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光榮挂彩的英雄恐龍

vol。01

停車場內的氣氛顯得格外緊張，我遠遠地看到錫辰和季培霖正與對面的人僵持著，而鄭亦南的出現讓一觸而發的「戰事」變得更加千鈞一髮。

我躲在一輛車的後面，偷偷打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現在走出去的話，錫辰一定會分心的，搞不好我真的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在安全的地方注視著他，靜靜地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雪依？」

誰在叫我？轉頭……

我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人：「程橙，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

「剛剛老闆娘要我送水果給附近的客人，我看到你匆匆忙忙地向這邊跑，所以就跟過來看看。出什麼事了嗎？」程橙一副好奇的樣子。

我一把將她拉到隱蔽處，小聲說：「噓！你快點走吧，待在這裡太危險了。」

「危險？！」程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紙一樣白，「真的出事了？那你一個人待在這不是更危險嗎？要走的話咱們一起走！」

「我一定要在這，因為……」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錫辰，「我不能走的。而且我躲著不露面應該沒人發現。」

「那我也陪你躲在這兒。」程橙固執地放下手中的水果籃，堅決不肯離開。

「程橙，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只是擔心錫辰所以才想留下，你沒有必要陪著我啊。」

「誰說的？你擔心林錫辰，我也一樣擔心你啊。」說完程橙用無比真誠的眼神望著我，「你忘了，我們是好朋友嗎？」

「可是……」

「別可是了，快點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對啊，光顧著同她講話了，錫辰那邊的情況不知道如何了。我趕緊抬頭朝「雷區」看過去。

只見鄭亦南吵鬧著嚷嚷道：「你們怎麼搞的？大家是不是好兄弟？為什麼有架打都不叫著我？」

見到突然出現的鄭亦南，錫辰有些意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厲害啊！現在是怎樣？他們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少爺我一個打三個！來啊！」

「哪來的混蛋小子！口氣倒不小！」對面帶頭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皺起眉毛猙獰道，「這麼說你們全都是季培霖的朋友嘍？」

「他是我兄弟！你要找他麻煩就是和我不對盤！」還沒等錫辰講話，鄭亦南就先表了態度。

誰知道季培霖卻攔在他前面說道：「我不認識他們，要找的話就找我一個人。」

「什麼？你敢說不認識我？」鄭亦南吼起來，「你和恐龍錫辰的事情回頭再說！現在一致對外！你閉嘴啦！」

錫辰看了看對面的人，開口問：「你們是中原高中的是不是？」

帶頭的人語氣不善：「沒錯！季培霖就是從中原高中轉到德遠高中的，他以為逃走我們就找不到他了嗎？今天還不是被我們抓到了！還想繼續跑嗎？」

「我沒逃！而且我轉校也不是為了躲你們這幾個雜碎！」季培霖扶了扶眼鏡，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樣子。

我一直覺得季培霖和七海比較相像，只不過他比七海顯得深沉而穩重，始終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不過單從外表上來看，他比七海更容易讓人誤會成柔弱的男生，特別是戴著無框眼鏡的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打架的人。

這樣的他又怎麼會惹上這些傢伙呢？

程橙像是聽明白了始末，輕輕拉了拉我的胳膊：「不如報警吧？」

「啊？不可以！」我阻止道，「警察來了的話會連錫辰他們一起抓走的。而且他們應該不希望警察插手這件事情。何況只是高中生打架而已，沒必要驚動警察叔叔吧？」

「可是對方有好幾個人，只靠林錫辰他們可以搞定嗎？」程橙有些擔心地說，「那個季培霖看起來戰力指數很低的樣子。好像我們倆聯手都可以打贏他。」

「哪有這麼誇張……」被她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提心弔膽了。希望錫辰可以找到其他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中原高中的傢伙們氣勢洶洶地問：「你們兩個人要挺他是不是？」

鄭亦南一拍胸脯：「你耳朵聾啦？我說過季培霖是我兄弟，我挺他！恐龍錫辰，別廢話了，我看他們是故意來找茬的，不好好教訓怎麼行？！」

這個鄭亦南簡直就是有勇無謀的典型，只會動粗。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身邊的人多考慮一下吧。

