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遲到五年的對不起
——真像一隻小鳥,嗯,在黑夜裡流浪的小狗。
——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一直在思念你的世界里流浪著。
1
下午三點。電視台直播現場。
當導播看到我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評委席中,珍妮戴著華麗的太陽鏡神色莫測,而崔希澈湛藍如魔力的眼瞳里情緒複雜莫名。
太大的壓力朝我襲來,讓我突然卻步不前。但是現場直播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五——
二——
一。
「你怎麼了?」崔希澈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冷冷地低聲詢問,「如果不想參加,就回去休息。」
心震動了一下,我抬頭看著他,眼神複雜:「這就是你的權利嗎?可以不顧直播正在進行,隨意讓參賽者離開;可以不顧自己評委身份,隨意下台跟我這個陌生人說話;可以不顧公正,讓我成為這場比賽的冠軍嗎?」
「陌生人?」他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我討厭你的權利!」我幾乎崩潰地低吼。
「回答我!」他有些不耐煩地皺眉。
「我討厭你的關心。」
「」
「我討厭你!」
咔
如斷電了一般,我和崔希澈的周圍變得安靜異常,所有的聲音都隨著我的話遠去。
他散發的黑暗氣息彷彿可以將我凍傷,眼瞳因為怒氣而顯得更加深藍,像無法見底的深潭透露著危險的訊息。
呼呼
空氣變得稀薄,漸漸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我的肩膀被他的雙手握住,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慢慢施力。
唔
我忍住疼痛,不屈地看著他。
他的眼瞳更加地藍,藍的詭異。宛若燃燒起一簇簇藍色火焰,卻散發著至寒的氣息。
似乎在和自己鬥爭什麼,掙扎著什麼,他漸漸地鬆開了手指。
就這麼直視著他,我的心揪成了一團。
奇異的,我感覺到了他的
痛苦!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對你解釋」他的目光放柔,緊緊地盯著我,彷彿怕我消失一般。
這樣的目光比他的冷漠更令人可怕。
我握緊拳頭,一直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
他要說什麼?
「對不起,慕愛妮小姐,馬上輪到你上台了,請跟我來。」導播突然從旁邊出現,急忙把我拉走了。
直播現場,音樂緊張響起。
主持人熱情的聲音隨著節奏跳躍著:「現在將要公布我們第二十屆點心大賽冠軍的時候了,究竟誰會站在領獎台上,接受觀眾們熱烈的掌聲呢?是誰?是誰?噹噹噹噹答案現在揭曉,是33號選手慕愛妮!」
周圍暗了下來,燈光全部打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舞台邊,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那暴露在無數燈光下的華麗的舞台,無數點心師夢寐以求的榮譽,無數堅持的日子所做出的奮鬥所有這一切都是
虛幻的嗎?
所有的激動還有眼中的畫面如玻璃一般咔嚓咔嚓碎掉了,碎片閃爍的光太刺眼,太諷刺
因為我是早已內定的冠軍。
所以這些都是虛幻的榮譽。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我走向領獎台。握住話筒,我環視著在場每一位觀眾,以及節目後面的每一位工作者,還有崔希澈,珍妮
「抱歉,冠軍這個榮譽並不屬於我。」我冷冷的勾起唇,略微諷刺地淡笑,「我喜歡做點心,也曾經鼓勵過自己要做出所有人都喜歡吃的點心,可是」
話沒有說完,台下就開始議論紛紛,主持人也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故而想方設法阻止我。
「對不起,各位觀眾,慕愛妮小姐在說笑話,是不是太緊張了呢?」
我無視因我而引發的混亂,繼續說:「可是參雜了非議的點心並不是我喜歡的,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
強烈的燈光下,我恍若又看到了媽媽在對我笑。
笑容比熱帶地區的陽光還要溫暖。恍如藍色天空下,遍地繁花瞬息間開放。
漫天漫地。
芬芳四溢
在這樣的笑容的引導下,我離開了混亂一片的現場。
2
叮咚——
電梯門打開了,我剛現身,無數記者就蜂擁而上。
「慕愛妮小姐,為什麼唾手可得的冠軍被你放棄了?」
「傳聞這次比賽的冠軍得主早已內定,也就是你,對此你有什麼可以辯解的嗎?」
「請問比賽的贊助商崔希澈和你曾經是戀人關係嗎?那朴千葉呢?你們過去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他們一個個舉著照相機對準我,咔嚓咔嚓不斷地尋找角度拍攝。
夠了,我受夠了!
我憑什麼要站在這裡,任他們研究我的過去?
