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得不放棄的夢
我終於踉踉蹌蹌地走回到家裡,雖然很想直接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以此作為告別超市、告別嘉恩的祭奠。然而我的面前仍然有一件異常艱巨的任務,因為媽媽已經忙完飯店的工作回家休息了,我必須首先向她解釋自己的工作問題。
我躡手躡腳地推開了媽媽的房門。媽媽彷彿正在等待我的到來一般,正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我。
「進來吧。」
「是。」
媽媽虛弱無力地靠在床邊,臉色看起來很疲乏。我默默地低下了頭,不禁感覺鼻頭已經微微泛酸。我已經是一個24歲的大人了,可是每天還要讓媽媽如此辛苦地去飯店工作。而現在的我,竟然丟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因為自己的狂妄和自傲丟掉了養家糊口的工作!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因為……」
「難道又惹事了?」
「沒有,不是這樣的。難道您不相信我?」也許是出於委屈,也許是出於無助,總之我向媽媽發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怒氣。
「那你怎麼現在就回家了?到底為什麼?」
「啊,因為……」我搜腸刮肚地尋求著合情合理的解釋,卻發現自己已經毫無退路。
「到底怎麼了?」媽媽犀利的眼神和質問的語氣已經完全表露了她的態度。
「因為超市倒閉了,所以……」可憐的崔俊女郎再一次上演了負隅頑抗的伎倆。只是,我所編造的謊話就連自己都不相信。
「唉!」伴隨著媽媽的一聲長嘆,她露出一副微慍的表情看向了我。很顯然,媽媽是在責備我的謊言。
我不想再讓媽媽為我操心,我更不希望媽媽為我傷心。我暗暗地低下頭,喃喃自語般說出了實情,「對不起,媽媽,我辭職了。但是……絕對不是因為我偷懶或者想要放棄,媽媽你相信我。」
媽媽默默無語地低下了頭,仍然不斷地發出陣陣嘆息。
「媽媽不相信我嗎?」
「阿俊呀,媽媽只有你這樣一個兒子,我不相信你,還要相信誰呢?」
「媽媽,你相信我,我真的很認真地在工作。只是……也許這份工作並不適合我。」
在媽媽的面前,我自然不能說出嘉恩的名字。毛帽子、獅子頭、吉哲、朴鴻哲以及李彗星……我雖然不能摒棄這些隱隱存在的主人公,但我同樣無法忽略自己心中的感受。
「阿俊呀,過來坐吧。」媽媽扶住了床邊的位置,示意我坐到她的旁邊。
我慢慢地走到媽媽身邊,輕輕地坐了下來。因為爸爸的無情離去,我和媽媽只能擠在這間狹小的房間里相依為命。如今的我已經褪去了曾經的年少輕狂,而媽媽的頭髮也已經斑駁了絲絲雪白。
「阿俊,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媽媽已經很欣慰了。畢竟你已經不再惹事,不再打架,而且還參加了兵役,並且找到了一份踏實的工作。嗯……雖然現在工作已經沒有了,但媽媽並不怪你。」
我定定地看向媽媽,想要說些什麼卻仿似如鯁在喉。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個好兒子,成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讓媽媽不再如此辛苦地四處奔波。可是……
媽媽仿似讀懂了我的心事。她輕撫著我的額頭,微笑著看向了我,「阿俊已經長大了,應該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超市鐘點工並非長久之計,媽媽很想知道,阿俊想要從事什麼工作?阿俊有什麼理想?」
媽媽的一句簡單問話卻在我的心裡衍生出驚濤般的波瀾。是的,我的夢想一直都是分外篤定和執著的。然而我卻不敢告訴媽媽,我從未向她提及過自己的夢想。因為我知道,我的夢想會成為媽媽的傷痛,媽媽會因此而傷心難過。
「阿俊在想什麼?」
「媽媽,如果我說出了自己的夢想,你千萬不要生氣。」
「呵呵,怎麼會呢。你說說看吧。」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定定地看向了媽媽,「您看過《保鏢》這部電影嗎?」
「保鏢?」
「對,就是保鏢。尼古拉斯·凱奇和雪莉·麥克雷恩主演的電影。」
「阿俊在說什麼呀?媽媽根本聽不懂呢。」
唉!確實是呀,媽媽從來不看電視的,對於電影更是一竅不通。
「保鏢里的男主角名叫江浩沅,他的職業就是……」
「夠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方面的工作吧?即使開玩笑也不要拿這個舉例子。」
