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4、認識雅索，極其偶然。偶然，他從北京來到青島的分公司，偶然，我從革命老區回青島養病，偶然，我看報紙，看到了他們公司為「珍珠坊」徵招廣告創意，偶然，我投出了自己的信手之筆。無可否認，初入大學，我的血液澎湃得一塌糊塗，所有瘋狂的想法與念頭在腦海里綿延糾結，在指尖恣意地揮灑。琥珀色的發，末端挑染著隱隱的金黃，微翹，有些凌亂，隨意，自在，挑逗著陽光。可瘋狂了的本不該是我，我學的是生物技術，不浪漫，不唯美，今天解剖兔子，明天肢解青蛙，目睹著血色中它們終止呼吸。

太嗜血了！武拉拉曾說，你這樣的人會不會某天也冷眼解剖掉自己的愛情呢？

無所謂，我本來就很粗糙。

可粗糙如我，廣告創意卻細膩地感動了一個叫雅索的男子，他是這家公司廣告企劃經理。第一次見他，我的嘴巴一直張得老大。

一直以來，我都沒告訴雅索，那天真的像夢。我記不得同他談了些什麼，我只記得自己喝了他四大杯橙汁，只記得他流利而順暢的中文發音，只記得他柔軟的微笑和清亮湛藍的眼睛。真的，他一直微笑，哪怕遞給我獎金的時候，唇線的弧度和眼底的光亮是那般和諧。他說他有一半中國血統，中文也說了28年。

我當時覺得從這麼漂亮的男子手裡拿錢跟搶錢沒什麼區別，真罪惡啊。但財迷如我，為了這兩萬元，我豁出去了，索性罪惡了吧。

那一天，天使都在歌唱，他們光著小小的身體，□著飛翔，雅索，雅索……

雅索！雅索！丁丁把枕頭扔在我的臉上，葉小脫，你鬼哭狼嚎了一晚上這個名字，討厭死了。

我睜開眼睛，天已大亮。晨光下，她的眼微微地紅腫，彷彿哭過，我一想她夢裡的話，心就麻麻地痛。

洗刷過後，丁丁說，葉小脫，你怎麼還不把窗帘拉開啊。

我沖她笑，你還沒進來呢。

嗯？丁丁一臉疑惑，為什麼我沒進來就不開窗帘？

因為沒什麼可暴露的啊？剛說完這句話，沒來得及得意就被他一腳踹到洗手間去了

丁丁說，脫脫，我打算去唐梅那兒住幾天了。

我邊刷牙邊說，這兒不是挺好的嗎？

丁丁拿起桌上的土司往口裡塞，脫脫，我心情不好。

我一看她眼圈有些微紅，立馬說，好，那你去找唐梅吧。反正我媽今天要帶我去醫院。

她可能本來想罵我沒良心，沒人性，一聽我要去醫院就改口了，你得什麼絕症了？

你烏鴉啊。我真不明白她的大腦是不是扔在床上沒拿過來。我媽說了，不過是體檢。

那好，我先走了。她說，等到了唐梅那再聯繫你。對了，我爸媽打電話來問我，你就說不知道。

我說，好好好，你快走吧。我真怕她再冒出句別的話來我扛不住。直到她出門我才鬆了口氣。

誰知她到了樓下就在小區里吆喝：喂，葉小脫，今晚你沒停了太平間就找我們啊，聽到了沒？

我肚子里那個氣啊，但又怕不回應她再給我來句更猛烈的。我樓上一老太，可有心臟病，整天侍弄花草度日，一聽太平間啊，死啊就犯抽。出於人道，我只好黑著臉探出頭去，說，我知道了……

話沒說完，就給一天外來物給砸暈了。暈之前，我想，不是家裡來強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