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章小魔女法則也有例外

下午放學，我一個人在操場上閑逛。我可不想這麼早就回「家」，面對冷冷清清的房間。這些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有些害怕一個人呆在「小窩」里。我不是早就已經習慣孤獨了嗎？為什麼現在卻害怕起孤獨來？

我很鬱悶的想著孤單心事，在操場上一圈又一圈的閑逛。此時夕陽已經快下山了，還剩下最後一點殘影眷戀著大地不肯離去。忽然間，我聽見操場一邊的樹林里傳來嚶嚶的哭泣聲。我向來就強大的好奇心頓時抬頭。我頂著文高「小魔女」的「光榮稱號」，光明正大的朝哭聲的來處走去。

小魔女法則一：如遇不平之事，必當拔刀相助。

只見一個女生躲在樹叢后低低地哭泣，她旁邊站著一個男生，雙手插在褲兜里，若無其事的吹著口哨。我一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怒火往上冒。這還得了，明擺著是這個男生欺負女生。更讓人氣憤的是他竟然裝作沒事一樣，完全熟視無睹。

「你還是不是個男子漢？」我一下子跳到那個男生面前，雙手叉腰（小魔女標準姿勢），朝他劈頭蓋臉地質問道。

那個男生看到我，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訝。好半天，他才猛地吐出一句：「喂，你誰啊？」我一聽他的話更加生氣。這傢伙怎麼跟姜振宇一樣無禮？

「你知道文高小魔女嗎？」我問。

「不知道。」他老實的說。

「很不幸，那就是你眼前的我。遇到我你今天算是倒霉了。」

「是嗎？」那人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而他身後的女生竟然停止了哭泣，怔怔地望著我們。「我並不這樣認為，也許今天遇到我是你的不幸。」他接著說。

「你這個傢伙怎麼說話都不打草稿的？我才不怕你！」我氣勢十足的說。

「喂，你是誰啊？幹嘛來多管閑事？」那個女生忽然站起身來，一臉不愉快的看著我。她臉上還殘留著剛才哭過的淚痕。

我頓時睜大了眼睛，嘴張得大大的，以看一個怪物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生。她到底有沒有搞錯？我是來幫她的耶，她怎麼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這位同學，我是來幫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朝她訕訕的笑道。

「都怪你，偏偏這時候來攪局，把我的計劃全搞亂了。」女生把我當做仇人一樣，狠狠地盯著我。我現在是哭笑不得，我一心想要打抱不平，被幫助的人非但不感激反而對我發起火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的小魔女法則就要開始動搖了。

「這位同學，麻煩你能不能說得更清楚一些，我好像聽不太懂你的話。」我依舊強忍怒氣，陪笑著說道。

那個女生朝我看了一眼，彷彿很不屑和我說話似地。「你自己去琢磨吧，我可沒空陪你。」說完，她甩甩一頭秀麗的長發，竟然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頓時氣結。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眼巴巴的望著那個還靠在樹上的男生，希望他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似乎聽懂了我的心聲，身體離開樹榦，轉而朝我走來。

「這位自稱小魔女的同學，我想你一定是搞錯幫助對象了。真正應該幫助的是我。」他看著我幽幽的說。我這次真是受到了驚嚇，而且經嚇得不輕。居……然是他需要幫助！我非常不解的看著他，他那英俊的面龐掛滿了笑意。

「你沒有……在跟我開玩笑？」我十分不相信的詢問道。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男生認真的說。

可是我依舊搞不懂，像他這樣身體健壯，長相俊美的男生，到底有什麼需要人幫忙的？

「可是……」

「可是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忙，是不是？」他接過話頭。我驚奇的看著他，他難道會讀心術不成？怎麼就知道我的心思呢？

我點點頭。

「剛才惠敏要我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可是我拒絕了。她因為我的拒絕而哭泣，以為我會因為她的眼淚而答應她。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我沒有去安慰她。我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她的男生，而不是需要我出於同情而答應同她交往。你明白了嗎？」

我用力的點點頭。看不出來這個男生還挺不錯的，至少在感情方面想得比較透徹。

「好了，我也得離開了，再不走天都黑了。」他準備離開，我也跟了上去。我和他一起朝校門走去。剛到校門口，我就看見了姜振宇。他一見到我，眼睛立刻就燃起了怒火。不至於吧？怎麼每次看到我，他都會生氣呢？不過他瞪了我一會兒，就轉頭對我身旁的男生說道：「乾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同這個死丫頭在一起？」

那個乾學長抬眼在我臉上晃了晃，又轉向姜振宇，會意似地笑了起來。

「振宇，你的女朋友很不錯。要好好珍惜哦。」我一聽他的話就急了。

「學長，你誤會了，我不是姜振宇的女朋友，我們只是……」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最後幾個字我說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因為我感覺到了那個魔王向我投來的威脅的目光。

