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媽媽，對不起
下了28路公交車，安小小穿過斑馬線，走進幸福路的幸福小區。
黃昏中，小區被蒙上橘色的溫暖光芒。
安小小走進電梯，按了號碼鍵，看著小黑那美麗的金色眼睛發獃。
安小小有些憂傷地想著自己的數學考試分數。其實，自己也很努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懂那些數學題。它們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語言。今天自己晚回家，數學又考得不好，媽媽一定會生氣的。
而且她還要央求爸爸媽媽收留小黑
安小小抱緊小黑。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安小小走到自家門口，遲遲不敢按門鈴。
鼓足勇氣，安小小用鑰匙打開門。媽媽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購物頻道的廣告。爸爸穿著拖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桌上的菜看起來非常可口。
「我回來了。」安小小輕聲地說，她抱著黑貓怯生生地看著爸爸媽媽，「我想收養小黑。」黑貓那金色的眼子傲然地看著大家，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貓？」媽媽轉過頭看著黑貓，「小小，你又打算養貓了？」
「是的。」安小小點頭，「小黑受傷了，如果不管它，它會死的。」
「那就養吧。」爸爸微微一笑，「為什麼回來這麼晚？」
安小小換好自己的兔子拖鞋，清了清嗓子：「因為打掃衛生，所以回來晚了。」
爸爸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看你滿頭的汗！洗手吃飯吧。」
安小小乖乖點頭。她將黑貓安頓好，打開魚罐頭給小黑當晚餐。
小黑看了看魚罐頭，勉為其難地吃了起來。
安小小去廚房裡洗手，把飯盛好端了出來。
一家人在餐桌前坐定，動起筷子。
媽媽一邊吃飯，一邊問：「你今天在學校還好吧？數學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嗎？」
安小小捏緊筷子，覺得自己的胃都糾結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出出來了。」
媽媽看了看安小小，語氣有些冷淡：「拿來我看看。」
「吃了飯再說吧。」爸爸給安小小夾菜，「老婆，你別老是在孩子吃飯的時候問東問西。」
安小小緊張地開口說：「我我沒考及格，52分。」她有些絕望地看著媽媽。
「不及格！」媽媽的聲音高了起來。
「52分離及格也不遠。」爸爸和稀泥。
「經不起！」安小小低著頭，低低地說。她的手指捏著筷子，覺得筷子好重，重到拿不穩。
媽媽一直希望安小小成為優等生。
她總是說你看人家丁翹楚的智商有140，數學考試從來都是滿分。我和他媽媽可是從大學時就是好朋友了。你要是有丁翹楚一半聰明我就滿足了。
可是，每次，安小小都讓媽媽失望。今天在公交車上發生的奇怪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爸爸媽媽。也許那只是錯覺。
「吃飯吧。」媽媽看著安小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嘆氣說。
默默地扒拉著飯粒，安小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看著媽媽吃飯的樣子，心裡全是問號。
媽媽沒有說話，可是她清楚地吃到媽媽說：我家小小不夠聰明，怎麼升得上重點中學啊！頭痛
這是媽媽心裡的聲音嗎？
安小小覺得自己像是被晴天里的一個霹靂擊中，連頭髮和指甲都僵硬了。
難道在公交車上她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難道她能聽到別人心裡的話？
她試探著問媽媽：「媽媽，如果我考不上重點中學，你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
媽媽勉強一笑，語重心長：「不會的，可是，小小，你要努力呀。現在的社會竟爭很激烈。你考不上重點中學，就很難進重點大學，就找不到好的工作，就沒有前途。」
安小小聽到了媽媽的心聲：我是不是該拜託丁翹楚給我們家小小補習功課？
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媽媽開口對她說：「這一次，丁翹楚的數學考試又是滿分嗎？」
安小小乾巴巴地回答：「是的。」
媽媽對爸爸說：「要不，我們請丁翹楚幫我們家小小補習一下數學？」
安小小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她是真的能聽到別人的心聲！
爸爸想了想，說：「要不你等會兒打電話給丁翹楚的媽媽，你們兩個把這個事情定下來。」
「我才不要丁翹楚給我補習數學，他會把我嘲笑死的！」安小小的小宇宙爆發了。她才不要丁翹楚給她補習數學，他肯定會捉弄她的！
媽媽瞪著安小小：「那你就要努力學好數學，這樣才不會被人嘲笑。」
安小小垂頭喪氣地把筷子從地上撿起來。她有些頭暈，發現自己不能聽清爸爸和媽媽的心聲。
「我吃不下了，回房間做作業去了。」安小小輕輕地晃了晃腦袋，站了起來。
爸爸輕聲責怪媽媽：「你看，你老愛在吃飯的時候教育孩子，這樣是不好的。孩子連胃口都沒有了。你呀你」
媽媽有些心虛地辯解：「我也就隨口一問，結果一生氣就剎不住了。等會兒我給咱們女兒端夜宵過去。你說咱們的女兒什麼時候才能不讓咱們操心啊。」
「我說我們女兒挺好的。你看，她還撿小貓回家照顧，多有愛心。」爸爸總是站在安小小這邊。
安小小一個人在房間里一邊趕作業，一邊心神不定地思來想去。
月亮升起來了。黑貓站在窗台上看著月亮。安小小躺在床上看著月亮。
「小黑，我是因為考試成績不好產生了幻覺吧？」安小小苦惱地問著黑貓，又像是在問自己。
黑貓轉過頭，瞳孔里居然流露出笑意。一隻會笑的貓？
安小小閉上眼睛：「明天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一定！」
月光溫柔地擁抱著安小小。她不知道，自己的臉龐在月光下隱隱發著微弱的光，那是一隻帶翅膀的面具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