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怎麼又說起接吻的事啊?想說到什麼時候?你比我想象得要天真多了!」
「俞秀雅,我不是在開玩笑。」
秀雅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賢貞的事嗎?」
「一點都不。我為什麼要知道別人的事啊?你跟賢貞交朋友當然是因為喜歡她嘍,所以我也沒必要問你什麼。我才不會做那種傻事。」
「我沒喜歡過她,從來沒有。自從第一次看見你開始,我的眼裡就只有你,知道嗎?你不會明白的。反正我只喜歡你,不管你懂我的心也好不懂也好。你可能會覺得我這人無恥,可我真的想現在馬上跟賢貞結束一切關係,然後只跟你在一起。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還有跟你接吻的時候知道我有多幸福嗎?你讓我死我都願意的程度。」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又怎麼可以那麼狠命地打我?怎麼可以打得我頭破血流?小看我的人,即使我再喜歡他,也不會給他機會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小看你。那只是一時失誤啊!」
「別再說這個話題了。沒意思。」
「秀雅。」
「你嘴裡說不是,可你分明是小瞧了我。」
「不是,真的不是……你也喜歡我?」
正煦停下腳步問秀雅。
「是嗎?是不是?」
「難道你還不知道?」
秀雅很詫異地反問正煦。
正煦大吃一驚,獃獃地看著秀雅。
「你是說你喜歡我?」
「你這人真有意思。不喜歡你,我幹嘛跟你接吻,幹嘛跟你說我需要你的愛?我也不是神志不清。」
秀雅撇了正煦一眼,繼續趕路。
「秀雅。」
正煦急忙抓住秀雅的肩膀。
「我們不能再這麼耽擱下去了。我愛你,你也喜歡我。所以不能就這麼結束我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早在幾個月前就結束了。」
「那是失誤。」
「我不是原諒你了嗎?」
「秀雅。」
正煦往前靠近了秀雅一步。
「別過來。」
秀雅推開正煦。
「我們不能就這麼結束。」
「你的腿很長嗎?想腳踏兩隻船?小心別摔了。」
「你別胡說。」
「那你想用什麼更無恥的辦法?」
「無恥的辦法?」
「不能斷絕與我的關係,就只有傷害無辜的賢貞一種辦法不是嗎?」
「賢貞她……」
「你啊,廢話還是少說。」
「秀雅。」
「負不起責任的話乾脆別說。我覺得你現在很無恥,像個卑鄙的壞小子。」
秀雅和正煦互相對視了一段時間。為什麼他們開始這麼對視,不得而知,可兩人的眼睛像爭奪食物的猛獸的眼睛般充滿敵意。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你做得什麼都正確、什麼都不會錯,是嗎?你也常常犯錯。你不知道你有多氣人,氣得都讓人咬牙切齒。有時真想打你一頓。你真的那麼氣人。知道嗎?」
「朴正煦。」
「又想說什麼?你又想說什麼啊?別總是想教訓別人。拜託你閉上尊口。你的牢騷我已經聽膩了,都令我作嘔。」
「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沒有!」
正煦叫喊著。
「怎麼?是想說我無所事事地跟你耍嘴皮子嗎?」
正煦氣得大喊大叫了起來。
「你小聲點。你以為這是在你們家院子里啊?幹嘛大喊大叫的?」
「因為我很生氣。」
「從現在開始你能不能暫時忘掉賢貞?就五分鐘。」
「啊?什麼意思?」
「能不能忘掉?」
「當然能。其實我現在也是一點都……」
「現在我做什麼事情你都能原諒嗎?」
「能……你想要做什麼……」
「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遭報應。」
秀雅抓住正煦的手,然後拉著他到陰暗的衚衕里。再然後,勾住正煦的脖子接吻。是的,秀雅現在吻正煦。就是接吻。
吻,甜蜜的吻。
正煦的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他眼睜睜看著秀雅吻自己。
他明白了。他愛秀雅。毫無疑問,他愛秀雅。
正煦手已經包住秀雅的臉了。好像時間已經凝固了。其實是盼望時間能夠停下來。
什麼都不想,腦子裡只有秀雅,秀雅的嘴唇,還有黑乎乎的衚衕。現在這種情況還能想什麼呢?
