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沒有奇迹

午休期間站在樓頂閉上眼睛努力吸取著新鮮空氣，暖暖的微風緩緩拂過韓倪霜的面頰。從報名參賽提交設計稿，到現在已經第十天了，根據學校通告今天就會公布進入決賽的十五名選手。原本她猜想，到了公布結果那天，她一定會害怕得發抖，可是沒想到，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反而輕鬆自在。彷彿成敗早已是過眼煙雲，無論能否進入決賽她都很滿足了。「哇！倪霜，倪霜！」楊樂橙激動的聲音猛然出現在樓頂，將正在享受大自然氣息的韓倪霜陡然拉回現實。「怎麼呢？」韓倪霜一怔，連忙托住即將滑落的鏡框。唉，為什麼楊樂橙老是如此冒失？！「跟我走！跟我走！」楊樂橙喘著粗氣，拖著韓倪霜的手衝下樓。「樂樂！」韓倪霜不解地跟上楊樂橙的步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楊樂橙不語地拖著韓倪霜狂奔到圍滿學生的公告欄前她才停下腳步。趁著楊樂橙喘氣的瞬間，韓倪霜邊為楊樂橙輕拍肩膀順氣邊疑惑地問：「樂樂，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你……你……你看！」楊樂橙指著公告欄內最新公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校慶服裝設計選拔賽初賽入圍名單」十五個耀眼的金色大字躍入韓倪霜眼球。她會通過初賽嗎？還是落榜？韓倪霜忐忑不安地在紅色的大紙上搜尋。「看見沒？」氣漸漸理順的楊樂橙站在韓倪霜身邊出聲。韓倪霜握緊雙拳，目光停留在名單最後一排，全身顫抖得厲害：「韓倪霜！我的名字居然在上面！樂樂，這不是在做夢吧？」「沒有！倪霜，你入圍了，你真的入圍了！」楊樂橙高興地叫嚷。「我入圍了，我真的入圍了！」愉快的眼淚瞬間從韓倪霜眼眶傾泄，她激動地抱著楊樂橙又蹦又跳地驚聲大叫。太好了，終於有人肯定了她的作品，這一刻她再也不會孤獨！「天啊，連小偷都可以入圍？」不知誰在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譏諷的嘲笑。「誰是小偷？」聽到對方不雅的話，楊樂橙雙腳一跺攔在韓倪霜面前。「哎呀，樂樂。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金瀲灧邁著輕快的步伐，昂著頭出現在人群中。瞟了一眼名單后，她轉向韓倪霜展露出甜死人的微笑：「恭喜你倪霜！恭喜你進入了決賽。」「誰要你恭喜！」楊樂橙捂著韓倪霜準備表達謝意的嘴唇，惡狠狠地盯著金瀲灧，「你這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樂樂，話不能這樣說。好歹，我和倪霜也算是朋友一場。我正想問問她，是否需要幫忙。你要知道決賽不比初賽那麼簡單。不但要做設計，還要做剪裁，最重要的是還要找模特穿上自己親手剪裁的衣服。」金瀲灧故作同情地看著韓倪霜：「我是擔心倪霜，好不容易擠進決賽，結果找不到幫她的模特。」「哼！你以為我們是你啊！憑倪霜的才華，這次比賽鐵定第一。想成為她的模特，進而簽約司空集團的人大有人在！倒是你，憑你那點水平，還能進入決賽實在讓人懷疑！」楊樂橙瞪大眼睛，指著金瀲灧的鼻樑大叱。「哎呀，樂樂你怎麼能這樣污衊我？算了，算了，不要我幫忙算了。不過最後可別哭著鼻子來求我啊！」金瀲灧笑得更加開心了。「呃！別自作多情了，我們才不會求你！哼，看著你就噁心。倪霜咱們走！」楊樂橙再次跺腳，抓起一旁眉頭高皺的韓倪霜，轉身快步離開。「倪霜，你找到參加決賽的模特了嗎？」楊樂橙擔憂地看著垂頭喪氣的韓倪霜。韓倪霜搖搖頭，她本以為進入決賽后一切都會順利，但沒想到偌大的校園內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成為她的模特。「可惜我只有156CM，要不我就當你的模特了。」楊樂橙沉沉嘆氣，「怎麼辦？明天就要比賽了，可你衣服還沒做，連參加比賽的模特也沒找到！」「我不會放棄，總有人願意幫我！」韓倪霜看了看書包中奪目的銀之剪，眼中閃爍著與銀之剪相輝映的亮光。好不容易有勇氣參加比賽，好不容易有勇氣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棄權。「金瀲灧在學校里四處宣揚，說你偷竊她的作品。我想學校中是不會有人願意幫你了。要不我們到校外去找一個吧！」楊樂橙轉動著古靈精怪的眼瞳。沒將楊樂橙的話語放在心頭，目光落在從教室外走過，身高至少有170CM女生身上：「樂樂，你看她的身高至少有170CM吧？」「嗯。倪霜，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啊？」別人的身高與他們何干？楊樂橙扯扯韓倪霜衣角。韓倪霜想也沒想地衝出教室，攔住那個女生的去路。她不能再失去機會：「你當我的模特，好不好？」「啊！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嗎？」看著向她彎腰鞠躬的韓倪霜，她沒好氣地說。「對不起，我求你當我的模特好嗎？」韓倪霜抬起頭，懇求地望著對方。「啊！」