我憑什麼要站在這裡,忍受他們五花八門的質疑?
我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呵斥
「夠了!」一道氣場十足的聲音震懾住了所有人。我的目光也隨著這些人的目光望過去。
另一台電梯的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用黃金雕刻而成的大片玫瑰花紋。
無數華麗的玫瑰簇擁著電梯中的那個人。
挺拔的身高,湛藍的眼瞳,
王者一般雍容尊貴。
那冷漠的可以控制一切的目光落在了眾記者身上,如魔力一般,讓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出了一條道路。
他走到我面前,不容拒絕地說:
「跟我走!」
這句話彷彿打破了他所施的魔咒,記者重新將我們包圍,並且追問著
「慕愛妮小姐,放棄冠軍也是你的策略嗎?」
「崔希澈曾經幫助過天影,現在又幫你得到了冠軍,這是不是代表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很『特殊』呢?」
「還有你的妹妹珍妮,為什麼比賽的時候給了你最低分數呢?是不是因為你搶走了她的戀人?」
我停下腳步,深呼吸,心裡有無數道聲音在低吼著。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
「不要理會,跟我走。」耳旁又傳來了崔希澈冷漠命令的聲音
「你現在默認崔希澈是你的戀人嗎?」
砰——
隱忍的那根弦終於斷掉,我轉身睥睨(pini)看這些人。
「不要爭辯,跟我走。」崔希澈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指尖似乎都藏著擔心與溫柔。
我抬眼,不小心和他的目光糾結在一起。
心又沒有開始沒有旋律地跳,慌亂地,彷彿要被所有記憶炸開來。
(小字)
我無法動搖千葉喜歡你的心意,無法代替你給他的幸福,這些都不是因為你為是因為千葉
慕愛妮,你不要拉著我,你不去救爸爸,我去救!你怕死,我不怕死!
過不了多久,爸爸就會有一個撼動世界的研究成果發布,到時候我要讓你們為我而感到自豪!
(小字完)
睫毛輕微顫抖了一下,掩眼間,我看到崔希澈的目光變得陌生而冷漠。
「慕愛妮」他不悅的問。
我拂開他的手,彷彿只是彈開灰塵一般默然。
該做出決定了
「大家一定好奇我和崔希澈是什麼關係,現在我可以告訴各位,他幫助了天影,幫助了我妹妹珍妮,我很感激。除此之外,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而朴千葉」我淡淡地笑了笑,說,「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無法失去!」
記者因為我突然的回答愣住了。
而崔希澈緊繃著俊臉,僵在原地。
他的瞳孔受傷地緊縮,不敢置信地盯著我。周身席捲的怒氣使周圍的溫度降到了最低點。
眾人紛紛猜測的言論如潮水般漲了起來。
我高傲地轉身,在他們的議論聲中離開。
只是有一道目光仍然緊緊地跟隨著我,那麼強烈、那麼痛苦、那麼不可忽視讓我湧起了一種愧疚感,甚至有些懷疑
這麼做,對所有人真的就是最好的嗎?
踏出大樓,迎面的陽光一下子將我吞噬。身後有一道比北極更寒冷的低吼聲響起——
「慕愛妮——」
但是我的步伐沒有因此停止。
因為
崔希澈,我和你從此
如同陌路。
〈〈〈
米婭市最高級別酒店的總統套房。
裝飾華麗的會客廳里,超大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著財經新聞。
千葉媽媽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雙手圈著一隻雪白的貓咪,手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貓咪光亮的皮毛。
「給了你五年的時間,難道還沒有對這樣的平民生活產生煩膩嗎?還是快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吧,有更多意義重大的事情需要你。」
「」千葉沉默著,原以為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他媽媽的堅持,愛妮會全心全意只看他一個人可現在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是五年時間太短,還是他努力不夠呢?
「這次我來米婭,還有一個關於亞洲發展的洽談會以。會議結束后,你就和我一起回加拿大」
「媽媽」千葉剛開口,隨即被媽媽截斷,「不要再說NO,我不想聽到任何拒絕的話。如果這次你還要堅持留在這裡,我保證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到慕愛妮。」
千葉媽媽皺眉,眼角閃過一絲駭人的光亮,撫摸貓咪的手不自覺糾結到了貓咪雪白的毛。
喵——
白色貓咪吃痛一聲,跳離了千葉媽媽的膝蓋。
短暫沉默中,電視里突然冒出了一幅畫面。畫面中正對著記者說話的女人,就算輪迴千百世千葉也能一眼認出。
即使這樣看著,又能讓他不禁心跳的女人眼角閃爍著冷艷的光,嘴角噙著冷漠不屑的笑容,說:「朴千葉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無法失去!」
所有的不安與猶豫都隨著她的這句話被抹去,朴千葉站在原地淡淡地笑了,眉眼間流動的神采讓人無法直視。
太過炫目,太過鋒利。
如萱花草開得爛漫的時節,所有魅惑的蝴蝶蜂擁而至,遮蓋了整片藍色的天空。
「你看到的並不是你要相信的全部,千葉。」千葉媽媽凝視著屏幕里的慕愛妮,那麼不容置疑地說道,「你知道,得不到她全部的你,還是沒有任何希望。」
千葉的笑容僵在空中,毫無生氣地慢慢消失。
沒有任何希望嗎?
