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中的夢

《睡美人》第二幕，公主被紡錐刺破手指而開始沉睡。這一幕幾乎是這台芭蕾舞劇中最有悲傷情節的，可偏偏就是馨戀最喜歡的。或許，她覺得自己的命運跟這個公主有點相似呢。可是，公主有人救，而她呢……那略帶著悲傷情感的音樂對馨戀來說彷彿是一種催眠。馨戀放下了手中的活，一步一步，極緩極緩地靠近了舞台。是了，在這裡，她可以更清楚地聽到優美的音樂，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正在舞台上踮著腳尖跳舞的舞者們。鄭娜娜真的像個高傲的公主呀。可是，馨戀還是那麼清楚地記得。當初她在練習這支獨舞的時候，媽媽曾經問過她有關公主這一段舞蹈的理解。那時她回答說，這段舞應該是用單純的，喜悅的，卻又有某種擔心的心態來跳。因為公主曾被預言今天將會被刺破手指而一直沉睡直到有個王子出現。所以，對於今天的這場舞會她應該是有著複雜的心情的。對於這個理解，那時媽媽曾經表揚過她的呀！媽媽還說過：「媽媽的熙蕾是芭蕾天才，總有一天會跳《睡美人》的噢！」可是，真的是曾經呢，好久遠好久遠的事了！可是，她卻偏偏都還記得那麼清楚。馨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試著地上劃了划，然後卻是笑了笑。還是會痛呢，只要稍一用力，腿踝那裡便會生疼生疼的。她再也不能跳芭蕾了，不然，媽媽也不會離開她跟爸爸的。巴黎呀，好遠的地方。場下一陣掌聲響起將馨戀從回憶中驚醒了過來。大家都認同鄭娜娜對這一段的理解嗎？可是，公主這時的臉上不應該是這種高傲的表情呀！真的不應該是呀。如果她能上場，一定會比鄭娜娜詮釋得好，也跳得更好的。可是，只是如果不是嗎……她早就不屬於這個舞台了。淚水，不知不覺地沿著馨戀的臉頰流了下來，落在了手背上，晶瑩而潤透。「你是在哭嗎？為什麼？」啊！？雖然很是驚訝，但馨戀仍是在聲音發出來之前拿手捂住了嘴巴。卻不知道，沈翼翔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他……居然讓他看到她在流眼淚！真是丟臉！！「學長，我……沒什麼。」面對難得一次的來自沈翼翔單獨的關心，馨戀卻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沈翼翔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再追問什麼轉身走了。馨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剛剛擦完的眼淚卻又再次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幹嘛哭嘛，很想重新回到舞台上對吧？那就自己去爭取嘛！」重返舞台？自己去爭取？誰！誰在和她說話？馨戀看著已經走遠的沈翼翔的背影，微微一怔！剛才那句話是沈翼翔說的嗎？不對啊，他應該不知道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啊。馨戀笑了笑，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一定是出現幻聽了。書上不是有說過的嗎，人在過份想著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出現幻聽的。可是，雖然這樣，但馨戀心中卻是一圈一圈的漣漪無法平靜下來。可是，她想要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爭取呀！她想要自己能站在這個可以發光發亮的舞台上；她想要自己可以自由自在地站在這個充滿榮耀的舞台上跳舞；她想要做翼翔學長的舞伴；她想要做能夠真正配得上翼翔學長這個王子的公主；她想要媽媽仍然微笑地站在舞台一側看著她在台上跳芭蕾；她想要太多太多，可是……馨戀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一份難以言喻的傷痛從心底蔓延上來緊緊地包圍了她。「賀馨戀，你站在這裡又是幹什麼！」馨戀也不知道自己發獃的在這裡站了多久，直到被身後的聲音喚醒過來。是噢，她站在這裡幹什麼呀？回頭，對上的是被眾人簇擁著的鄭娜娜那充滿著驕傲神情的眼睛。「我……等你們。」這句話，說得連馨戀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了。鄭娜娜也是微微地一愣，然後便笑了起來。「你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嗎？不過很可惜噢，我的演出服並沒有損壞，所以你也沒有笑話可看。」「不是，娜學姐。我……」馨戀再一次的結舌。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怎麼會一直傻傻地站在這裡直到演出結束。「娜學姐，她居然想讓你出醜呢。這麼可惡，罰她收拾會場。」「對呀，娜學姐，懲罰她一下。」「還有李可心，剛才不是幫她說話來著的嗎。」一直圍在鄭娜娜身邊的女生們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馨戀看著這群女生，眉頭微微地皺了皺。那件事不是應該過去了的嗎，她們為什麼還要提出來呀？居然還要把可心也一起牽扯進來，她們真是可惡呢。忍！！小時候練芭蕾的時候她腿疼，媽媽就是讓她一忍再忍的。「你們都圍在這幹什麼，不準備走嗎。」「翼翔學長，你的速度好快呀。等等我行嗎，我馬上就換衣服。」「我也很快的。」沈翼翔的出現終於使女生們把視線從馨戀的身上轉移開來，轟的一聲全部都擁向更衣室。只剩下馨戀一臉無辜笑容地站在那裡。「走了。」仍是冷冷的，不帶感情的一句話。可此時此刻，馨戀卻覺得這是她今天聽到的最美麗的一句話。翼翔學長是專門來替她解圍的嗎？難道他注意到她的尷尬了？馨戀看向沈翼翔的眼睛里滿是感謝之意。心裡更是亂得一團糟。有著「冰山王子」稱號的學長居然注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她，而且居然出聲來幫她解圍！學長，在你冰冷外表之下的你的心，應該是很溫暖很體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