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熙赫的秘密
(她所不知道的真實)
雅真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路燈下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是雅民的朋友,也是青春偶像歌手新輝。
"雅真哪,你有一件事還不知道。其實你不知道也沒關係,可是你不該不知道。我知道,要不要我告訴你?"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不過我想你在來找我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告訴我了吧?"雅真饒有興緻地看著他。
"哈哈,你說得對,不過你看起來好像也很想知道啊。"
"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不是歌手嗎?不忙嗎?是不是最近不怎麼景氣?"
"太過分了,我現在很有市場的!"新輝像是受到了傷害似的,小聲嘀咕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閑得無聊呢。有話就說吧。"
"哦!熙赫哥眼睛不好,你知道嗎?"新輝眨著眼睛向雅真走過來。
"是嗎?我不知道啊?"
見雅真一臉吃驚的表情,新輝伸手指了指她的眼睛,準確地說,是左眼。
"熙赫的左眼失明了。右眼也越來越不好,持續惡化。因為他過分地使用自己的右眼。"
"不會是因為我吧?"雅真瞪大眼睛問道。
"直接傷害他的人是白影派。"
"那個變態什麼事都做,殺人、拘禁、綁架——簡直是個暴力狂。"雅真握緊了拳頭。
"他是因為救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可是姐姐你根本就不記得。你以前從來都沒注意過他,是不是?在熙娜姐姐眼裡,你也是加害熙赫哥的罪人之一,應該是這樣吧?"
"既然他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那我當然也有責任。"雅真若有所思地點頭。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當時的情景,朦朧的打鬥,河努哥哥伸過來的手……這是俊姬留給她的記憶。
"好好想想吧。把姐姐從白影派的魔掌中解救出來的人不是河努,而是熙赫。河努只是在那裡出現了而已。"
雅真不明白新輝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該走了。經紀人說,如果我今天再逃跑,他就要了我的命。"
"你是他的搖錢樹,他怎麼會要了你的命呢?"雅真悶悶不樂地沖他做了個手勢,讓他路上小心。
"我會繼續關注你的。"新輝很想知道一個命運遭到轉換的少女將會面對怎樣的成長過程。作為一名天使和魔法師,盧比埃·卡澤西·惠爾將以歌手新輝的身份停留在雅真身邊繼續觀察她。
"你想偷窺我嗎?"雅真問。
新輝露出快活的微笑,搖了搖頭,指了指後面偏僻的衚衕。"這是光榮的事情!你也嘗嘗被偷窺的感覺,也許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吧?"藏在新輝身後的黑色影子慌忙逃跑了,這些狗仔隊總是陰魂不散,新輝總是跟他們玩著捉迷藏的遊戲。
"算了吧!我可沒有你那樣的興緻。"雅真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兒走。
在雅真看來,新輝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物,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今天就你一個人?"
雅真回到家,跟雅民打招呼,垂頭喪氣地倒在沙發上的雅民站了起來,"熙赫去醫院了。畢竟是他的妹妹住院,所以我讓他去了,我做得對吧?"
"哦,很好,雅民你這麼善良,像誰呢?"
"嘿嘿,當然是像姐姐了。"
雅真仔細打量雅民的面孔。
記憶中那個小孩子不見了,雖然多少還是有點兒像,但的確有了太多的不同,也許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吧。
"你知道嗎?熙赫的眼睛……"雅真問。
"熙赫的眼睛怎麼了?"雅民注視著她,眼裡沒有絲毫的遲疑。看來他真的不知道,"最近聽說他要換隱形眼鏡,是不是視力又下降了?"