兩人隔了好幾步遠的距離,各自散發的懾人氣場不斷擴大擴大。
剩下白色貓咪惶恐地竄來竄去,找不到棲息地。
3
呼呼——
一輛藍色跑車呼嘯而過,留下陣陣風聲。
「出去了嗎?」我從別墅暗處的一角現身,看著跑車的背影猜測。
昨晚在家清理物品的時候,我發現唯一一張全家福的照片被遺漏在崔希澈的別墅里。於是今天一早我就來到了這裡,守在別墅門口站了很久,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要進去。幸好,崔希澈出門了。
雖然如此,我仍然貓著腰有些躲閃地進入了他家,畢竟是不請自入。
「崔希澈,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了。」
我想起我昨天下午點心大賽后,當著他的面對記者說的那些話。那麼狠絕,沒有給他和自己留一絲餘地。
「從今以後,我和你是真正的兩條平行線了吧?」
我安靜地爬上二樓,在床邊的桌子上看到了被細心安在相框里的相片。
是崔希澈做的嗎?
心裡湧起一股奇異的暖流,我甩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不應該再為崔希澈做的事情感動了,這會讓我對父親有罪惡感。況且我和他,根本就不應該再走近。
嘩啦啦——
我突然聽到樓下有水花的聲音,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那翠綠色的水池上臉朝下浮著一個人。
那麼熟悉的高大身材,還有安靜地在水面上漂浮著的蓬鬆曲卷的頭髮。
「啊——」
手指不禁蜷縮了下,是崔希澈嗎?
為什麼他會浮在水面上,而且一動不動?
我有些恐懼地一步步靠近,什麼保持距離的警告全部被自己拋在了腦後。
「崔希澈?」我小心翼翼地呼喚,情願相信這是一場幻覺。
淡金色的陽光射了下來,池面波光瀲灧。
我的眼皮不安地跳動著,心跳也跟著越來越快。似乎要跳出身體一般。
「喂,崔希澈,水很冷!」我蹲下去,用手指試了一下水的溫度。
依舊只有我在說話,水面上的那個人安靜地彷彿已經死去!
「喂,崔希澈!」我急急的呼喚,然後把包包放下。
撲通——
我沒有絲毫猶豫地跳進水裡,慢慢朝浮著的崔希澈靠近。
水很冷,可是我的視線里只剩下崔希澈的身影。
白光劃過眼前,我有些暈眩。
主,請保佑他,平安無事!
「崔希澈?」我的手終於觸碰到了崔希澈的肩膀,費力地把他拉到身邊,「崔希澈!崔希澈,你怎麼了?」
因為懷中的崔希澈太重,我沉到了水底,想再次浮出水面時,腰突然被人圈住。
我睜大眼,碧綠色的水中,一竄竄珍珠般的水泡后是崔希澈那雙熾熱的湛藍眼瞳。
莫名的,我有些驚慌的後退。
那麼有魄力還有侵犯性的氣勢,即使在水下也朝我緊逼過來。
他湛藍色的眼瞳深深凝視著我,我的魂魄都要被捲入他眼裡得熾烈漩渦。
記憶不容抗拒地浮現
同樣是一片深藍色的水中,他逼問我:「你喜歡我對不對?」
我搖搖頭,想擺脫那道聲音。可是眼前的崔希澈淡淡勾起唇,那麼溫柔的笑容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確實是過去五年了嗎?
我們真的分離五年了嗎?
恍惚中如此質疑著,眼前那薄薄的充滿誘惑的唇漸漸朝我壓近。
沒有分離過吧?
