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29
早就知道不應該信任東浩雪的,明曉溪沮喪地把頭埋在書本里,今晚第三十二次追悔。
東浩雪根本就不是來學習的!她像一隻興奮的小鳥緊緊纏住風澗澈,不停地說話,不停地笑,不停地製造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明曉溪不僅不可能得到風澗澈的輔導,連想求得一塊複習功課的凈土都變成了奢望。
客廳茶几上一隻水晶花瓶里疏落有致的百合花引起了東浩雪的注意。
「啊!」東浩雪讚歎地尖叫,「這瓶花插得好藝術好別緻啊!澈哥哥,這是你自己插的嗎?」
風澗澈一笑,「只是隨便把花放進去而已。」
「哇!」她讚歎的聲音更大了,「只是隨意就可以做出這麼好的作品,我見過插花界泰斗柳生大師的得意之作,都沒有你這束百合來得有生氣有意境呢。」
明曉溪側頭看了看她大力稱讚的那瓶百合,嗯,是很漂亮,但是插花真有那麼大的學問嗎?她就不太懂了。
「咦?澈哥哥你這裡沒有鋼琴呀!」東浩雪又有一個發現。
風澗澈點頭,「沒有。」
「太可惜了。」她的小臉皺起來,「我原來以為今天晚上可以聽你彈琴呢!你為什麼不在這裡也放架鋼琴呢?」
「小雪,」風澗澈輕笑,「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跟澈哥哥說話啊!」東浩雪毫不猶豫,「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像這樣好好跟你說過話呢。最近我想見你一面都好難哦,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嘛……」
風澗澈失笑,「你不是來補習功課的?」
「不是!」東浩雪大力搖頭,「那只是騙我媽媽來你這裡的借口而已!」
明曉溪癱倒在桌子上,哈,她還真誠實。
風澗澈看看用雙手捂住耳朵,想要排盡一切噪音的明曉溪,「曉溪,你是來複習功課的,對嗎?」
「不對!不對!」東浩雪衝到無精打採的明曉溪身後,伸出「魔掌」偷偷掐住她腰上的肉,拚命擠出笑容,「明姐姐也不是來學習的,她是來這裡散心的。」
唉呀,這小丫頭掐得她好痛!明曉溪扭過頭狠狠白了她一眼。東浩雪趕忙鬆開雙手,小心翼翼諂媚地笑,「明姐姐……」
明曉溪長嘆口氣,「學長,你不用理我了,我只是一個可憐的煙幕彈而已。」
風澗澈笑得比天山上的雪還要清秀。他的笑把東浩雪的呼吸都奪走了,她兩眼迷濛地望著他,喃喃道:「澈哥哥……」
「小雪,」他對她說,「我給你幾本畫報,你安靜地在沙發上坐一個小時,我幫曉溪看一下功課,好不好?」
「一個小時啊……」她很猶豫。
風澗澈再次微笑,「你已經長大了,應該學著能靜下來。」
東浩雪又被他的笑容迷惑了,「那,一個小時后……」
「由你做主,怎樣?」
風澗澈承諾她。
風澗澈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很乾凈的清香,輕輕地飄進明曉溪的心脾,讓她覺得自己忽然聰明了起來。只要是他的聲音耐心地為她講解過的東西,似乎一下子都變得那麼簡單,那麼容易理解。
明曉溪如饑似渴地把她所有不明白的東西都拿出來詢問,而經過他的點撥,她感到原來那些晦澀難懂的地方,都可以很輕鬆地掌握了。
明曉溪全神貫注地看著風澗澈在紙上給她演算的習題,哦,應該是這樣啊,她驚喜地抬起頭,「學長……」
可能是她的動作太猛,在抬頭的一瞬間,她和風澗澈的距離只有一寸,她的嘴唇險些擦上他的面頰。不過,也許已經碰觸到了一些,因為她的嘴唇忽然有種溫溫的感覺,因為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明曉溪知道自己應當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應當不去多想什麼,但她的思緒卻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一次,那一次的混亂,那一次的尷尬,和那一次的……
風澗澈慢慢轉過頭。
她用一種很迷離的眼神在凝視他。
他輕咳,「曉溪,你聽懂了嗎?」
明曉溪猛地一驚,手神經質地一揮——
