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小子撞上花心大少
"魏成晨是天下最無情的男人、最會玩弄女人的男人,聽說他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林青第一次遇見魏成晨是在NO.1酒吧,那天正好林青和幾個好朋友一起慶祝畢業兼找到了工作。
酒吧里的音樂震天響,和林青一起來的兩個女同學興奮不已,也不管現在正是數九寒冬,穿了最漂亮的裙子出來。唯有林青仍是一頭短髮,黑色的外套加灰白格子的圍巾。
"林青,你也太土了吧?"秦菲菲拉了拉林青的外套,"都畢業了還是一點都不像女生,哪有穿成這樣來酒吧的?"
坐在一邊的程曉雨的雪紡連衣裙在燈光的映照下變得五顏六色,她也笑喊著:"就是就是,讓人看了還以為我們和男生泡吧呢。"
林青無奈,只得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襯衫。白襯衫也是男式的,衣角系在腰帶里,配上她的短髮,更顯得中性。
"這樣行了吧?"
"哎呀,"秦菲菲看得滿臉花痴,一下子依偎到林青懷裡,"你要是男人該多好啊!青,好帥好純情的小正太哦……"她的聲音甜得膩人,臉上全是陶醉。
啪的一聲,程曉雨一巴掌拍到了秦菲菲的頭上,將她的鑲鑽蝴蝶結打得歪到了一邊,"青是我的,你個臭婆娘,不許沾!"
秦菲菲不甘示弱,反抓向程曉雨,兩個人圍著林青笑鬧到了一起。青春的臉龐和五顏六色的燈光交相輝映。
又一支曲子由弱到強地響了起來,秦菲菲開始像蟲子一樣在吧台旁的椅子上蠕動起來。程曉雨也受了感染,不由分說就拉著她往場子里去,臨走時不忘大聲向林青喊:"我們回來要喝烈酒,今天不醉不歸!"然後笑著跑了。
音樂聲震耳欲聾,衣著鮮艷的男女開始在這個都市的夜裡盡情拋灑自己的激情。
林青坐在吧台前慢慢品著她的果汁,看著程曉雨和秦菲菲像蝴蝶一樣在人叢中飛舞,美麗的長發拋出曼妙的弧線。有個年輕人想拉程曉雨的手臂,被她嬌笑著躲過了,她向他拋了個柔柔的媚眼兒,惹得那人跟了過去。
林青她們三個畢業於同一所大學,基因工程專業,可是畢業后才發現,這個專業幾乎就是社會中的異類。於是程曉雨憑著她美麗的外貌和出色的英文去了一家外企做秘書,秦菲菲乾脆去健身中心做了現代舞的教練,都把專業扔到了一邊。
按照老師的話說,不論理科文科,找到工作才是好科。
只有林青,由於在學校曾經參加過江博士的課題組,畢業時被推薦到一家國有的研究所,專門負責實驗室建設及認證方面的工作。
三個女孩在大學里就是同寢室的好友,程、秦二人是系裡出了名的美女,和她們的溫柔嫵媚比起來,林青經常被認為是她們倆的男朋友。
其實也難怪別人誤會,光是林青那一頭短得可憐的頭髮,便經常被女浴室的大姐誤認為是男生。168cm的身高,身材頎長,短髮,白皙清秀得有點孩子氣的面龐,再加上她總是穿著白襯衫、牛仔褲,乍一看很難分辨出是女性。
按照程曉雨的話說,林青是讓女人看了一眼就想把她撲倒、男人看了一眼就想變成GAY的特種人。
林青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女人喜歡不喜歡自己她不敢說,起碼男人對自己是沒興趣的,林涵就是個例子……
迪吧的領舞在台上賣力地扭動著身體,場內的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林青往場子里望去,已經看不到那兩個人的影子了。
"給我一杯-龍舌蘭-!"一個略微沙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穿透了音樂的屏障。林青回過頭去。
只見一個穿著紫色低領小禮服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她的身邊,V字領低低地開到了胸前,露出白膩的肌膚和乳溝。大波浪的長發染成了淡淡的酒紅色,擱在酒杯上的食指戴著一隻戒指,足有綠豆大小的鑽石閃閃發亮。
林青記得秦菲菲說過,酒吧里,只有出來坐台的小姐才會在食指上戴戒指,眼前這個女人難道……
