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篇
賢貞完全蒙在鼓裡,她不知道正煦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一個人傻乎乎的高興。如果她知道正煦在想什麼,會有多悲傷啊?現在笑盈盈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正煦不敢再往下想。賢貞過得非常開心,而讓賢貞感到開心的正煦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要愛……就像他們那樣(5)
自從秀雅罵自己無知以後,正煦就開始疏遠秀雅了。那天開始正煦乾脆連看都不看秀雅一眼。其實是不敢看她。秀雅也一樣。怎麼說呢,更確切地說應該是秀雅不把正煦當做人來看待。
如果說有一方還挂念另一方的話,那就是正煦。他始終密切注視著秀雅的一舉一動,而秀雅的存在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相比之下,秀雅則很坦然,過得很舒服。
秀雅之所以罵正煦無知的小子事出有因,且正煦確實做了傻事。如果秀雅沒聽說這件事,或許他們倆根本不會這麼鬧彆扭。可傳聞本來就是越滾越大、越傳越遠的,她沒聽說才怪。
秀雅聽了那件事以後,剛開始沒什麼反應,只是對正煦視而不見。見了面也是,好像戴了面具似的根本讓正煦猜不透自己。正煦實在是無法再沉住氣了。下午上自習課之前他先去找秀雅,可秀雅對他非常冷淡。
「你有什麼事?」
秀雅故意裝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給正煦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是我問你的問題。」
「幹嘛整天板著臉不理我?」
「因為你太讓人失望了。」
秀雅神經質地回答正煦,起身竟自走到外邊去了。
正煦開始生氣了。他怒氣沖沖地往秀雅消失的方向看去,然後追了上去。
「幹嘛跟我發脾氣?」
「不想看到你,別跟著我。」
「為什麼不想看到我?」
「你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什麼啊?」
「你怎麼可以打人?」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打人。」
正煦生硬地回答秀雅。
「他不是你的對手,你也知道的。為什麼還欺負人?你是那麼沒修養的人嗎?稍微得罪你,你就打人?你真讓我太失望了!無知的傢伙。」
「什麼?你說什麼?」
正煦氣得火冒三丈。
「什麼?你再說一遍。」
「無知的傢伙,我都替你臉紅。太失望了。你太無知了!你弱智!」
突然正煦的手狠狠地打在了秀雅的臉上。她先是身子一晃,然後癱坐在地上。這一坐就是好長時間。
「我也不想理你了。你算什麼?離我遠點兒。你這臭丫頭!你只會動嘴皮子。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這潑辣的丫頭了。」
正煦大喊大叫了一通后回到了教室。因為太氣憤,他回教室的時候沒去想秀雅現在怎麼樣了。可一回到教室,他就感到很鬱悶,而且開始擔心秀雅了。正煦焦急地做了幾次深呼吸。
「正煦,今天晚上……」
「煩死了,煩死了!」
敏秀平白無故被正煦挨了罵,可憐巴巴地回去了。
「他怎麼了?」
英泰剛想找正煦,一看到眼前的情形,趕緊打消了念頭向敏秀問究竟。
「誰知道了。好像很生氣。」
「誰把柱泰那小子被打的事告發到性愛老師那裡去了。」
「不會吧……哦,秀雅!」
敏秀剛要走出教室,突然停下來大聲叫喊。
「秀,秀雅,你怎麼了?是誰幹的,哪個小子乾的?」
英泰也吃驚地一起叫了起來。
「正煦,正煦!」
正煦本想他們再怎麼喧嘩也不回頭看,可英泰叫得實在太急促,於是回頭看了秀雅一眼。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秀雅正往正煦這邊跑過來。她鼻子里和嘴裡都在流著血。不知是兩邊都出血,還是鼻血順著嘴角流下來,反正滿臉都是血。
「秀雅……。」
正煦嘴裡念叨著她的名字,此時秀雅已經跑到他前面來了,然後一把抓住正煦的短頭髮。
「該死的臭小子,該死的臭小子!」
秀雅一邊罵正煦,一邊抓他的頭髮和臉,捶他的胸。而正煦一點都沒有反抗,任她罵、任她抓、任她打。令正煦極為痛苦、極為無奈的不是秀雅的瘋狂,而是怎麼也不能相信是自己把秀雅打成那樣的。
「該死的臭小子,你欺負誰啊,欺負誰?你這該死的臭小子!」
秀雅歇斯底里地瘋狂叫喊著,突然,她咬住了正煦的胸口。
「啊!」
正煦痛苦地喊出聲來。
秀雅不是咬了正煦那麼簡單,她是咬住了不放。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放開了正煦。現在正煦幾乎不成人樣了。頭髮凌亂,臉上都是傷口,衣服紐扣也掉了好幾個。
旁邊的同學們都被他們過激的行為嚇得目瞪口呆,誰都說不出話來。大家都想正煦這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才不管秀雅是男是女,一定會狠狠地打她。這下可完了。但事情並沒有按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而且是恰恰相反。
「手巾,英泰快拿手巾過來,快啊!」
正煦著急地喊了英泰。
「啊?哦!誰有手巾,快拿出來!」
英泰也跟著喊了起來。不知是誰遞給正煦手巾,他手裡拿著手巾氣喘吁吁地開始給秀雅擦血跡。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
「只會打女人的無恥小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真該死。」
「對不起。」
正煦發現秀雅的嘴也破了,心裡真不是滋味。我怎麼能把她打成這樣?怎麼能下得了手?
