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原來一切都是謊言

「韓倪霜，這是你交的作業嗎？」戴著黑色鏡框眼鏡，頭髮上盤，教《服裝造型設計》卻絲毫沒有時代感的學院著名的老處女教師，推了推濃黑的鏡框，凶神惡煞地沖著韓倪霜冰冷出聲。韓倪霜抬起頭，看著熟悉的稿件：「是啊。」「啪！」老師將一本厚厚的雜誌扔到韓倪霜課桌上。好熟悉的美人！對了，這不是金瀲灧嗎？她終於成功出道了。韓倪霜笑笑：「她終於邁出名模第一步了，應該恭喜她。」「你還真是厚顏無恥！你看看瀲灧身上的衣服和下面的設計稿。」老師絕望嘆氣。韓倪霜將目光再度放在雜誌上……這些設計稿好熟悉，這些都是她的設計啊！她記得這些設計稿是她上次交給老師的作業，同時也是她上次拿給金瀲灧看的作品。韓倪霜猛然倒抽氣起身，眼鏡后的瞳光堅定無比：「老師，這是我的作品！」「哼，沒想到做賊的反倒喊抓賊！我就說啊，你韓倪霜的作品何時變得如此有深度，原來是在抄襲瀲灧的出道作品！」老師輕蔑地望著韓倪霜。在她的叫嚷聲中，全班頓時起鬨，所有人都向韓倪霜投來譏諷的眼神。抄襲？！她永遠不會抄襲別人的成果！「不——！我沒有！」眼淚瞬間狂涌，即使厚厚的鏡框也遮蓋不住韓倪霜眼底的絕望，「一定是瀲灧弄錯了，我去找她！」她不會去抄襲別人的作品，她也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會如此對待自己。平靜的心房頓時纏繞上五顏六色的思緒，韓倪霜抓起雜誌一路狂奔，不顧一切沖入模特班的練習室。「打擾一下。」她努力吸氣逼回模糊視野的淚水，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哈哈哈哈！」看著頭髮凌亂，衣服皺巴巴，像只醜小鴨的韓倪霜，在練習室中一群打扮得像花蝴蝶的學生，不可抑制地發出聲聲嘲笑。她做錯了什麼，要被他們嘲笑。她知道自己沒她們漂亮，知道自己向來很邋遢，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居然讓全世界人笑她？韓倪霜仰起腦袋，眼睛中高傲的光輝透過鏡框變成一股股徹骨的寒意。笑聲頓時消失，大家驚恐地望著韓倪霜，如同她是個隨時可以奪人性命的巫婆。很好，至少她在她們眼中看不見惡意的傷害！韓倪霜嘴角微微上彎：「請問，瀲灧在嗎？」「刷——！」所有人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將躲在人群后尷尬微笑的金瀲灧顯現出來。「Hi，倪霜有什麼事情嗎？」金瀲灧緩緩上前。「恭喜你出道。」她想微笑地恭喜金瀲灧出道，可是嘴角卻偏偏僵硬得無法上翹。金瀲灧看不清韓倪霜鏡框下面的神情，面對好奇圍觀的人群，她尷尬笑笑：「謝謝。」「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上面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嗎？」心莫名揪在一起，身體忍不住發抖，倪霜指著雜誌上的設計問，「為什麼它們和我給你看的作品一模一樣？」也許是她弄錯了，也許只是金瀲灧不小心，也許一切都是個誤會。接過雜誌，看著上面的報道金瀲灧頓了頓，隨後她立刻抬起頭，燦爛笑開：「原來你也看這個雜誌。我也沒想到我的作品會得到如此高的評價……」金瀲灧的謊言刺激著韓倪霜的每一根神經，無法傾瀉的憤怒瞬間將她捆鎖。她猛烈地搖頭，眼淚不爭氣地再次在眼眶中聚集……她衝上去抓住金瀲灧的肩膀，大聲嘶喊：「瀲灧這是我的作品，你為什麼要抄襲我的作品？為什麼不肯承認？……」糟糕！韓倪霜怎麼會突然注意新聞報道？金瀲灧心中暗叫不好。不過她是學校的資優生，而韓倪霜只是個問題學生，讓所有人相信這些都是她的作品，應該不是件難事。「倪霜，這明明是我的作品。你怎麼說是你的作品？還說我抄襲你的？倪霜你太讓我失望了。」一咬牙，眼淚頓時順著金瀲灧的雙頰流下。「你說謊！」韓倪霜腦袋亂成一團，沖著金瀲灧大叫。「你才說謊了。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甚至把我出道的設計稿交給你看，可是你……你卻倒過頭來指責我，居然說我辛苦的設計是你的作品。這算什麼？倪霜你不覺得你這種做法有違一個設計師的原則嗎？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有背朋友的原則嗎？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說謊？」金瀲灧眼淚越掉越多，傷心欲絕的眼神不禁讓人心生憐憫。金瀲灧居然把她該說的話全說了。為什麼明明是謊話金瀲灧卻能說得如此情真意切？為什麼所有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麼所有人都相信金瀲灧的謊言……韓倪霜緊緊咬著雙唇，她不可以哭，不要為這些笨蛋流淚：「設計圖是我的，是我的。你為什麼要搶走它，為什麼要搶走它們？」「這句話應該由我問你吧？倪霜，你知道嗎？