正胡思亂想,那個女人轉過頭來,她有一對貓兒一樣的漂亮眼睛,此刻這雙眼睛正微微上挑著,風情萬種地看著林青。
"你是女人?"嫵媚的貓眼兒閃了閃,笑了,"有意思……"
林青不太喜歡她看自己的眼神,太漫不經心,又太嘲諷了。
那女人卻不在意,看了看林青手裡的果汁,將烈酒一下子倒滿手中的杯子,然後倒在林青的杯里,似笑非笑地說:"美人兒,陪姐姐喝一杯。"說著,酒杯就放到了林青嘴邊。
濃烈的酒味嗆得林青幾乎窒息,她險些咳出來,連忙轉過頭,一伸手就要推開那個女人。出乎意料的是,酒杯轉了一個彎,那個女人把酒一下子全喝了進去。
"喂,你……"林青訝異,杯里的酒雖然不多,但"龍舌蘭"是出了名的烈酒,她這樣一口乾了會不會醉倒?
果然,喝乾了酒後,那女人便伏倒在吧台上。
"喂,你沒事吧?"林青心裡有點沒底,推了推她,卻不見動靜。
難道……死了?
林青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忙又去推她,心裡想著是打電話報警,還是把她直接交給吧台的服務員。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伏在桌上的人突然笑了出來,笑得身體都戰抖了。
林青頓時臉就紅了,心裡有些氣惱,自己的好心竟然變成了玩笑。
那女人直起身來,塗著彩繪的手指在燈光下亮閃閃的。她拍著林青的臉笑,"傻孩子,姐姐死不了。"
林青真的生氣了,一把推開她。世上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拿別人的愛心和同情當玩笑。
雖被人推開,但那女人並不生氣,而是優雅地從手包里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后深吸了一口,看著林青,"小妹妹多大了?氣性倒不小。我叫Susan,你呢?"
"林青。"林青沒好氣地回答。
被她一看,林青感覺自己真成了小孩子,說什麼話都沒用了。這種女人顯然是在交際場上混久了,自己這點道行一眼就被她看得明明白白,再多說也無益。
見林青不說話,Susan笑笑,"年輕真好,我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一樣,說氣就氣,好像這世上的人都欠自己的。長大以後才知道,原來不是別人欠自己,其實是自己欠了別人的……"
她的聲音低且沙啞,奇異地穿透喧鬧的音樂,帶著一種莫名的憂傷。林青不由得轉過頭去看著她,只見那雙貓兒一樣的眼眸穿過了香煙的輕霧,縹緲地看向一個黑暗的角落。那裡有一張長長的沙發,上面坐著一個男人。
燈光太昏暗,林青看不清那男人的臉,可是隱約能感覺到他特有的氣質。這是一個從容淡定又隱隱透出幾分危險的男人。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卻彷彿眼前的一切盡在掌握。他看起來從容不迫,令人無法抗拒。
男人似乎感覺到來自這個方向的目光,轉過頭來,恰好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臉上,太好看的一張臉,長眉入鬢,高挺的鼻樑,抿得緊緊的薄唇,冷酷到幾乎沒有表情。他見Susan看著他,彷彿早已預料到,卻是連一個笑容都吝嗇施捨,只無動於衷地轉過頭,和身邊一個穿著紅衣的年輕女孩說話去了。
"好無情的人。"林青心裡想著,卻說出了聲。
"是啊……無情。"Susan嘲諷地笑,"魏成晨是天下最無情的男人、最會玩弄女人的男人,聽說他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禽獸。"林青小聲在心裡念著。她想象不出一個人的感情和身體怎麼能和如此多的女人糾纏在一起,似乎只有禽獸兩個字可以形容這種人。
她從小到大心裡只喜歡過一個人,就是林涵。這種感情幾乎從小學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過。就算打破頭,林青也不明白一個人如何能像魏成晨一樣,可以和眾多女人在一起。