「媽媽,你想錯了。保鏢和爸爸的職業是截然不同的……」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許你再提這些事情!」
媽媽的火爆脾氣果然是不容小覷的。她可以很容易地從一個溫柔賢淑的母親轉變為一個義憤填膺的女戰士。
也許真的是我錯了,是我過於心急。其實我根本就不應該提起這件事情。
媽媽對於爸爸的感情是如此複雜。她深愛著那個男人,所以才會義無返顧地和他在一起;然而父親的工作和經歷卻又令媽媽痛不欲生。
「難道你不記得爸爸是怎麼死的嗎?」
「媽媽,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阿俊呀,你還小,還不明白這些事情。如果你爸爸沒有離開,我們就不會生活得這麼辛苦呀。別人家的孩子都可以上大學,可是我卻只能供你讀到高中,讓你這麼小就步入社會去打工。想到這裡,媽媽就感覺心如刀割啊!」
媽媽深深地低著頭,她的傷心和無奈不言而喻。我知道,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為媽媽平添了許多痛苦。我也知道,爸爸的工作和經歷是媽媽心中永遠的傷痛。
媽媽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地走出了房間,留下我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床邊。矛盾著我的矛盾,我無法忽視媽媽的感覺,但我也無法忘記自己年少的夢想。
在我童年的記憶中,每一位出入我家的客人都是分外嚴肅的。他們都是爸爸的朋友,他們全部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墨鏡。他們圍坐在一起,討論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危險場景。每當他們來到家裡的時候,媽媽都會把我領到其他房間,彷彿生怕那些叔叔會傷害我。其實我知道,他們只是在和父親商量著行動計劃,他們只是在完成著自己的任務而已。
而我對於那些黑口黑面的叔叔同樣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每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我都會怯生生地趴在門口目送他們。而那些叔叔也沒有對我表示出足夠的耐心,通常情況下,他們只會將我視為透明,直接忽略我的存在;而有一些叔叔,也只是會拍拍我的腦袋,然後向我露出一副並不和善的笑容。
我想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會出現幾位至關重要的人物。雖然他們並不是顯赫卓越的偉人,雖然他們並不是特意來改變我們。但是我們知道,因為他們的偶然出現,我們會在一個瞬間內體會到全新的感受。我們會因為他們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原則,我們會因為他們的經歷而樹立自己的夢想。
就象張星植的出現改變了我的處事態度一樣,我也因為父親的一位朋友而樹立了自己的夢想。
那個叔叔同爸爸的所有手下一樣,身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黑色的墨鏡。然而在他剛剛進入我家門口的時候,他就摘下了墨鏡,並且向站在門口的我露出了一副笑臉。而向來膽小懦弱的我,竟然也對這位初次見面的陌生叔叔投去了一抹生澀的笑容。
這個叔叔一直在和爸爸進行著仔細地交談,而我也一直怯生生地趴在門口偷偷地觀察他。叔叔的體格看起來比爸爸還要強壯,而他的拳頭居然同我的臉頰一般大小。他的言談舉止中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權威感。就是在那樣一個瞬間,我感覺到這位叔叔與眾不同的氣質。
當父親去洗手間的時候,叔叔發現了我。雖然知道他並不會傷害我,然而我還是顯得分外緊張。
「小傢伙,過來呀。」
雖然知道有父親的朋友過來,但是媽媽卻沒有象往常一樣把我拉到其他房間。我想,這位叔叔一定和爸爸的交情匪淺,而且這位叔叔給我的感覺也和往常並不一樣。於是我壯起膽子,愣愣地走向了那位叔叔的面前。
「你就是崔成植的兒子?」
「是啊。」
「你這傢伙,怎麼象個小姑娘似的?」
本以為這位叔叔會說出與眾不同的言語,然而他卻還是以貌取人,並且對我發出了不屑的嘲笑。
「呵呵。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應該說你象個小夥子?」