彼此之間沒有傷害的吧
可是我閉眼的那一瞬間,似乎又看到了一場揪心的大火。
我拉著珍妮站在樓下,無助卻又偽裝著堅強。那場火迅猛地席捲了那棟大樓,消防車響起的笛聲到現在依然存在在我的噩夢裡。
爸爸
腦子裡響起了這聲空洞絕望的呼喚,我睜開眼,伸手推開崔希澈,浮上了水面。
嘩啦啦——
耳邊響起水花呼嚕嚕的流動聲,無數的白光湧進視線,刺目的耀眼。
崔希澈接著浮出了水面,眼底有絢麗的光跳動著。
「你不是出去了嗎?」我明明看到他的車被開出去了。
「剛剛艾達出去了。」他想了想,又對我說,「愛妮,跟我在一起吧。既然喜歡,就不要再逃避了。」
「不!我和你根本沒有可能。」我深呼吸,偽裝冷靜地回答。
我費力地游回岸邊,拾起包包。
風呼呼吹過,好冷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逃離身後的人。
剛邁出步子,手臂就被人拉住。我回頭一看,看到一雙痛苦掙扎的眼瞳。
心不禁一窒。
「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呢?我想過忘記你的,我跳進水裡想著如果窒息的話也許就能忘記你了,可為什麼即使窒息了,我去仍然無法忘記你呢?慕愛妮。我可以放棄我的所有,只為了來到你身邊。可是為什麼你卻離我越來越遠?」崔希澈的聲音有些沙啞。
「放開!」我撇開眼不去看他的臉,冷冷回絕。
「慕愛妮!」崔希澈低吼著,從身後抱住了我。
力道那麼大,似乎要將我的身體崩碎一般。那懷抱那麼熾熱,企圖把我的靈魂融化。
咚咚咚——
我聽到了他強烈的心跳聲,如聖獸在月光下發出的痛苦哀鳴,一聲聲鐵鎚一般重重擊打在我身上。
身體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我任由他圈住我。
我們的影子投影在地上,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時間就這麼過去,終於我軟弱地低語:「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不要了我是不會和間接害死自己父親的人在一起的」
「不能」
「日日夜夜都夢見的那場大火,讓我爸爸連身體都沒有留下的大火。日日夜夜反反覆復地和記憶中的你掙扎著,嚷著'從來沒有認識你多好'」
「終於這種意念變成了一種恨意,可是更多的是在恨自己」
「對的,對的。我不能再重複這種痛苦了不能」
我就這麼沒有生氣地低語著,花語模模糊糊,宛若空中綻放的焰火,瞬間就消失在空氣里。但我的手指去恢復了些力氣,向他的手掌靠近。
確實不能如初見他是一樣了。
確實分離過五年了
他
我的手伸向圈住我的手臂,手指動了動,雖然沒有什麼氣力,但糾纏著還是撥開了他的鉗制。
啪——
兩人手臂分離的聲音,在耳邊重重回響。
「你父親那件事只是一次意外」崔希澈想解釋,但——
「澈學長,關於合約的事情」一道純真甜美的聲音纏在風裡。
我震驚地看過去,陽光下那個像公主一般笑著的人是
珍妮!
「姐姐?」珍妮看向我,純真的眼睛紅紅的。她不敢置信地問,「你們」
幾年來,我從電視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珍妮出演電視劇的畫面,都會為她感到高興,可是沒想到她今天竟會對我演戲。
「我先走了。」我疲於解釋,對她點點頭,正想離開。
「為什麼你有千葉,還要來找學長呢?為什麼你總是要搶我喜歡的東西呢?為什麼你就不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呢?」珍妮軟軟的聲音裡帶著憎恨,聽起來像是一陣哭音。
聽到她的話,我頓住了腳步。
珍妮,我從來沒有要和你搶什麼!
如果可以,我願意把我珍愛的一切擺在你面前!
你真的那麼希望我消失嗎?