正煦閉上眼睛感受秀雅的嘴唇。秀雅的嘴唇柔軟、溫暖。她的臉嫩嫩的,很光滑。
正煦撫摸著秀雅的頭髮,這時秀雅輕輕地咬了正煦的嘴唇。正煦不知不覺地呻吟著。突然他把秀雅推倒牆腳下,當她快要靠到牆壁時,正煦把舌頭伸到秀雅嘴裡去了。
秀雅的嘴裡面有點甜。她柔軟的舌頭與正煦飢餓的舌頭如饑似渴地纏綿在一起。
正煦無法用語言表達出此刻的興奮與飄飄然。他只覺得自己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飛翔。熱吻還在繼續……
秀雅知不知道?現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脖子和胳膊上的血管極度膨脹,如果這裡不是黑乎乎的衚衕,而是別的什麼地方,沒準會發生什麼事情!
正煦小心地挑逗著秀雅的舌頭,並慢慢把它吸吮到自己的嘴裡。現在兩人的舌頭更是緊緊纏繞在一起了,而且他們因為各自的唾液過度分泌,嘴巴周圍都是濕漉漉的。秀雅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可愛的女孩兒。
秀雅正在搶走正煦所有的東西。他的思想,他的判斷,甚至還有他的感覺。
慢慢地,兩人冷靜了下來,隨即嘴唇也分開了。他們互相凝視著對方。正煦用手指輕輕撫弄著秀雅的嘴唇,她面帶微笑享受著正煦的撫弄。秀雅羞澀的柔柔的微笑讓正煦陶醉,他輕輕地擁抱秀雅。
正煦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他就是開不了口。他默默地抱著秀雅,摟著她的腰,抱緊她的頭。
「好了。」
秀雅頑皮地輕輕推開正煦。
「很晚了,老媽會擔心的。」
「秀雅。」
「我得走了。你也是。」
秀雅先走出衚衕。
「秀雅。」
正煦又抓住秀雅的手。秀雅望著正煦。
「我愛你。」
正煦深情地對秀雅說,秀雅認真地看著正煦。
「我愛你,我愛你。」
除了這句話,他現在沒什麼可說的了。
「明天早晨我來接你。」
因為秀雅對正煦的表白無動於衷,他只好沮喪地補充了一句。
「你不得去賢貞那裡嗎?」
「不,我來你這兒。」
「去賢貞家吧。你要對她負責,一定要。」
秀雅的聲音非常低沉。讓正煦去賢貞那裡,秀雅也很傷感。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
「以後?以後再說吧。我也不知道。」
秀雅勉強笑了出來,然後往家的方向跑去。一轉眼的功夫,她就打開大門進去了。
正煦鬆了一口氣。以後再說?剛剛接了吻,卻還要以後再說?正像秀雅所說的,正煦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他知道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幸福。秀雅主動跟自己接吻,而自己也深愛著秀雅,所以感到幸福。真的很幸福。
過了中午,正煦還沒有去找賢貞。賢貞坐不住,找到正煦的班級來了。賢貞一進教室,正煦就感到很不自在,因為秀雅也在教室里。可秀雅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依然跟同學們一起吃飯、聊天。正煦趕緊拉著賢貞到操場的看台上去。他很勉強地看著賢貞。之所以勉強是因為,根本不想再見到賢貞了,還有因為昨晚跟秀雅接了吻,心裡有點兒對不起賢貞。怎麼說,她還是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
「昨天是不是跟別的學校學生打架了?」
「不是我。」
「那是誰?英泰和敏秀也在場,你能不在?」
「我不在場。可能是我不在的時候打起來的。」
昨天正煦去接秀雅的時候,在撞球廳打撞球的英泰和敏秀,還有他們的幾個朋友可能跟其他學校的學生打架了。撞球廳老闆給學校打了電話,所以今天一大早,昨天參與打架的幾個人都被教導主任老師叫去挨批了一頓,還被打得半死。賢貞說的就是那件事。
「你能不能不跟英泰和敏秀交往啊?對你沒好處。」
「你怎麼這麼說!」
「最好不要和他們同流合污。」
「別人都認為是他們跟著我所以才變成今天這樣子的。」
「沒有的事。」
