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遲了兩年的愛
5:20的Kiss賭
窗外的雨還在下,到處是一片茫茫的霧色,什麼也看不清看不見。
我遊覽了一遍房間,最後在落地窗前站定,看窗外連綿的雨線。無數的雨前赴後繼地打在玻璃上,一顆顆碎裂,就像無數粉碎的鑽石。
牧流蓮憤怒的聲音忽然響起:
「誰煮的粥?!」
我回過頭,看見他大老爺們地躺在chuangshang,手裡拿著個遙控電話:「不知道我不吃綠豆嗎?!誰煮的粥,該死!限你們在三秒鐘之內……」
又開始了……-_-#
我走過去摁掉電話,他憤怒的視線立即轉向我。
「真是個小鬼。吃藥嫌顆粒太大,喝水又嫌水溫太低。現在連吃食都挑三揀四,你可不可以隨遇而安一點?!」
他依舊大少爺十足地抬起下巴,瞪著我:「關你什麼事?!」
是啊,關我什麼事?
我只是覺得,他是因為我而生病發燒,作為當事人的我不應該袖手旁觀。可是,如果被他認為是多此一舉,那麼就不必了吧!
我拿起擱在旁邊的外套。
「去哪?」
「你好好休息吧。」我看了他一眼,「只是一般的高燒,休息就會好的。」
「你要走?」他一臉警惕,猛地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腕,「明姬兒,你害我這個樣子,你竟敢走,我不會吃東西的!」
……白痴,用這種事來威脅我?誰理他啊!
「吃東西的是你,餓的又不是我的肚子。」
我耐心地一根根去扳他的手指,他卻跟我玩起了手指遊戲。〒▽〒剛扳開這根,那根立即就收緊了,扳開那根這根又收緊……
很快我纖細的手腕有了紅印。
「喂——」我皺眉看他。
他瞪大眼睛一臉無辜地望著我。
恰好這時房門被敲響:「少爺,我們重新燉了皮蛋瘦肉粥……」
「不用了!」他看了我一眼,惡狠狠地回過去,「從現在起,沒我的命令別再來打擾!」
「是。」
我奇怪地望向他,他慢慢抽回手,不自在地撇開目光:「怎樣?現在你滿意了?!我會把這該死的東西全部吃掉!」
搞什麼?真奇怪他的思維邏輯。〒▽〒他吃什麼東西,關我什麼事?!
可是……他這樣做的原因,該不是想讓我留下吧?!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反正外面的雨很大,就再呆一會兒吧。
我將外套又放了回去,他這才安心地去拿湯勺。
本以為接下來他會乖乖吃食,卻見他眯著眼在那兒非常認真地剔著綠豆。一顆一顆,挑食的樣子跟六歲大的小鬼沒有不同!-_-#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簡直是在糟蹋食物:「喂,你要剔到什麼時候?再剔下去粥都沒有了!」
「我討厭綠豆的味道。」
「可那種東西卻很營養。」
他不理我,繼續剔著。
我放下雜誌從沙發站起來,走過去拿過他手中的勺子:「你這個樣子,讓我很難相信你是平時那個呼來喝去凶神惡煞的牧流蓮。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小鬼嘛。」
他抬頭看我,不滿地皺起眉:「呼來喝去?凶神惡煞?明姬兒,在你心裡我的形象就是這個樣子?!」
「還很挑食,幼稚,霸道,自私!」
「你——」
我將那些被他剔到盤子上的綠豆全都倒回碗內:「不過有時候,會有那麼一丁點兒可愛。」我拿出了以前經常哄騙別人的手段!γ∧_∧γ
他眉毛一抽:「可愛?」
「嗯。」我點頭,舀了一勺粥放在他唇前。
「喂,我討厭綠豆的味……」話還沒說完,我趁著他張嘴說話的空隙將那一勺綠豆粥塞進了他的嘴裡。
他的眼睛立即瞪得又圓又大,像一隻受驚的貓。
「比如這種時候。」我又舀了一勺粥,循循善誘地引導他,「你乖乖把粥吃下去的時候,就會很可愛。」
牧流蓮原本含在嘴裡準備吐出來的動作立即僵住,眼睛瞪得更圓更大,看著我,三十秒后居然真的把粥吞進去了。
不管是什麼樣性格的人,聽到好話都很好哄呢。
我將勺子塞進了他的手裡,完成了哄騙小鬼的最後一道程序:「如果你乖乖自己將這碗粥吃完,就會特別特別、非常非常可愛!」
「……夠了吧!」
他怔怔看了我半晌,忽然重重吸了口氣,似乎想發火,可是拚命地忍了下去:「別把我當三歲小鬼哄騙。說什麼『可愛』,這種幼稚得要死的詞語我才不稀罕!你以為我會因為這種詞語就吃掉這奇怪的東西……」
「︶ε︶#那你就繼續『挑食,幼稚,霸道,自私』好了,我沒意見。」
「你——」
「……」
「明姬兒,你真該死!」他眼裡的火燒起來又滅下去,似乎真的拿我很沒有辦法的樣子。忽然他捏住鼻子,彷彿那綠豆粥是毒藥,仰頭一口氣全部喝掉,眉毛都要皺成麻花了,「這種東西怎麼能吃?!到底是誰發明的這種東西——!」
「你錯了,是『發現』!綠豆本來就存在,只是等待被人『發現』而已。」
「知道了!你真啰嗦!」他對我揪出他的用詞非常不滿,狠狠地將碗摔在床柜上,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眼睛發亮地看著我,「該是我懲罰你的時間到了。」
「……」
「在你來之前,我跟某人打了個賭。」
某人?上允瞳?!("⊙□⊙)
牧流蓮邪肆的表情肯定了我的猜測:「我們賭:下午五點二十分的時候,你會在誰身邊。贏的那個人,就由明姬兒小姐熱情的Kiss作為獎勵!」
("⊙□⊙)……!!!!!