對面的叔叔仍然在執著於這樣的嘲笑遊戲,而我也已經步入了強烈理論的狀態。我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口氣生硬地說道,「大叔!我本來就是小夥子!」
「呵呵。小夥子,太抱歉了。可是你卻根本不象你爸爸呢。」
「別人都說我長得象媽媽。」
「哦?大嫂?原來是這樣啊?是啊,嫂子可是一代美女啊,而且她的身材也很有型。」
「真是很討厭呀……竟然這樣說我媽媽。」
「哈哈,小子。不要對我發脾氣呀,我比你爸爸還要厲害呢。」
「大叔是哪個幫的老大啊?」
「什麼?老大?」大叔深感荒謬地大笑起來。
雖然我皺起了眉頭,但是他的笑聲卻並不讓人討厭。相反的是,大叔的笑聲顯得分外豪放和爽朗。
「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大叔的名字是什麼啊?」
「唉,這個小傢伙真沒有禮貌,是我先問你的呀。」
「我叫崔俊。」
「那你的小名是阿俊嗎?哈哈。」
這位大叔很喜歡笑,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會聽到他那爽朗的笑聲。所以他給我的感覺好象有點兒傻傻的。依靠我那年少時期的微弱概括力,我將大叔總結為一位嚴肅冷峻同時又不乏幽默感的人物。
「喂,崔俊。我告訴你大叔是做什麼的,聽好了。我和你爸爸都是靠拳頭維持生活。但是大叔是光明磊落地用拳頭,你的爸爸是為了守住一個領域而用拳頭。能聽懂什麼意思嗎?」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並非我的理解能力有問題,而是對於那個年齡的我來說,這樣的話題確實有些深奧。
大叔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這麼說吧,大叔的責任就是保護一個人的安全。為了那個人,我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大叔的職業是以自己的生命為擔保,雖然很危險,但同時也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情。」
「真的嗎?」
「你這個傢伙,是在我的兒子面前炫耀嗎?說你比我強是吧?」就在這個時候,父親已經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
就這樣,我和大叔的談話在父親的玩笑中戛然而止。雖然這個話題僅僅聊到了這裡,但是我卻始終不能忘記。那個不知道姓名的大叔以及他所描述的這段職業生涯已經深深地烙印於我的心頭。不惜捨棄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別人的安全,將這種危險而又自豪的事情作為自己的職業,珍惜那個人的生命勝過愛護自己的生命……
大叔的這些言語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原來動用武力並非就是流氓或者黑社會。我知道,他和父親的職業是截然不同的。他是在用自己的忠誠和熱血守護另外一個人的安全……就這樣,我的內心發生了劇烈的動搖,我的理想就在這樣的懵懂狀態中漸漸成型。
然而我卻不能忽視媽媽的感受。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孝順過她,而且一直在不停地惹禍,讓她為我擔驚受怕。所以,我不能打破與媽媽之間的約定;所以,我決定掩藏自己的夢想。
我可以拋下所謂的自尊,你們想嘲笑就嘲笑吧,我不會在乎你們的指指點點。
第二天早晨,當我昏昏沉沉地醒來,我發現自己經歷了一場惶然的夢境。在夢裡,我已經化身為一名正義的保鏢,而我所保護的對象就是一位著名的藝人。那是一位如此優秀、如此漂亮的女生,她用歌聲和舞蹈征服了每一個人;而我也用自己的實力和拳頭保護著她的安全。雖然不願去想起,但我卻不能否認,夢境中的女主角酷似那個不諳世事的高中女生——毛帽子。
我拚命地耍了耍頭,告別了這段無望的夢境。緊接著,我就開始投入到專心致志地應聘歷程。從表面看去,我一直在手捧報紙悉心研究,然而報紙背後的我卻在不停地吞雲吐霧,嘆息不斷。
——中專以上學歷
——大專以上學歷
——三年以上工作經驗
——要有資格證書
真想直接撕掉這些報紙呀,難道邦德女郎只能困囿於鐘點工這樣的職業嗎?不知不覺間,手中的香煙已經化身為一段短小的煙蒂,我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開始了自言自語。
會是誰呢?這麼早就打來電話!
「喂,你好。」
「您過得好嗎?」來電之人是一個聲音甜美的小女生。應該不會有女生來電話找我哦?