賢貞激動地叫了起來。
「他們說得沒錯。」
「這不可能。」
「你應該知道他們說得沒錯。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不良少年嗎?我也被教導主任老師叫去訓了半天。他不相信我沒有參與打架。學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認為我是主謀。我就是大家公認的不良少年。如果不是撞球廳老闆,我也肯定被打得半死了。」
「正煦……不管怎麼說,你是全校最厲害的人,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也不打架,昨天也沒參與打架,所以我覺得你跟英泰和敏秀他們脫離關係的話……」
「難道你還想對我的朋友們指手畫腳嗎?如果真是,我們的關係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正煦冷冷地說。
「重新考慮?」
「我絕對不允許你這麼說我的朋友。所以我們最好分手。」
「什麼?你怎麼可以說得出口?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人家都是為了你好,你卻要跟我分手?」
賢貞氣得渾身發抖。她幾乎尖叫著質問正煦。
「這叫擔心我嗎?這是在干涉我。你這樣會很令我厭煩。你口口聲聲說擔心我,可我煩這個。」
「你太過分了。」
「好了,進去吧。」
正煦板著臉轉身回去。
「正煦!」
「好了你!」
正煦大叫了一聲,賢貞嚇得臉色蒼白。
「你啊,別不識抬舉。無緣無故被訓了一上午,還這麼被你折騰,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
正煦不耐煩地說,而賢貞被他這麼一說,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
「你也沒必要衝我發火啊!」
賢貞用顫抖的聲音抗議。
「是你讓我生氣的。我跟誰玩,用不著你操心。」
「我不操心,誰操心啊?」
「我不喜歡,你明不明白?我不喜歡吵架。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正煦!」
「好了你!」
正煦又大叫了一聲。這下賢貞終於哭出來了。
「進去。」
正煦沒有哄賢貞,也不想哄她。現在正煦什麼都煩。他無情地留下哭泣的賢貞,自己回到教室去了。他現在發現賢貞的眼淚跟秀雅的眼淚,對於他來說意義截然不同。因為賢貞哭泣時,他一點都不傷心,而秀雅哭泣時,他心如刀割。正煦有點難過,還有一點感傷。
「真他媽的。」
正煦想不出有什麼方法來收拾目前這個亂攤子。自習課上他一直埋頭苦想,所以英語單詞一個都沒有背進去。
正煦看了看秀雅。秀雅仍然專心看書。一看到秀雅,正煦馬上忘掉了賢貞。秀雅那小小的腦瓜子里到底有什麼呢,學習那麼好,成績也是全校排名前5名之內?
真是愛死你了,秀雅。
正煦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離開秀雅,沒有秀雅就活不下去。
正煦看著秀雅的背影自言自語的時候,她也慢慢回過頭來看正煦。兩人的視線對上了。秀雅面無表情地看著正煦。而正煦則想起昨天的熱吻,心跳開始加快。正煦深情地、緊張地看著秀雅。
請帶走我全部的愛吧……
請帶走我真誠的心吧……
你能讀懂我的眼神嗎?
你能感覺到我的愛嗎?
我多麼深深地愛著你……
多麼想給你我的全部……
正煦真的非常深情地看著秀雅。
秀雅的嘴角稍微翹起來了。
秀雅在笑。
正煦覺得很幸福。
是的。他覺得很幸福。
「正煦。」
正煦回頭一看,是一個女孩子在叫他。他只知道她是賢貞班裡的一個同學,不知道名字。她手裡拿著一張紙條。
「這是什麼?」
「賢貞讓我交給你的。」
正煦想了想要不要接收那個紙條,最後迫不得已還是收了。
「一定要看哦。」
「知道了。」
她走後,正煦慢慢打開紙條,卻發現桌上放著一杯速容咖啡。
「忙嗎?」
是秀雅。秀雅主動跟自己說話了。而這是很久以來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