虛地說我也夠漂亮了。」
陸羽翻個大白眼得意地笑:「I服YOU,給你腳上栓條鏈子,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哇哈哈哈!」
曼兒忍不住給這隻囂張的小暴龍一個大大的擁抱,兩個人在海灘kiss的很過癮。
第二天。他們特意去了淺水灣,這是最適合與香港告別的地方。繞過中環后的山,去看張愛玲書中寫的「野火花」——在白流蘇眼裡「紅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劈啪剝落燃燒著,一路燒過去,把那紫藍的天也熏紅了」的野火花,再轉一個彎,看到白色的淺水灣酒店,兩人選了一個有露台的餐廳坐下,要了微酸的義大利橘茶,不遠處,落日一點一點沉入海底,紅霞漫天,碧波白沙,酒店,男人,女人,全都被染成粼粼金橙。這樣誘惑的海,這樣纏綿悱惻的黃,這樣美的圖景,陸羽和曼兒相視微笑:「白流蘇的傾城之戀在這裡完結,但我們的傾城之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