「今天很高興見到你『小魔女同學』。我得走了。下次見。」乾學長向我們揮揮手，然後雙手插在褲兜里，瀟洒地轉身離開了。

等學長走後，我才收回目光，一下子就迎上了姜振宇那雙憤怒的眸子。我忙收回目光，低著頭瞪著腳尖。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說。

我萬分意外的望著他。奇怪了，為什麼此時此刻我覺得這個傢伙其實蠻可愛的咧？

「你還不走？」他又向我投來很不耐煩的目光。

我急忙跟了上去。

「喂，姜振宇你是專門來校門口等我的嗎？」我邊走邊追問道。

「不是。」他冷淡的說。

我才不信。我在心裡嘀咕道。

「你為什麼要送我回家？你一整天好像都很閑啊。」我又問。

「喂！你這個死丫頭！到底有完沒完啊？」他回過頭來，生氣的望著我。

「不問就不問吧，幹嘛要發火？」我小聲的嘀咕道。

「什麼？」他很不爽的詢問。

「沒什麼，」我連忙擺擺手，「我是說你長得非常的帥，連剛才那個學長都不如。」

他怒瞪我，我頓時意識到自己說反了，忙糾正道：「不是不是，學長比你更好，不不，我的意思是……」

「夏七七！」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在小巷裡響起。

天啊，怎麼會讓我遇到這個魔王呢？

第八章請吧，我親愛的魔女殿下

我獨自一人在街上走著，因為心潔又去甜蜜的約會去了。現在做些什麼好呢？我望著橙紅色的夕陽，陷入微微的苦惱中。

我想著心事，轉過街角，走進一條步行街。街上異常的繁華，人群熙熙攘攘。櫥窗前站滿了放學的女孩子，她們背著花花綠綠的書包，把臉緊貼著櫥窗玻璃朝里張望，不時還回過頭對一旁的同伴歡笑著高聲談論。以前我也常常和心潔這麼做，我們會在喜歡的櫥窗前，站上半天，討論櫥窗里的昂貴衣服穿在身上怎樣搭配才好。是需要一頂粉紅小帽呢，還是一條閃閃發光的手鏈。雖然衣服穿在我們身上的幾率是微乎其微，但是這樣的討論我們總是樂此不疲，永不厭倦。愛做夢是每個女孩的權利嘛！

我悠閑的在各個櫥窗之間變換，目不轉睛地看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心中在想，要等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夠將它們穿在身上？忽然低頭看了一眼早已乾癟的口袋，我果斷的決定不再去看那些昂貴的商品，它們讓我充滿了挫敗感。我只是一個連生活費都要自己打工掙的女孩，不可能買得起這些標價讓人咂舌的商品。

我離開櫥窗，沿著馬路邊走。忽然我的眼前出現了那一頭紅色頭髮。我使勁兒揉揉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是紅色仍舊穩穩地定格在馬路對面，在人群中分外耀眼。絕對沒有錯，那是姜振宇。他背對著我，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走上前去，準備和他打招呼。雖然他的魔王脾氣讓人受不了，可是還是去打個招呼吧，不然讓他撞見了，又要挨一頓罵。

「姜……振宇……」我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最後微弱得連自己也聽不清了，身體早已僵住。因為，我看到他正擁著一個女孩在接吻。

姜振宇回過頭來，吃驚地看著我。他現在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像是偷吃糖被大人捉個正著似地。那個女孩睜著水靈的眼睛，一臉好奇望著我。

「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我走了，再見。」我訕訕地笑著，一邊往後退。然後掉轉頭就走。我聽見身後傳來那個女孩的聲音：「振宇，她是誰？你們認識嗎？」我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我想聽他的回答。可是，姜振宇沒有回答她，他似乎輕嘆了一聲，說道：「我們走吧。」

我閃進一個牆角，偷偷伸出頭，靜靜的注視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那個女孩擁著姜振宇的胳膊，仰起臉對他甜蜜的微笑。他們看上去很親密，很登對，就像王子和公主。我不知道為什麼鼻子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忽然，有一隻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過頭，看到乾學長正好奇地看著我。他朝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他們已經快消失在人群中。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我望著他一瞬間怔住了。

「走吧。」他說。

我不解的看著他。「去哪裡？」

「一個充滿神秘與魔法的地方。」他朝我眨眨眼睛。

我跟著乾學長坐上了停在街邊的黑色轎車。汽車在街上飛馳，不一會兒就駛進了郊外，道路兩旁是蔥蔥鬱郁的樹木。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暮色四起，給大地塗上一層朦朧的黃昏色。樹林變得越來越昏暗，讓人感覺頗為神秘。

轎車在一棟古老的別墅前停下，我們走下車。我頓時驚住了。這到底是什麼世紀啊？為什麼眼前竟然出現了歐洲中世紀的城堡？古老的城牆，白色尖頂的塔頭，由於此刻天色昏暗，別墅顯得更加古舊，從高高的窗戶漏出淡淡的燈光，讓人感覺氣氛神秘而凝重。