「該死的傢伙。」
秀雅顫抖著罵正煦,就在那一瞬間淚水刷地流了下來。
「別哭,是我不對。別哭了好嗎?」
正煦愧疚地說。秀雅的眼裡充滿著仇恨。從她那明亮美麗的眼睛里晶瑩的淚水像泉水一樣不斷涌了出來。別人可能覺得沒什麼,可正煦的心如刀割般劇痛。
「別哭了,啊?」
正煦抱住秀雅。
「求你了,別哭。」
秀雅咬緊牙,悄悄地流著眼淚。
「秀雅。」
「該殺的臭小子。」
「對不起,是我錯了。」
「你,你……。」
「秀雅,是我不對。求你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你……我們結束了。」
秀雅無力地、凄涼地說了最後一句話。
「秀雅。」
秀雅推開正煦走出教室。那天她再也沒有回到教室來。書包還在她的座位上,可她就是沒有回來。自習課快要結束的時候,她最要好的朋友悄悄拿著她的書包出去了。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沒有上學。
秀雅連續兩天沒有上學,這可把正煦急瘋了。迫於無奈,正煦幾乎是威脅秀雅的好朋友,才艱難地把秀雅家電話號碼套了出來。他猶豫了好長時間,才下決心給她打電話。
「是正煦啊!好久不見了。」
「阿姨。您好。」
「是因為秀雅打電話的吧?她現在病了。從前天開始就發高燒,真讓我擔心死了。還好,現在不那麼燒了。」
正煦能聽出來雖然珍希嘴上這麼說,可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現在還發燒嗎?」
「好多了,不必擔心。剛才醫生也來過,說沒什麼大問題。要不,我去叫醒她?」
「哦,不了。還是讓她睡吧。」
「那要她給你打電話嗎?」
「不用了,秀雅上學就能看到我。她明天能上學嗎?」
「老師想讓她再休息一天,可這孩子明天就要去學校。」
「哦,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到我家來玩吧。今晚來嗎?」
「不了,謝謝。明天在學校就能見到秀雅了。」
「好吧。那就這樣。再見,正煦。」
「阿姨再見。」
聽到秀雅病了的消息,正煦更是坐立不安。為什麼珍希對秀雅流血的事情隻字未提呢?被誰打了,打成那樣子都無所謂嗎?她好奇心本來就挺重的,不可能沒問秀雅究竟吧?可電話里聲音還是那麼親切,甚至邀請他去玩,真是搞不懂。正煦心裡忐忑不安。她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正煦顧不上吃午飯,傻傻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
「打電話了嗎?」
「嗯。」
「她說什麼?」
「她媽接的電話。」
「秀雅有沒有告訴她媽?她老媽是不是說你什麼了?」
英泰焦急地問。
「好像她什麼都沒跟她老媽說。」
「那你們都說什麼了?怎麼沒讓她上學?」
「病了。」
「病了?」
「嗯。」
「被你打得?」
「她發燒燒得很厲害。」
「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了?」
「……」
聽到刺激兩個字,正煦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嘆了口氣。
「你幹嘛對她那樣?到底發生什麼事?」
英泰小心翼翼地問正煦。
「她說我是無知的傢伙,還說我弱智,就因為我打柱泰那件事。可能是聽了這句話我腦子才短路的。」
「你不喜歡秀雅?」
「不是了。」
「那你怎麼還打她?」
「我也不知道。等我回過神來,我的手已經打在她臉上了。她滿臉都是血,跑到我跟前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也是嚇了一大跳。雖然秀雅也很慘,可她打你罵你的時候我真怕你又對她怎麼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秀雅那樣。」
「我愛秀雅。」
「什麼?愛?你肯定?」
「我愛她。」
「你啊,你說愛她你還……秀雅現在能答應你嗎?」
「所以我害怕。」
「啊?」
英泰愣了。因為自從認識正煦以來,還沒聽他說過害怕兩個字。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小子。可現在他說害怕,而且是為了一個女人。
