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熊在線

我打開電腦，看到阿姨給在MSN上的留言：「三色堇拼布坊最近生意好嗎？注意，我在

上海看到一個很好的設計軟體，專門給你們用的。」

落款是「骨頭莫莫」，這是我為阿姨取的網名。因為她的名字叫林莫么，而且又因為胖乎乎的緣故，我知道她做夢都見到自己變成一個骨感美人。

「三色堇拼布坊」，是一個網上的手工作坊，裡面的工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媽媽。還有一個小幫工，那就是我。

至於我們的老闆，不知道林莫阿姨算不算。

可是我們贏利的錢，林莫阿姨分文都不肯要，她只要媽媽把錢存起來治病。

我們的「三色堇拼布坊」開張至今，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來網站的人流量越來越大，媽媽的生意，也越來越火起來了。

媽媽得定期去醫院體檢和接受治療。

現在網站又增添了繁體字和英文版面，林莫阿姨說，很快就會有來自港台和國外的定單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媽媽的精湛手藝。

媽媽真是了不起！

記得那還是一年前，那時我已上了7中，在初一（5）班。期中的時候，我們去學農基地呆了幾天，等我回家的時候，看到家裡意外地多了一台電腦，嶄新的！

媽媽喜悅地摸電腦藍色的外殼，臉上是許久都不見的歡喜表情。

我很不解，因為據我所知，家裡已接近經濟崩潰的邊緣了，哪來的錢買電腦？

而且，還是這麼新的電腦。

媽媽看到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念，你會打開它嗎？」

原來，這是林莫阿姨替我們買了送過來的。

媽媽說，林莫阿姨一直在想辦法幫助我們擺脫經濟困境，更想讓媽媽能找到事情做，好讓精神充實和愉快起來，這樣對媽媽的身體康復也有好處。

我聽了，也很好奇：「媽媽，林莫阿姨打算讓你幹嗎呢？」

「她是經常在外面跑的人，見多識廣，她讓我搞一個手工作坊，地址是建立在網上的那種。顧客呢，可以通過在網上訂貨，來買我們的東西。」

媽媽坐在椅子上，眼神像孩子一樣，充滿了嚮往。

我眨眨眼睛，問媽媽：「手工做什麼呢？」

媽媽笑了，她指著堆在沙發上的一捆布：「你看，原材料都在那裡呢。」

我走過去翻開一看，忍不住「哇」地大叫起來，因為這些布實在是太好看、太可愛了！我摸著毛絨絨可愛的挑毛布，驚喜不已地發現，那上面印有小熊的圖案噢。

媽媽笑著說：「知道你最喜歡熊了，所以就特意挑了這一塊。」

我貪婪地把一捆布全部翻了一遍，發現不僅有小熊圖案的，還有小鹿斑比與美少女，以及各種各樣的精美畫面。

「哪來的呀？媽媽，我怎麼在商店裡從沒看見過？」

我驚訝的是，天下竟然還有這麼美麗的布料。

媽媽說這是外貿公司出口轉內銷的布料，林莫阿姨替我們買來的。

「那跟電腦有什麼關係呀？」我迷糊了。

但我還是走過去，幫媽媽打開了電腦。

媽媽讓我教她怎樣上網，一邊絮叨著說，林莫阿姨已經請人做一個網上作坊的網站了，這樣她就可以把自己做的布藝通過網上作坊推銷出去。

我笑著說：「真是不錯的主意哦！」

趁機進入遊戲界面，裡面居然裝了很多桌面小遊戲，好玩得很！

但是，媽媽為什麼還一臉憂慮呢？

媽媽說，林莫阿姨堅決不用媽媽的錢，「她說這是她的投資，可是這樣我就很擔心了……」媽媽沉吟著說。