還好錫辰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而是冷靜地問：「你們和培霖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他在中原高中的時候接二連三和我們作對！」

「沒錯！好幾次讓我們在同校生面前丟臉！」

「今天抓到他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中原高中的一群傢伙七嘴八舌地碎碎念，好像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交代什麼？！」鄭亦南喊道，「不服氣就打啊！」

「打就打！怕你們不成？」對面的傢伙似乎和他脾氣相投！分特！

錫辰將鄭亦南攔下，對中原高中帶頭的男生說：「你們想今天徹底把事情解決是不是？」

「當然！」

「那打算怎麼解決？」

「把季培霖交出來。」

「這個我做不到，換別的。」錫辰果斷地拒絕。

「那恐怕就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看誰的拳頭硬了。」

錫辰點頭：「我同意。不過有個前提條件，今天如果你們打輸了，以後就不要再找培霖的麻煩。」

帶頭的人點頭答應：「就按你說的辦！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你們三個人嗎？」

錫辰冷笑了一下，伸手脫下上衣。

「不……不好了。」程橙把我的手握得生疼，好像比我還要緊張，「怎麼辦？怎麼辦？他們真的要打了。對方有一、二、三、四……這麼多人，萬一輸了林錫辰他們會不會被打死？」

「程橙！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亂念，好像錫辰他們一定會輸似的。你不知道，錫辰是很厲害的。他的戰力指數早就破萬點了，還有鄭亦南啊！那個傢伙嘴巴壞是壞了一點，但是拳頭可不是蓋的！反正……反正……」

「打……打起來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程橙就尖叫了起來。

我趕緊朝前面看過去。果然剛剛還分成兩派的一群人，現在完全扭打在了一起。

我慌忙在人群中捕捉錫辰的影子，他在哪兒？

找到了！找到了！幸好他的對手不是很強，錫辰似乎很輕鬆地就揮了幾拳在他的臉上。

「雪依……」程橙又在一邊搖我的胳膊了。拜託！我也很緊張啊，像這種現場直播一樣的打群架場面，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怎麼了？怎麼了？」

「那個是不是鄭亦南？」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可不嘛！壞嘴巴的鄭亦南正一敵三「殺」得頭破血流呢。

不過他的形勢可不容樂觀啊。

一定是因為剛剛他誇下海口的關係，所以中原高中的那些傢伙把目標都對準了他。

「他好像很危險。」程橙有些擔心地說。

「沒關係，鄭亦南不會這麼輕易就掛的。而且你看，錫辰不是已經過去幫他了嗎？錫辰真的很厲害，已經擺平了一個對手了！」在這個時候我居然還興緻勃勃地稱讚著他。

好像是被這種氣氛感染的緣故，連我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程橙猜測道：「該不會是因為林錫辰的對手很弱吧？」

「哪有！一定是錫辰太強了！」

就在這時停車場的一端突然響起一陣騷動，隨著腳步聲的臨近，有人喊著：「老大！我們來了！」

緊接著又有一群穿著中原校服的傢伙跑了過來。

不……不會吧？這下可不妙了。

vol。02

有了新鮮血液的加入，本來處於劣勢的壞蛋們又趾高氣揚起來。臉上已經像染料坊似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帶頭大哥，此刻底氣十足地命令道：「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鄭亦南抹了一把從鼻子裡面流出來的血污，咒罵起來：「王八蛋！仗著人多是不是？有本事單挑啊！」

「廢話少說！有種你就一個一個打給我看！」要論嘴上功夫，帶頭大哥也毫不示弱。

他們兩個人還在你來我往進行「口水戰」的時候，旁邊早已經亂成一團了。錫辰和季培霖的情況全都不容樂觀，因為對手實在太多了，就算他們再厲害也沒辦法同時對付好幾個人啊。所謂兩拳難敵四手就是這個道理吧？

「雪依，不好了！不好了！鄭亦南好像和那個大哥級的人物打起來了，旁邊還有兩個小弟幫手！」程橙亂叫個不停。

拜託！這個時候我哪還有心情看鄭亦南啊！我現在……咦？等一下！從剛才開始程橙就一直鄭亦南、鄭亦南地念個不停，她的目光好像全都停留在鄭亦南的身上，難道說……女孩子獨有的直覺提醒著我，這個丫頭一定有問題。