「慕珍妮,你怎麼能這麼對你姐姐說話?我說過的,希望你不要讓她傷心。」崔希澈的眼神冷漠地對珍妮說。
「澈學長,你不要被他騙了。她最喜歡騙人了,騙了你騙了朴千葉,甚至騙了我過世的爸爸媽媽。」珍妮陷入了自我狀態,眼角閃爍著憎恨和興奮的光,「她知道我喜歡你,所以就把你搶走。澈學長,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雖然你上次說了那樣的話但是,我原諒你只是你千萬不要被這個可惡的女人迷惑了。」
「我並沒有被迷惑,而是你自己一直不願意去相信。」崔希澈不耐煩地回答。
「相信?我一直相信啊!相信你和我一始終等著對方,相信你不會靠近慕愛妮,相信你不會背叛我」珍妮點著頭,眼淚刷地流下來。
「我希望你清醒一下,我並不是你要從愛妮那裡搶奪的東西。五年前,我喜歡的就是你姐姐,現在依然是,以後以後再多的以後都依然是!」
我怔愣地看著崔希澈仿若宣誓般的話語。
珍妮則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踉蹌後退。
「不會的,不會的!是不是她說了我的壞話,你才會這樣對我對,一定是。」珍妮自言自語地猜測著,然後對我低喊,「慕愛妮,我恨你。」
我的心糾結成了一團,窒息一般的疼痛著。
天空雲捲雲舒,大風呼呼地關進我空空的身體里。
珍妮,這孤獨的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
卻帶著恨意和我一起生活,恨不得我消失。
「夠了。慕珍妮,五年來你一直沒有真正長大!難道你沒有看見愛妮對你的真心嗎?為了讓你得到你所謂的'幸福',她來請求被她討厭的我和你交往;為了你和繼母的奢侈浪費,她利用周末偷偷打工;為了你能順利升學,她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尋找一切可以維持你生活費用的辦法」崔希澈一直一句的說著,珍妮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你被她騙了騙了」她捂住耳朵,拒絕的搖頭。
被珍妮臉上竭斯底里的表情嚇到,我連忙伸出手,試圖走近她:「珍妮」
啪
珍妮大力拍開我的手,眼底有一種瘋狂的神色一閃而逝。
「走開!」對我丟下這句話,珍妮快步跑了出去。
「愛妮。」崔希澈想要拉住我,卻被我氣憤地揮了一巴掌:「沒有人可以傷害珍妮,你更沒有資格!」
手心很痛,像被無數的玻璃碎片扎到了一般。
而手心連接的某個地方,這種疼痛正不停地在那片空間上漲上漲
我蜷縮著手指,直視著崔希澈的眼瞳。
他的眼瞳是深不見底的藍色,裡面盛滿的憂傷比太平洋的海水還要深
當那海水快要灌進我的心口時,我轉身離開。
浪漫絕望的風灌進身體,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洞感覺。
無數雪白的花球迎風而來,無邊無際的天空像下著一場華麗的雪。
盛大而憂傷
4
珍妮,珍妮去哪裡了?
我一個人循著珍妮離開的方向焦急地尋找,腦中再一次響起了剛剛珍妮接近瘋狂的神情,一種深深的不安牢牢地抓住了我。
一條街一條街,看到相似的人影就跑上前攔住。
可是都不是
心想掉進了一個黑洞,隨著步子,越掉越深。
珍妮,你到底去了哪裡?
這種不安的感覺就像八歲那年,珍妮說了討厭媽媽的話然後跑出去。我和媽媽一邊呼喚著,一邊尋找。焦急的聲音飄蕩在空氣里,就像在晴空下死去了自己的影子般孤單的發慌。
我和珍妮,是各自的影子。
無論誰沒有誰
都會變得不完整。
而現在,我是不是要失去自己的影子了
砰砰砰——
心跳聲在周圍的空間里無限度地放大,藍色的天空在視線里拉長再拉長,似乎伸長了指尖也無法再摸到雲朵的邊際。
飛鳥撲閃著翅膀啼叫的時候,我不停地默念
珍妮,你是我不能失去的影子
嘎——
一輛保時捷輕巧地停在我的身邊。
「親愛的?」從車裡走出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人,墨鏡遮住了她的整張臉。但是聽到他對我的稱呼,我立刻反應過來,此人絕對是那個即使被毀了容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的傢伙——甘澤塵。
「甘澤塵,你看見珍妮了嗎?有沒有在路上看到她?」我驚慌失措地拉著他問。
「沒有。」沒有覺察我瞬間失望的神情,他驚訝地問,「你怎麼了?身上衣服都濕了,掉到湖裡了嗎?親愛的。」
「珍妮不見了,不見了。」我搖著頭,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用雙臂環抱著越來越冷的身體。但這樣的冰冷怎麼也比不上心裡的恐慌。
「沒事的,她可能回家了。她是你妹妹,是不會丟下你的。來,親愛的,先跟我走,找個地方換上乾淨的衣服。」甘澤塵握住我的肩膀,把我推進保時捷內。
我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他戴著墨鏡讓我看不見他的臉的原因,還是他的語氣與往常不太一樣,我開始相信他說的話。