「媽媽你擔心什麼？」我剛玩過一個扔雪球的遊戲，心情大好。

「擔心把你林莫阿姨的錢折騰光了，收不回本來呀。」

媽媽一本正經地苦惱著。

我停止了玩遊戲，扭過臉去，用眼睛看著媽媽：「媽媽，你肯定行的！」

媽媽看著我沒，眼光里有著些許的猶豫。

「真的，媽媽。」我把右手從滑鼠上拿下來，輕輕地覆蓋在媽媽的左手上面。我想用自己的力量，使媽媽增添力量。

雖然，我自己的力量也是那麼弱小！

遊戲還在進行，因為我的放棄，我這邊的小人被對方不斷用雪球擊中，對方小人發出惡作劇一般的怪笑聲。

「這是什麼？」媽媽注意到了電腦屏幕。

「遊戲。」

我簡潔地回答了媽媽。

悲慘的畫面——對方在歡呼，我方所有的人都躺在了地上。

媽媽的眼角笑出了魚尾紋，她用感嘆的口氣說：

「畫面色彩真漂亮！」

我撇撇嘴巴，這叫「三句話不離本行」，媽媽總是拿一個美術師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件東西。

不過，媽媽的眼光可真的不錯。

連林莫阿姨都經常向媽媽請教衣服的搭配呢，在媽媽的教導下，現在的林莫阿姨看起來可比以前漂亮多了。

不過媽媽卻總是很謙虛地說，芝芝是最會穿衣服的女孩子。

媽媽對芝芝的態度近似討好，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不過我能理解媽媽，誰讓芝芝是林醫生女朋友呢？

我看著屏幕，有點奇怪地自言自語：「奇怪，聽同學說新電腦里配送的遊戲只有掃雷和撲克牌兩個，這個新電腦怎麼有這麼多好玩的遊戲啊？」

「這是林醫生專門安裝給你玩的。」媽媽說。

「真的呀？」我有點驚奇。

我已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林醫生來我家了，聽林莫阿姨說，他情緒非常不好，因為芝芝很固執地出國去了。

我聽了只感到欣慰——林醫生沒走。

至少，他還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不過，媽媽很快就透露了一個消息，這是一個讓我很不開心的消息，媽媽說，林醫生也在辦理出國手續。

「他是不放心芝芝一個人去國外。」媽媽嘆了口氣。

我也在心裡嘆了口氣——林醫生，他總是那樣，凡事都替別人去想。

「小念，你說，媽媽真的可以為林莫賺到錢嗎？」

媽媽帶著很多的疑慮問我。

「能！」我回答得自信極了，「媽媽，你看，你有著很高的藝術眼光，手又巧得不得了。林莫阿姨給你提供了最好看的布料，媽媽的布藝到時候不要太好銷哦！」

「這丫頭，」媽媽用嗔怪的口吻數落我，眼睛里卻滿是笑意。

我吐了吐舌頭。

無論如何，我和媽媽所擁有的這個家，又開始有了希望……

網站是林莫阿姨找人給做的，他在網上的名字叫「左手」。

「請給網站起個名字吧。」

左手在QQ上找我，他還敲了一個臨時的網址，讓我看了網站的大致構架，我想了好幾個名字，卻連自己都不滿意。

左手也說不理想不理想，他讓我別著急，再認真想想。

就在這時候，媽媽做的第一批活也完工了，我和林莫阿姨看了媽媽的產品，既吃驚又驚喜。

媽媽雖然很疲憊的樣子，但拿著自己的傑作，眼睛里卻閃爍出熠熠的光彩。她不嫌其煩地逐一指點給我們看：

「這是拉鏈被，是給小嬰兒用的涼被。」

我瞪大眼睛，看到涼被表面，是由幾種不同顏色的花色布縫綴而成。它們分別隔開了一個又一個菱形的區域。每一個菱形的區域內，都是一個小花圃；每一個花圃里，都「種」了不同顏色的花哦！