但是看看現在的局面……不行！我不能讓他們繼續欺負錫辰！

「雪……雪依！韓雪依！你瘋了是不是？」程橙想拉住我，誰知道卻只把我的外套扯了下來。

我轉過頭用鼓勵的口吻對她說：「快看！鄭亦南也在處在下風哦，快點去幫忙！」

「啊？！我我……我我也要去嗎？」程橙一副為難的樣子。

算了！她要不要去我管不了，反正我一定要加入戰鬥！就算我根本沒有戰力指數也要幫助錫辰一起對付這群齷齪的小人！這麼多人欺負三個人，就不怕傳出去臉上無光嗎？

懷著一股僥倖的心理，我衝進了已經一片混亂的戰場。還好誰都沒有注意到我。聽著耳邊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還有間或噴出來的不知道是誰的鼻血，我慢慢進入了錫辰的戰鬥圈子。

是不是應該先找個順手的武器來防身？我四下張望著，突然發現一根木棒。雖然小了一點，但總比沒有的好。我眼疾手快地對準木棒沖了過去，誰知道一個不長眼的傢伙卻和我同時握住了木棒。

我惡狠狠地瞪眼睛：「我的！」

「什麼你的？」對方也不甘示弱，「上面寫你名字了嗎？」

「你是不是男生啊？是男生就過去赤手空拳地打啊！」

「你哪兒冒出來的臭丫頭？哦！我知道了，你也是德遠高中的！」

「我我我……我才懶得理你咧！」說完我使出吃奶的勁猛一用力，本以為可以力拔千斤取得這場「木棒爭奪戰」的勝利，誰知道那骨瘦如柴的傢伙居然力氣大得驚人。我怎麼拉也拉不過他。

「給你啦！」就在我決定放棄的0。01秒之後，因為我的突然鬆手瘦男生的身體失去平衡，結果連滾帶爬地摔在地上，頭剛好撞在一輛車的車身上，痛得他暈頭轉向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樣的話……就是說我也幫忙解決了一個敵人是不是？！

我興奮地指著躺在地上的男生對錫辰喊：「錫辰，快點看！我打倒了一個耶！錫辰，你看到沒有？」

「韓雪依？！」錫辰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很厲害，對不對？你看！是我打倒的！」對於我的歡呼雀躍已經有一大票人怒氣沖沖了。只是此刻的我已經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根本不曉得「低調」兩個字怎麼寫。

「我不是讓你乖乖呆在車裡嗎？」錫辰的聲音變得兇巴巴的。

「我……我來幫忙啊？」還在不知死活地逞強。

「幫忙？你給我快點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快點！」錫辰急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因為和我講話分心的緣故，他的身上又挨了好幾拳。

混賬東西們！還敢打是不是？反正已經殺進來了，今天就和錫辰並肩奮戰到底吧！主意拿定之後我揮著木棒沒頭沒腦地沖了過來。

可憐的錫辰因為我的鹵莽行為變得更加狼狽，一邊要照顧我一邊要對付身邊的對手。

哇噻！戰況真不是一般的激烈，這種場面我還只有在電視上見過。

「錫辰，乾巴得（加油）！」

「你這個……笨女人！」錫辰輪圓了拳頭狠狠朝對面的人揮去，隨著一聲慘叫，中原高中的十幾個人終於全部撂倒在地。

呼……我們勝利了，是不是？

vol。03

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廳，看著站在門口負責接待的服務生露出驚訝且畏懼的表情，我突然覺得好好笑。

鄭亦南的眼睛上青了一大圈，簡直是標準的熊貓眼。

季培霖的眼鏡全都碎了，只有一個空架子架在鼻子上。

錫辰的襯衣不知道被誰撕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牛仔褲上還沾著血。

我身上雖然沒有什麼傷，但也變得髒兮兮的，好像從地上滾了好幾圈再爬起來似的。

程橙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奇怪，她是什麼時候加入戰鬥的？

雖然此刻我們幾個人都很想低調一些，不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但是儘管我們挑了靠近角落的位子坐定仍然有不少人投來異樣的目光。連為我們點餐的服務員都戰戰兢兢的，彷彿我們是從越南回來的逃兵。

