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噩夢裡的預感

我們也許會做錯很多事，

為了所愛以及所恨。

為了再次見到你，

我會賭上我的性命。

——《樂小愛日記》

1、隔代遺傳

秦碧水自黑暗中驚醒。

她額頭上全是冷汗，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的虛無處。

她夢到了無邊無際的海水。她夢到自己死了一般漂浮在海的深處。

海水之上，血色花朵密密麻麻地開著，狂熱而燦爛，似乎要在一瞬間耗盡所有的美麗。

在夢裡，她抬頭看天，厚厚的烏雲遮住了整個天空，沉沉地往下壓。

三個模糊的人影凌空而立，帶著恐怖的氣息。

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們在等待什麼？

大群的海鳥在海上盤旋，魚群們在血色花朵的縫隙里躍動。

整整一個星期，每一夜秦碧水都做著類似的夢。

今夜，她看到了新的劇情。

三個模糊的人影中一個用秦碧水熟悉的聲音在說，「找到海王權杖！」

秦碧水痴痴地望向那個說話的人，她看到了一雙如同星辰在海水裡的倒影一般迷人的眼睛。星砂！

星砂裹在黑色披風裡，神情冷漠，俊美神秘。

海洋深處有什麼在低低地咆哮著。

秦碧水害怕地後退，一腳踩空，自夢中驚醒。

海王權杖，那是什麼？

初夏的夜晚，空氣濕潤而溫暖。

秦碧水打開房門，信步走在後院，讓風平息內心的不安。

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好好讀書，出來做一份好的工作，能夠經常潛水去海底看美麗的海洋生物，以及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爸爸以前老是說她的爺爺是海王廟的廟祝，身具神通，能夠看到和海王有關的許多事。

秦碧水總覺得爸爸說得太誇張。因為爸爸一點神通都沒有，預報天氣也總是出錯。

前些日子，星砂和他的朋友樂小愛來找爸爸。秦碧水忙著沏茶找箱子，只是隱約聽說晨曦養老院死了人，還是什麼海王之仆。

星砂走後，爸爸一個人在院子里默默喝酒。

他醉了，趴在桌子上，嘴裡喃喃地說著，「原來都是真的。海王之仆出現，三使徒覺醒，找到海王權杖和海王冠，海王……海王要來了……」

秦碧水看著頭髮花白的爸爸，心裡決定多回來看看爸爸。媽媽死了很多年了，爸爸卻不肯再娶。他一個人寂寞地度過這些年，真的很辛苦。

秦碧水申請了走讀，每天都騎車回家。雖然爸爸說她太辛苦，心裡卻是開心的，連笑容也多了很多。

昨天晚飯的時候，爸爸突然問她對星砂怎麼看。

她羞怯地看著碗，說，星砂對媽媽孝順對朋友溫和，是一個很好的人。

爸爸笑了，說，女兒長大了。星砂的確很好。

秦碧水回想著昨天的事，心裡有一種惆悵的甜蜜。是的，她從高中第一眼見到星砂就喜歡上了他。只是，星砂雖然溫和，卻讓人無法走入他的世界。她會做好吃的糕點讓星砂帶給他媽媽。其實，每一份糕點都是她做給星砂吃的。

在海城大學，星砂很優秀，他進入了人人羨蕊的校游泳隊。

海城大學的八卦小報上稱他為本年度校草。

以前，星砂一個人在晨曦養老院，她偷偷歡喜，像是把心愛的東西藏了起來。

現在，星砂和她一樣是海城大學的學生，她卻惶恐不安。她們都知道他的美，也許也會發現他的好。那麼．普普通通的自己只能沉默地繼續喜歡著他。

樂小愛和星砂關係很好。星砂看她的眼神那麼溫柔，令人沉溺。

她沒課的時候，會去游泳館，坐在角落裡，遠遠地看著星砂訓練。心裡那麼快樂。

昨天游泳池裡發生了可怕的事情。她看到游泳天才孟潛在游泳池裡被看不見的力量割開了皮膚。她想跑過去救同在游泳池裡的星砂，卻無法移動身體。在那裡，就在游泳池裡，有一個極其可怕的存在，令她戰慄著本能地想隱藏自己。