Susan見林青皺著眉頭,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卻笑了,"可是怎麼辦呢?我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
林青正好拿起飲料剛喝了一口,聽見此話就全咳了出來。她用手捂住嘴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嗨!青,我回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音樂已經停了,程曉雨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抓起林青的飲料一飲而盡,大呼痛快。
Susan看了看林青,又看了看程曉雨,淡淡地一笑,轉頭不語了。
"青,和我去跳舞吧,我們跳一對,保管全場耀眼!"程曉雨興奮得眼睛發亮。她曾經見過林青在學校的晚會上跳舞,技驚四座。
"你和菲菲跳吧,我累了。"林青嘆息,做了一天的標書,工作了就不比在學校。
"像個老太婆一樣……"程曉雨翻白眼兒,"菲菲怎麼還沒回來?"
林青搖頭,剛剛還看到秦菲菲和一個男孩子在那邊,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我去下洗手間,菲菲回來你們一起等我。"林青看了看一旁的Susan,感覺有點氣悶。
程曉雨點頭,坐在林青的位子上。
林青穿過人群來到走廊上,這裡的燈光有些昏暗,空氣也冷一些。此時,音樂已經變成舒緩的調子,林青的鞋子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放手!放開我!"一聲尖厲的喊叫突然在走廊上響起。
"小婊子,閉嘴!"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青的心猛地一沉,那個女聲除了秦菲菲還能是誰?
轉過一個彎,只見漆黑的走廊盡頭,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女孩子頭上的那個鑲鑽蝴蝶結閃閃發亮。
"菲菲!"林青大聲叫著。
"青!青,救我!"秦菲菲的聲音有些變調,又驚又怕。
"媽的!剛剛明明勾引老子,現在裝什麼清純!"黑暗裡,一個男人的聲音狠狠地罵著。
見林青跑到跟前,那男人啪地吐掉嘴裡的煙頭,惡狠狠地瞪著她,"原來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老子今天一起收拾了。"說著就要伸手去抓林青的肩膀。
林青看到秦菲菲的樣子只覺得肺都氣炸了:針織的抹胸已經被抓散,露出大半個胸脯,上面清晰地印著一個個指痕。這個禽獸,居然要在走廊里行不軌!
眼看那個男人的手伸過來,林青猛地順勢一拉,驀然轉身,腳向後一踢,兩手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向前一摔。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轉眼間,一個身高近一米八的壯實身體就被她摔在了地上。
"青!青!"秦菲菲哭著在後面抱住林青,身體不停地發抖。
趁那男人還沒有起身,林青摘下自己的圍巾包在秦菲菲身上,拉起她就向外跑。
"小婊子,老子……老子饒不了你!"
走廊里,那男人氣急敗壞地喊著。
林青拉著秦菲菲衝進了大廳,直接去找程曉雨。
"出什麼事了?"見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跑來,程曉雨也傻了眼,"菲菲,你怎麼了?"
林青顧不得解釋,一把抓過自己的外套替秦菲菲披上,"曉雨,我們遇到麻煩了,現在必須馬上走!"
程曉雨雖然不知究竟,可是也知道事情不一般,忙穿上衣服便要出去。
三個人剛剛想走,卻聽得一陣大亂,幾個男人衝進了大廳。
"媽的!給老子把燈打開,快點!"其中一個穿著背心,胳膊上文著文身,一臉兇惡的男人喊道。
保安不知出了什麼事,想上前問幾句,卻被這夥人一把推開,只見那文身男又喊:"老子的三弟今天被人打了,這場子里的人誰也別想出去!"