「你們等一下，我去附近的藥房買些葯回來。」坐下沒多久程橙便主動提出要出去跑腿。

我用餘光瞄到錫辰陰森恐怖的臉，於是跟著一起站起來：「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給我坐下！」

果然，錫辰的吼聲第一時間殺出來阻止了我的逃跑計劃。於是我只好乖乖坐回位子上。程橙看了一眼，偷笑似的捂著嘴巴走開了。

「在我朋友面前你總要留些面子給我吧？」我抱怨道，隨後討好似的撒起嬌來，「我剛剛很厲害吧？我也打倒了一個人耶！」

第一個響應我的是鄭亦南。

「笨蛋雪依，你今天超贊耶！想不到你這麼酷！簡直可以榮升為『母老虎』排行榜的首位了。不好意思以前看扁你，從今以後我鄭亦南認你做兄弟！」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稱讚我。

「謝謝……謝謝……謝謝……」雖然這話聽起來還是格外彆扭，可至少有了鄭亦南的支持，我不至於面對冷場的尷尬。

「你給我閉嘴！」發怒的錫辰連鄭亦南的賬都不買，瞧他那兇巴巴的眼神……他該不會是想殺了我而後快吧？

我只好認錯：「對不起啦，我真的是因為太擔心了，所以才沒有聽你的話擅自跑出來。而且也是因為我及時通知了鄭亦南來幫忙，最後才可以順利打敗中原高中的那些人啊。我也算將功補過了吧？」

「剛剛你亂跑進來真的很危險，你明不明白？」錫辰的語氣緩和了一點，原來他是在為了我的安危而生氣啊。

「我知道了，下次絕對不敢了，我保證！」說完我吐吐舌頭裝可愛，還心疼地伸手去摸他臉上的傷，「怎麼樣？還痛不痛？」

「當然痛啊！」錫辰反射性地挪開，「不要碰！」

「哦、哦、哦。」見他不再生氣了，我也鬆了一口氣。

鄭亦南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突然喊道：「笨蛋雪依，那個……是你朋友嗎？她真的很厲害，還幫我擺平了一個對手呢！當時那個傢伙想從背後偷襲我，如果不是你朋友的話我就凶多吉少了。所以我要好好感謝她。」

哇噻！難得看到鄭亦南神采奕奕地談論某個女生，看來他對程橙的印象還不錯嘛。

我趁機說道：「她叫程橙，是我的好朋友。如果要感謝她的話不如你約她出去玩吧。」

「約她？」鄭亦南搔了搔頭，「不太好吧？我這麼受歡迎……哪有主動約女孩子出去的道理？」

「人家可是救了你一命耶！現在可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他還在為難著。

錫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季培霖，問道：「為什麼一直和中原高中的那些人作對？」

季培霖抬頭看了看錫辰，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你以為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嗎？」

「喂！培霖，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鄭亦南認真地說道，「你和錫辰之間的事我已經猜到了，照片是你拍的是不是？我都說過了，培芸的死真的是意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呢？」

鄭亦南看著季培霖，眼神十分嚴肅：「大家本來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做兄弟，難道非要弄成現在這樣嗎？而且恐龍錫辰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比誰都明白。今天早上在學校的全員大會上他還讓同學們不要再追查照片的事情了。他那麼為你著想，你不領情也就算了，起碼不應該這樣惡語相向吧？」

「我並沒有讓他替我隱瞞什麼，他大可把真相公佈於眾。」季培霖似乎已經心軟了，可嘴上還在死撐。

「拜託！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再這樣的話連我都不幫你了。」鄭亦南抗議，「何況剛剛的事情你怎麼說？患難見真情，我們做兄弟的到什麼時候都會挺你。」

「亦南，別說了，隨他吧。」錫辰喝了一口飲料，低頭不再講話。

鄭亦南雖然忿忿不平的樣子，可是礙於錫辰他也只好閉口不談。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了，我很想打破這有些尷尬的場面，但是如果不小心的話說不定會捅出什麼婁子來，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坐在這兒。