「現在是五點十一分,時間馬上要到了。」他抬手指向那個大壁鍾,笑得像狐狸一樣奸詐,「三天前你放我鴿子,這是懲罰!」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私自把我拿來當賭注?!
怪不得牧流蓮的手下去「H。T」莊園接我時,上允瞳會從中阻攔,並且說出那種奇怪的話。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幼稚的賭局!
時鐘「嘀嗒,嘀嗒,嘀嗒……」分針一點點地向前滑。
我怒了,猛地站起來衝到門口,可是——
「別白費力氣了,你打不開的。」他晃著兩條長腿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朝我眯起眼睛笑,像一隻偷了腥的貓。
真是可惡!
我咬牙切齒,忽然想起進來時他手裡拿著的那個遙控板!
明顯這間房間的門窗和桌椅都是自動的,只有那個遙控板才可以隨意控制……想到這,我避開他的目光,悄聲無息地朝目的地接近——床邊的櫃檯,遙控板就放在那。
牧流蓮所在的沙發離那兒雖然不遠,但也不是很近,要走過去最少要四步!SO,如果我反應快一點,應該能拿到遙控板!
近了。
更近了。
無比接近了!
(~o ̄- ̄)~o忽然我一個躍步衝過去,就在以為可以拿到遙控板並暗喜的時候,牧流蓮貓一般敏捷地從沙發站起來,驚人的速度根本就不像病人!
我一怔,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朝我奔過來了。而就因為這一小瞬的發怔,增加了他的優勢,等我拿到遙控板時,他的手已經扣住我的手腕,整個人隨著那股力倒過去——
腦袋沉悶撞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鼻樑骨都有些痛了。
「明姬兒,我喜歡你。」
他抱著我,力度不是很輕也不是很重,即不會讓我可以掙脫逃走的餘地又不會箍得我太痛。
我震驚地抬起頭。
他臉色蒼白,略俯著身看我,眼眸中有妖艷而深情的色彩:「因為喜歡,才想要吻你。別把我想成是女孩就吻的大色狼。」
「我沒有……」
他逼近我,我無路可退。
似乎這次怎麼也逃不掉了,我被關在這個地方。下巴被他的手指挑起,他逼我在書櫃的角落,氣息慢慢朝我靠近——
他的眼睛鑽石般明亮。我穿透它們,看到銀色的波濤,海浪般連綿翻卷過來。
「你的唇,你知不知道,它很好看。很適合接吻。」說話間他的唇已經靠了過來,聲線在我的耳邊沙啞繚繞……他的眼眸里也升起一抹氤氳的白色霧氣。
我的腦子忽然一片空白。
牧流蓮的擁抱,溫暖而潮濕。我的身體在他懷裡,感受到他胸口沉悶的心跳,就好像堂野在那片飛舞著清香的櫻花草田裡,輕輕擁抱住我一樣……
「可以用任何事情懲罰我……不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折磨……」
……
漫山的櫻花草。
漫山的星光。
漫山的憂傷和漫山的清香。
堂野緊緊抱著我,用盡全力那樣抱緊,彷彿一鬆手,我就會化為泡泡消失不見了:「安姬兒,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你。」
唇邊傳來熱力的呼吸,牧流蓮的唇覆上了我的……
這一刻卧室里格外寂靜,只剩我和他的呼吸,還有雨珠落地的細碎聲音。與此同時,一滴略帶溫熱的液體,從我的眼角很慢很慢地滑了下去。
瞬間炸開了花……
牧流蓮吻我的動作頓住,眼瞳在瞬間撐大!
他剛開口叫我:「明姬兒……」耳邊猛地響起一聲巨響,那扇巨型的落地窗被什麼重物擊碎,下一秒,一個白色的身影裹著風雨跳了進來。
我滿是霧氣的眼睛朝他望去——
上允瞳?!
是噩夢是噩夢是噩夢是噩夢是噩夢……
如果我念了一百遍,就會真的成為噩夢。
可是為什麼當我念完一百遍,我和上允瞳仍然吊在直升飛機下的繩梯上,接受著狂風暴雨的襲擊,並且搖搖晃晃隨時面臨著被刮跑的危險?!