程曉雨已經嚇呆了,轉頭看了看秦菲菲和林青,只見她倆一個嚇得全身發抖,另一個緊皺眉頭冷冷地看著那幾個人。
保安見對方來勢洶洶,只得打開了燈。
人們都靜了下來,一起看過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文身男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一件深色T恤,走起路來有點不利索。林青認得,正是剛剛被她摔過肩的那個人。她知道這些人現在找到這裡來,肯定來者不善,今天這事兒只怕沒這麼容易完。想到這兒,林青輕輕拉了一下程曉雨,小聲在她耳邊說:"你帶菲菲從後面走,我留在這裡。"
程曉雨拉住她,"一起走。"
"目標太大,"林青小聲說,"他們認識菲菲,但不認識我,我可以死不承認,你們快走。"
程曉雨半信半疑,只得囑咐道:"小心點兒,我們在廣場上等你。"說完便拉著秦菲菲小心地鑽進了人群。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嗡嗡聲一片。林青見她們兩個走了,也小心地向後靠去,人太多了,不太會注意到一個"小男孩"。
林青慢慢躲到了角落的陰影里,一張大大的沙發可以擋住她……
幾個男人開始找人,人群亂起來,有女孩子的尖叫聲,夾雜著男人的吼聲,還有人喊著要報警。
突然,一個柔媚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陳老大,你要找的人已經走了,給我個面子,今天晚上算了吧。"
是Susan的聲音,林青在黑暗中轉頭,只見一個紫色的窈窕身影正在和文身男說話。
"蘇老闆,我兄弟今天叫人暗算了,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不然以後我陳老大還怎麼混?"
原來Susan是這裡的老闆,林青皺了皺眉,感覺文身男沒這麼容易擺平。
果然文身男又指使人開始搜尋,驚呼聲一片。
必須走!
林青看了看四周,門在另一邊,要過去就得穿過人群,不行,太顯眼了,怎麼辦?
文身男已經帶著幾個人查過來了,人群從門口走了一半,眼看就要到這邊來了。
林青轉過沙發,坐了下來,今天晚上看來是躲不過了。
"他們在找你?"一個非常好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林青轉過頭,半明半暗中,一張好看的臉出現在面前,冷酷到幾乎沒有表情,是魏成晨。他雙腿交疊,一支未燃盡的香煙夾在手上,緩緩上升的煙霧中,一雙好看得不能再好看的眼睛正看著她。
"嗯。"林青悶哼了一聲,眼睛仍盯著陳老大一夥。
"闖禍了?"魏成晨問得很簡短。
"你是說他們還是說我?"林青有點沒好氣地轉頭看他,明擺著她不會去惹他們。
魏成晨認真地看向林青,只見她一頭利落的短髮,兩隻大眼睛目光堅定,饒是現在也一點沒有害怕的意思。
"你打了他?"魏成晨眯起了漂亮的雙眼,看向被林青打了的那個男人,他現在走路都還有點不利索。魏成晨又回過頭來打量林青,彷彿在猜測她有多少打倒那個男人的可能性。
"他欺負我的朋友。"林青對魏成晨的態度很氣憤,他的目光彷彿是懷疑她在說謊。
魏成晨笑了起來,笑聲好聽得不得了。
林青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有這麼可笑嗎?
"現在他們找來了,你打算怎麼辦?"魏成晨看著林青,彷彿在等著看好戲,緊抿的嘴角即使是在笑著的時候也很冷酷。
林青恨恨地看著他,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我說是你指使我打的他,他會不會相信?"