珍妮是我妹妹,她不會丟下我的。
「剛剛從澈的別墅出來嗎?」在附近的一家旅店裡,甘澤塵摘下眼鏡問我。
「」我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剛剛留在手心的痛楚又慢慢回歸心臟,「恩,你是去找他的嗎?」
「不是,看我的打扮就知道吧,其實我是扮成未來戰士去對喜歡的人告白的。可是卻被那個人狠狠拒絕了,真不甘心啊。」甘澤塵撓撓頭,接著卻臭屁地說,「曾經帥氣地讓無數少女去當修女,讓無數少男恨自己這輩子沒有當女人的我終於吃到苦頭了,這是神因為嫉妒給我的懲罰嗎?」
我突然直視他,認真地問:「你會放棄嗎?」
「嗯?」
「她拒絕了你,你會放棄嗎?」
「嗯?」
「她拒絕了你,你會放棄嗎?」
甘澤塵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會的。我會一直保持我的純潔之身和深深的愛意的。如果連著一點都做不到,她更加不會喜歡上我。」
「如果她會一直一直拒絕你,一次一次傷害你,你還會堅持嗎?」我追問道。
「會,不能堅持還能算作愛嗎?」甘澤塵突然說出這麼怔愣的話,隨即自我得意地說,「哇,原來我也是一個很高深的人啊。」
我搖搖頭,接受了他的無厘頭。他突然凝視我,問:「親愛的,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嗯?」
「好好照顧澈,和他一起生活吧!澈已經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你了。」
我的手握緊了又鬆開,然後再次握緊,最後冷淡地回答:「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我和崔希澈根本是在錯誤的時間裡錯誤相遇的兩個人。」
氣氛陷進短暫的沉默,我站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鵝黃色的窗紗在風裡飄飛,陽光逐次親吻著天空下的城牆。
彷彿可以聽到來自遙遠地方的琴聲,被野獸抓去的美人夜夜聽著七弦琴的樂曲。
孤單霸道的愛情樂章,憂傷而強烈。
「親愛的,你知道五年前澈為什麼會以零分畢業嗎?」甘澤塵一反常態的嚴肅,似乎要對我說一個很重要的秘密,「為了你。他知道那份獎學金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試卷上的問題就一個字都沒有回答。可是喜歡你的答案,澈早已經回答千萬遍了。」
「」我回頭震驚地看著他,不敢相信。
原來秘密還是隱藏著才好,輕易的暴露會讓人無法接受。
「澈去了法國念書,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從低谷狀況中恢復過來。他在哪裡被人恥笑著零分的入學成績,沒有任何朋友。曾經有一個人知道你和澈的事情,於是介紹給澈很多很多女生,澈都沒有在意。那個人不爽地說了你一句壞話,澈立刻跟他動手了。澈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嘴唇滿是血跡。那個人受傷更厲害,幾乎沒了半條命。澈堅決不讓他跟救護車離開,只為了要一句道歉。」
「道歉?」失去了言語的我無法想象那場要命的搏鬥。
「是的,澈要那個人跟你說道歉,即使你沒有在他身邊。那個人直嚷著,澈瘋了,瘋了。」甘澤塵笑了笑,繼續說,「可我知道他是為了愛情而瘋,為你而瘋。」
「不對,他是恨我的,恨不得殺了我,想讓我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我拒絕著他的話,低吼著,眼淚卻像流水一般往下落。
嘩——
那麼急速。
「而我是恨他的,因為他讓我的爸爸」我還沒說完,甘澤塵就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肩膀說,「不是的。艾達調查過了。你爸爸的去世是一場意外,就是有某些原因也絕對不是因為澈。」
我激動地甩開他的手:「意外,你怎麼可以怎麼輕易地斷定那是一場意外,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你憑什麼這麼輕易斷定?!」
「憑我看到的。親愛的,我看到崔希澈對你的喜歡,喜歡到要死了。所以,所以他怎麼會去做那些傷害你的事?」甘澤塵把掛在衣服里的墨鏡給我戴上,平復了呼吸,輕輕說,「難道你看不到嗎?還是裝作沒有看到?」
沒有看到嗎?
我睜大眼睛驚懼地看著他,那麼平靜的甘澤塵,卻比一隻吃人的怪獸還要可怕。
記憶中崔希澈雕塑一般的臉上凝聚的憂傷如窗外的風灌進了我的眼裡。
痛
視線里出現了憂鬱的藍色,畫面不斷縮小,不斷縮小,變成了崔希澈湛藍色的瞳。
「走,我現在帶你去看看他,看看沒有你在的世界他是怎麼發瘋的。」
甘澤塵拉住我的手,完全不給我掙脫的機會。
崔希澈,這一切都是誤會嗎?