真不敢相信乖巧的王子上允瞳居然會架著直升飛機去了「C。KOW」莊園,打破牧流蓮卧室的玻璃將我劫走!這真不是噩夢?
忽然一道雷打下來,我只感覺整個人一陣失重的眩暈,下一秒直歪歪地朝下面的樹林栽去,再下一秒衣領被大樹伸出的枝椏勾住,於是以一個超炫的姿勢懸空掛在樹梢上。 ̄口 ̄∥
幸好直升飛機飛得很低,又幸好經過一片樹林,所以我才沒有摔成爛肉餅!
我暗暗吁了口氣,抹了一把眼前的雨水正在煩惱怎麼下樹,忽然眼前白影一閃,枝椏應聲折斷——我的煩惱解決了!
因為後我一步掉下來的上允瞳就掉在我旁邊的位置,兩人的重量相加,於是壓斷了那一整根枝椏……
我摔下來的姿勢很慘很難看,右腳好像在摔下來的時候不幸扭到了。一時間,腦子裡全是痛楚和炫目的白光。
上帝作證,上允瞳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災星。否則怎麼會這樣克我?!
「你沒事吧?」頭頂上空傳來他擔心的聲音,混著「稀里嘩啦」的雨聲,甚是空曠。
我抬起頭。
他穿著白色的飛行員制服,戴著頭盔帽。由於全副武裝,除了身上沾的少許樹葉,沒有任何地方受傷。
他蹲身來查看我的腳,帽子上的擋風鏡被雨水刷得全是白霧,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和表情:「怎麼樣,你試試看能不能走動。」
我勉強支起上半個身子。
狂風暴雨早就把我一身都淋透了,全身濕答答地滴著水,頭髮像爛抹布一樣貼緊了腦袋,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巨狼狽,何況手本來受傷,現在還扭了腳。
「不行。」
腳一沾地,(o≧﹏≦o)就痛得跟打了結一樣,我咬咬牙又坐下了。
上允瞳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將我耷拉在額前的一縷濕發拂開,摘下頭盔帽套在我的頭上。我這才看見他的臉,還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波瀾不驚中流露出一種擔憂的氣息,那是不同於往常的帥氣。
「來。」他背對著我蹲下身。
「……?」
「這裡沒有空地讓直升飛機停機。雨很大,等救援的人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了這麼一長串,意思不就是「避雨」嗎!實際情況我當然都分析得到啊!
「我自己能走!」
我扶著旁邊的樹榦再次站起,腳踝鑽心的痛楚讓我整隻腳都在顫抖,我只好把力全都用在了另一隻腳,試著朝前走了一步。
可是忽然身體一輕,身邊的景物轉了個方向——︽⊙_⊙︽我被上允瞳攔腰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
他抱著我淡漠朝前走,高帥的身形在氤氳的雨霧中有種迷離的美:「你在逞強。」
「我逞強關你什麼事!」
「拖延時間,連累到我。」
「你——」
三步兩步抱著我穿過樹林,來到一棵蒼天大樹前。那樹真的好大好大,關樹身差不多就有一座小木房那麼大,正好下面有一個樹洞。
他抱著我走了進去。
樹洞里有乾草,還有一些動物脫落的皮毛,樹洞外是稀里嘩啦的雨幕,以及被雨水沖洗得一乾二淨的樹葉和嫩草。呆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種與世隔絕的安心感覺。
他拍打著身上的雨水:「手機給我。」
「你自己……」
「我出門前換了衣服!」
該死!他就這麼能洞悉人的想法嗎?
我不情願地摸出自己的手機——粉色的外殼,三百六十度旋轉的機身,幸好手機防水,雖然浸濕了也沒有關係。
上允瞳的手伸過來,眼神奇異地望著我。其實從牧流蓮的莊園出來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很奇異,彷彿想要透過我的眼睛洞悉一些我的想法。我不自覺地撇過頭,手指在碰觸到他指尖的那刻敏感地避開,手機滑落在地。
掛在手機上的金魚掛飾居然一分為二摔開,從裡面掉出一張尚堂野的相片!
「滴」——
對不起,我不小心把「我愛你」三個字發到了你的手機里。如果你接受,請保留它;如果你不接受,請你,把它發還給我……
「堂野,你真的超級無敵幼稚!」
「我本來不幼稚的,因為愛上你,就變得幼稚了。……這是我買的金魚手機掛飾,只有當兩隻手機貼近,才會發出歡樂的『我愛你』鈴聲,否則,永遠都孤掌難鳴!」
「連買的東西都這麼幼稚!」
「金魚掛飾有內膽,裡面放有我的相片。」
「為什麼?」
「因為你想我我又正好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可以打開它看我啊……」
「你會不在我身邊嗎?牛皮糖堂野也會有不在安姬兒身邊的那一天嗎?」
「也許吧……也許有一天你膩味我了,決絕地想要推開我,不管我如何做都無法挽回。那麼,尚堂野就會從你的視線里消失。即使你以後會後悔,也永遠不可能再出現。」
雨唏哩嘩啦地下著……上允瞳坐在我身邊……空氣詭異得窒息。
忽然他慢動作地伸手,將金魚掛飾以及那張掉出來的相片拾起,裝好:「他是誰?」好像是漫不經心地詢問。
我的大腦呈放空狀態。
他逆著光看我,面容恍恍惚惚在我面前,聲音彷彿從好遠好遠的地方響起:「我想,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
我的腦子裡再度湧出關於剛剛的那段回憶。
忽然他將手機塞回我手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機身被他的手捂得滾燙,好像可以燙傷我的手心……
我茫然地望著他,他眼神犀利地看著我。雨下得讓人害怕。千萬滴晶瑩的雨珠,就像千萬隻上允瞳的眼睛。
他一定是一隻無地不鑽的穿山甲,狠狠地鑽進我生命的每一個縫隙……讓我無法逃避,更無法抗拒!
