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女籃隊

此後，我做賊心虛，不敢再上走廊看他的身影，每天的心情都很煩很亂，人生似乎變成一張只有灰色的紙。

學校有傳言李橙為了報復我，讓顧然追到我再甩了我，把我的名聲也搞臭……

剛聽到這消息，我竟有一絲期待，不過半個月過去，依然風不吹草不動，流言慢慢散了，人們也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很顯然，現實不是小說，沒有男生無聊到去做這種事。

國慶節之後，學校與學校之間要舉辦交誼賽，羽毛球、籃球、排球等！每到這之前半個月，都要臨時組建女籃隊排練。因為沒有什麼女生喜歡籃球，自願報名的不夠，學校就會強迫性地從學校挑出最高的二十名女生進行篩選。

此時我標準身高1.67米，班裡最高的女生，毫無疑問被選中了。

雖然我高，但我非常瘦，也沒什麼力氣，從小到大更沒有摸過籃球這種男孩會玩的東西。初一有次經過籃球場，被天外飛來的籃球打到腦袋破皮，從此看到籃球場我都會繞道。

我害怕摔跤、害怕危險、害怕受傷。

真的是很沒用吧？這麼沒用的我存在也只是充數字，肯定會被篩選掉的。

那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老師讓我去學校前操場集合，到了那裡的時候，我傻了，跟體育老師坐在一起的那個男生就是顧然！

他穿著白色T恤，亞麻色長褲，校服外套被掛在籃球架邊。陽光下，他滴汗的頭髮染著金暈，帶的帥氣無比的尊貴非凡。

「籃球場上，最重要的就是團隊精神，一個優秀的隊魂可以把球隊帶領得最好！」體育老師拍手讓大家圍成半個圈站好，向大家介紹，「這是初三?十八班的顧然同學，男子籃球隊的隊長，你們的臨時教練。以後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課，被選中的女籃隊員都要在這裡接受訓練。」

人群中響起掌聲，顧然站起來，吹了一記痞痞的口哨：「好了，大家都聽到了，我也就不用再自我介紹了！以後就由我和老吳教你們，有什麼不懂的你們儘管大膽問！」

體育老師一拍他的後腦勺：「什麼老吳，叫吳老師！沒大沒小的。」

下面響起女生的鬨笑。

顧然不以為意，隨手抱起一顆籃球，耍帥地在指尖一滾，指揮女生們排隊。

來時大家都明顯不情不願，一副等著上吊的死氣沉沉模樣，這會全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精神大振、緊張兮兮地做熱身運動。

「你說我會不會選中啊？」

「怎麼才能投籃進去？」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摸籃球……」

每個女生都有三次投籃的機會，通過的站一邊，淘汰的站一邊。

我排在隊伍的末尾，手心手背全是汗，隨著隊伍一點點上前，我距離他越來越近。想留下來，可是我不會籃球，沒有力氣，空有高個子。

——註定淘汰。

輪到我，他把籃球拋給我，我發獃沒接住，球碰了一下我的手又彈開，朝顧然一路滾回去。他用腳踩住，撿起，走過來放到我手裡。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第一次看到他正面的臉，他皮膚很好，五官大氣深邃，鼻樑高挺，是現實生活中鳳毛麟角難找的帥哥。

看到他的臉，我第一感覺就是自卑。我怎麼有資格喜歡他？

他走開到一旁，盯著我投籃，我全身緊繃，連球框都沒看就扔了過去——沒進！

撿起來，亂扔，再撿起來，亂扔……

三次沒碰到球框就算了，球還離譜地偏得很遠。

沒等宣布結果我就慌忙往淘汰的人群里鑽，他的聲線慵懶傳來：「不行哦，我發現剛剛那位同學很敷衍地想矇混過關哦！」

大家都看向我，我的臉爆紅！

「個子這麼高是幹什麼的？我就不信你投籃會挨不到籃框，過來。」

他一定是故意的，報復我那封匿名信，故意讓我出糗。

我躲在人群里不肯露面。

他居然走過來，人群分開：「喂，叫你，去重新投過。」

在他的逼視下，我不情不願地站出去，不情不願地撿起球。他走到我旁邊，調整我的姿勢：「右手投籃時，右腳在前，左腳稍後，兩膝微屈，重心落在兩腳上。右手五指自然分開，左手扶在球的側下，將球舉到頭部右側上方位置，目視球籃，大臂與肩關節平行……」

天啊，饒了我吧，我真的想去死！

「投籃時，由下肢蹬腿發力，身體隨之向前上方伸展，同時抬肘向投籃方向伸臂。球離手時，手臂要隨球自然跟送，腳跟提起。」說著，他推著我的手一托，我自然跟著跳了一下，籃球飛出掌心，在球框里滑了個漂亮的圓，落下去，「你看，這不就進了？很容易的。」

下課鈴適時破空響起。

他大筆一揮，在名單表上寫下我的名字：「初三?二十班程薇……好了，名額滿了，淘汰的和後面幾個沒選的都休息去吧。」

啥？我傻眼。他把本子丟給老師，雙手插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