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明燁說完，沒有理呆若木雞的我，徑自上樓了，把長長的陰影投射在身後。對我來說，他就像個迷宮一樣，複雜又神秘，只是出口不可預料。

我身上的力氣都消失了。經過短暫的掙扎以後，雖然頭腦仍在發脹，可是心裡卻在聽到他說喜歡我以後，終於平靜下來。因為不用再不安，不用再猜測，所有的問題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答案很簡單。只因為，明燁說喜歡我。

當我問小薇我該怎麼辦的時候，她只是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說：「我真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換了是我，這麼個極品的男生跟我告白，早衝上去熊抱他了。」

我想了想，說：「他總是跟何佳琪余情未了，我怕以後重蹈覆轍。」我不得不承認李颯的背叛在無形之中給我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小薇聽完在一邊唉聲嘆氣：「小月，要是失戀一次就都像你一樣東怕西怕的，乾脆出家算了！人要洒脫一點兒，你這樣壓抑在心裡，只會越來越難受。」

我沉默了很久，問：「但是他萬一又跟何佳琪跑了，我該怎麼辦？」

小薇搖頭說：「小月，當你擁有的時候不要總想著失去了怎麼辦。你只要記住，至少現在，你喜歡他，而他也是喜歡你的。」

如夢初醒一般，我抬頭仰望，看著操場上空一望無際碧藍的天，心裡豁然開朗。儘管我依然覺得我們之間似乎還存在著問題，可是既然我喜歡他，而他也是喜歡我的，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只是，自從明燁跟我告白以後，他就沒有了動靜。整個星期五我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幾次有意無意地看向明燁，可是他居然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實在忍不住，下課的時候叫住他：「明燁。」

他回頭看著我，眼神十分柔和，和那天在樓梯走道時候的眼神完全不同，整個人散發的只有一種淡然的氣質。他微微一笑，說：「怎麼了小月，有什麼事嗎？」

我一愣，仔細觀察他的眼睛：深黑色的眸子裡面平靜如水，沒有任何的波動。不像是故作鎮定，難道他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心裡莫名一緊，我那顆小小的心又不自覺疼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我牽強地微笑搖頭：「沒事，只是叫一下你。」

他也輕柔地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總覺得他不是那個在樓梯間眼神清亮傲然的明燁。

這樣的疑惑始終存在於我心裡，在好奇心驅使下我決定跟蹤明燁。我偷偷躲在校門外的電話亭里，看著他上了那部黑色的賓士車，便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您，幫我跟著那輛黑色的賓士車，不用靠得太近，遠遠跟著就行。」

司機從反光鏡里打量了我一眼。我沒空去解釋我是不是跟蹤狂這個問題，只是盯著那即將消失的黑色車身催促計程車司機一聲：「麻煩您快一點兒。」

車沿著筆直的馬路一直開，我一邊看著計程車的計費器，一邊還要時刻觀察有沒有把明燁的車跟丟。

其實，我覺得這樣跟在明燁後面十分冒失，我並不知道他的車到底會開到哪裡，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錢來支付計程車的車費。我完全是一時衝動之下，做出了不計後果的行為。

就在我憂心忡忡的時候，計程車停在了城市廣場中心。我看了一眼計費器，幸好還沒有超支。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部黑色的賓士車，明燁已經下了車，而馬路對面有個窈窕的身影朝著明燁迎面走去。

我充分明白了，為什麼說衝動是魔鬼，衝動會有懲罰，這不，懲罰就這麼從天而降，直接砸到我的頭上。

昨天還在說著喜歡我的人，今天又跟回頭草纏在一起了。

我緊盯著馬路對面的兩個人。氣質優雅的明燁身邊緊挨著亭亭玉立的何佳琪，就連匆匆路過的行人都會不時停下腳步側目看看這對令人賞心悅目的情侶。這一刻，我幾乎是要氣得噴火。我想衝過去質問明燁：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那天他講的話是不是信口開河？明燁的告白，曾經讓我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一份感情的降臨。我以為等待我的愛情是甜蜜溫馨的，我原以為只要是相互喜歡，感情就會美滿，卻沒想到愛情這東西，有時候也會輸給尊嚴。我深吸一口氣，終於做了決定，拎著我的書包，付錢，打開車門，傾身下車。