程橙，快點回來吧。我覺得好彆扭哦！

「因為……中原高中的那些傢伙總是欺負一個女生，所以我看不過眼頂撞了他們幾次，就這樣結下了梁子。」季培霖徑自說完之後看了看錫辰，「謝謝……」

謝謝？我沒有聽錯吧？

錫辰像是很感動似的，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他極為不自然地回答：「謝什麼？不是說了嗎，大家是兄弟。」

「哈哈！這就對了嘛！」鄭亦南看起來最高興，「以前的那些事都讓它過去好不好？」

「你很啰唆！」季培霖低著頭抱怨。

錫辰也終於露出了笑容。過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鑰匙還在我身上，你是怎麼從車裡出來的？」

「啊？！這個……這個……」

想起那輛已經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雷克薩斯s430，我的脊背就忍不住直冒涼氣。

「說啊！」錫辰皺了皺眉毛，「到底怎麼出來的？」

「是……是鄭亦南救我出來的……」

「救你出來？亦南？」錫辰把目標轉向了正準備開溜的鄭亦南，「你要去哪兒？」

「我去自殺！」

「你把我的車怎麼樣了？」

「對不起啦，就……就輕輕地……」

「鄭亦南！」

餐廳里傳出殺豬一般恐怖的聲音，我嚇得閉起了眼睛。鄭亦南，願主保佑你。阿門！

vol。04

因為突發事件的緣故，我和錫辰只好放棄尋找七海的計劃。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錫辰說林叔叔也在派人四處尋找他，所以少了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反而錫辰在這次的群架中體力消耗很大，看他一臉疲倦的樣子，真應該好好回家去休息。

把車送去修理廠之後，我在路上問錫辰：「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趕快回家吧。對了，身上的傷被林奶奶和林叔叔看到沒有關係嗎？特別是林奶奶，她知道你和人打架的話會不會又要大發雷霆了？」

「所以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一臉驚訝。

他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和我一同上車之後對司機說出公寓的地址。

「我今天要住你那邊，暫時不想回去了。」他靠在座位上，頭仰得很高，眼睛緊緊閉了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可是……不回去可以嗎？」

「回不回去都一樣，反正都要大吵一架。從昨天開始奶奶就開始念了，今天看到我受傷，說不定會鬧到明天早上也不肯罷休。我還不如躲起來落個耳根清凈。」

「從昨天開始就在念了？是因為我的緣故嗎？」看到如此疲倦的他，我心裡滿是憐惜。

一直以來，我都躲在錫辰的背後，把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和承受。而他在我面前從來不顯露真實的自己，所以我才沒有發覺。

其實自從我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他已經在不停地在和林奶奶展開正面交鋒了。

特別是今天林奶奶特地來學校視察，她聽到了錫辰在全校同學面前講的那些話後會是什麼反應呢？生氣是肯定的，搞不好錫辰一單獨露面就會被臭罵一頓，或者對峙的氣氛會比往常都要激烈。

此刻的錫辰實在不適合那樣的場面，他需要的只是好好睡一覺，讓已經很疲憊的自己徹底休息。

我真是該死！這兩天一直在挂念著七海，在錫辰的面前不停地念叨著七海，而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心情。

他嘴上說沒事，心裡會不會很難受？

安靜的客廳因為錫辰的存在而顯得溫馨而甜蜜。他脫掉上衣半躺在沙發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電視。

「我去給你放水洗澡，然後幫你檢查身上的傷。程橙買的葯我拿回來一些，如果哪裡受傷了可以及時處理。」說完我朝浴室走去。

錫辰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好。」難得他這麼聽話。

用手試了一下水溫，覺得剛剛好，於是叫錫辰過來。因為之前搬回去住的時候沒有把衣服帶走，所以柜子里還有可以替換的備用品。我幫他拿來乾淨的睡衣，然後關上門退身出來。

回到卧室，我自己也換下髒兮兮的衣服，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在痛。是因為參與打架的緣故嗎？