還有四個可愛的小姑娘正在花圃里澆花和玩耍呢！

「還有，這個是小木屋壁飾。這是用布條組合成的小木屋，總體拼成八角星的圖案，四個角是真的八角星。」

媽媽看見我們欣賞的眼光，自己也得意起來。

除了這些，還有蝴蝶茶壺保溫套、拼布環保袋、鑰匙袋、手機袋等等。

這些布料，全都經過媽媽的巧手，拼接成了既實用又漂亮的藝術品。

可愛的小熊圖案布料，被媽媽做成了軟乎乎的抱枕面料，我抱著它不忍釋手，於是笑嘻嘻地對媽媽說：

「老闆，這個我買了！」

媽媽看著我，笑了笑，轉身又拿起那條最精緻漂亮的嬰兒涼被，對林莫阿姨說：「其實這個涼被，是我專門給芝芝做的，將來，她有了孩子，可以用得上。」

我注意地聽著。

林莫接過涼被，高興地說：「芝芝一定會喜歡的。」

我心裡說：「她才不會。」

奇怪的是，芝芝現在不是在國外嗎？

媽媽又問林莫阿姨：「林醫生是哪天走？」

「就快了。手續都齊了……」

不等林莫阿姨說完，我就悄悄地走開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默默地坐了片刻，才發現自己的懷裡還抱著那個溫暖的小熊抱枕。

紫色畢業生熊蹲坐在書架的第二格，它憂傷的顏色瀰漫著我的心房。

那種紫色，使我想到了熏衣草。

記得在一本雜誌里看到一篇文章，題目叫《熏衣草，一直在等待……》。此刻，畢業生小熊在等待著什麼呢？

我伸出右手，把小小的畢業生熊從書架上拿下來，擱在我的眼前。

忘不了小學畢業考試之前的那些晚上，我就在它等待的目光下，靜靜地溫習著功課。我總覺得，林醫生在等待著我考出一個他所期待的好成績。

那樣子去溫習功課，從沒覺得厭倦。

而我的泰迪熊公仔，依然坐在綠色小椅子上面，它身上的棕色絨毛，已經褪去新的顏色，泛出歲月流過的舊舊的顏色。

童年，離我真的似乎好遙遠好遙遠了……

左手在QQ上滴滴滴地叫我，他問最喜歡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說，小熊！

「那叫小熊作坊？」左手問我。

不等我回答，就被他自行否定了：「不行，名字一定要跳，跳出來吸引人的眼球，這樣人家才有興趣逛你們的商店哦！」

我卻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小熊繪畫班」，還有一些幾乎要忘記的人，比如霍雨欣……

「還喜歡什麼？快想想！」

左手卻不容我回憶過去，一個勁地催我。

「三色堇！」

我的眼前，卻浮現出林醫生辦公室的窗口。從此以後，他就不會再坐在那裡面了，而那個窗口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大腦逐漸地茫然起來……

「三色堇拼布坊！」

這時，我看到左手用漂亮的花體字在電腦屏幕上打出這幾個字來。

再見到林醫生，是他來向我們道別的時候。

他的笑容依然溫暖而親切，可是此時卻令我感到很悲傷。林醫生看著我的眼睛里，也透露出一絲憂鬱，這是為什麼呢？

我們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菜基本上是媽媽做的，我做她的助手。為了這頓晚飯，媽媽簡直準備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好在林醫生和林莫阿姨都說很好吃，看到媽媽欣慰的樣子，我也挺高興的。

林醫生說，他走之前，把媽媽託付給了咪咪，以後，媽媽再去醫院體檢的時候，可以直接去找咪咪。

咪咪，就是那個胖乎乎非常好的姐姐護士喔！

我對她印象很深的，可是媽媽出院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有幾次陪媽媽去醫院裡體檢，也都沒看見過她。

這時候又聽林醫生說到咪咪，我不禁又想起有一天，我故意問咪咪，她是不是也喜歡林醫生的時候，她滿臉通紅的樣子。還有，她攥起拳頭警告我不許亂說的可愛模樣……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

