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贖，流浪狗的歸宿(1)

第二章救贖，流浪狗的歸宿

周末，人群熙攘的大街上，束夏站在「送你甜甜美夢事務所」前，舉起喇叭對著對面「噩夢終結事務所」的正門狂笑：「哇卡卡！宗政你這個白痴，掛牌那麼久了，竟然一個客戶都沒有，業績為零，簡直是太搞笑了！」

那比潑婦罵街好不到哪裡去的挑釁陣勢引得路人不斷回頭。偏偏挑釁者還昂首挺胸、坦然地接受眾人注目，左右臉頰上分別寫了「得」、「意」兩個字。

「事實證明，束夏比宗政要聰明一百萬倍，帥氣一百萬倍！噢呵呵……」

這種時候，我只能用袖子擋住臉，小聲地對路人甲乙丙丁解釋：「這個人我不認識。我和他的大姑媽的六表舅的八外甥家養的五隻貓一點兒都不熟。」

而束夏卻不以為意，只要看到有人往宗政靜羽那邊走，就立刻以光速衝上去—不管對方是六十歲還是十六歲，他都會拽住人家胳膊，展開招牌笑容：「這位美女，去『噩夢所』會做噩夢的，而且那個所長長了一張死人臉，很古板很無聊，跟英姿颯爽、說話風趣的我，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啊！還是來『甜夢所』吧，現在是促銷階段，買一送一。當你諮詢七次以上就可以享受會員待遇，不但能拿到八折優惠卡，年底還能參加抽獎哦！不小心，抽到一個『束夏娃娃』限量發行版，你就發了……」簡直就是不良競爭嘛！

看到這樣的情景，宗政靜羽眉毛都不動一下。也許，他根本就不重視事務所的業務吧。

有一次，我還親眼見到他拒絕超級美少女A的委託……

而後，A只好可憐兮兮地找束夏，並成為他的超級粉絲。我則榮幸地從束夏的助理升級為美女的丫鬟……當然，不只A，還有BCDEF……

「小韓，去打點開水來，A美女要喝茶……啊！對了，裡面要多放一點玫瑰，它能讓皮膚變得更潤滑一些……這個水太燙了，加點涼水……現在太冷了，加點熱的……」

「小韓，削個無公害的綠色蘋果給B美女……順便把它榨成汁……」

「小韓，給C美女揉揉肩膀。一定要按到天柱穴和肩井穴……力度不夠……別太用勁兒，你會弄疼人家的……」

「小韓……」

事務所里，被女生團團圍住的所長大人束夏，總是雙手抱胸、趾高氣揚地對我呼來喝去。

「所長……你為什不自己動手呢……」

手腳發軟的我像狗狗一樣伸出舌頭不斷喘氣，努力挪動著癱軟在沙發上的身體，顫巍巍地向他伸出了指控的手指！上天啊，如果你能張開眼睛，就把這個混蛋給劈死吧！

「我很忙的。作為為女性自由和尊嚴浴血奮戰的騎士，我絕不允許自己眼中有任何一朵暗自垂淚的玫瑰！你沒有看到我正在通過談話給各位美女緩解心理壓力嗎？」束夏挑了挑細長的眉毛，撥開垂落在額前的一縷頭髮，「根據現代心理學觀點，夢就是對白天的知識進行整理、分類與積累。而要保證美女們夜夜夢見美麗的景象，就必須在白天給她們留下美好的記憶。你懂不懂？」

這樣的話我已經聽了不下百遍！

說白了，只要涉及體力活的時候，他就把契約拿到我面前晃一晃，然後悠閑地坐到一邊和一群女生談論化妝品和衣服！

「束夏，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今天，我一定要和你決鬥！」我實在受不了了，一個花季少女怎麼可以被人摧殘成這樣？走到他跟前，我啪地一巴掌在桌上拍下一張早已寫好的「生死狀」。

哼，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向西部牛仔學習，和他背靠背各自上前幾步，然後猛然轉身，舉槍射擊，砰的一聲，敵人轟然倒地，得意洋洋地吹掉槍口上的煙霧……那才能挽回自己的尊嚴！

「怎麼決鬥？」

想了半天，我在腦子裡把滿清十大酷刑快速「瀏覽」了一遍，覺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沒創意了，太落伍了。

最後，我只能雙手叉腰，張大鼻孔，對著天空猛笑兩聲：「束夏，看你是所長，我現在給你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你說決鬥方式吧，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贏的！哼哼！」

「呵呵，好啊。」束夏托起腮幫子，眼中冷光一閃，「那我們就用最殘酷的方式解決吧。」

「最殘酷？」

看著他陰險地把刀子用力地插進蘋果，我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淌。

「好啊好啊！」一群女人唯恐天下不亂地瞎摻和，就差沒穿上超短裙、拿著綵球跳舞，「可愛小正太要和妖艷系美少年PK啦！」

「呵呵呵呵。不敢了吧？」束夏的牙齒閃著嚙齒類動物的冷光，「你直接認輸也可以。」

「我一定會贏啦！放馬過來！」我最恨人家用激將法了，當即挽起袖口。

「你說的，不後悔？」

「嗯！」我視死如歸！

「真的？」

「真的！」

「那就開始做心理測試吧。如果我分析得正確就是我贏了，怎麼樣？」束夏的話一出口，我和那群跳「紅心」舞的女生全部栽倒在地上。

「你夢到以下哪個卡通人物會開心？A.超人，B.史努比，C.加菲貓，D.蜘蛛俠。」

幼稚！我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C！」

「我明白了。」束夏思考半天後，得出結論，「你最喜歡的卡通人物就是加菲貓。」

我徹底抓狂，直接一個巴掌朝他PIA過去。

「小韓……你……好狠……」本想要偏頭躲過、卻弄錯了方向的束夏，被我打中下巴，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栽倒在地，苦著臉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作為一個幫助美女做美夢的Dream能力者……怎麼可以……這樣粗魯……」