「害怕?你剛才說你害怕?」
「是,我怕。怕她不把我當人看。」
「真的?」
「真的。我好像完全被秀雅迷住了。不管她在不在我身邊,我都魂不守舍。」
「正煦,我真的很難相信,你竟然因為秀雅說出害怕兩個字。」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來。我肯定是昏了頭。」
「真讓人吃驚。」
「是啊,連我自己都很吃驚。」
正煦喃喃自語。
第二天秀雅終於上學了。她比以前憔悴了很多,可還是很迷人。嘴角仍然依稀可見那天留下的傷疤。其實說到傷疤,正煦的遠比秀雅的要多、要深,可問題不在這裡。
她上學了,正煦也算鬆了口氣,可每天如坐針氈似的不好受。因為秀雅無情到把正煦當成透明人,視而不見。
「要不我試試?」
英泰實在看不下去,自告奮勇,卻被正煦拒絕了。
「算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十天。有一天上體育課,他們在走廊上偶然碰見,可他們倆幾乎同時把臉側過去了。正煦看到秀雅非常不愉快,他自己也被秀雅的臉部表情鬧得情緒低落。從那以後兩個人之間連偶然碰見的巧事也沒有了。
到了夏天,兩人已經徹底決裂了,也漸漸習慣了這種關係。其實正煦一直注視著秀雅,他的愛也沒有改變,可就是不知不覺慢慢習慣了這種決裂的關係。
正煦獨自黯然神傷,而秀雅對正煦的悲傷漠不關心。這個無情的丫頭。
暑假一過,同學們又開始上學了。正煦上學第一件事情理所當然地就是去找秀雅。秀雅一點都沒變,她高高興興走進教室跟大家打招呼。而且還跟英泰打了招呼,可就是不看正煦一眼。好像正煦連讓被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似的。
開學的第一天,正煦就受到巨大的打擊。他突然討厭秀雅了,也想打擊一下秀雅。自己受多大委屈,也要讓她受到同樣大的委屈。她到底能有多冷靜,能泰然自若到什麼時候?正煦就是想打擊她,直到她哭為止。
「英泰。」
「幹嘛?」
英泰早就看出正煦心情不好。他分明是期待假期一過,秀雅稍微對他好一些,可事與願違,秀雅離正煦越來越遠了,甚至不讓正煦接近她。秀雅也根本不可能主動接近正煦。所以正煦非常傷心。這一點英泰比誰都清楚。
「你把賢貞約出來,地點在操場的看台。」
「賢貞?你說8班的賢貞?」
「就是她。」
賢貞是從暑假前就開始就不斷給正煦遞紙條、送巧克力的漂亮女孩兒。當然,正煦至今沒有對賢貞的愛慕之情表過態,所以一直以來賢貞只是對正煦單相思而已。可現在正煦覺得沒有必要再拒絕賢貞了。其實他一點都不喜歡賢貞。如果賢貞知道正煦心裡只有秀雅的話,她會氣得昏厥過去的。正煦只是想適當調節一下自己的感情,而很不幸的,賢貞註定成為了無辜受害者。
「你當真?」
「當真。叫她自習課前到那兒去。」
「知道了,可是……。」
「知道了就快去辦。」
正煦決心再也不看秀雅了。然後開始大罵起來。
「臭丫頭,壞丫頭。」
正煦一整天都綳著臉,等約會時間一到,他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正煦。」
可以看出賢貞期待著與正煦的約會。
「暑假過得好嗎?」
「還行,你呢?」
「我也是。」
正煦笑著回答。
「你住哪兒?」
「住哪兒?問這幹嘛?」
「下課後送你啊。」
「真的嗎?」
賢貞心花怒放,高興得臉部表情都滑稽地扭曲了。
「下課後在教室等我。我接你去。」
「知道了。給你……這個。」
賢貞又送巧克力給正煦。
「如果你叫我是因為不愉快的事情,我就不打算給你……」
「是這樣啊。謝謝。」
「那我們走吧。」
「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好啊。」
正煦送賢貞到她們教室后,經過商店時買了瓶飲料。等他上完洗手間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開了。正煦就是想要這種轟動效果,所以故意送賢貞回教室,故意去商店,故意上洗手間的。
「正煦,聽說你送賢貞回教室了?」
「是啊。」
「已經吵得沸沸揚揚了。」
「是嗎?」
正煦很滿意計劃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他把一瓶剛買來的飲料遞給英泰。
「美珠剛才來過,就是那個秀雅的死黨。可能秀雅也已經知道了……但不會有效果的。」
「效果?」