「啊——」
她手中握著的鋼筆狠狠扎到了自己臉上,痛得她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曉溪!」風澗澈緊張地看著她。
「明姐姐,怎麼了?」東浩雪聽到聲音不對,也馬上跑過來,「天哪,你臉上怎麼一大塊墨水呢?」
風澗澈用乾淨的手帕輕輕為明曉溪擦掉臉上的墨水,然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曉溪,鋼筆尖好像刺破了你的皮膚。」
「那怎麼辦?明姐姐會不會破相?!」東浩雪很著急,「我見人家刺青都是用東西把墨水刺到皮膚裡面去,那明姐姐將來會不會臉上也多一塊刺青出來?那多難看啊?」
不會吧,明曉溪害怕地用手去摸她臉上的傷口,她不過是有些胡思亂想,報應也不用來得這麼快吧。
風澗澈捉住她的手,「不要亂動。」
他從房間拿出一個醫藥箱,從裡面取出一把很小很小的小刀,用酒精消過毒后,非常小心地用它幼細的尖輕輕挑進明曉溪的傷口。他輕聲說:「別怕,不會痛的,不要動,馬上就好。」
明曉溪真的一點也沒覺得痛,只感到有些涼涼的,然後就聽見風澗澈微笑著告訴她,「好了,沒事了。」
東浩雪趴上去瞅了瞅,「明姐姐,墨水真的沒了呀。」
風澗澈遞給她一面鏡子,輕笑著說:「放心吧,還是那個可愛的明曉溪。」
明曉溪仔細照了照,嗯,她臉上只有一點微紅,沒有墨水的痕迹,看來刺青是不會落下了。
她感激地吸吸鼻子,「謝謝你,學長……」
風澗澈拍拍她的腦袋,微笑著說:「以後小心一點。」
東浩雪插嘴:「就是啊,明姐姐你怎麼會這麼奇怪,把鋼筆向自己臉上戳呢?」
明曉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擺出「俯首認罪」狀。
這場小小的風波后,明曉溪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也已經過去了。而且她也沒有心情再看書了,索性坐到沙發里聽東浩雪跟風澗澈聊天。
東浩雪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澈哥哥,我聽外面傳說一個星期後會舉辦你的個人畫展,是真的嗎?」
畫展?風澗澈的畫展?明曉溪好奇地看著他。
風澗澈輕輕一笑,「那是幾個朋友要聯合辦個畫展,因為作品不夠,臨時讓我送幾幅畫過去,不是我的個人展出。」
「是這樣啊,」東浩雪張大了嘴,「可是外面卻是以你的名字在宣傳,畫展變得很搶手呢,他們是不是在利用你呀?」
風澗澈笑得很從容,「其實他們自身的實力都很不錯,只是缺一些名氣。如果我的加入能提供給他們一個好好展示的機會,又有什麼關係呢?」
「澈哥哥,你真是天下最好的人。」東浩雪崇拜地仰望著他,然後,她想了想,兩眼放光地說,「那,你的作品應該都畫完了吧,是放在這裡么?我可以先欣賞一下嗎?」
明曉溪也很興奮,「啊,學長,我還從沒見過你的畫呢!我也很想看看啊!」
「咦?」東浩雪覺得很驚奇,「明姐姐你從來沒看過澈哥哥的畫?那真是太可惜了,澈哥哥的畫是國寶級的珍品呢。」
風澗澈無奈地笑笑,「小雪,報紙上隨便地亂寫幾句,你也相信。」
「我相信!」回答的卻是明曉溪,「不是相信報紙,而是相信無論學長做什麼,都肯定是最出色的!」
「明姐姐說出了我的心聲!」東浩雪高興地鼓掌。
明曉溪眨眨眼睛,「學長,我可以欣賞一下你的畫嗎?雖然我不一定能看得懂。」
風澗澈眼睛清亮。
他看著她,終於說:「好,讓我拿一些出來。」他站起身向東邊的一個房間走去。
東浩雪驚喜地大喊:「澈哥哥,那是你的畫室嗎?我要參觀!」她幾步搶在風澗澈的前面,衝進那個房間。
「小雪!」風澗澈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畫室里傳出東浩雪一聲聲驚嘆——
「哇!好多好多畫啊!好美啊!」
好奇的明曉溪也跟了過去。
這間畫室並不很大,但牆上掛著許多油畫,地上也凌亂地堆著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是,畫室中間有一個很精緻的畫架,畫架上卻蒙著一塊布,使裡面的東西顯得很神秘。