哈啊,怪不得熙娜傷心。為什麼在熙赫身邊的我們都不知道,而新輝卻知道?——雅真撇了撇嘴。
"姐姐?熙赫的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他的視力有點兒……"
"是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等他回來以後,我得告訴他,要在光線好的地方看書。我的兩隻眼睛都是2?0。"
"是啊,是啊。"雅真撫摸著雅民的頭,敷衍著說。
"你真的不去嗎?"美子又一次擔憂地問雅真。
她已經問過好幾次了。雅真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探望熙娜。
"哦,把這個轉交給她。"雅真把一封信遞給美子。
"怎麼說也該一起去才對……唉,算了,我知道了,把這個轉交給她是吧?"美子嘆息著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如果你們吵架了的話,就儘快和好吧。"
"我們見面會很尷尬吧……"久久望著美子的背影,雅真喃喃說道。
她已經聽說了,熙娜的傷無大礙。醫生們都說她運氣好。負責調查這次事件的警察也認為熙娜是幸運兒。當然,只有雅真知道這都歸功於地獄使者。
"可是真正應該去醫院的人怎麼還在這裡?你不用去醫院嗎?"雅真看了看受重傷的恩結,問道。
恩結的胳膊上纏著密密麻麻的繃帶,像木乃伊一樣。雖然看不見他的腿,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雅真來到學校的時候,恩結沒來上學。幾天後,恩結就這個樣子出現了。
"還能忍受得了。"恩結說。
"嘖嘖,早知道這樣,怎麼不小心點兒。有危險人物在的時候,應該避開才對。生命多麼寶貴呀,應該好好珍惜。"雅真咂著舌頭說。
"以後我會記住的。"恩結笑了。
雅真不知道,恩炫那天是怎麼趕在那一刻找到倉庫的,這很大一部分都是恩結的功勞。
雅真跟隨熙娜來到倉庫那天——
"你自己去嗎?"恩結問恩炫。
"事情是由我引起的,最後也該由我收場。月進會是-追逐月亮-的組織,只是為了尋找失蹤的人,慰藉孤獨的靈魂,我無法忍受它的變質,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和白影派同流合污,所以我只能親手粉碎它。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恩炫一邊回答,一邊沖恩結爽朗地笑了笑。
"月進會準備幾點鐘集合?"恩炫問。
"七點。"
"謝謝,我得去看看白影派,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安。他不會袖手旁觀的。"恩炫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事先派人跟蹤了熙娜和雅真。只要派出的人一和他聯繫,他就能知道她們去了哪個方向。
嘟嘟嘟——來電話了。
"喂?哦,是的。什麼?倉庫?啊,那個地方,好的,我知道了,稍微等我一會兒。"
掛斷電話以後,恩炫回到恩結身邊,"我可能會回來晚一些,不用等我,我走了。"恩炫慌忙跑了出去。
"傻瓜,你不會懷疑嗎?"恩結小聲嘀咕了一句。
其實,月進會約定的集合時間並不是七點,他們決定五點鐘集合。
"兩個小時以後,結果可能已經出來了。雖然事情由你引起,但是提供契機的人卻是我,我也有一半責任。所以還是讓我來解決吧。"恩結望著恩炫的背影喃喃說道。
恩結知道恩炫組建月進會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他們的父母……
是自己把恩炫逼到了這個地步。其實恩炫並沒有錯,但是自己那時候還太小,以為把這件事歸咎於某個人,就會好過一點。所以他才不笑。
望著內心充滿歉疚的恩炫,恩結也總是自責。
"我只有這一個辦法。"
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他像迷路的孩子一樣,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感到陌生。
"我要除掉月進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負責到底,請你保護好雅真。"恩結默默為雅真祈禱。
那天傍晚七點整——
恩炫來到月進會集合的場所,在滿地狼藉中,他看到了恩結。恩結已經遍體鱗傷了。
"你!你這個臭小子!"恩炫說不出話來。
"快過來。"恩結張開破裂的嘴唇笑著說。可能是嘴唇疼痛的緣故,他輕輕皺了皺眉頭。不過,這是他在父母離開他們之後第一次直視著哥哥傻笑。
"我回來了。"恩炫的嗓音有些沙啞。他快步走到恩結身邊,緊緊抱住他。
恩炫和恩結,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坐在那裡。
現在已經很難在夜空中找到星星了,但是他們似乎還是看到了童年時經常找的那顆星星。那是北斗七星中最小的一顆,名叫"御者"。也許懸在那顆星星尾巴上的孩子正在沖他們揮手呢。聽到了嗎,他好像在說——
那兩個孩子一直在那裡看著我嗎?
就是那兩個承諾要和自己做朋友的雙胞胎兄弟。
熙娜的病房裡,美子默默地把信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熙娜接過美子遞過來的信。
"雅真要我交給你的,你和雅真都不說實話。我看得出她很擔心你,可是她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熙娜默默地把視線轉回到信上。
雅真不可能為我擔心,因為一開始是我錯了。熙娜心裡一陣難過。
按照她的計劃,當她和雅真到達倉庫的時候,月進會的新勢力應該已經在那裡了,可是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們還是沒有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害熙赫受傷的罪魁禍首——白影會出現在那裡。這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他來了可不只是教訓一下雅真那麼簡單。那一刻,熙娜後悔了,她想起了這段時間跟雅真的朝夕相處,是那麼開心。眼前的雅真有著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和一種激動人心的力量,這都是她夢寐以求的。
我怎麼了,是為她擔心嗎?難道,難道我已經不自覺把我的仇人當成朋友了嗎?——熙娜正在苦惱,突然看見白影把槍對準雅真,扣動了扳機,"雅真哪——"完全沒有預兆,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挺身為雅真擋一槍,倒在地上。
她會怎麼想我,傻瓜嗎?把她送到死亡邊緣又拉回來。熙娜忐忑不安地打開了那封信。
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內容呢?
紙上赫然寫著"絕交"兩個字。
"哈哈!"熙娜笑了出來,眼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啊,雅真到底就是雅真。我怎麼會這麼想笑呢?我以前真的認識她嗎?熙娜在心裡問自己。
"絕交"兩個字的下方寫著:
不過絕交之前別忘了給我買一箱紅參糖……
就這樣,一句玩笑、一箱紅參糖填補了友情的裂縫。
雅真站在恩結的摩托車旁邊。
"你可以騎摩托車嗎?身體傷成這個樣子?"雅真不放心地看著恩結的傷口。
"我的手沒事。"
"那我就豁出去了,拜託了!"