「不如,你說說看吧。」他在我身邊坐下,口氣越發咄咄逼人,「說說看,相片里的男孩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忽然非常感興趣。」
我卻怕了……害怕回憶,害怕在回憶里看到尚堂野更多的好,害怕看到我更多惡劣的一面!那會讓我手足無措,讓我不了解自己是誰!
可上允瞳那樣逼人地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他是個討厭的無賴,又厚臉皮又纏人!」我的聲音變得奇怪,「因為他執意要把他裝有他相片的飾物掛在手機上,否則,就會一直一直煩我。否則,你以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呢?」
你希望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呢?上允瞳!
他沉默,很明顯這不是他要的回答。他的神情慢慢變得憤怒和鄙夷:「你討厭他煩你?」
「討厭!」他的表情深深地激怒了我,我的聲音猛地拔了個高調,就像機關槍一樣「噗噗」不停掃射,只想同樣激怒他。從而,連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
「討厭他自作主張地闖進我的生活。」
「討厭他跟來跟去做粘人的小尾巴。」
「討厭他總把愛掛在嘴巴,臉皮厚得原子彈打過去都能反彈。」
「討厭他那些花哨幼稚的禮物和節目。」
「更討厭他像蒼蠅怎麼也趕不走,哪怕你打他罵他折磨他,仍然噁心地說喜歡你……」
耳邊不斷傳來雨水打在樹葉和草叢上的聲音。我果然達到我的目地,成功激怒他了!
上允瞳僵硬垂著頭,長長的劉海被雨水濡濕耷拉下去,遮住了眉毛和眼睛,看不見他的神情,可是卻能感覺到他全身都涌動著詭異的低氣壓。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因為用力過度而指關節泛白。
一片長久的寧靜,只有雨水「滴滴答答」敲擊樹葉的聲音。空氣冰冷而濕潤,無形地緊繃著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張力。
彷彿誰輕輕一拉,就會碎掉。
我揚起頭,看著雨線漫天落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濕潤了,鼻子也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又酸又痛:「怎麼樣,這種人真的很討人厭吧!」
忽然他站起來,不發一語,抓過那金魚掛飾朝最遠的地方擲飛出去,掛飾迅速被白色的雨幕淹沒了——
他在我震驚的目光中淡然回頭:
「既然是那麼不好的回憶,就扔掉吧。」
我的心狠狠地、狠狠地揪緊了。(≧◇≦)上允瞳,大白痴!
2008,寒冬。
距離尚堂野離開的夏天已經過了兩年。
兩年,意味著七百三十個日日夜夜,意味著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個小時,意味著一百零五萬一千二百分鐘。我每天吃飯睡覺或者發獃占生命的二分之一,我每天至少會有十二個小時想起你。
也就是說,從你離開到現在,我有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鐘在想你。
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鐘?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就坐在我身邊,和我吃著同一份食物,不時用那雙星光般閃耀的眼睛注視著我。我不相信這所有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為什麼我等待的你還沒有回來?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你再也不會回來?!
2008。1。03,凌晨三點,衚衕的舊房坍塌,我倒在等待的血路上,從此遺失了有個叫尚堂野的男孩。
……
如星辰般浩瀚無邊的眼睛。
清雅的櫻花草,熠熠閃光的孔雀胸針。
……
我愛你。姬兒,我愛你。
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
……
水晶球,破碎的玻璃。
被鮮血染紅的櫻花草花瓣,妖艷而詭異,像惡魔咧開的唇角。
……
(≧◇≦)不要——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額頭和全身都是汗水,拉了燈,現在不過夜晚十一點。窗外還在下雨,「嘩啦,啪嗒」,像有千萬雙手在猛烈地敲打著窗戶。
慢慢地,那種聲音好像變成了堂野叫我的聲音:
姬兒,姬兒,姬兒,姬兒……
我終於記起來了,關於以前——所有!