「小念是不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細心的林醫生一下子就猜中了。

我點點頭。

「是關於咪咪的？」林醫生饒有趣味地問我。

我又點頭。

林醫生呵呵笑了兩聲，又問我是什麼。

我笑了笑，搖搖頭。

是哦，得遵守諾言，不能說出來的。

林醫生說，咪咪去上海進修了兩年時間，現在回來可以當醫生了。

我聽了，真為她高興！

媽媽在一旁笑著罵我；「這丫頭，像啞巴一樣，除了點頭就是搖頭。」

我撅起嘴巴；「我才不是啞巴！」

他們都笑了起來。

媽媽又說：「小念小時候真的和啞巴差不多，那時都把我操心死了，她死都不肯說話……」

「哦，有這事？」林醫生做出高度關注的樣子。

我臉紅了。

媽媽還在嘮叨：「她那時有點自閉症……」

「媽媽——」我忍不住打斷了媽媽的話。因為，那時候的糗事，我覺得讓林醫生知道，好沒面子呀！

林醫生笑著說：「我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小念的時候，她和我說了很多的話呀。」

我點點頭——是啊是啊！

「這孩子就和你有緣么。」媽媽笑著說，「所以認識你，也是我們小念的幸運。」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林醫生，他也正好看著我。於是我的鼻子被他輕輕地颳了一下：「誰讓我們小念小時候那麼可愛呢？不喜歡她都難！」

我很意外——一直以為自己小時候是個很不受人歡迎的小孩呢！

瘦弱、倒霉、不敢和人說話、卻總是自言自語的小女孩。

可愛在哪裡呢？

我苦笑了一下。

我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林醫生溫暖的大手輕輕地覆蓋住了，「小念，現在班裡那些頑皮的孩子，不再欺負你了吧？」

我看著林醫生，再次頗感意外。

「你……怎麼知道……」我支吾著。

唉，怎麼這些糗事他統統都知道呢？實在是……

「都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呀！第一次住院的時候……恩？連你自己都忘了？」林醫生又颳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可是至今都還記得一清二楚哦！」他補充道。

那一瞬間，童年的很多很多往事紛至沓來，突如其來得令我有點措手不及，我的眼睛里溢出了淚水。

下意識地將眼光轉了一個方向，卻看見窗帘被風吹得嘩啦啦像是旗幟一般。

那風也直接吹進了我的心裡。

我哭著跑進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雖然已經初二了，但我在這個班級里，看起來依然是個喜歡孤獨的人。

在學校，我條件反射般地對周圍的同學有所疏離。

其實像我這種狀態的同學並不少見，7中是重點初中，大家平時的目標似乎很簡單，考上重點高中，再考上一所好的大學。

老師平時說得最多的話題也是中考。

薛佳去了一所貴族學校，而阿彬也上了7中，只不過我在5班，他在4班。我們的教室只隔一堵牆，所以經常在下課和放學的時候打照面。

在7中，男生和女生是不怎麼說話的。

所以每次看到阿彬的時候，他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笑容，我卻總是低頭而過。

阿彬曾把他和霍雨欣的QQ號寫在紙上告訴了我，可惜我弄丟了那張紙條。其實我挺想問他霍雨欣的QQ號的，但我每次見到阿彬，不知為什麼，就是無法開口。

我和左手在網路上成了好朋友。

他一直儘力盡責地替我們維護著「三色堇拼布坊」網站，我看過他的個人資料，上面很簡單地寫著：「男生，22歲」。

他是個比我大10歲的上班族，而且我覺得他為人熱情、踏實又誠懇。

所以我在心裡已經把他當作了好友。

我和他談過林醫生，當然我沒敢透露林醫生的身份，我怕左手告訴林莫阿姨。我只說L是我很依戀的一個大朋友。

林醫生上飛機那天，我心情很複雜，好在有上學作為借口，所以就沒去送他。

但那整個下午，一節課都沒被我聽進去。

林莫阿姨開車和媽媽一起去了機場，媽媽回來的時候，交給我一個棕色的信封，是封口的。信封上寫著簡單的四個字——

「轉交小念」。

鋼筆字跡秀麗而流暢，說不出地好看！

「是林醫生寫給你的信。」媽媽見我拿著信封在發獃，就提醒我說。

我一聽，瞪大了眼睛，接著，就有馬上打開信封的衝動。可是，礙於媽媽在場，於是就強作平靜，把信封放進了衣袋裡。

媽媽嘆了口氣，對我說：「我知道你捨不得林醫生走，但人家總得有自己的私生活……小念，你應該多交一些同齡的朋友。」

我笑了笑：「媽媽，我知道的。」

其實我的心裡迷惑極了——到底，林醫生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左手告訴我：「你媽媽說得對，你應該多交些同齡的朋友。我覺得你對L的感情，與你從小沒有父愛有關係。」