「請問是哪位?」
「請問是崔俊的手機嗎?」
「是啊。我就是崔俊,您是?」
「哥哥,我是慧珍。」
「慧珍是誰啊?」
「天啊,哥哥,你也太過分了,我是在超市上班的鐘點工啊。」
「啊啊……原來是這個慧珍啊?」
「哥哥的手機里有多少個慧珍啊?」
「呵呵,這個先不說了。我已經離開那裡了,你怎麼還會……」
「怎麼都沒有告別就直接走掉了?真是有些可惜啊。」
彗珍美眉所指的可惜是什麼?我們相識還不到一個星期呢。
「我覺得哥哥很努力工作呀,竟然……」
「還好啦,呵呵。彗珍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哥哥還記得朴嘉恩嗎?」
「是……是啊。那個孩子怎麼了?」雖然竭力保持著平靜的態度,然而我那斷斷續續的語氣還是暴露了我的緊張。
「她向我問起了哥哥的手機號,所以……」
「天啊,不行,絕對不能告訴她!」
「哥哥,真抱歉。因為她威脅我,所以我已經告訴她了。」
「唉呀,你至少應該問我一下嘛!」
「哥哥,真對不起!」
嘟嘟……對面的女生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留下我一個人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
正當我進行著矛盾的思想鬥爭之時,手機的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勿庸置疑,來電之人正是那個可愛又可恨的毛帽子。雖然我已經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江湖,然而這個柔弱的毛帽子卻總是讓我感覺分外惶惑和緊張。雖然很想拒絕這個電話,然而我的雙手卻不聽使喚般拿起了手機,我的手指也鬼使神差般按下了接聽鍵。
接下來,我就儼然化身為一個機器人,然後對著手機發出了一陣顫顫微微的回答,「喂,你好。」
「嘿,大叔!」
毛帽子對我的問候讓我感覺如此親切和熟悉。誠然,只有這個小丫頭才會這樣無禮而又調皮地對待我。
我故意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佯裝吃驚地開口說道,「你是誰啊?」
「什麼?你不是大叔嗎?」
「這世上有很多大叔呀?不知道你要找什麼樣的大叔?」
「天啊。讓我想想,大叔的名字是……是崔俊,對吧?」
「嗯,是我。你找我有事嗎?我好象沒有理由和你通話啊。」
「天啊,大叔說話真是傷人,我完全是出於好心呢。大叔剛剛丟了工作,我擔心你會鬱悶……」
「應該不是這樣吧。我是因為你們才被炒魷魚,你們應該感覺良心不安吧?」
「哈哈,大叔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啦。因為我不在你面前,所以你什麼話都敢說?」
我承認,如果嘉恩在我的面前,我絕對不會這麼大膽。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掛電話了。」雖然有些於心不忍,但我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再被這個小太妹似的高中生而打擾。
「大叔,等一下。其實……」
「怎麼了?」
「我想大叔了。」
嘉恩柔柔的聲音通過手機聽筒傳來了過來,就象一陣溫婉的風吹入了耳畔。剎那間,我仿似產生了一種虛幻的衝動,仿似這個小丫頭正在對我呢喃傾訴。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中的緊張和期待已經溢於周身。然而我只能故作鎮定地開始了反問,「為什麼?」
「沒有人可以欺負了。」嘉恩仍然保持著真誠的態度,我彷彿可以看到她聳起肩膀認真回答的表情。
真是有些自作多情呀,我怎麼會期待一個小太妹對我產生好感呢?
「掛了吧。」我垂頭喪氣地進行了總結性發言,決定結束我和這個小丫頭的第一次通話。
「上次真的很遺憾呢,都沒有時間和大叔喝酒。其實我和那些小孩子的水平不一樣呢,我很喜歡和大叔這樣的人物做生意。」
「我有約會,下次再聊!」我咬牙切齒地進行著回復,這個小丫頭的言論已經漸漸偏離了主題。
「大叔有什麼約會?你也太過分了,女生給你打電話,你應該表現出足夠的禮貌呀。」
「真是很可笑呢,你這個固執的小丫頭。你這樣對我無事獻殷情,難道你對我有好感?」
反正這個小丫頭也不會承認,我決定採取有些卑劣的做法,在幻想的氣勢中略勝一籌。
「我瘋了嗎?我的身邊有很多年輕的小夥子呢,我會喜歡當過兵的大叔?」很好,這個小丫頭的回答沒有出乎我的預料。
「那就不要再這樣了,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難道我是你的玩偶嗎?讓一位大叔級的老人家陪你玩兒,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對於這個無理的小丫頭,我一直保持著隱忍的態度。看來今天她是自己撞在了槍口上。
「我沒有吭聲,難道就覺得我好欺負?幹嘛總是招惹我們這些老實人!我現在一肚子的火,不要再說下去了,馬上掛電話!」狂哮的語氣伴隨著兇惡的態度,我的爆發氣勢呈現出火山般的勢態。
毛帽子選擇了明智的沉默,手機聽筒裡面一片寂靜。我暗暗陶醉於自己的言語攻勢。老虎不發威,以為我是HelloKitty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邦德女郎的威力。
「哈哈……」
咦?這是什麼聲音?難道是笑聲?