猛地奔到窗前推開窗戶,一股狂風裹著雨珠襲擊進來,吹起蕾絲窗帘飛得老高。
然後我想起剛剛那個夢,想起夢境最後,堂野模糊的面容漸漸變得清晰,星辰般閃耀的眼眸望著我,眼底全是細細碎碎的憂傷:
「也許吧……也許有一天你膩味我了,決絕地想要推開我,不管我如何做都無法挽回。那麼,尚堂野就會從你的視線里消失。即使你以後會後悔,也永遠不可能再出現。」
「即使你以後會後悔,也永遠不肯能再出現……」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我從來就沒有這麼後悔過!o(╥﹏╥)o可是尚堂野,你不是愛我嗎?愛我的你,怎麼能忍心我為你後悔!
所以你出現吧,出現吧好不好……
我失魂落魄地穿了雨衣拿上電筒,失魂落魄地敲開傭人房的門拿到車鑰匙,失魂落魄地將車開出「H。T」莊園——
深夜的路很黑很靜,又由於下雨的關係,來往的車輛少之又少,只有兩邊的路燈以飛快的速度朝後倒退著。
說我不怕黑是假的。
特別是將車停在公路邊,我拿著小電筒獨自上山後,旁邊黑壓壓伸出的枝幹和「唏哩嘩啦」的雨聲,勾勒出一副異常詭異恐怖的場景。我全身汗毛收緊,提著自己的心臟在走路,偶爾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我近乎崩潰。
回去吧……回去吧……(o≧﹏≦o)
那個懦弱的聲音催眠般不斷在我的耳邊響起。
手電筒打出去的光照著銀針般的雨線。好幾次我想要打道回府,可是一想到金魚掛飾還躺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接受著雨水毫不留情的洗禮,那種膽怯地想要退回去的念頭就被打消了。
我不是一個人在走,還有堂野陪著我啊。
堂野……
越往深處越黑,裸露在外的小腿被荊棘划傷,因為太過黑暗,我好幾次都不小心踩到凸起的石頭或者凹進去的坑,跌得遍體鱗傷。
在哪裡呢……
那棵有著蒼天樹冠的大樹,在哪裡……
四周這麼黑,山林又這麼大,兜兜轉轉了半天感覺都在同一個地方。因為不管走到哪,身邊都是歪歪扭扭的樹木,分不清看不清。
堂野你真的好討厭……
堂野你讓我也變得討厭……
我總是想要忘記你,忘記過去的點點滴滴,那場舊房坍塌的事故讓我短暫失憶,終於從你對我記憶的折磨里走了出來。而現在,是你對我逃避的懲罰嗎?對嗎?
視線朦朧,睫毛沉甸甸地滴著水,不知道那到底是雨水還是我的淚水……
我只知道我這樣漫無目的走著,不停地摔倒爬起摔倒爬起,已經在這個森林裡徘徊了好久好久了。
「堂野你在哪……」
抬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可是很快又有新的雨水遮住了眼睛:「堂野我錯了,我說了謊——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雖然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喜歡』……」
「我說討厭你自作主張地闖進我的生活,是因為你又自作主張地離開了我的生命。」
「我說討厭你跟來跟去做粘人的小尾巴,是因為太習慣你的存在才會讓現在孤單單一個人的我變得不知所措。」
「我說討厭你總把愛掛在嘴邊,是因為再沒有人會比你更愛我。」
「我說討厭你那些花哨幼稚的禮物和節目,是因為……它們充滿了我整個記憶,我想要忘掉,可是我忘不掉!」
「我說討厭你像蒼蠅怎麼也趕不走,哪怕打你罵你折磨你……是因為,迫不得已地跟你劃清界限我更難受,看見你折磨自己比折磨我更令我難受……」
我的聲音不斷響起,不斷被嘩啦啦的雨聲淹沒又或者超過雨聲。夜在我聲音的敲打下彷彿有了迴音,可是卻沒誰能對我說的話做出回應。
堂野你在哪?o(╥﹏╥)o我只有唯一一張你的相片,你知道的。為什麼你不讓我找到你,為什麼……
忽然我眼前一亮,看到不遠草叢間被雨水沖刷得銀晃晃地反光的一個東西。
我幾個躍步跑上前,迫不及待拾起它,卻在下一秒尖叫著扔掉。與此同時,「嗡嗡嗡」的聲音急促響起,左胳膊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我用手電筒一照,原來那個反光的東西是個馬蜂窩!
可能是被雨水衝到了地上,被我剛剛一撿一扔立即炸開了鍋,密布的馬蜂四處亂飛但由於翅膀被打濕了,小部分失去攻擊能力掉到地上,大部分仍然以不要命的架勢朝我衝來。
由於事情太過突然我僵在當場。
就在手臂和腿肚再次遭襲時,一隻突然出現的大手扣住我的手腕,拽著我飛速地朝某處跑去。
手電筒在驚慌中跌落。
身後「嗡嗡嗡」的聲音仍然緊緊相隨,只是隨著距離的拉遠,那種聲音在慢慢減弱。
好像要安全了……我正要鬆口氣,忽然一腳踩空,栽倒在地,雙腿因為跑了太久酸軟得根本站不起來。那隻手拽了幾次都沒將我拽得站起,而被拋遠的「嗡嗡」聲趕來了!