魏成晨一怔,鳳目仔細地打量了下林青,緩緩地說:"我猜他們不會信。"
"我感覺他們也不會信。"林青嘆息,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
魏成晨聽了這話,緊抿的嘴角居然又有了笑意,很奇怪,明明是個女孩子,卻穿成這樣。他見過的女人都是把自己打扮得很有女人味,像眼前這樣的女子還是頭一次見到。只是,她認真的表情還真是有點孩子氣的可愛。
"她在那兒!"被林青打了的男人終於看到了林青,喊起來。此時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林青和魏成晨所在的這個角落裡還有幾個人沒走。
陳老大打量了林青兩眼,冷笑著走上前,"小子,不想混了?惹你陳爺爺的人!"說著,一拳揮過來。
林青閃身躲開,這樣的對招在柔道館里她面對過無數次。
"媽的!小子還敢躲!"陳老大明顯感覺自己臉上掛不住,操起一邊的一個啤酒瓶就向林青砸來。
哐啷一聲,酒瓶子砸在沙發背上,碎玻璃四濺,林青卻已經站到了魏成晨的身後。
陳老大憤憤不平,又要去追打,手還未抬起來,卻一眼看見了魏成晨。這個牛高馬大的男人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忙扔了酒瓶子賠笑,"魏先生,您在這裡啊?"
林青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他們居然認識?
魏成晨彈了彈手中的香煙,"老陳,幾天不見,脾氣長了?"
"哪裡,魏先生真會開玩笑,我老陳什麼時候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脾氣啊。"
林青看著陳老大,想著他剛剛還氣急敗壞,現在居然恭敬得像個小學生,心裡又不屑又好笑。只是,魏成晨怎麼會和這樣的人渣認識?
她正好奇,突然看見Susan也走了過來,衣服上紫色的碎鑽映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老陳,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魏先生的面子總要給的吧?"說著,她坐到了沙發扶手上,纖纖玉臂撫上了魏成晨的肩。
"蘇姐說得對。"陳老大明顯氣焰矮了一截,"魏先生出面,老陳沒話說,今天這事兒結了,兄弟再也不會找這位小兄弟的麻煩。"
魏成晨嗯了一聲,將手裡的香煙掐滅,"帶著兄弟們走吧。年底了,我和李總說一聲,不會虧待你們。"
"是,是。"陳老大忙點頭哈腰地答應著,"謝謝魏總關照。"
魏成晨也不說話,站起身來,旁邊一個年輕人馬上遞來他的外套,Susan幫他穿上。早有幾個人領路,魏成晨向門外走去。
這派頭,和電視上的黑社會一樣。林青暗想。
她跟在後面,正看見陳老大身後那個狠狠地盯著自己的男人。剛剛那一下,他顯然摔得不輕,現在還一瘸一拐的,只是他瞪著林青,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幾個人很快來到了一樓大廳,魏成晨的手下去取車,Susan站在他身邊,一臉的溫柔。
林青跟上來想道謝,看見Susan,感覺不太好,就要躲開,卻被魏成晨叫住。
"小姐貴姓?"魏成晨問。
"她叫林青,"Susan連忙替她回答,"和兩個小女孩來玩的,其中一個被陳老大的兄弟盯上了。"
魏成晨點了點頭。
"謝謝魏先生。"林青看看魏成晨,又看看Susan。後者對她笑得意味深長。
魏成晨對林青說:"以後他們不會找你麻煩了。出來玩的時候小心點兒。我讓人送送你。"說完就喊身後跟著的人,"小陳,送送林小姐。"
叫小陳的年輕人答應著走了,大概是去開車了。
林青一連說了幾個不用,今天的事這麼快了結,的確出乎她的意料。這個魏成晨能幫她,想必是看了Susan的面子,於是她向Susan笑了笑。
Susan笑得溫柔嫵媚,轉向魏成晨,"成晨,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這時,車來了,助手已經打開了車門,魏成晨揮了揮手,"改天吧,今天還有事。"說著就上了車。
Susan還想說什麼,助手已經關上了車門,黑色的VOLVO在夜色里滑了出去,一會兒就不見了。
林青看了看Susan站在門前楚楚動人的身影,心裡嘆氣,也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段因緣。
