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無法抹煞的心動

「煩煩，煩死了。」韓倪霜狂抓腦袋，將失敗的設計稿扔了一地。「邋遢女，吃飯！」司空炎毫不客氣地將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飯扔到韓倪霜面前咆哮。該死，他不是已經為韓倪霜買了無香味的洗髮劑了嗎？為什麼韓倪霜身上的桂花香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濃？「不要煩我啦！」韓倪霜毫無食慾地瞟了最愛的食物一眼，目光又再度放回雪白的畫紙上。不儘快將設計稿趕出來，她哪有心情享用美食！「吃飯啦！」司空炎搶過韓倪霜手中的畫筆。「不要啦！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現在腦袋一片空白，我根本無法畫出精靈該有的空靈和高貴。你知道沒有設計就等於沒有生命的痛苦嗎？我也想像往常那樣吃飯睡覺，可是腦袋中什麼都沒有，卻又什麼都有。我閉上眼睛腦袋中全都是設計，擾得我無法休息。可當我睜開眼睛那刻，腦袋卻又一片空白。我想吃飯，可是卻沒有胃口，連飯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嗚，你根本無法理解我的痛苦。」心煩意亂的韓倪霜抬起頭，煩躁的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中聚集。宜人的香味混著她鏡框下的淚水襲入司空炎的靈魂。那刻他只想幫助韓倪霜，安慰韓倪霜。他一把抓住韓倪霜的手：「跟我走。我帶你去找尋精靈的高貴！」「啊？！」此刻司空炎就像是拯救賣火柴小姑娘的王子，讓她好想把夢想交託到他的掌心。該死，他在做什麼啊？他居然又迷失在那奇怪的香味中。該死的味道，完全就是迷香！稍微不小心，就會掉入那奇怪香味的陷阱中。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他總不能反悔吧！更何況如果真能幫韓倪霜找到靈感畫出出色的設計稿，不也等於幫公司大賺一筆嗎？嗯，不錯！如此看來，韓倪霜是比倪裳更有價值的商品了。「走吧！」司空炎牢牢抓住韓倪霜的手腕，不顧韓倪霜的反抗向門外走去。找尋精靈的高貴？司空炎不會瘋狂到半夜三更拖著她到森林中找尋精靈吧？又或是乾脆把她扔到沒人的墓地，讓她在那裡凈化心靈……高貴的酒紅色大理石地板，金碧輝煌的巴洛克藝術風格的室內裝潢，優雅地在風中搖晃的紅燭，優雅地站在一旁的侍者，看不懂的法國菜單，昂貴得讓人嚇掉魂的價格……「這……這叫找尋精靈的高貴？」韓倪霜微低著腦袋，抱著手中的菜單發抖。「巴洛克，是這家餐廳的名字，同時代表著奢侈的華麗。這是間要求極高的會員制餐廳，不是頂級富豪是不能在這裡用餐的。在你左邊的女士，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富豪。在你右邊的男士，來自全球著名的華人隱形富豪王家。還有你後面那位……」司空炎維持著罕見的微笑。「夠了。你是在用他們的高貴，突出我這根野草的卑賤嗎？雖然他們都高貴得沒當面羞辱我，可是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詫異。我……我就像是個乞丐突然走進了皇宮。」韓倪霜自卑地將腦袋藏在厚厚的頭髮下。「哼，我才沒空專程把你請到這裡來羞辱。要知道我一年只有三次進入這裡用餐的機會！倪霜，抬起你的頭。看看他們的穿著！告訴我，你的感覺。」司空炎伸出手抬起韓倪霜的腦袋。