「你走!」
我甩開他的手。可是他很快蹲下來,像是要攔腰抱我,我不想拖累他執意地推開,就在爭執間我聞到那種熟悉的桔子香味:「上允瞳——?!」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聲音已經到了耳邊,(≧◇≦)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間,我的身體被抱進了一個懷裡。上允瞳充分利用他身軀高大的優勢,完全將我的身體與外界隔離開。
雨聲。
嗡嗡聲。
我們急促的喘息和心跳聲。
忽然他手臂一僵,好像背部接二連三地遭受著馬蜂的襲擊,沉重呻吟了一聲。我尖叫,他抱我更緊了。
「上允瞳……上允瞳上允瞳……上允瞳——!」
為什麼要保護我?
整整一晚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從上允瞳被蜂蟄得昏倒在雨地里,到我打電話叫來救護人員,再到包紮好的上允瞳被送回「H。T」莊園——我都在思考它,可卻怎麼也思考不出答案。
因為唯一的答案是:他喜歡我。
上允瞳怎麼又會喜歡我呢?(。﹏。#)
我找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找到金魚掛飾。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天還沒亮管家老伯就召集了整個莊園的傭人,緊鑼密鼓地布置著Party會場。
據說他邀請了許多各個行業的精英富甲,為了讓這次Party熱鬧起來,受邀請的大部分都是與我們年齡相當的少爺小姐。還有曾風靡一時的「威廉古堡」學院的「光影」兩兄弟……
看得出來,為了Party能夠精彩,管家老伯已經竭盡所能地去做。就連四隻猴子也一反常態地穿得非常正式,一大早就機密地躲在會議室商議節目。
隱隱地,我覺得所有人都在討好上允瞳。可是為什麼要討好他?
「我覺得點子出的再多,那傢伙也不可能會高興!」
偶然經過會議時,我聽到裡面飄來這麼一句話:「你們想啊,為了這一天,瞳努力了多久,結果全都因為那天在百貨商城干架毀掉了!」
「本少爺就不明白。」
透過會議室的門縫,我看見康澤椏兩條長腿搭在會議桌上:「那種事對他來說就真這麼重要?不就是一個女人,有什麼好見的!」
話音剛落就被申少一巴掌拍過來:「三條就是三條,哪怕倒過來還是三條,怎麼可能理解八萬的想法!」
「該死的,你想打架就直說啊——」
「來啊,WHO怕WHO!
「你們別吵了,現在在談正經事!」一直皺著眉沉默不語的明映澈幽然開口道,「作為和瞳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他的情況你們分明比誰都了解!」
「就是了解所以才覺得棘手!否則本大爺看他不爽,早就黑他一把,將他玩滑翔翼的事抖出去了!」康澤椏咕嚕著又坐了回去,「關是這一條,他就永遠別想見那個女人!」
「誰把那份禮物給瞳送過去?」洛普斯終於把話題又繞回主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在會議桌的中間擺放著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
聞言,康澤椏像跳蚤一樣彈開:「本少爺不去!誰想死誰去!」
申少第二個彈開:「我也不去!」
明映澈沉默了……
於是接下來,一堆人都沉默了。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_⊙︽百貨商城干架?難道是指他幫我堵截商城保安的那次?
還有,關於他滑翔翼的事情,早在我來「H。T」莊園的第一晚就見聞了,也事後了解到——他會爬窗戶大概是因為滑翔翼身上有傷,不想從正門被管家老伯看到。因為我曾聽過,上氏家族家風非常嚴格,一直很反對上允瞳玩滑翔翼。
那麼,他不能打架和表面上裝成乖乖孩子,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我立即想象力豐富地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穿著制服一臉清純的女生,就像電視劇里演的一樣,站在飄滿櫻花的樹下扯著上允瞳的袖角,羞澀地喊:「允瞳哥哥~你一定要乖乖的很聽話,否則,你的家人就不會允許我們見面了啦!」
而上允瞳那張難得的畫皮臉卻表現出從來未見過的柔情:「嗯,我知道了。」
「嘻嘻,我就知道允瞳哥哥對我最好了。我們去玩……拖把。」
「拖把」?