星砂沒有事，只是他離開游泳池的表情很奇怪。

有人打電話想告訴朋友這詭異可怕的事件，卻發現手機沒訊號。

有人用手機拍下了這畫面。

沒想到，一些人隨後來到游泳館，將所有目擊這可怕事情的人都聚集了起來。睡意襲來。秦碧水發現自己並沒有睡過去。

有人檢查了她的手機，再放回原處。

她微微睜開眼，發現那個檢查她手機的人居然是星砂！

後來，秦碧水驚訝地發現，除了她，沒有人記得那可怕的事情。大家只是隱約記得孟潛發生了意外。

秦碧水想到這裡．停住了腳步。

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星砂加入了他們？

星砂會不會有危險？

秦碧水的一顆心都放在了星砂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她全身一麻。

在不遠處，有什麼在呼喚著她。

秦碧水回屋拿了一隻手電筒，她走出後院，沼著一條小路走向原野。

她認得這條路，這條路通往那座廢棄的海王廟。

因為地處偏僻，也沒有什麼土地開發價值，小小的海王廟被留了下來。偶爾有人在初一十五去上三炷香。

爸爸經常會去那裡，靜靜打掃．或者修葺一下漏雨的屋頂。

她很小的時候，經常在海王廟裡玩，她熟悉海王廟的一切。

黑暗裡，海王廟沉默著。遠處隱隱傳來潮聲。

秦碧水用電簡照了照，然後推開海王廟的門。

海王廟裡瀰漫著海潮的氣息，還有一種老房子的味道。

秦碧水熟門熟路地找出放在門后袋子里的打火機和蠟燭。

燭光照亮海王廟，搖曳的燭火令海王廟裡的一切蒙上了一層魔幻的色彩。

秦碧水一眼就看到了海王的塑像。

海王是長著魚尾的神，他戴著王冠，右手拿普權杖，威風凜凜。

只是年月深久，塑像上的彩繪斑駁掉落，灰黑的海王像不復昔日的風光。

秦碧水的視線落在了海王手裡的權仗上。夢裡的星砂說過的話在她的耳邊回蕩。

就在這個時候，秦碧水聽到海王廟的帷幕後面有響動！

她害怕地握緊手電筒。半夜，荒涼的海邊，破舊的海王廟裡會有什麼？

「什麼人在這裡？再不出來，我就喊人了！"秦碧水虛張聲勢。

"……別怕，我不是壞人。寮碧水，我是張之寒。」張之寒從帷幕後慢慢走了出來。他和秦碧水是同班同學．一直對這個溫婉可愛的女同學心懷好感。

「張之寒，你怎麼在這裡7你不是生病了在醫院治療嗎？」秦碧水大吃一驚。

2、可怕回憶

波濤聲響。

溫暖的燦光．熟悉的同學令張之寒驚魂未定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他面對秦碧水的詢問．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我已經好了，但是醫院裡的人還把我當梢神病人對待。我沒有自由，很不開心。所以我趁著今天醫院裡混亂，就愉愉地跑了出來」張之寒穿著醫生的白大褂，頭髮有些亂。但是，他的眼神溫和，語氣冷靜，的確不像一個有病的人。

秦碧水放下心來，「你怎麼不回家？"

張之寒沒有回答，反而問秦碧水，「你怎麼半夜來這海王廟？"

秦碧水笑了，在燭光下美麗純善，「我從小就在這裡玩。我爺爺以前還是海王廟的廟祝呢。」

張之寒的眼睛亮了亮，他可憐巴巴地說，「秦碧水，我肚子好餓。」

秦碧水瞪張之寒，「誰讓你躲在這裡？"

張之寒心中一陣酸楚，「你以為我不想回家嗎？可是，我真的好害怕。這一個多月來，我老是夢到可怕的事情。」

秦碧水不由點頭，「我最近也做噩夢呢。剛才就是嚇醒了所以出來走走。」

張之寒定定地看著秦碧水，「你的噩夢和海王廟有關嗎？」

秦碧水心中一凜，「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是？」

張之寒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切都要從我們學校的那個專業標準游泳池說起。」

秦碧水心中一動，「要不我回去拿點東西給你吃了再說？我家離這裡很近。」

張之寒柔聲說，「大半夜的，我陪你過去，我怕你一個人有危險。」

秦碧水點頭答應。

兩個人偷偷進了廚房，張之寒一天都沒吃東西，頓時狼吞虎咽起來。

秦碧水遞給張之寒一杯溫水，「別噎著了。」

「明天是星期六，我一大早就要去白牙島潛水。我給你準備明天要吃的。」秦碧水想得非常周到。

張之寒感激地望著秦碧水，「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張之寒匆匆填飽肚子，「我怕吵醒你家裡的人，我們還是回海王廟。」秦碧水將來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

樂小愛在晨光中，清新而俊美，有著超越性別的xī引力。

「我也同意封存游泳池。只是孟潛的sǐ和詛?咒者有關，而你沒寫。上一次，你被海眼帶走，卻安然無恙。輕雲說他在海里發現了昏睡的你。這麼說，你是看到了海眼裡的那個人。你認識他？」上關霓思路清晰細緻。

樂小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上關霓。

答?案一：我認識他，他是我的情敵。

答?案二：他捉我進海眼就是為了告訴我碧柳sǐ了，讓我心痛，以及泊水市是他的毀?miè遊戲的新目標，讓我閃遠點。

樂小愛選擇了答?案三，「上一次任務里，我見過他。他在的地方就有毀?miè和災?難發生。他曾經希望我做他的老婆，後來他移情別戀，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上關霓心情再苦?悶也笑了出來，「樂小愛，你還真招人喜歡。我也認為泊水市傳說里的海王應該就是è?魔。只是東西?方的稱呼不一樣。」