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在身邊,小陳下了車,打開車門,"林小姐,我送你回去。"
林青看了看Susan,她已經轉回了頭,看著林青勉強笑了笑,"回去吧,有機會再見。"說著轉身走進了大門。
坐在嶄新的寶馬後座上,林青給程曉雨和秦菲菲打了電話。她們兩個等了她半天,早擔心得要死,知道她沒事,這才放心了。
林青掛上電話,開車的小陳在後視鏡里看著她笑,"小姐今天遇上了貴人,陳老大可是個狠角色。"
林青笑,"多虧魏先生。"
小陳點頭,"林小姐和魏總真有緣,這幾年這樣的事我們遇得多了,魏總從來沒有伸過手,今天是例外。"
是嗎?林青有些意外。
信號燈亮了,小陳把車停下,"以前蘇老闆的一個姐妹也是惹了麻煩,蘇老闆幾乎跪下求情,魏總也沒答應。"
林青心裡一沉,忙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小陳的聲音有些低沉,"被砍掉了一隻手,回老家了。"
林青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車裡的溫風突然變成了刺骨的寒風。
小陳見她不出聲,知道嚇到她了,笑著說:"林小姐放心,那是以前的事了。"
林青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車子很快到了林青家的樓下。她的家不在D市,所以她住在單位的單身宿舍里,那是一棟上世紀九十年代修建的老樓。她看看錶,已經十二點了,樓上的燈都熄了,她連忙向小陳道謝。
看著黑色的寶馬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匆匆上樓。
打開門,一間十二平米的小宿舍里擺滿了她的東西,各種專業書幾乎遮住了一面牆。書桌上是她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放著一張明信片。
林青疲憊地坐下來,一天的工作和剛才發生的事讓她感覺有些累,現在她只想獨處。
拿起桌上的那張明信片,上面是滿眼的楓葉,背後寫著英文,這是林涵寄來的。加拿大的紅葉還是紅得絢爛,林涵乾淨整齊的筆跡只寫了一句話:Happynewyear!
署名是:涵。
林青放下明信片,心裡莫名地失落。三年了,自從林涵走後,每年的冬天他都會寄明信片來,而每次也就只有這樣幾個字,卻讓她收到后心裡同樣難過。
想起大學一年級,他和她站在學校苗圃旁高大的銀杏樹下,他摸著她的短髮溫暖地笑著,"丫頭,不過去留學而已,很快就回來,幹嗎這種表情?"
林青抬頭看著他,陽光透過銀杏樹葉照在他的臉上,斯文親切的笑容一如既往,卻抹不去她心裡的失落。
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她就喜歡跟在林涵的身後。他們是鄰居,林涵的爺爺和父親都是有名的外科醫生,所以林涵報考大學的時候也選了醫科。
為了跟隨他,林青報志願的時候也填報了他就讀的那所學校。只是他畢業了,她還在讀一年級。
世上有一種緣分叫錯過。
她和林涵錯過了大學生活,難道還要錯過將來?
銀杏樹葉沙沙響著,林青抱住林涵哭了起來,為什麼她追逐了這麼久,卻總是和他錯過?他身上有淡而清新的氣味,是她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只有聞到這個氣味她才會安心。
林涵摸著她的短髮不做聲,只是溫柔地抱住她。
最後林涵笑著用手抬起她的臉,為她擦去眼淚,"傻丫頭,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多眼淚?"
他說話的聲音輕柔又溫和,就像此時午後的陽光。林青傻傻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林涵上飛機的時候,她沒有去送他。後來送行的同學給她帶來一張卡片,是寫在機場的《乘客須知》上的,上面只有四個字:等我回來。
同學說,林涵在機場等了她很久,也沒有等到她來。
晚上,捧著那張卡片,林青哭了很久。她不敢去送行,只是偷偷地站在機場候機大廳的外面,一直看著他乘坐的飛機飛上了藍天,飛向看不見的遠方。
他們終於還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