他也搞不懂自己，每當看見韓倪霜自卑的時候，為何總忍不住想要鼓勵她抬起腦袋自信地面對一切。原來，原來她誤解了司空炎的好意。其實這個惡魔有時看上去也蠻不錯，其實司空炎大多時候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韓倪霜滿是歉意地沖司空炎一笑，然後努力讓自己靜心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他們身上的衣服簡潔、舒適而高貴。完全將他們身上那份高貴，襯托得更加高雅！」「衣服是人身上的第二層肌膚。窮人用衣服展示自己對財富的追求，暴發戶喜歡將所有的財富用衣服體現出來，貴族則用衣服襯托自己與眾不同的家世……無論什麼人都喜歡用衣服展現出自己對世界的追求。精靈系列的目標顧客是中高端的年輕消費者。這裡的顧客代表著一部分高端消費者，他們追求自然又想操控自然，他們希望衣服能展示他們的高貴！從顧客角度考慮，你所畫的設計稿必須吻合這一點。」司空炎緩緩地解說著。「我知道了。」韓倪霜高興地拍手，差一點大笑出聲，「找尋精靈的高貴，不僅僅要體現精靈的感覺，更要融合顧客的思緒，體現出適合顧客的高貴和自然。」韓倪霜柔和的笑容甜得就像香脆的爆米花，司空炎不禁將其印在腦海中回味了一遍又一遍：「要找出顧客的感覺，首先要融入顧客的生活。我帶你到這裡來不僅僅是觀察他們的穿著，更要你享受他們的生活。挺直你的腰，深呼吸再放鬆……現在想象一下，你就是住在皇宮中最美麗的公主。」公主？！她也可以成為公主，即使這場美夢只有一夜。伴隨著沉沉的呼吸，韓倪霜僵硬的身子緩緩放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靦腆起來。如果她是公主，那麼旁邊的侍者便是僕人，坐在她對面的便是王子……唔，好像不對。她有喜歡的對象了，楚淮煬才應該是她的王子。不過，可惜楚淮煬此刻不在。不過不要緊，她就大方點，假裝將司空炎當成屬於她王子吧！反正這只是場夢，當晚餐結束時夢就會醒。她依然是路邊最卑微的小草！「公主，試試你杯中的酒。」又是那種香味，不過此刻的香味帶著靦腆和自卑。其實韓倪霜一直都很自卑，都很小看自己。她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的才能，不知道她的天資有多麼傑出，不知道她其實早已具備站在世界頂端的才華……「唔！」韓倪霜慌張地拿起一旁的酒杯，學著司空炎晃動了下杯中寶石紅的液體，然後緊張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天啊，她還真沒見過什麼場面了。她難道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紅酒是拿來品嘗，而不是牛飲。唉，可憐的蒙塔榭(Montrachet、葡萄酒啊，居然撞上韓倪霜這種不知道珍惜的邋遢女！「唔……好澀！」韓倪霜忙捂著嘴巴，防止將口中葡萄酒不雅地噴出。「酒要品而不是飲。」司空炎無奈地搖搖腦袋。不知道他哪根神經不對勁，居然帶上只知道吃路邊攤的韓倪霜到這裡來丟人現眼。「品？那豈不是更苦。」韓倪霜微微皺起眉頭。看來，當貴族也很不容易！「你……你還是別喝酒了。乖乖吃東西！」司空炎無力嘆氣。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帶韓倪霜出來見識貴族生活。「不要！呵呵，別以為我不會喝酒，就等於不知道這瓶酒的價格。嗚嗚……那可是普通人家辛苦一年也買不起的東西。這麼貴的東西，就算再難喝，我也要多喝幾口，這樣才對得起自己。」好歹明天她也可以向楊樂橙炫耀一下。「I服了YOU！」