正煦明明知道英泰在說什麼,還裝著不明白。
「秀雅好像在取笑你。你記得她取笑人的模樣吧?嘴角稍微翹上去,不知是取笑,還是微笑的那種笑。反正她是那麼笑了。」
「你別不懂裝懂。我才懶得知道。別再跟我提秀雅。我不喜歡她。」
正煦為了掩藏自己受傷的心,比平時更強硬地說道。
「不喜歡了?」
「不喜歡。」
「這幾天你總是讓我嚇一跳。」
「我要背英語單詞了。」
正煦開始翻從來沒認真翻過的英語詞典。
「你想考大學?」
「有哪個大學肯錄取我,這還是個問題。」
「秀雅拿了全校第三名。」
「你怎麼知道?」
「暑假前成績都公布了。今天全校排名也出來了。就是第三名。」
「臭丫頭,學習倒是不錯。」
正煦不屑一顧。
「你還罵她?」
「她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英泰的面部表情有點不自然,可馬上又恢復了正常。兩個傢伙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正煦的英語詞典,喝幾口飲料。
「真搞不懂為什麼非得學英語。腦袋快要抽筋了。」
英泰打著哈欠說道。
「你怎麼一看書就打哈欠?」
「對我來說看書簡直就是耗子葯,讓我一看就死。」
「那你睡吧,睡吧。」
「被性愛發現就完蛋了。他的那根棍子真的很可怕。」
性愛指的是姓「邢」的教導主任老師。學長們都叫他性愛,所以大家也都跟著這麼叫。誰也不知道這個外號是怎麼起的。
「你真的喜歡賢貞?」
英泰突然問正煦。
「當然。」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正煦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不會是想刺激秀雅所以這麼做吧?不要把賢貞也卷進來哦。」
「煩死了,少裝聰明。」
看到正煦有些不耐煩了,英泰知趣地閉上了嘴。正煦知道英泰說得很正確。所以他心裡直發毛。可現在也只有這麼硬撐下去了。
正煦這兩個星期每天都在送賢貞回家,一有空就會到賢貞她們班去看她。每當去看賢貞的時候正煦自己罵自己正在做不該做的事情。可兩周過去以後,當初不該做的事情已經變成了習慣。
其實送賢貞回家的時候正煦甚至不拉她的手,也不夠親切,因為他根本不喜歡賢貞。正煦也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感到不解。
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越是跟賢貞在一起,就越會想起秀雅,越會心疼。而賢貞呢,每天都在過飄飄然的日子。正煦一出現在窗外,賢貞就滿面笑容的,像一個參加派對的灰姑娘似的跑出去。
賢貞完全蒙在鼓裡,她不知道正煦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一個人傻乎乎的高興。如果她知道正煦在想什麼,會有多悲傷啊?現在笑盈盈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正煦不敢再往下想。賢貞過得非常開心,而讓賢貞感到開心的正煦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真該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句話成了正煦的口頭禪。
「英泰,跟我一塊兒去吃拉麵。」
「你整天耷拉著頭,唉聲嘆氣的,還有心思吃東西?」
「苦啊,真他媽苦。」
「你說什麼苦啊?」
「全都苦。嘴裡邊苦,心裡也苦……真該死!」
正煦好像在嚼特別苦的中藥似的哭喪著臉走出了教室,英泰笑眯眯地跟了出去。
正煦跟賢貞走出校門時,他看見遠處有秀雅的身影。這個時間她應該去補習班才對啊,怎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是不是在等誰?不會是我吧?
正煦一看到秀雅就感到心跳加快,這時候旁邊的賢貞也成了巨大的包袱。不行。我一開始就是要報復秀雅才開始這段感情的,不能心軟,不能把賢貞當成包袱。
正煦剛把胳膊放在賢貞的肩上,就被轉過身來的秀雅看見了。而秀雅的眼睛恰好跟正煦的眼睛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