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互相埋怨的人呀！

病床里靜得很，馨戀覺得自己心跳的聲音都聽得那麼得清楚。不，不止她的心跳聲，她甚至還聽到了媽媽和爸爸的心跳，是那麼的急促而又有些雜亂。馨戀甚至覺得媽媽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是她剛清醒所以眼花了嗎？還是……白靜歆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了。她回頭仔細地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卻一直看著她的馨戀之後，心中有了幾分的明白。是她疏忽了，這個叫馨戀的孩子真的跟啟凱（註：賀馨戀的爸爸）張得好像呀。很小的時候就有人說過，白熙蕾和白熙雪，一個長得像爸爸，一個長得像媽媽，卻又同時接受了父母的優點。是她的疏忽，賀馨戀，這個就是跟啟凱一個姓的呀！她記得熙蕾出生的時候，啟凱就曾經想過要用白馨戀這個名字的。那時，是她反對。那麼，馨戀，真的是啟凱的孩子嗎？那是不是也是……白靜歆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是，一句話卻又衝口而出。「啟凱，你怎麼會在這裡？」「對不起，這位女士認錯人了。我只是來找我女兒的。」爸爸冷下臉，語氣生硬。馨戀很驚訝爸爸所說的話。他……怎麼說不認識媽媽呢？雖然八年未見了，但是媽媽還是老樣子容顏未變呀，爸爸怎麼能說不認識媽媽呢！？馨戀在腦海里想過爸爸媽媽重逢后的場景，卻偏偏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呀！「馨戀，頭還疼嗎？怎麼那麼不小心又跌倒了呢。」爸爸不自然的轉過目光看向馨戀，瞬間又變柔，關切地問道。「對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一個膽怯怯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卻足以讓賀啟凱的身體僵在那裡久久不能動彈。順著聲音，馨戀抬起眼，看見熙雪在沈翼翔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熙雪，過來！」真的是熙雪嗎？那個八年未曾見面的小女兒嗎？馨戀看著爸爸的臉在一點一點的變化著。那張有著滄桑感的臉上不再平靜，喜怒哀樂，四種不同的情緒在這一分鐘里都寫在了父親的臉上。終於，那份融於血緣的親情打破了賀啟凱的最後一道防線。轉過身去，他幾乎是盯著白熙雪看，就像是想把這八年來所欠下的，在這一分鐘里全都看夠。「媽媽！」熙雪被賀啟凱盯得有些害怕地退到了白靜歆的身後。賀啟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地收回了目光。可是，還是忍不住瞅向躲在白靜歆身後的熙雪。那個眼神……透露了太多的情緒，眼前立著的這個女孩，讓他所有的偽裝頃刻瓦解。「賀啟凱，還說我認錯人了嗎。」白靜歆想不到，竟是熙雪融化了這男人心中對自己的那份怨念。「是，認錯了。馨戀，爸爸帶你回家。」馨戀覺得爸爸看向媽媽的眼睛里有著深深的恨意。可是，面對著爸爸伸向她的手，她卻在這一刻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扶。或許，讓爸爸和媽媽呆久一些，有些誤會是不是就可以說清楚了呢。「馨戀！」看到馨戀久久未動，賀啟凱的聲音不禁提高了一些。「啟凱，你的脾氣變得那麼壞了嗎？不知道對孩子要溫柔說話的嗎？」白靜歆把熙雪交給一直站在一旁的沈翼翔后，也走到了馨戀的病床邊來。賀啟凱和白靜歆，爸爸和媽媽，一左一右地站在馨戀的兩邊。可是，氣氛卻是那麼的不佳。「女士，我跟我的孩子說話，你是不是無權插嘴。」「啟凱，馨戀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嗎。」「住嘴。馨戀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站在那裡！」賀啟凱似乎完全被白靜歆激怒了，瞪著熙雪吼道，驚得白熙雪趕緊往白靜歆身上靠去。「是，熙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就像馨戀，她還有個名字叫白熙蕾。」轟！白靜歆終於引爆了這個秘密。沈翼翔和熙雪都是吃驚地長大了嘴巴！茫然的，像是怎麼也無法消化這個消息，沈翼翔看向馨戀，探究不解，眉頭皺得生緊。馨戀卻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狠狠地將凝在眼中的淚擠出。這個被掩蓋了八年的秘密，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被揭開了真相。「你是個瘋女人。馨戀，跟爸爸回家！」賀啟凱什麼也顧不上了，徑自拉起了馨戀的手。可是，另一隻手卻在病床另一邊的白靜歆在同時拉住了。「醫生說過馨戀還不能下床！」「你放開，她叫賀馨戀，不叫白熙蕾！」「我不管她叫什麼，總之她是我的女兒，我就有照顧好她的責任。」「照顧她的責任！這八年來，你這個應該照顧她的媽媽在哪裡？你有在家裡照顧她嗎？有嗎？」賀啟凱徹底地被激怒了。他看向白靜歆，額間暴出清晰分明的青筋，一字一句吼得咬牙切齒。「當年我迫不得已離開的！」「迫不得已！好華麗的用詞，誰追你了，是我嗎？白靜歆，當年的熙蕾在你的眼中不過是個工具。沒錯，她的腳是受傷了，是不能再跳芭蕾了，所以你就理所當然迫不得已地拋棄她，就帶著另一個工具遠走高飛了嗎！就是這個迫不得已嗎！」「賀啟凱！」白靜歆似乎也沒有辦法再保持那份表面上的平靜了。大人爭吵的時候，通常都會將在一旁的孩子給遺忘，就像現在，馨戀僵硬地轉過頭，故意忽視掉翼翔偷來的注視，擔憂地看著站在門邊拚命搖頭的熙雪。只是隱約的，從熙雪的眼中透出的恨意竟那麼清晰地射向她。「我沒照顧好，那你呢。賀啟凱，我清楚地記得醫生說過熙蕾不能再跳舞的，可是她卻一直都在跳舞你又知道嗎？不知道吧！哈哈，連自己的女兒每天在幹什麼你都不知道，這樣也算照顧好熙蕾了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我！」「我是不知道，我是疏忽了，那又怎麼樣。白靜歆，這八年來是我養她供她。而你呢，你又在哪裡，在巴黎瀟洒地過日子吧！」「賀啟凱，你……」「什麼你你你的。馨戀，跟爸爸回家！」氣到極點的賀啟凱使勁地拉起了一直躺在病床上面已經滿臉淚水的馨戀。氣憤的賀啟凱沒有注意到馨戀身體的虛弱，更沒有注意到在下床那一瞬間馨戀幾乎要跌倒在地的身體。可是，有人注意到了！「噼里啪啦嘭！」克拉在馨戀的身體即將要倒下的時候小小的使用了一下它的魔法。而很巧合的，夏昱恆也在那一瞬間從門口飛奔了過來，扶住了馨戀。可是，傷心難過的馨戀卻連一個感謝的眼神都沒有辦法傳遞給克拉和夏昱恆。感覺到那雙握緊住自己的手，傳遞著溫暖。不離不棄，這樣堅毅地握著。馨戀下意識地反握住，無助地只是想抓住一抹真實，好填滿這失落的心。爸爸媽媽，最終還是吵得不可開交了！她那一家人重新和和諧諧，團團圓圓生活在一起的願望彷彿越來越遠了。馨戀只有這樣無能為力的看著，爸爸的難過她能體味，熙雪的驚怔她也能理解。正因為如此，她沒法勸，只能逃開。像小時候一樣，一個人，孤單的躲進屬於她的被窩裡，尋找那些僅存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