「哈哈,哈哈……啊,大叔……哈哈……啊哈哈。」
「喂,你笑什麼?」
「大叔,我為你鼓掌!我幾乎被大叔的語氣嚇住了,可是聯想到大叔平時的表現,你的演技確實不錯呀,哈哈……」
唉!真是很無奈的感覺呀,難道我註定就是HelloKitty嗎?第一印象至關重要,看來這句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你去捉弄新來的鐘點工吧,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話音未落,我就果斷地掛掉了電話,傳入耳畔的是一陣陣冰冷的電話忙音。
雖然當時的舉動分外乾脆麻利,然而我卻將自己推入了一陣壓抑的氣氛中。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一直定定地望著手機,好象企盼著它再次響起;接下來的整整一天,我都處在空虛的無所事事中,感覺渾身有些異樣的不適,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苦澀味道。
臨近晚上10點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起來。然而這個來電的主人公並不是很受歡迎。那個名叫吉哲的傢伙約我出去喝酒,正處於極度鬱悶中的我也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回憶著今天凌晨在超市裡的情景,我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頓。但是人就是這樣,只要忍住瞬間的衝動,不僅會天下太平還會萬事大吉。媽媽一直讓我秉承著「忍」字為上的原則,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在於我的身上,這個字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認證。
伴隨著午夜的涼風,我走出家門來到附近的小公園裡,這個地方對我來說並不陌生。當年的我還是叱吒風雲的邦德女郎,而吉哲也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懦弱小子。我曾經在這裡對吉哲進行強化訓練,也就是將星植和父親對於我的教誨轉接到吉哲的身上。
無論我的授課功力如何,總之吉哲已經化身為一方霸主,已經成為統領一批高中生的道口隊長。
「大哥,我在這裡呢!」吉哲站在公園門口,歡快地揮著手迎接了我。
看來,吉哲確實是一個懂得尊師重教的好學生。事過境遷,我已經褪去了邦德女郎的光鮮身份,而吉哲卻仍然對我保持著如一的熱情態度。
我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然後坐到了他的身旁。這傢伙的眼角露出了一絲笑紋,「大哥,辛苦了。這麼晚了還讓你出來,很冷吧?」
「快說吧,約我出來想說什麼?」
「大哥。我真是犯了大罪啊。」
「怎麼了?」
「因為我在超市沒有做好,所以大哥的事情才會變得那麼複雜啊。」
「哈哈……」
我只是下意識地大笑起來,而吉哲卻已經開始緊張了。看來,這個傢伙以為我還在為今天凌晨的事情而生氣。
「小子,只是一個玩笑啊。我又不是小丫頭,怎麼會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呢。」
「哇……大哥。不愧是真正的男子漢啊。」
「我現在很好呀,你不用擔心了。」
「哈哈。大哥不愧是大哥呀。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怎麼了?」
「大哥和那些傢伙是什麼關係啊?」
這個問題應該怎麼回答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在超市裡工作的鐘點工,我和那些高中生唯一的交集就在於是否賣煙和賣酒的問題上。當然,我和毛帽子之間的交集會相對集中一些。
「這個……一定要解釋嗎?」
「只是……我已經把他們叫到了這裡,大哥不會介意吧?」
「你這傢伙,說什麼?叫誰了?」
我的話音未落,只見那隊奇怪的組合已經翩然而至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人保鏢團,緊隨其後的是獅子頭美善,而毛帽子則是作為壓軸人物最後出場。
「大叔也太過分了,你不是說有約會嗎?」嘉恩的抱怨如約而至。
「大叔,你好啊?」獅子頭一改之前的不羈態度,儼然化身為一位善良懂事的好學生。
「嗯……嗯,好。」我有些惶惑地向她點頭致意,殊不知將要迎來一場更加意外的劇幕。
「大哥,您好!以前都是我們不對,我們正式向您道歉!」齊刷刷的嗓音,整齊劃一的姿勢。只見朴鴻哲帶著他的保鏢團向我致以了90度的鞠躬禮。
清冷的公園裡,微涼的晚風下,勢單力薄的我就這樣接受了四人保鏢團的鞠躬致意。雖然這樣的情景應該被形容為歃血為盟,但我的腦海里卻浮現出「月黑風高殺人夜」的想象。真是不敢相信這樣的狀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發現了我那一臉驚詫的表情之後,善解人意的吉哲導演向我解釋了事件的緣由,「這些傢伙不知道我和大哥是堂兄關係,所以才會那樣無禮……大哥,您就大人有大量,暫且原諒他們吧。」
堂兄?這個喜歡自導自演的吉哲,他又在說些什麼?
吉哲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從黑色的口袋裡拿出了白酒。緊接著,他就貼到我的耳邊悄悄說道,「大哥,我做得不錯吧?」
「嗯,你這個傢伙做得太好了,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真是有些窩火的感覺呀。讓一個曾經的小弟為我打抱不平,彷彿我是依靠著別人的幫助而脫離陷阱。與其變成一個沒有本事的膽小鬼,還不如被這些高中生揍一頓呢。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不知死活的毛帽子推開了吉哲,然後走到我的對面狠狠地盯向了我,「我才不管你是吉哲的哥哥還是叔叔呢。剛才大叔在電話里說了什麼?不許我再打電話?大叔,你也太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