我嘴一角,就見一個女傭拿著拖把在我面前來來回回地拖地,身形跟我剛剛想象的那個女生漸漸重疊。
我嘴角再抽。八嘎八嘎,我在想什麼!-_-#
忽然會議室的大門打開,四隻猴子全都在這一刻看到了我:「千金小姐?!」
「呃……」
「一餅MM你來得正好!」申少彷彿遇見了救星,飛快將手中的禮物粗魯地塞給我,「這個東西,你去給八萬瞳。」
洛普斯瞬間皺眉:「申少,你太自私了!怎麼可以讓一個女生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有什麼關係,八萬瞳再發怒也總不至於打一個女人吧。」
康澤椏附和:「就是就是。」
明映澈若有所思。
洛普斯從我手裡拿回禮物:「不行!這種危險的事,我不能讓千金小姐冒險。」
「嘖嘖嘖嘖,洛五餅,平時怎麼看不出你這麼有正義感!」康澤椏嘲諷著,又把禮物塞給我。
「我一直有正義感,不過只表現在恰當的時機!」洛普斯再搶回。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也總比你欺壓良家婦女要強!」
「嘰嘰呱呱,嘰嘰喳喳……」
兩人彷彿打太極一樣將禮物推來搶去,忽然洛普斯的手一松,康澤椏又沒接住,總之就在那麼一小瞬間的時間裡——「砰」的一聲,禮物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哦哦,這可是洛五餅你乾的!」
「我——」
「反正……不關我的事。」
康澤椏和申少極不負責任地先後跳開。洛普斯傻站在原地,很快被申少勾來的胳膊拉走,順便也將沉默的明映澈也拽走了。
包裝得精美的禮物盒變了形,從裡面掉出來一棵長著心形葉子的植物,碎掉的花盆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_⊙這是什麼?
我蹲下身,撿起一張混在碎土間的賀卡,拍掉上面的泥土,輕輕打開來:
MyDear:
很抱歉我不能來參加你的生日Party。因為你不乖,沒有按照約定去做,近段時間幾次三番地被告之你滋生事端,當街干架。
親愛,我一直很想你。很想見你。
近段時間總是夢見你來看我了,長得高高的出類拔萃。
告訴我,你會以最優秀的姿態來見我的,對嗎?
親親你。^-^因為你說會。
十八歲生辰快樂!!!
YourDear。(附加一個鮮紅的唇印)
我捏著賀卡的拇指正好覆在那個唇印上,彷彿熱熱的還有著剛剛印下去的溫度,差點燙傷了我手指。
耳邊又傳來那個膩人的聲音:
「允瞳哥哥~你一定要乖乖的很聽話,否則,你的家人就不會允許我們見面了哦!」
原來,不是我想象力豐富。原來,真的有這麼一號人!
不知道是太過震驚還是怎樣,我只感覺手指一抖,賀卡飄悠悠地降落在地上……
我在原地呆了半晌,才一寸寸蹲身,認出那植物是心葉球蘭。(心葉球蘭屬蘿摩科,葉片狀如心形,它有一個更通俗的名字叫「情人球蘭」。)因為只有一片葉子,呈心的形狀,乍看之下像顆綠色的「心」。
只見心形葉片上用熒光筆寫了這麼一句話:
想我的時候,看著北邊的方向,我就是那顆一直默默注視著你的北極星。加油哦!^-^
這句話……怎麼會?
怎麼會正好和上允瞳資料上顯示的口頭禪吻合,雖然他一次也沒有在我的面前說過——北邊的位置……看見北極星了么。
從剛剛四隻猴子談虎色變的表情,以及這張賀卡里對上允瞳的稱呼和說話的口氣,可以看出她跟上允瞳的關係匪淺,並且,90%是戀人的關係。至於還有10%,也應該是沒有互相表白的青梅竹馬關係……
(。﹏。#)我還真像個傻瓜。
虧我還以為他昨晚那樣奮不顧身地救我,是因為他喜歡我……原來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這麼傻,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我嘲笑著自己。可是為什麼,視線會變得模糊,胸口也有些痛痛的喘不過氣……
你還討厭我嗎
思想掙扎了很久,我終於還是決定把這盆栽給上允瞳送來。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要這樣做。是想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還是想要看看上允瞳收到這份禮物的表情?還是……有其它的什麼原因。
我都不想去想了。
總之這一刻,我已經站到上允瞳的房間,並且告訴了他禮物不小心被摔壞的事情。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像四隻猴子說的那樣做出危險或者恐怖的舉動?⊙o⊙??
從我進來到現在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他都躺在床上打電動,一句話也不說。上半身由於有傷的關係赤裸著,露出白色的繃帶。
我再次想起他懷抱的溫度,他將我擋在身下奮不顧身的姿勢。
「你的東西,我放在這裡了。」
等了一會兒,他還不見動靜,我只好把盆栽放在門邊,折身正要走,身後終於響起他的聲音:「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_⊙︽
我轉過身,他正眼睛炯炯發亮地看著我。
因為背部有傷的關係,他仍然是趴著的,只是把枕頭換到了床的另一邊……趴在那兒抬頭看我的樣子,就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
「你說什麼?」
「你說呢。」
他眼神閃爍,說完又低下頭去打字。安靜的房間里,只有「噼里啪啦」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也許他不知道,那聲音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浮氣躁。
我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
昨晚……我哭著在山林里喊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
可我回答:「我不知道。」(o≧﹏≦o)是我不想知道。
「你知道。」他犀利的聲音阻止著我要走的腳步,「我問的是那個叫尚堂野的傢伙!被你說非常討厭的傢伙——你喜歡他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說出「尚堂野」這個名字,情緒異常激動,我不知道他激動的是「尚堂野」這個人,還是「我喜歡尚堂野」這件事。
不由自主地,我想要去弄清楚它。
「我不喜歡他。」我冷冷看著他,慢慢扯動了嘴角,「是愛他。」
他打字的手指僵住。
「誰也無法替代的愛,讓我無法自拔的愛。可是這些都沒有用了。也許這麼愛他,越是想忘掉卻越愛他,是上帝對我的報應。」說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笑,語氣若有所指,「有些人不是這麼希望的嗎?」
上允瞳,你不是這麼希望的嗎?!