明曉溪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那個畫架上移開,將注意力集中在牆上那些已經完成的畫作上。風澗澈畫的都是一些風景,很美麗很寧靜的風景。那些風景美得不像是人世間有的,美得讓人嚮往,美得讓人憧憬。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凝思,想起自己純凈的童年,美好的心愿,生命中所有的感動和喜悅……
看著看著,她的視線又被放在地上的畫作吸引了。作品中依然是風景,依然很美麗,卻多了很多讓人感傷的意味。風景中的憂傷很輕,輕得像一片雪花,卻怎麼也吹不走,冰涼地留在那裡,或許可以融化,但融化后毫無蹤跡,又有一種遍尋不到無著無落的寂寞。
明曉溪有些驚慌失措地抬起頭,她的眼睛剛一尋覓,就碰到了風澗澈。他正凝注著她,好像已經凝注了很久,帶著如畫中一般的寂寞。
她的心「咚」地一跳,驚呼出聲:
「學長!」
風澗澈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暖,讓明曉溪懷疑剛才看到的寂寞是否是她的錯覺。
「澈哥哥!」東浩雪又開始讚歎起來,「你的這些畫我都好喜歡啊!你怎麼可以畫得這麼漂亮呢?」
風澗澈輕輕一笑,「不過是無聊時隨手畫的。」
「但是卻反映了你的心情,」明曉溪盯著他,「你最近不開心嗎?」
他又是一笑,笑意有些複雜,「作品裡帶出的感覺,跟畫者的情緒有關,也跟看畫人的情緒有關。」
東浩雪一頭霧水地瞧著他們,「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有誰不開心嗎?為什麼不來找我玩呢?」
明曉溪沒好氣地說:「找你玩就會開心嗎?」
「那當然了!」東浩雪拍著胸脯說,「我可以陪你們聊天、逛街、吃飯,還會講故事、做遊戲、跳舞、唱歌。對了,我還有一個拿手絕技,就是講笑話,包你笑得肚子痛得直不起腰。不信我現在就講一個給你們聽,以前有一個……」
接下來的時間變成了東浩雪的笑話專場,明曉溪懊悔剛才為什麼要說什麼「開心」、「不開心」的話,使得自己被一大堆劣質的笑話淹沒起來,還得擠出笑容,痛苦地「捧腹大笑」。
牧家大宅的露台上,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寧靜。明曉溪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完全集中起來,她放下手中的課本,透過露台的玻璃,又一次打量正在客廳中討論著什麼的那些人。
她能感覺到這段日子在牧流冰當家后,烈炎堂上下人眾的情緒已經從牧英雄剛去世時的沮喪驚慌,逐漸變得高漲興奮了起來。他們進出這裡的腳步越來越輕快,發出的笑聲越來越高昂,凝注牧流冰的神態越來越敬畏。雖然她從來不詢問烈炎堂的情況,牧流冰也從不會向她提起,但她依然可以察覺出烈炎堂在與海興幫的對峙中應該是取得了優勢。
尤其今天,她認得來到牧家大宅客廳里的十幾個人都是烈炎堂重要頭目,他們一個個認真專註地圍坐在牧流冰身旁,聽著他低聲對他們吩咐些什麼。明曉溪曉得他們此刻在商量的事情一定是至關重要的,因為他們的表情既嚴肅又興奮,眼角眉梢帶著股野性的霸氣。
她的眼波又停留在牧流冰身上。
牧流冰……
他好像已不是她初見時那個渾身有些冰冷的美少年了。「少年」這個詞,已經對他越來越不適合。雖然他還不到十九歲,但眉宇間的凝重和全身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令所有見到他的人不敢逼視。他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已不再像水晶一樣清澈,卻變得像冰雪一樣寒冷;他的面容雖然還是俊美得無與倫比,但那種美卻更多地帶上了一些殘酷的線條。
他的這些改變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明曉溪懷疑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地觀察過他了。時間在流逝,事情在一件一件地發生,而她對他的認識還停留在以前。現在的牧流冰在做些什麼,在想些什麼,她又了解多少呢?