我曾經告訴過左手，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

在網上，小小地撒一點謊，也算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吧。

左手還說我對L的感情，在心理學中被稱為「戀父情結」。

「就是喜歡和依戀比自己年長的異性。這個，與你從小對父愛的渴望有關係。」左手很耐心地告訴我。

我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心理學專業畢業的。

「不是啊，我學電子的。」

左手呵呵笑著回答我。

「那你怎麼懂這麼多？」我問他。

「看書。多看書就行了。」他打了一個笑臉給我。

我問他是不是有女孩子和我一樣？左手肯定地說，是。不知為什麼，我聽了，就像是在內心放下了一塊又大又重的石頭一般，終於噓了口氣。

原來，我一直懷疑自己怪異得不可理喻。

自我懷疑，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這也算是愛情嗎？「

仗著是在網上，我才敢這麼直白地說出這個詞來。

「那要看怎樣看待愛情的含義了。」

左手回答得很含糊。

「你覺得是嗎？」

我很固執。

「算是一種……恩……比較特殊的愛吧。呵呵」

我盯著屏幕，心想，原來，是這樣啊！

「難道說，一個人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會愛上另外一個人？」

「這不奇怪。左手在上小學的時候，也愛上一個女生。」他打了個吐舌頭的鬼臉給我，我嘩嘩地笑起來。

我在屏幕前笑了，忍不住問他：「到底幾年級？」

他打一個阿拉伯數字給我——2。

什麼啊！這可能嗎？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我問得很三八。

「非常想念她，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我好奇地問左手，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像你一樣，最喜歡小熊。」

我沉默了。

「還想念L嗎？」左手問我。

我有點感動，他始終沒忘了我的心結。

「想念的心情，和愛有關嗎？」我問左手。

左手沒有直接回答我，他只是告訴我；「心中有個想念的人，其實很幸福。」

他的話，讓我想了良久……

左手又問我：「想玩一個好玩的在線遊戲嗎？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不會。」我老老實實回答他。

「沒關係，我帶你玩。」

「是什麼遊戲？」

「小熊在線。」

「明天吧，晚安。」左手向我道別。

我關了電腦躺在床上，打開床前的小檯燈，第N次打開林醫生寫給我的那封信。

雖然，那上面的每一個字我都能夠熟練地背誦下來，但是，我還是要親眼看到他那秀麗流暢的鋼筆字跡才能讓自己安心。

小念：

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心情有點複雜。那天你哭著跑進自己的房間，我很

想跟進去勸慰你，但是，我被姐姐阻止了。

姐姐說，你得接受這樣的現實。

雖然我預料到你對我會很不舍，但當看到你的眼淚的那一剎那，我依然很感動。我知道了，知道小念一直是這麼依戀著我的。

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6年前，我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她那時的樣子，還有她對我說的很多很多的話。從那一刻起，我對她有了一種很重很重的責任感。

我是那麼地期待著她會快樂和幸福，就像是一個父親，亦或是親哥哥，擔心地期待著自己家中弱小的小女駭，時刻擔心她會遇上不幸和傷害，祈禱她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後來，那個小女駭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段時間。我經常在心裡猜測著她的情況，她從我這裡帶走了一個泰迪熊，也帶走了我的很多牽挂。

只是，沒想到再次見到她，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她的母親成了我的病人。

她比以前更加懂事和可愛。

我很喜歡她。

姐姐也很喜歡。

姐姐說，我們和小念有緣。

現在，我帶著沉甸甸的牽挂遠走異國他鄉，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小念成長得很快很快，她一天比一天強大起來。

是的，這是我一直在期待著的。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媽媽！

林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