樂小愛眼裡是夢幻泡泡，「頭兒，你該多笑。你笑起來真的很美。」

上關霓愣了愣，眼神柔和．嘴角是悲傷的笑意，「再美又如何，我還不是失戀了。」

樂小愛不敢接話。昨天上關霓還和輕雲相處愉快，怎麼今天早晨上關霓就說她失戀了？

那個該sǐ的輕雲頂著和碧柳一樣的俊臉到處拈花惹cǎo！

上關霓若無其事地繼續報告上的話題，「樂小愛，你在寫童話嗎？海鳥幫助張之寒逃離醫院。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因為他詭異地重傷在游泳池，還對他作過極其細緻的檢?查。他沒有sǐ也證明詛?咒者對他沒有興趣。」

樂小愛抬頭，「我當時和輕雲坐在他的車裡，我們看到那群海鳥不要命地撞擊第四醫院某一層的玻璃外牆。我後來查過，當時張之寒正在那一層做例行檢?查。」

上關霓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輕雲從來不讓別人坐他的車，因為他說他的車是他的老婆，不能和別人分享。」

樂小愛無?辜地「啊」了一聲．理所當然地回答，「大概他不把我當人看吧。」

上關霓回想起了昨天早展在海灘上看到的那一幕。輕雲注視著樂小愛，樂小愛躺在輕雲的tuǐ上。她如芒刺在背，心情更加糟糕。

輕雲說過他不會喜歡汝臭未乾的女孩子。樂小愛也的確不是他以往交往的類型。只是為什麼會這麼不安？

上關霓澹澹地笑了，聲音柔和，「樂小愛，剛剛我得到報告。在白牙島，有人發現了一個詭異的?水下支路，那裡還有類似海王之仆的怪?物出沒。」

上關霓叮?囑樂小愛，「一共四組人，你和輕雲一組。自己小心些。我們過一個小時出發」

樂小愛點頭，然後離開了上關霓的辦公室。

上關霓注視著樂小愛的背影。要知道輕雲是否喜歡樂小愛，就必須將樂小愛置於危?險之中。

上關霓壓下心底的愧?疚，她打開電腦里輕雲和她的合照文件。照片上，他和她的微笑那麼燦爛。

輕雲，我怎麼能對你放手？

樂小愛走出上關霓的辦公室，冷不防被一隻手拉進了隔壁房間。

輕雲的桃花眼風情萬種，「樂小愛，你沒被罵吧？"

樂小愛搖頭，「她讓我和你一組去白牙島。」

她對於輕雲的觸?碰完全不覺得異樣，似乎很久以前，她和他就這麼牽著手。

樂小愛的視線落在她和輕雲交握的手上，她甩開輕雲的手。心中難過。她明明知道輕雲和碧柳是兩個人，為什麼總是不意識地將輕雲和碧柳溷?淆？

輕雲極有風度地笑了，「又認錯人了？"

樂小愛垂下眼帘，長長的睫máo遮住了她眼底的傷心，她xí慣性地mō了mō耳釘，「對不起。」

輕雲說，他在海里找到她的時候，沒有看到過另一隻碧柳的耳釘。她連碧柳最後的遺物也丟失了。

輕雲凝視著樂小愛，姿態慵懶優雅，「這麼喜歡那個人？即使他離開你那麼久了？"

樂小愛握緊雙拳，「我才不要相信那個sǐ赤焰的話。他一定為了獨佔碧柳將他囚?jìn了起來！我要恢復我的異能，我要把碧柳救出來！"

輕雲看著鬥志昂揚的樂小愛，唇角綻放充滿寵溺的微笑，「我還是喜歡充滿活力的樂小愛。」

樂小愛失神地望著微笑的輕雲。真他（和諧）瑪見鬼了，輕雲此刻微笑的樣子和碧柳微笑的樣子一模一樣。

輕雲趁機在失神的樂小愛的額頭上印下一個wěn。

三秒后，輕雲的辦公室里傳來轟然巨響。

樂小愛怒氣沖沖地從玻璃破碎，桌椅斷tuǐ，紙張亂飛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她的身後，輕雲笑眯眯地站在漫天飛舞的紙張里

夏拂曉看了一眼輕雲，低下頭喃喃自語，」這微笑太耀眼了，晃得老?釀頭暈。」

星砂看著樂小愛怒氣沖沖地走到蔡頭的辦公桌前。

樂小愛問蔡頭，「你有沒有那種灑在身上就可以讓人皮膚潰爛眼睛瞎掉的yào水？"

蔡頭被樂小愛凌厲狂?抱的回答，「我要把輕雲泡在這樣的yào水裡！」

蔡頭大汗，「泡進去，這得需要多少yào水啊？他怎麼惹到你了？"

樂小愛愣住。

她看著蔡頭那八卦期待的眼神，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