我跟著他們來到了一處露天咖啡座。談情說愛，沒有比露天咖啡座更好的地方了。此刻，我就坐在露天咖啡座的一個角落，一動不動地看著隔我幾張桌子，背對我坐著的明燁和何佳琪。他們一直在說話，具體說的是什麼我聽不清楚。

我緊握著手中的玻璃杯，也不知道他們講什麼講了那麼久。何佳琪突然朝明燁伸出手。我手裡的水杯用力一晃，牙齒咬得咯吱響，可是心裡依然存有一絲希望。我在心裡說，甩開她，甩開她我就什麼都不計較。

但是下一秒，明燁反手握住了何佳琪的手。何佳琪目光極為深情地盯著明燁，一動不動地注視良久。她的臉上居然泛起一陣紅潮，忽地傾身靠過去，眼看她就要投入明燁的懷抱。我的血往頭上涌，血液隨著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地往上沖，像是要衝出大腦一樣。

「啪！」我徹底怒了，忍不住拍桌子跳起來。

閉上眼睛，我對自己說：該說的話都跟明燁說明白了，小月，即使是喜歡一個人也一定要有骨氣。

我的愛情也是驕傲的，猶豫、懷疑、背叛，在我的愛情字典里絕對不能出現。

我猛地喝下一大杯水，嗖地一下突然站起來。前來點單的服務生嚇得愣住了。我朝他很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說：「麻煩再給我一杯。」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會付錢的。」說完我就把身上僅剩的錢都攤出來。

拿到重新注滿水的杯子，我深呼吸，冷靜地走過去。就在我要靠近他們的時候，何佳琪突然反身抱住了明燁，而她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身後的我。她驚叫一聲：「冉小月？」

明燁聞聲回頭。也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的臉擦過何佳琪的臉，無限親密。我越看越刺眼，越看越生氣，於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握著手裡的水杯朝他身上潑過去，嘩地全澆在明燁深色的高檔羊絨外套上。

看到那張精緻的臉上出現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心裡一爽，轉頭對何佳琪笑了笑，說：「雖然你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有手段，那又怎麼樣？到頭來你還不是被這個男的耍得團團轉？我們的命運還不是一樣，到頭來誰都沒有贏？」

何佳琪驚得說不出話，一雙動人的大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按住了我，我抬眼就看到身上濕漉漉卻並未急著擦乾水的明燁。該死的傢伙，即使是被潑水，依然這麼氣質迷人。

我迅速站直，抬手狠狠甩開他，喝斥道：「混蛋！放手！」

他緊皺著眉解釋：「小月，你誤會了！」

我冷笑，低頭看見他剛剛握何佳琪的手現在居然又想來握我，真是諷刺！我狠狠盯著他叉腰喊：「誤會？我都親眼看到了。手都牽到一起了，你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講誤會！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怎麼，我說錯了嗎？」我不客氣地挑眉反問。

「冉小月，你現在就像個潑婦。」受了驚嚇的何佳琪，突然尖叫起來。還嫌不夠亂嗎？我轉身看她，朝她逼近一步說：「你也別太得意了。我告訴你，昨天這個人……」我指了指明燁，整個臉都冷了下來，「你知道，就在你不停撥他手機的同時，他在幹什麼嗎？」

何佳琪微愣。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明燁，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他在說他喜歡我，他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可是現在他又抓著你的手，是不是很可笑？」

明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說：「小月，我們沒有牽手。剛剛我只是阻止佳琪往我咖啡裡面加糖，我不愛吃糖。」

我詫異地看著他，想了想，搖頭道：「算了吧，這個借口太差了。上次爬山之後，在你家吃早飯，你喝咖啡的時候還加了3塊糖，你怎麼會不愛吃糖？」

明燁沉吟了一下，從皮夾里抽出一張錢放在桌上，突然起身拉住我就走，也不去管身後的何佳琪。我掙扎反抗起來，大叫著：「放開我，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喊搶劫了。」

他一頓，轉身對我說：「你不是一直說我有雙重性格嗎？你跟我走，我現在就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黃昏的廣場上，天空中有細微的雨，悄無聲息落到地面轉眼不見。這是暴風雨過後的平靜，還是狂風欲來前的安寧？平靜下來的我被明燁慢慢帶離城市中心。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了明燁的車，怎麼被他帶到了他家的別墅面前。

在大門前，明燁突然問我：「小月，準備好了嗎？」

我抬頭看著他問：「準備好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