我還是第一次經歷這麼危險這麼刺激的事情呢。可是感覺還不壞哦！

如果換做是七海的話，他會怎麼做呢？會讓我身處一大群陌生男生的拳腳之中受到危險嗎？他會拚命拚命保護我，就算自己傷得動不了了也要把我安全地帶離嗎？

可是七海，七海，你現在人在哪裡呢？

我的心裡湧起淡淡的哀傷。

心浮氣躁地走到窗前，拉起窗帘……

是我的錯覺嗎？我用手擦了擦眼睛，為什麼我覺得樓下的路燈邊站著的人好像是……是七海？！真的是他嗎？

我的整張臉差點貼在玻璃上，沒錯！真的是他！我又驚又喜，他好像也看到了我。

昏黃的光線下，七海的臉上寫滿了憂鬱。

他輕輕仰起臉，白皙的皮膚失去了之前的光澤，有著一種讓人心疼的沉默。

七海像是被白霧圍繞著，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的身影憔悴而寂寞……就那麼孤獨地站在黑暗之中，彷徨著只剩下獨自一個人……

我對著下面擺擺手，連拖鞋都顧不上換就跑了下去。

發生什麼了？一定是有發生什麼大事了！不然他是不會露出那種無助的表情。

七海那麼堅強，他一直都堅強地一個人承受著生活的壓力。現在他突然跑來找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只是，等我匆匆趕到樓下，路燈下空空的只有我身後長長的影子。

七海像是根本沒有出現過，他從我的視線中逃開了。難道他不想見到我嗎？難道他是故意躲避著我嗎？他還在生氣是不是？

他真的不要我這個朋友了……

失魂落魄地推門進來，錫辰已經從浴室里出來了。

他用一條大毛巾擦著滴水的頭髮，看到我進來並沒有主動開口。

「我看到七海了。」坐到他的身邊，我更加難過起來。

「他跑掉了？」錫辰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並沒有顯得意外。

我失望地點點頭：「是啊。他在生我的氣，所以根本不想見到我。」

「傻瓜。」錫辰把毛巾放到一邊，「如果不想見你幹嗎深夜出現在樓下？難道來看這棟公寓蓋得漂不漂亮？」

「那他為什麼要逃開？」我不解地問。

「也許是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你吧。」

也許錫辰可以讀懂七海的心，畢竟他們是兄弟啊。可是七海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呢？還有七海的外婆……他們是否在一起呢？我真的很擔心，希望這一切能夠快點過去。

vol。05

清晨，明媚的陽光帶來新一天的開始。空氣里夾雜著淡淡的濕氣，整座城市在沉睡中漸漸蘇醒。

「叮咚叮咚」，在吵鬧的門鈴聲中我睜開迷濛的眼睛。

昨天晚上一直擔心七海，錫辰跟我聊了很久，我好像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卻記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的，錫辰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鈴聲停下沒多久，客廳里傳來談話的聲音。

我趕緊翻身下床。

這個聲音聽起來好耳熟啊，難道是……

「錫辰，你竟然不回家還擅自做主讓那個韓雪依搬到這裡來住。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奶奶嗎？別忘了，你是我們林家的後代。你的人生在你出世那一天就已經註定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我們林家想想吧？」

林奶奶穿著價格不菲的旗袍，透過金絲邊的眼鏡射來鄙夷的目光。此刻她已經看到了走出房間的我。

我的手拉住睡衣的一角，拚命撕扯著。

「韓雪依，你真的賴定我們家錫辰了嗎？」又是那尖酸刻薄的語氣。

「奶奶，請注意您說話的方式！」錫辰厲聲警告道，「起碼這裡是我暫時的家，您必須尊重我以及我的朋友。」

「並不是像您想象的那樣……」我鼓起勇氣反駁道，「我……我不是為了林氏財團的錢，真的不是！就算錫辰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也會和他在一起的。而且……而且我們不會怎麼樣的，我們會把精力放在各自的學業上……」

「說得可真好聽。」林奶奶徑自坐到客廳里的沙發上，看似耐心的勸說話語中卻夾雜著無限的嘲諷，「你們的人生是不同的。錫辰會成為林氏財團的繼承人，你知道我們林家有多少企業？多少財產嗎？他的人生將會是風光的一生、有成就的一生。而你最大的目標不過是考上一所大學，這樣平凡的人生怎麼能和錫辰的人生相提並論？」

「韓雪依，你難道還沒有意識到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有多麼大嗎？如果你喜歡這套房子，我可以送給你。聽說你父親最近也不知所蹤了，我派人幫你找到他，然後給你們一筆錢。之後你就不要和錫辰糾纏不清了。」