看著韓倪霜眼中的亮光，女生害怕地後退兩步，「你不知道你的眼神很嚇人嗎？」「我……對不起！我低下頭你就不怕了。」韓倪霜連忙低頭，「我求你當我模特好嗎？只要你願意當我的模特，你叫我做什麼都行。我求求你了！」面對低下腦袋的韓倪霜，女生驕傲的氣質瞬間湧上：「叫我幫你！學小狗叫兩聲聽聽！」「學小狗？」韓倪霜忍不住抬頭。她不是小狗，為什麼要學小狗？「怎麼，不肯叫？」女生再度後退一步。「我叫，我叫！」她不要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汪，汪，汪！」韓倪霜毫無尊嚴地低聲叫著，晶瑩的淚珠快速在她眼眶聚集。「真好聽。」沒有韓倪霜寒冷的眸光威脅，女生更加囂張幾分，「大家快來看啊！邋遢幽靈在學小狗叫！」「這樣夠了吧！」面對著越來越多的人群，韓倪霜將腦袋埋得更低。好討厭，好討厭！為什麼她會如此卑微？「你……你太過分了！居然欺負倪霜。」站在一旁的楊樂橙忿忿不平，抓起韓倪霜的手腕，「走，倪霜！別理這個賤人。」「不！」韓倪霜掙脫楊樂橙的手腕，堅決地開口，「樂樂，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要放棄最後的機會。」「倪霜……」她從沒見過韓倪霜如此堅持的眸光，她怎能眼睜睜看著韓倪霜的希望破滅，「我也求求你！求你幫幫倪霜。」「讓小偷學小狗在地上爬兩圈，好不好？」女生沖著圍著她們的人群大嚷。「好啊，好啊！」頓時人群中炸開鍋。隨後女生驕傲轉身，像壞心的女皇似的命令韓倪霜：「沒聽見大家的話嗎？還不學狗爬？」什麼學狗爬？不要，不要！她雖然很卑微，很渺小，可是她也有自尊，絕對不是小狗。可是，如果她不學小狗，她將會失去最後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自尊和清白，孰輕孰重？「好！」反正在大家眼中，她只是一棵雜草，只是一個乞丐。韓倪霜緊緊咬著下唇，木訥地點點頭，彎下腰。「不可以！」突然一個強有力的大掌抓住韓倪霜的手腕，將韓倪霜狠狠拽起。「司空炎！」女生害怕地倒抽氣。「你們太過分了！」司空炎冰冷地掃視著圍觀人群。無需多言，圍觀起鬨的人群在司空炎冷如寒冰的眼神中，不到一秒迅速消失。「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叫韓倪霜學狗爬的女生，嚇得像老鼠似的後退，「是金瀲灧叫我從這裡路過戲耍她的。」「那你願意幫她嗎？」司空炎冷冷出聲。「誰願意犧牲前途幫一個小偷！誰知道她現在的作品又是抄誰的！」女生逼急了，突然揚著頭高昂出聲，只是當她迎上司空炎冰冷的目光那刻，女生驚恐地捂住嘴巴低下了頭。司空炎壞壞地在韓倪霜耳邊輕語：「你聽見了！」她不是小偷，為何大家都認為她是小偷？她真心懇求別人幫忙，為何她們只想戲弄她？韓倪霜緊緊咬著下唇，可眼淚依然止不住簌簌落下，她將頭埋得低低的。難道生為雜草，就不該擁有機會？「沒有自信的人得不到別人尊重，同樣沒有自尊的人也得不到別人尊重！學小狗別說我看不起你，連楚淮煬那個濫好人也會瞧不起你！」司空炎淡漠出聲。楚淮煬？她不要讓楚淮煬看不起，可是她又是如此的卑微。什麼都沒有的她，除了低聲下氣求別人，還能怎樣？「你好殘忍，好殘忍！」韓倪霜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司空炎，渾身的氣力快速流失，心裡更加揪痛萬分。「像你這種沒自信、沒自尊的人，也配站在T型台前嗎？還是放棄比賽比較好！」司空炎冷冷地笑笑，鬆開韓倪霜的手，任由她毫無力氣地跌坐在地上，然後他再度冷漠離開。「不！我不會放棄，永遠不會放棄！」韓倪霜沖著司空炎離開的背影大吼。T型台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她絕對不會放棄。即使她只是棵雜草，她也會站在台上，告訴所有人她不是小偷，她會坦然面對楚淮煬。「對不起！我……我能打擾一下嗎？」在韓倪霜哭泣不止的時候，突然一個膽怯的聲音插了進來。韓倪霜緩緩抬起頭，被眼淚浸濕的頭髮，糟糕地貼在韓倪霜面孔上：「什麼事？」看著宛如貞子似的韓倪霜，膽小的女生驚恐地後退一步：「我是高一模特1班的蘇陽陽，我……我想來應徵，當你比賽的模特。」「你是說真的？」站在韓倪霜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楊樂橙興奮大叫。「嗯。」蘇陽陽羞澀地點點頭。「雖然身材平了點，性格懦弱了點！不過，沒關係，太好了，太好了！」楊樂橙抱著跌坐在地上的韓倪霜高興地吼叫，「倪霜你可以參加決賽了，我們找到模特了，找到模特了！」原來上帝給你關上門的時候，真的會給你留下一扇窗。忘記哭泣，韓倪霜感激地抬頭看著眼神有些懦弱的蘇陽陽：「謝謝，謝謝！」太好了，太好了，上帝還留給了她一個希望！只要還有希望在她就不會放棄。「是啊，謝謝！」楊樂橙更是忘記哭泣，興奮地站了起來給了蘇陽陽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謝謝！明天我們一定會將你打扮成全場最耀眼的公主，一定會！」「嗯！」蘇陽陽低下頭，誰也沒注意到在她眼眶中除了懦弱，還有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