他抬頭看我,眼眸在那刻變得深沉,冰藍的顏色飄忽不定地閃爍。房內蔓延著一股窒息的死寂,我一點兒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終於揭開了我的傷疤,讓他知道被我害死的那個人我還深愛著,並且哪怕我立即死去都無法彌補地愧疚著。他不是應該開心嗎?
以前他對我做的那些,想方設法重複我和堂野的回憶,不都是想藉此傷害我嗎?
現在目的達到了,為什麼我卻看見他眼底那麼痛苦的掙扎。
「你也對那個女孩好點吧。」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我難得好心地說,「家族的干涉又怎樣,不要因此而退縮,最後像我一樣只剩遺憾。」
他的聲音冰冷:「……什麼意思?」
「送你盆栽的那個人,不是你喜歡的人嗎?這次,是因為我才害你們沒法見面的吧?我很抱歉,有必要的話我會向管家老伯去解釋。」
他沉默了,也就是默認了?(o≧﹏≦o)我的心有種淡淡的扯痛。
忽然身後投來一片陰影,我轉身過去的時候,上允瞳已經站在了我面前,面部表情繃緊,看我的眼神也是從來未有過的憤怒!
「明姬兒,你以為你是誰!」他掐住我的下巴,「有什麼資格這樣肆意干擾我的生活?!」
「……」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夠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你似乎搞錯了。」我無畏無懼地瞪住他,下巴被攥得生疼,「被肆意干擾的是我的生活!被隨便插手事件的也是我!上允瞳!做回你的乖乖王子。不要再來招惹我,不要再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
「你幫了我幾次,我都記得。所以,去向管家老伯解釋是我覺得欠你的。」我伸手試圖去扳開他的手,討厭這樣與他對話的姿勢,顯得我非常弱勢,「我不想欠任何一個人!」
他的眼神猛地一黯,那種痛楚的表情更明顯了:「我說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我的心不自覺地一沉,獃獃看著他的眼睛,竟然不由自主地問:「你……討厭我嗎?」
話一問出口,上允瞳愣了,我也愣了。
我傻了嗎?為什麼會忽然問出這種白痴的問題,我在期待著什麼?
他的表情匪夷所思……
為了不暴露我的想法,我著急地辯解:「因為你現在很奇怪,情緒和口氣都不太像那個淡定上允瞳。所以我想知道,你曾說被你認定『討厭』的人或東西期限是永遠,而你討厭我——現在還是這樣嗎?」
心忽然在胸口「噗通噗通噗通」不規律地急速跳動起來。
我從來沒有這種時候,這麼緊張一個人的回答。彷彿生與死都捏在他的一線之間。
「當然……」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神更為怪異地瞅著我,「……很討厭。」
「……」
「怎麼……」
「沒有什麼,我只是想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心情說完這幾個字,總之心口很疼,疼得喘不過氣,「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說完我轉身,著急地去擰門把鎖,想要快點離開這兒!(o≧﹏≦o)哪怕多呆一秒,都是對我最殘酷的刑罰。
可是門卻沒有如願打開——上允瞳抵住了門。
我背對著他面向門,他雙手穿過我抵著門,以一個拱形的姿勢將我籠罩在門和他的身體之間。我可以感覺到他皮膚的熱度,穿過薄薄的空氣燙著我的肌膚。
我忽然感覺臉在發燙。
「突然這麼問,你是在希望我喜歡你嗎?」
「……」
「明姬兒,如果你有那麼期待的話,我會讓你失望的。」他的嘴貼著我耳根,說話時側臉廝磨著我的髮絲,我的心又痛。
他終究還是察覺到了?
是的,我承認。在他奮不顧身地幫我阻擋保安時,在他想辦法解救我媽媽下護欄時,在他不願我被牧流蓮帶走而強吻我時,在他為了我和牧流蓮浴血奮戰時,在他駕著直升飛機帶我離開「C。KOW」莊園時,在他尾隨著我進了深山替我擋掉馬蜂時……
我對他升起過感動和欣賞的情愫。
這些情愫導致我像個傻瓜一樣對他有了好感,(。﹏。#)傻傻地以為他是喜歡我的,我在堂野離開的兩年後再次遭遇了愛情……我有了死灰復燃的機會。
可原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謝謝你,上允瞳。」我有感而發地說。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感謝怔住,輕輕抽回壓在門上的手:「謝我什麼?」
「所有。」
謝謝你幫過我,謝謝你讓我誠實面對自己,又謝謝你在這個時候及時戳破我的幻想讓我認清到事實。我絕對不會對你存有半分期待,絕對不會喜歡你。
不等他理解我話里的含義,我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