那麼我該不該相信甘澤塵的話?該不該相信你?或者。該不該相信自己
茫了——
盲了。
5
再次回到崔希澈所在的別墅。
甘澤塵沒有跟進來,因為開車超速,他被警察抓住,然後神奇地說服了警察,先把我送到這裡,接著載著警察去了警局。
告別的時候,她留著寬麵條狀的淚對我哭訴:「如果被她知道了我有案底,她對我的防備將不再是一條大河,而是大海」
看著他無奈的背影消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走進別墅。
客廳很安靜,但我似乎聽到某個方向傳來了一聲聲沉重的呼吸聲。
這種呼吸聲,更像是小獸受傷時發出的沉沉的喘息聲。
「不要過來!」一道冷漠的聲音喝止了我。
我看過去,只見崔希澈蜷縮在對他來說空間有些狹小的沙發上,沙發前是一灘水漬。
他沒有換掉濕衣服嗎?他發現我了嗎?我慌亂地想著。
「不想讓你看到這樣沒用的我,艾達,所以請一直站在那裡好嗎?」他喃喃地說著,語氣里滿是令人揪心的脆弱。
原來他以為我是艾達,我舒了口氣,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要怎麼面對他。
我沉默著站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只隔了幾步遠,就像隔了一個世紀。
「艾達,我一直太高估自己,以為離開他就可以忘掉她,於是去了法國;以為自己會恨她,於是再次回到米婭;以為不會再愛上她,於是任自己靠近她。可是都錯了,我無法看到她遠離我,無法接受永遠不再和她相遇,無法不再愛她」
「你知道嗎?我最近經常做夢,在夢中我拚命地向她招手、吶喊她都不再回頭。怎麼辦?我快要死了,死了呼」他似乎真的難受極了,身體蜷成了一條彎曲的弧線,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呼吸聲。
終於,我放棄了防備,走上前,蹲下去用雙手圈住了他濡濕的頭,輕輕地將身體伏下去。
在室內水晶吊燈燈光的投射下,我和他的影子漸漸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嗯。」我發出一聲近似戰敗的喟嘆。
「愛妮,我間接害你爸爸去世,請你原諒我好嗎?」他眼底的頹廢深深刺痛了我,「我想幫你的,誰傷害到你,我都會讓他後悔做出那樣的事情。可那個脅迫要關掉你爸爸的工作室的人是我媽媽,無論我怎麼拒絕接受,這個現實也無法改變。原諒我,愛妮,我無法狠下心」
「嗯。」那麼輕那麼輕地嘆了口氣,我點點頭,「原諒你。」
其實他沒有錯,不是嗎?
這個曾經威脅我要我待在他的身邊、在全校同學面前保護我、甚至被我傷害之後以零分成績離開的人
五年的時間裡一直在痛苦著吧?
甚至一直在為沒有保護好要珍惜的人而折磨自己
這麼孤單的人,我卻把他推入了更深更徹底的寂寞中。
我親愛的爸爸,你也會原諒我軟弱的心吧?
崔希澈沒有再說話,而是更深更用力地擁住了我。
如同窒息了一般依偎在他的懷裡,我閉上眼睛,放棄了內心的掙扎。
這一刻,我們之間似乎不會再有爭吵、誤會、分離
過了一會,我鬆開了手,拿來了毛巾。
仇恨消失后,我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似乎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被搬開了。
奇怪的是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
他的視線一秒也沒有離開過我,緊迫地,灼熱的,帶有強烈侵略性的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是我生命里的一個劫。
無法逃避視而不見的劫。
我用毛巾擦拭他的頭髮,報復性地用著大力。
「真像一隻小狗,嗯,在黑夜裡流浪的小狗。」我淡淡地笑。
崔希澈暗藍色的眼瞳里泛起潮濕的溫度,他勾起嘴角,輕輕地說:「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一直在思念你的世界里流浪著。」
面對他毫不掩飾的情感,我沒由來得有些慌亂,下意識地逃避開他的眼睛。
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我會害怕和他對視?