我一臉驚訝的望著乾學長。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怎麼感覺到了國外一樣？」

他朝我微笑著解釋說：「這裡是莎莉家的別墅，今晚我們三年級的學生在這裡舉行化妝舞會。」

「莎莉？」我問道。

「就是你看到的和振宇走在一起的女孩。一個很有趣的女孩。」乾學長嘴角扯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眼睛放著光芒。

原來是她。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她和振宇擁吻的情形，以及那如情侶般並肩而行的甜蜜的一幕。我的心裡飄過一陣酸澀。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們進去吧。」乾學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走進了別墅，在侍應生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的一個房間。我一踏進房間，頓時張大了嘴巴，驚得目瞪口呆。這……這裡真的是現實世界嗎？我怎麼覺得走進了愛麗絲漫遊仙境里？

只見滿屋子的奇裝異服，有魔法袍，公主裙，像小丑穿的翹頭靴，黑色的燕尾服，顏色各異的假髮和帽子……形狀千奇百怪，就像一部彙集各種童話和魔幻的厚書。在這些物件中間穿梭著許多已經裝扮好的同學。他們的表情有的可愛，有的憨厚，有的滑稽，有的恐怖，就像在演一部怪誕的電影。這一切都讓人太震撼了。我一下子回不過神來，獃獃的站在門口，看著眼前從書中蹦出來的人們。

「我們也去挑一件衣服吧，今晚是難得的狂歡夜。說不定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呢。」乾學長對我說道。

我終於回過神，緩緩的點頭。

我在各種衣服面前走走停停，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這個布料摸起來真舒服。我拿起一件公主裙貼在臉上感嘆道，想象著自己變成公主的樣子。呀！感覺真不錯呢！不一會兒我又瞧見了一頂綴滿星星的帽子，好可愛！我又拿起了帽子放下裙子。我在各種漂亮的服飾前猶豫著，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穿些什麼。好像每件衣服都很好看，我都想試試，可是我只有一個身體，只能選擇一個。哎！這衣服多了，還真是傷腦筋啊！

第一次參加化裝舞會，到底應該裝扮成什麼樣子，我一點也沒底。如果太嚇人了，把別人嚇到了可怎麼辦？

「好了嗎？」乾學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猛地回過頭，不禁「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你……你是乾學長？」我結結巴巴的說。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頭戴黑色蓬鬆假髮，一張白色的面具罩住了整張臉，只從面具的小孔里露出深邃的眼睛，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披風，一雙黑色皮靴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尤其是那張面具上鮮紅的嘴唇，讓人不寒而慄。這也太逼真了吧？簡直就跟真的一摸一樣。

「學長，你扮的是誰啊？怎麼這麼可怕？」我不禁問道。

「魔鬼。」他說，我感覺到了他在面具后的那一張笑臉。這個學長也太奇怪了吧？什麼不好裝扮，偏偏選擇魔鬼？他可是長著一副王子般面孔，怎麼就這樣浪費了天生的大好資源呢？

「為什麼要扮魔鬼？學長的氣質更適合扮作彬彬有禮的紳士或是英俊的王子才對。」我不解的看著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賣起了關子。「你也該選擇要扮的角色了，因為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不用選擇了。」我毫不猶豫的說。

乾學長向我投來不解的目光。我看著他，微笑著反問道：「你有見過魔王身邊除了魔女，還有別的女人么？」

他會意的笑了。

等我換好衣服，看著鏡子里的人時，不禁自戀起來。啊！看來我天生就是魔女的料，這套黑色的蕾絲連衣裙在我的身上正合適，將整個身體的曲線都完美的呈現出來。（雖然我的身材很一般啦）頭上那頂黑色蕾絲帽上，插著一朵鮮艷的玫瑰花，讓人看起來妖艷無比。手上戴著同色的手套。我有些懷疑鏡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了。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忽然走到我面前，我一定會嚇一大跳。

我站在乾學長的面前。他細細的打量著我，然後微笑著彎下腰朝我伸出手。

「請吧，我親愛的魔女殿下。」我撲哧一笑，這樣子太滑稽了。一個魔王也會表現得跟紳士一樣？

我伸出手，擱在了他的手心裡。然後他牽著我，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大廳。我看到大廳里就像是有幾十部電影同時在放映一般，所有的電影角色都活生生的在大廳里穿梭、談笑。有長著獠牙的吸血鬼，有佩戴長劍的騎士，有扎著粉色蝴蝶結的高貴的公主……我目不暇接地看著一個個我熟悉的角色從身邊走過，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樂和喜悅。我已經走進了童話的世界里。

「真是太神奇了，簡直像是施了魔法一般，把所有的角色一瞬間聚集在這裡。」我高興地對身旁的乾學長說道，眼睛卻沒有離開周圍的人們。乾學長沒有任何回應，我轉頭看向他。只見他直愣愣地盯著前方，我也禁不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我看到了另一對魔王和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