他好不容易拿出金卡來奢侈一番，沒想到居然讓韓倪霜這根野草大壞風景。天啊，若今天的事情被傳了出去，他以後還能出去見人嗎？唉……，一切都怪韓倪霜身上奇怪的香味的誘惑。哼，他決定從今天開始不準韓倪霜洗頭，這樣沒幾天在她頭上的桂花香，就會被刺鼻的臭味代替，這樣他就再也不用遭受香味誘惑了。呵呵，他實在太聰明了！司空炎得意地拿起酒杯滿意地飲了一口。不愧為極品葡萄酒，不但色澤純正，掛杯度好，而且入口香濃潤滑……像這種酒中極品可遇而不可求，只有韓倪霜那種白痴不會欣賞。奇怪，韓倪霜那個白痴怎麼不說話了？司空炎驚恐地向韓倪霜望去。只見韓倪霜面若桃花，抱著酒杯傻笑著……噢，她不會是醉了吧？頭疼，頭疼，他該怎麼帶韓倪霜回家啊！哼，早知道就該把她扔在房間餓死！「司空，好多東西都在飛哦。好漂亮，好漂亮！」腳下有些飄忽，腦袋有些眩暈的韓倪霜站在台階前手舞足蹈地大笑著。天啊，韓倪霜不是一貫沉默寡言嗎？怎麼一旦喝醉就像只鴨子似的唧唧呱呱？「回家！」司空炎瞟了眼韓倪霜，從喉間冰冷逼出。「不要！台階好高，我走不動了！我……我要看星星！」韓倪霜興奮地在台階周圍蹦跳著，仰望著四周樓房中亮起的燈光滿意地笑著，「好多星星，星星還會跳舞！」星星？哪有星星？！司空炎抬頭看看漆黑的天空，又看看樓層中的燈光。看來韓倪霜醉得不輕，居然將燈光當成星星！唉他該怎麼辦呢？面對這種毫無品味將高檔葡萄酒當白開水狂飲的瘋女人，他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管她吧！被韓倪霜折磨了一晚上好累，現在他應該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睡覺！「不走？那我走！」司空炎沒好氣地出聲。像這種三杯倒的女人，為什麼不幹脆醉死？這樣他就不用浪費時間，忍受夜風，莫名其妙地在這裡和她耗。「不要！」韓倪霜摘下眼鏡，緊緊拽住司空炎的手臂，「司空陪我看星星。」宜人的桂花香，比星星還耀眼的眸瞳……慘了，慘了，他又被韓倪霜眼中的氤氳迷惑住了。心中雖這樣想，可手指卻控制不住地撫上韓倪霜艷若桃李的面頰：「今晚沒有星星，你也累了，乖乖回家。」「沒有星星？那些，那些是什麼？」韓倪霜嘟著嘴指著四周璀璨的燈光，甜甜的笑容就像小巧的橙花。天啊，醉酒的韓倪霜還真可愛，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寵她。司空炎扶著韓倪霜的肩膀，異常有耐心地說：「那是燈光，不是星星。乖啦，我們回家。」「不是星星？可是……它為什麼會發光？不是星星，今天沒有星星。」韓倪霜失落地仰起腦袋望著司空炎。微微有些憂鬱的眸光，牽動著司空炎內心深處的心弦，那一刻他能聽見自己從未有過的狂熱心跳，他微熱的手指不禁捧著韓倪霜的雙頰，低啞的聲音從靈魂深處發出：「有啊。你的眼睛，不就是星星嗎？」啊？！韓倪霜眼瞳瞬間更亮閃幾分，她突然很興奮地捧著司空炎的面孔，燦爛地咯咯直笑：「那我也看見星星了。你的眼睛好清澈，好像星星！」說著，說著，韓倪霜的雙手曖昧地向司空炎眼瞳移去，「好漂亮，好漂亮，我摸到星星了！」「那是……」司空炎的嗓子猛然變得格外乾澀，韓倪霜散發著淡淡葡萄酒香的雙唇像是艷麗的櫻桃般誘惑著他。他將手指放在韓倪霜唇邊輕輕摩挲，此刻腦袋一片空白，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韓倪霜燦爛的笑容，他忍不住彎下腰狠狠吻上那片瑰紅。那一刻時間仿若在他倆之間停止，那一刻四周的燈火好像瞬間化身為無數精靈，那一刻夜風拂過樹枝發出的娑娑聲彷彿是精靈口中的天籟……他……他剛才做了什麼？長長的吻結束后，司空炎慌張地放下捧著韓倪霜緋紅面頰的雙手。