就像此刻,牧流冰正在對他的手下命令和交代著什麼,他的表情有些陰狠,眼神有些殘酷。明曉溪聽不到他究竟在說什麼,她也不想知道他正說些什麼,直覺告訴她,他所說的事情必然帶著濃濃的血腥。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對著課本冥思的明曉溪感到有一隻涼涼的手落在她的肩頭。
她抬起頭,對有些倦容的牧流冰微笑著,「你來了。」
牧流冰坐到她身邊的竹椅上,伸長了雙腿。他看著她,眼神很柔和,「你在幹什麼?」
明曉溪把書拿給他看,苦笑道:「我在複習功課啊。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我想考個好成績讓爸爸媽媽開心。」
「快期末考試了嗎?」牧流冰順手翻了翻她的課本,「我都忘掉了。」
她瞅著他,忽然輕輕地說:「冰……」
「……」
他抬起頭望著她,等她說下去。
明曉溪輕輕咬著嘴唇,「你什麼時候回到學校呢?你已經很久沒有去上課了。」
牧流冰皺皺眉頭,他猶豫了一下,聲音很低,「我沒有時間。」
「我知道!」她急切地反應,「我知道你現在事情很多,你沒有時間去學校,也不方便去學校。可是,可是……將來呢?你有什麼打算嗎?」
他又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他眼底深處有些東西讓她害怕。
「說呀!」明曉溪緊張地催促他。
他的眼神忽然顯得很怪異,「如果……我再也不去上課了呢?」
「不可以!!」她的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她瞪著牧流冰,咬牙道:
「你不可以就這樣終止學業!」
他默然半晌,皺眉低聲說:「為什麼?」
「為什麼?哈,你居然問為什麼?」明曉溪失笑,「難道你要像鐵紗杏一樣變得像個白痴?!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只是靠祖上留下的產業混吃混喝,像個寄生蟲?!如果離開這裡,如果重新開始,你要靠什麼養活自己,要靠什麼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離開這裡……重新開始……」他喃喃地重複她的話,好像在思考。
明曉溪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變涼,在一點一點向下墜落,她失聲道:「難道……你沒有想過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牧流冰怔了怔,他的眼神變得很古怪,卻沒有說話。
她的心已經落到了冰冷的谷底,她閉上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樣靜默了一會兒,她才用很低的聲音緩緩地說:「無論你將來準備做什麼,現在都不能放棄學業……否則……」
「否則怎樣?」他追問。
「否則,」明曉溪怒聲,「我會看不起你!我不要跟一個狗屁不懂的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傢伙在一起!就算我再努力也不會喜歡一個白痴!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一個笨蛋!!」
「曉溪。」牧流冰伸手去拉激動的她。
「別碰我!」明曉溪生氣地一拳打向他的胸膛。
他動也不動任她打,堅持著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輕輕地擁抱住她,突然間輕輕地笑了,「別生氣,我是在逗你的。」
「啊?」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留在他的懷裡沒有掙扎。
牧流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溫柔地響起,「你知道嗎?這幾天你一直沒有精神,悶悶的都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講,我真的不習慣面對這樣的你。」
他擁緊了她,「我要你關心我,哪怕你是很生氣地指責我,也比漠不關心好上千百倍。」
「我怎麼可能對你漠不關心呢?」明曉溪的心一下子絞了起來。她把臉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悶聲嘟囔說,「我只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不曉得會聽到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
她的聲音太低,牧流冰聽不清楚。
明曉溪抬起頭。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清澈如水。
她凝注著他,「我如果不在意你,就不會一有時間就跑到這裡來,只為了看一眼你是不是還好。我不說話也不是因為我不關心你,只是因為——」
「因為什麼?」
她的眼睛亮得驚人,眼中蘊滿的感情比大海還深邃,「只是因為——我很笨。我不願意不經意說出的話傷害到你。」
牧流冰用他涼涼的指尖,略微有些顫抖地拂上她溫熱的臉頰。然後,他低下頭,輕輕地吻在她臉頰上忽然飛起的如醉的紅霞上。
良久,他對她淡淡笑道:「我答應你。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后,我就回去學校繼續學習。」
「真的?」明曉溪驚喜地笑著。但是立即,一個疑問衝上她的嘴邊——你什麼時候才能將事情處理完呢?鐵大旗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呢?她用足全身的力氣才硬生生將這些一直困擾在她心頭的問題吞了回去。
牧流冰卻好像看出了她的疑問,輕輕一笑,「你不用為我擔心。海興幫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決了。」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明曉溪!
她用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接著,喜悅像一個漣漪一個漣漪地慢慢擴大蕩漾起來。
她微笑起來,然後笑得更大,連潔白的牙齒也綻放出喜悅的光芒,「你做到了?你戰勝了鐵大旗?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我以為還要用很多很多年……」
牧流冰笑得有些詭異,「你不會願意知道我是用什麼方法對付鐵大旗的。」
她觀察了他一會兒,突然搖頭輕笑,「我不想知道,可是我仍然很高興。我有沒有對你說過,其實我也很討厭他們。所以,不管你用的是什麼方法,我都不會同情他的。我只為你的安全擔心。」
牧流冰似乎鬆了口氣,他笑得很愉快,「曉溪,再等幾天,鐵大旗就會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