雅真坐著恩結的摩托車,來到一眼就能看見大海的山丘上。那裡很冷清,而且很僻靜。
好久沒到這裡來了。
雅真蹲在一個歐式墳墓前。因為不是土墳,所以不必拔草,但她還是把墳墓四周的草都拔了起來。
"是不是很虛無?人死後都要這樣埋起來。"雅真說。
海爾珍沒有回到故鄉,他被埋在了韓國。也許他是因為擔心俊姬吧,讓她在像今天這樣需要他、想他的時候,能來向他傾訴。自從海爾珍的葬禮之後,俊姬再也沒到這裡來過。因為她實在不想接受海爾珍的死。
"大海,還是那麼乾淨。"
聽炯石說,她的骨灰就撒在下面的大海里。雅真倒覺的這樣反而更好。否則自己又會陷入不必要的感傷。
"我是來這裡許願的。"她想告別從前的自己,許下新的願望,這裡是最合適的場所,其實她也想到海爾珍的墳墓前看看了。
"天良,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吧?這是我的第二個心愿,治好熙赫的眼睛。因為這是人力無法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吧?"雅真在心裡問道。
"如果我做不到呢?"天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調皮地笑著。
"做不到也要做!我許下心愿,你就有義務滿足我,不是嗎?"
"嘿嘿,我做不到的事情怎麼滿足你……"
"你怎麼會做不到?熙娜也……哦?"說著,雅真突然感覺不對,她回頭一看。恩結正獃獃地站在身後,盯著她。雅真大汗淋漓地注視著恩結的臉。
"嘻嘻嘻,時間暫時停止了。"
"你怎麼不早說!"
"不是沒來得及嗎?"
"怎麼辦吧?你一定會聽我的,是不是?"
聽見雅真咬牙切齒的聲音,天良慌忙退了一步,說道,"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第二個心愿我已經記住了。不過,你不覺得可惜嗎?現在只剩下一個心愿了。"
"我也沒什麼特別的心愿,沒關係了。"
"是嗎?既然你本人說沒關係,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的兩個心愿都是為別人許的?"
"最後一個心愿,我會留給自己的。"雅真微笑。
天良回去了,恩結受到的時間禁制也解除了。
"以前我不是說過嗎?你身上有一種香氣,現在我想起那是什麼香氣了。"雅真笑著對恩結說。
剛才她看見了懸崖岩石縫隙中的一朵小花。小葉風蘭——像拇指那麼大的小花。
海爾珍對東方的一切都感興趣,其中最感興趣的就是東方的蘭花。直到現在,雅真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小時候聞過的小葉風蘭的芳香。
她嘴角露出愉快的微笑,"你聞過一次,也會終生不忘的。"說完,她小心翼翼地往懸崖邊走去。
"危險!"恩結喊了一聲。
雅真腳下踩了空,差點兒滑倒。幸好恩結及時抱住了她的腰。慣性作用,雅真撲進了恩結的懷抱。撲通撲通,耳邊傳來恩結的心跳聲。他的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恩結責怪她說。
"對,對不起。"迫於恩結的壓力,雅真只好給他道歉。
她抬起頭,恩結正低下頭想看看她的表情,他們的臉蛋碰到了一起。就這樣,他們在緊緊擁抱的狀態下注視著對方的臉龐。這時,雅真開口了,"喂,從下面看你的臉很好玩兒啊,鼻孔顫巍巍的。"
她最擅長的就是破壞氣氛了。
恩結紅著臉退到後面去了。"你呢,還是先把眼屎擦乾淨再說話吧。剛才在來時的路上,你是不是打瞌睡了?怪不得我的後背黏糊糊的。"他皺著眉頭,開始反駁。
"哦?原來你也會開玩笑?"
"……"
"難道你不是開玩笑?(雅真揉了揉眼角)見鬼!"
她的眼角真的有恩結說的那個東西。雅真又抱著懷疑的態度擦了擦嘴角。不知為什麼,她總感覺嘴角粘了些什麼東西,不會真的是流口水了吧?
雅真尷尬地笑了笑,"啊,哈哈,昨天晚上沒睡好覺,嘿嘿,人在累的時候就是會這樣的。"
"不知道,你……"恩結臉上帶著狡猾的微笑,走過來對她輕聲說道,"沒想到你的胸口還挺平的?跟恩炫的感覺差不多?"
雅真的拳頭在瑟瑟發抖,猶豫起來:我要不要打他呢?本來就因為發育不好而傷心透了,他還說這句話,不是相當於拿叉子在我心裡攪和嗎?哼,韓恩結,我不會原諒你的。
"怎麼樣?我就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孩子,而且心理年齡也小!"雅真張牙舞爪。
"你知道就好。"
"哼,我和你比可能有點兒差距,不過我的臉蛋還算說得過去吧。不過怎樣才能像你一樣漂亮呢?你有什麼秘訣嗎?難道你有什麼特別的皮膚護理法?哎,你漂亮得都像個女人了!"雅真故意刺激恩結,說完,她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只是認真洗臉而已啊!"
聽了恩結很認真的回答,雅真張大了嘴巴,徹底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