周圍變得異常安靜,似乎都聽得見他沉穩的心跳聲。然後他的手漸漸靠近我的臉頰,無比珍惜地幫我把頭髮撥到耳後。
「你怎麼一直沒變?眼睛、鼻子、嘴唇還是原來美麗冷傲的樣子。我真的好嫉妒好嫉妒朴千葉,五年來他一直在你身邊,可是我卻不得不該死地感激他。」
眼底突然一黯,我的腦海中閃過一道矗立在雨中的暗影。
崔希澈握住我的手,眼底泛濫著令人著迷的霸道與溫柔:「現在崔希澈命令慕愛妮,明天一起約會吧。」
「澈」我不知道在懼怕什麼,手緊緊握緊,在他冰冷的手心微微掙扎。
「就明天一天。不管以後你做出什麼選擇,至少在這一天里讓我們毫無顧忌地約會吧。」崔希澈更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該不該就這樣答應他?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逝,然後全部消泯在他期待的笑容里。
這樣的笑容,竟然讓我覺得陌生。
眉目依舊高貴而疏離,面容俊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即使低著頭也還是散發著強烈的王者氣勢,這些都震撼地逼入我的內心的最深處。可是為什麼他的面容漸漸暈上了一層白霧,淡淡的,笑容愈加燦爛便於是像極了另一個人,妖精一般的一笑傾城然而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化成了一粒粒深海的明珠。
憂傷儒者白霧一樣怎麼也無法散去。
「千葉」我輕不可聞地驚呼。
即使這聲驚呼輕的幾乎像一場幻覺,周圍的氣氛還是被我打破了。白霧散去,崔希澈神情複雜地再次用住了我。
似乎怕我會消失一般用力。
他沙啞而磁性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淺淺低吟:「沉默就表示答應了,明天慕愛妮就只屬於崔希澈了。」
我怔愣者,腦子裡一團亂麻。
一個人真的可以玩玩真正屬於另一個人嗎?
而我真的屬於崔希澈了嗎?
慕愛妮,你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和他的誤會都解決了,為什麼還要猶豫?
那麼恨著他,不就是因為在意他,還喜歡著他嗎?
可是在空了一大半的心裡,卻描繪不出他剛剛的笑容了,卻記不起相遇時跳的那支舞了,甚至忘記那宣誓般的誓言了
我搖搖頭,不去想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也許在愛情優雅的圓舞曲中,跳到最後的,始終是孤單的個體。
天荒地老太長久,誰願意陪你跳到最後?
離開崔希澈的別墅后,我回到家,珍妮依舊沒有回來。
我一個人蜷縮在電話機旁,希望珍妮能打來電話。
這是個奢望吧?
一想到明天和崔希澈的約會,我不禁有些怯弱。他眼裡的情感太強烈,強烈到我難以喘息。
我突然一驚。
這是代表我對他的情感並沒有同樣的深刻嗎?
嘀嘀嘀——
旁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打斷我腦海中糾結的思緒。
「喂,是珍妮嗎?」我著急的問
「愛妮,是我。千葉。」輕柔而好聽的聲音飄進我的耳膜,「珍妮怎麼了嗎?」
「哦沒事。只是她很久沒有打電話回來了。」我言辭閃躲起來,總不能告訴千葉,珍妮被崔希澈訓斥之後,跑了出去,一直沒回來吧。
「呵呵,不要擔心。她會找到家得的方向的……」千葉頓了頓,又問道,「愛妮,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起過再也沒有煩惱的生活?」
「……」我沉默了。這是間接式的求婚嗎?
千葉在那邊等了等,然後急了一般解釋道:「不要拒絕哦,愛妮,每一次每一次都被你用借口擋住,也許下次我都沒有勇氣提出來了。」
「千葉。我……」我正想著該怎麼回答,千葉又急急地阻止我,笑聲里夾雜著不安,「還是不要回答我了,萬一聽不到想聽的話,我就又糗了,呵呵。愛妮,你知道嗎?」
我的手緊緊捉住話筒,不自覺地用力。
彷彿能看到電話那邊千葉眼睛了泛濫的白霧。
憂傷地蔓延。
卻被他雲淡風輕地掩飾。
「嗯?」我突然想起明天和崔希澈佢櫻花園的約定,喉嚨在這一刻堵得難受。
心裡漸漸現出愧疚感。
抱歉,千葉。我知道你要問的問題,但是我不能答覆你。
現在我唯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所以不能再拖下去,明天……明天的約會或許會讓我確定心裡的感情吧。
千葉意識不到我心裡的掙扎,他溫柔地接著說:「愛妮,我曾經說過,如果你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回去找你。但……如果你到了你幸福的地方,我會為了你,站在原地,甚至……再也不見。」
心頓時像被一種強大的舒服的感覺包圍,所有複雜不安的感覺都隨著這道聲音的到來而消失。
身體彷彿一下子飄了起來,飛到了雲端之上……
接下來,我和他誰沒有再說話,就那樣聽著電話里彼此淺淺呼吸聲陷入另一個安靜的空間。
透明的,溫暖的。
似乎沒有間隔距離,也沒有時間的流動。
我和千葉就這樣彷彿可以看到對方、感覺到對方似地靜坐著。
不需要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