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他剛才主動吻了邋遢女？這……這……這怎麼可能？司空炎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韓倪霜緋紅的雙唇。為什麼現在，他還想再吻她一次？罕見的紅暈竄上司空炎面孔。亂了，所有一切突然都變得混亂起來。他是天之驕子，他的命運怎麼可能和邋遢女聯繫在一起？他才不會喜歡上那個奇怪的邋遢女！可是，為什麼他又會吻她呢？「司空……你看，精靈，蝴蝶！」韓倪霜醉眼朦朧地看著，隨著風緩緩下落的綠葉，醉人的甜笑再度出現在她的唇瓣。剛才司空炎對她做了什麼呢？她腦袋好暈，記不起來了。不過那種感覺好溫暖，就像是香甜可口的爆米花。「笨蛋，那不是精靈，也不是蝴蝶，只是落葉！」他怎麼會吻這種笨蛋！司空炎漲紅著臉，就連急速的吼叫也無法壓制他此刻狂亂的心跳。「落葉？精靈？蝴蝶？我知道了，我看見精靈了！」韓倪霜高興地拍手，那片綠葉瞬間在她眼中幻化為飄飄起舞小巧的精靈。她激動地摟著司空炎的頸項，將甜甜的響吻印在司空炎淡紅的雙頰上，「謝謝你，司空！我真看見精靈了。」刷瞬間司空炎的面孔變得滾燙。她……她剛才親他！他該死的被邋遢女強吻了！可是為什麼他連一丁點怒火也沒有？為什麼他的心中會燃起甜滋滋的滿足感，為什麼他會期待韓倪霜吻的不是他的面頰，而是他的雙唇……奇怪，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夜晚。「司空，我們回家！我知道該如何畫出精靈的感覺了！」韓倪霜興奮地拖著司空炎的手，快速向前沖著。也好，回家！回去一覺醒來，他就可以忘記今晚的一切。可是，為什麼韓倪霜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呢？她……她不會又要拖著他看星星吧！「司空，我腳好軟，走不動了。」韓倪霜可憐兮兮地望著司空炎。走不動，那就別走好了！司空炎暗暗在心中嘀咕著。「你背我好不好？」韓倪霜甜甜地笑著，這一刻司空炎就是她的阿拉丁神燈。背？！開玩笑，他是什麼身份？他才不要背那個邋遢女。心中雖這樣想，但當眼神接觸到韓倪霜燦爛的瞳子，嗅到韓倪霜身上的桂花香時，他傻傻地點頭心甘情願地蹲下身子：「好！」直到韓倪霜跳到他背上，他才猛然醒覺。「你……你下來！」司空炎懊悔地從牙縫中擠出。他怎麼能讓邋遢女佔據他的身體。「不要！」韓倪霜像八爪魚似的纏著司空炎，腦袋更放肆地擱在司空炎的肩膀上。好清爽的味道，讓她好安心好想睡覺。韓倪霜將腦袋緊緊貼在司空炎的頸項上，用力吸取司空炎身上特有的乾爽。好癢，好暖！韓倪霜的呼吸緩緩地噴洒在司空炎的耳邊，從未有過的紅暈快速從耳根擴散到頸項，心猿意馬的感覺再度在他心中翻滾。「下來。」司空炎底氣不足地抗議。「不」韓倪霜緩緩地將眼睛閉上，濃濃的睡意快速向她襲來，她好像在前方看見王子了，王子溫柔地牽住她的手……「下來！」「……」「下來！」在第一百次抗議無效的時候，韓倪霜輕柔的呼嚕聲在司空炎耳邊響起。完了，他可能叫醒一頭熟睡的豬嗎？司空炎眼前出現三條黑線！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背上那頭死豬扛回去。然後，他絕對，絕對不要再亂髮善心，引發心底奇怪的感覺。絕對不要在私下約見韓倪霜這個魔鬼！司空炎無奈地背著韓倪霜起身，當他看見眼前那道長長的台階時，他只覺得頭疼得讓他抓狂。天啊，當時他為什麼會把公寓選在這種汽車無法開上去的地方呢？他為什麼非要背著一頭豬鍛煉爬樓梯呢？原來用來散步的108梯台階突然在他眼中變得格外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