「奶奶！」錫辰暴跳如雷，「你這種動不動就搬出錢來壓人的壞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桌子？椅子？沙發？還是隨便一樣物品？」

林奶奶也不甘示弱，「你就是這樣與長輩講話的嗎？和這種人在一起呆久了，你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是不是？這像我們林家教育出來的孩子嗎？」

「什麼這種人那種人？我看你比美國人還要種族歧視！奶奶，真正有身份有教養的人是不會戴著有色眼光去看待其他人的。像你這種只會以錢來取人的人，和暴發戶有什麼區別？」

「林錫辰！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奶奶只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騙子嗎？」林奶奶氣得站了起來，不停地咳嗽著。

我趕緊跑進廚房倒了杯水拿出來，遞到她面前：「林奶奶……請您不要生氣。錫辰……錫辰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虛情假意地來關心我！」林奶奶一揮手，毫不留情地打翻了我手上的杯子。水灑了一地，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大清早就跑到別人家裡來大吵大鬧就是您的處事風格嗎？」錫辰生氣地質問著，「如果是這樣的話，奶奶，我對你的行為真是不敢恭維。」

「你的家？」林奶奶輕笑了一下，「既然不想作為林家的繼承人來繼承林家的事業，那麼這裡又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家了？」

「好！我搬出去！您是要逼我徹底和林家脫離關係，是不是？」

「林錫辰，你敢！」

爭吵似乎進入了白熱化。雖然我很想使這濃重的火藥味平息下來，但是自始至終我都像個局外人，只能扮演著不堪的角色，接受著謾罵和羞辱。

唯一慶幸的是，比起之前我現在要堅強得多。

因為我知道，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輕易退縮。一旦退縮了就會使錫辰跟著一起失去勇氣。

他這樣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堅持著我們的未來，我又怎麼能在此刻軟弱呢？

「媽，你真的在這兒？」一個平靜又無奈的聲音加入到了激烈的爭吵當中。抬眼看過去，聲音的發出者不是別人，正是林叔叔。

「臭老頭，你來得正好。快點把你這個喜歡操縱別人的媽媽帶走。」

「錫辰，就算奶奶再有錯你也不應該用這樣的口氣同她講話。長輩畢竟是長輩！」林叔叔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人，像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沖我微微點了一下頭，彷彿是在鼓勵和安慰著我什麼。

林奶奶立即借題發揮：「可毅，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嗎？你居然容忍自己的兒子這樣稱呼你？」

「媽，我們父子之間向來都很隨便的。這並不代表錫辰他不尊重我啊。」林叔叔始終是站在錫辰這邊的。

「尊重？『臭老頭』這三個字是尊重的字眼嗎？」林奶奶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

錫辰冷言說道：「尊重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只看個別字眼。就好像當年慈禧垂簾聽政，朝中文武百官全都對她畢恭畢敬，可實際上他們有幾個是真正尊重她的？」

「好啊！錫辰，你的書的確沒有白念。你的意思是說我像慈禧一樣專橫霸道、善惡不分、不講道理嘍？」

錫辰轉過身，根本不理會已經氣得發抖的林奶奶：「這是您自己說的。」

「好了！」林叔叔見情況不妙，趕緊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時間不早了，錫辰和雪依還要去學校上課。媽，我們就先回去吧，不要影響孩子們的正常學習生活。至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看沒什麼不好。不如稍後我們再來討論吧。」

「討論？還有什麼好討論的？」林奶奶仍然固執得不肯讓步。

林叔叔好言相勸：「媽，您不了解雪依。其實她是個非常善良的孩子，如果相處時間久了，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和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有什麼好相處的？」

「話不是這麼說。就算是長輩做事也要使晚輩們完全信服才行啊，不如讓錫辰和雪依一起搬回來住，以一個月為期限，到時候您還是不喜歡雪依的話，那……錫辰到時候也沒什麼話好說了。是不是，錫辰？」

什麼？！要讓林奶奶在一個月之內喜歡上我？這……可能嗎？我把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錫辰，他沉默了一會，居然點了頭。

天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我成見那麼深的林奶奶真的會在一個月之內喜歡上我嗎？恐怕我使出渾身解數她也無動於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