又聽到那個詞，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漂亮的陌生女人摟著那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慈祥男人，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低低的抽泣聲聽起來像囈語。

「太玄，你知道嗎？我和你分手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當時的我太年輕太傻，以為只要你幸福，我就可以毫無眷戀地退出……直到生下女兒，看著她一點一點地長大，當她一遍又一遍地問起她的爸爸時，我才發現自己不能沒有你……回到我身邊吧……求求你……」

刻意埋在深處的記憶開始了新一輪的侵襲，我的腦袋裡嗡嗡直響。

「小韓……你要學會尊重別人，好歹我也是你老大呢。」束夏扶著椅子顫巍巍地站起來，失望地搖了搖沉重的腦袋，「只有我才能挖掘你的Dream能力，讓宗政認同你啊！」

哈，他還敢跟我提Dream能力？我攥緊拳頭。束夏恐怕根本就沒有Dream能力！辦「送你甜甜美夢事務所」不過是為了和宗政靜羽搶生意，拖他後腿罷了。

據明淞提供的第一手資料，束家和宗政家各自掌控了一些行業的命脈，現在已經躍升至國際性的大財團，而束夏和宗政靜羽都是各自家族中的第一繼承人，身價不菲，從小就受到周圍人的關注。

兩人的PK從幼兒園、小學、初中，一直延續到現在。宗政靜羽性格沉穩，做事雷厲風行，極具魄力，很有商業巨子的風範；而束夏則和宗政靜羽完全相反，遊手好閒，弔兒郎當……總之，這兩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有可比性！

唉，我怎麼會稀里糊塗地上當了呢？居然以為自己能在束夏的事務所學到什麼東西，向宗政靜羽證明女生的能力……不過，這樣的結果也許更好，我本來就不想再使用那該死的能力……

「哎呀，誰的吊墜掉了！」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原來是明淞。

她在進門處蹲下身子拾起一條項鏈，太陽形狀的墜子在白嫩的手心中散發出銀色的光芒。

「原來在這裡啊。」束夏立即大步走到明淞身邊，充滿魔性的紫眸里電花四射，「謝謝你，可愛的明淞同學。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啊……不用，不用！」明淞頓時滿臉通紅，頭冒蒸汽，單薄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差點栽倒。

站在一邊的我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吐血身亡。

哇啊啊，上天！你為什麼要讓束夏這樣的魔鬼降臨人世？！他分明是只要是女生就會出手的色狼啊！

「這個東西很重要嗎？」明淞羞怯地推了推眼鏡。

「當然了。Dream能力者會用銀飾來封印自己的能量啊！」束夏笑嘻嘻地為明淞拉過一把椅子，「不過，對我而言，它只是件好看的裝飾品。」

「束夏你一直在說的什麼Dream能力是什麼東西啊？」被冷落在一邊的幾個女生插嘴問道。

「那個嘛……怎麼說呢……」

束夏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明淞搶先了：「那是一種獨特的能力。具有Dream能力的人可以走進別人的夢中。如果他的能力很強的話還可以改變夢境的內容。總的說來，Dream級別……」

女生們的面孔在視線中變得模糊扭曲，四周充滿了刺耳的噪音，我再也聽不下去了，邁開腿就要往外走，可是我的手卻被人牢牢地抓住。

該死，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猛地抬起頭狠狠瞪著束夏，可是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彎著眉毛，沖明淞笑笑：「明淞同學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見多識廣呢！繼續說。」

「我也是做了招聘表上的選擇題后才回家查的資料……」明淞的聲音低了下去，紅撲撲的小臉更紅了，「Dream的初級階段是Dreamwalker—夢境漫步者。他們在睡覺的時候能夠走入別人的夢中，看到別人夢見的東西，但基本上不能改變那個夢的內容。」

「太玄，你看我們的女兒多乖巧，她長得和你好像，特別是眼睛！」

「太玄，和你現在的妻子離婚吧！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愛你！」

沒錯，我就是明淞口中那種一無是處的初級能力者Dreamwalker！

十二歲的一個夜晚，Dream能力蘇醒了，睡著了的小女孩走入一個荒唐的夢境，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從此，可怕的能力被封印在白銀十字耳釘裡面。

「Dream能力的中級階段是Dreamknitter—夢境編織者。他們可以任意改變別人的夢境。Dream能力的高級階段……」

明淞的聲音恍惚如隔世，眼睛一點一點地濕潤，我用力甩開束夏的手，奔出了事務所的大門。

後面的話，不聽明淞講我也知道。

Dream能力的高級階段是Dreammaker—夢境製造者。他們可以讓醒著的人立即睡著，並按自己的意願做夢，也可以說是催眠—

就像宗政靜羽那樣！

其實這些，我早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