我身邊的其他朋友一直勸我離你遠點，她們說你不僅是個怪人，更是個心腸毒辣的巫婆，我不相信，我一直不相信，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性格內向的好女孩，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可是……可是你居然如此對我，你居然說我抄襲你的作品，你叫我以後怎麼信任你，我的心好痛，好痛……」金瀲灧抱著頭跪在地上，眼淚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我不要再見到你這個騙子，我不要再見到你！」「瀲灧……」謊言說得如此真實，韓倪霜迷茫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你沒聽見瀲灧的話嗎？還不走！」「真是卑鄙小人，瀲灧認識你簡直是昏了頭。」「騙子，居然還有臉呆在這裡。」「她應該被學校開除才對！」「……」所有人都關心地圍繞著金瀲灧，目光鄙視地掃射著韓倪霜。看著那些狠毒的目光，韓倪霜只覺得頭腦發昏，心底一片冰寒。韓倪霜絕望地後退，掃視著所有人，口中喃喃道：「她才是騙子，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為什麼？」她的世界一片片崩潰，看著那群人對金瀲灧的關心，韓倪霜只覺得噁心。她不要再在這個不分黑白的地方呆下去，她不要再聽見一串串謊言。眼眶越來越酸，淚水在眼眶中越積越多。她不要像金瀲灧這個騙子那樣哭泣，韓倪霜緊緊咬著下唇，低下頭遮掩雙瞳中的緋紅，狠狠轉身奔離現場。為什麼她對這個學校永遠只有絕望？為什麼她的努力永遠沒人認可？為什麼在這裡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為什麼大家眼睛中只有表面的美好？……「就是她，就是這個邋遢幽靈抄襲了金瀲灧的作品。」「什麼邋遢幽靈啊！明明是個邋遢小偷。」「金瀲灧和她做朋友算是瞎了眼。」「她居然說金瀲灧抄襲她的作品！哼，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兩重，居然敢和優資生相提並論。」「是啊，是啊！完全是個笑話！」「我居然跟小偷同校，真是倒霉！」「學校如果不開除她，我就退學！我才不要和小偷同校！」「不但是小偷，還是個渾身發臭的垃圾！」「……」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韓倪霜退出練習室那刻，「抄襲事件」已經由韓倪霜老師之口傳遍整個校園。每個撞見韓倪霜的人，眼中飽含露骨的鄙視，口中掛滿了譏諷。為什麼大家都要笑話她？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以貌取人？為什麼大家都瞧不起她……不要，不要！不要再說了……夠了，夠了！為什麼一定要將謊話翻了一遍又一遍，為什麼大家都在笑她？好吵，好吵！她不要再待在這裡，再也不要聽見那些嘲諷！無法抑制的淚水，再次一串串從她雙頰落下，心就像被扔入檸檬水中又酸又苦。她將腦袋埋得更低，不顧一切向校門衝去，絲毫沒注意向她迎面走來的司空炎。「咚——！」沒有看路的韓倪霜撞入司空炎的胸膛。好痛！韓倪霜揉揉鼻樑。她不記得這裡有牆啊！一定是幻覺，韓倪霜低下頭，再度向前沖，結果她再度撞上突然出現的「牆」。「哐當！」古老的眼鏡在撞擊下落在地上，裂紋瞬間在透明的鏡片上延伸。為什麼連眼鏡都要欺負她？所有委屈瘋狂湧上，強忍的眼淚簌簌地奪眶而出。「需要我賠你眼鏡嗎？」司空炎低頭看看古老的眼鏡，冷冷開口。她不要讓別人看見她的眼淚，韓倪霜將腦袋埋得更低，一雙黑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帘，原來那不是堵會移動的牆，而是一個人。見韓倪霜不說話，司空炎蹲下身體，撿起落在地上的眼鏡。雖然是韓倪霜不看路撞過來，但讓眼鏡壞掉的責任在他：「我賠你副新的吧！」「不需要！」韓倪霜倔犟地抬起頭，搶過司空炎手中的破碎眼鏡。他記得她！她就是前段時間他撞上的邋遢女。沒想到校園奇觀的邋遢女居然會哭，醜陋鏡框後面的眼瞳會如此清澈……就像星星……好透亮啊……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如星星般閃耀的眼睛……司空炎獃獃地看著韓倪霜，冰冷的眼瞳閃現一絲驚訝，「你居然會哭！」「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肯相信我？」韓倪霜水靈靈的眼睛中滿是悲哀和失望。韓倪霜要他相信什麼？司空炎微微皺起眉心。「所有人都一個樣！」將司空炎淡漠的目光當成蔑視，韓倪霜顫抖咬著下唇，狠狠推了司空炎一掌，失望地戴上破碎的眼鏡，低下頭不顧一切向校門衝去。看著韓倪霜離開的背影，司空炎心底揚起點點漣漪。這個滿是眼淚倔犟而柔弱的女生，當真是他前幾天遇見的頭髮酸臭，讓全校人畏懼的邋遢女嗎？為什麼她的眼瞳會那麼閃亮？為什麼她的眼淚會莫名牽動他的心弦？為什麼他會燃起一種幫助她的衝動？為什麼……第二話遭遇魔法也許，你現在是個平凡的女孩，可，說不定那一天，在你的周邊，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