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Chapter 18

我打車去丁一的公寓找他,六哥執意陪我。

到了丁一的門口,我狂摁門鈴。確如我意料一樣,根本就沒有人過來開門。他還沒有回來。

"林洛,我們先回去吧,明天你再過來找他。"

我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馬上轉過身去掩飾自己的窘境。

"那我就在這陪你等,等他回來我再回學校。"

我們倆走下樓,在正對著公寓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

小風嗖嗖地吹著,讓我感到有點兒冷。可是我的心更寒。我都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意圖非得今天就在這裡等到他把問題給解決了。反正我的身體就好像粘在這個椅子上一樣,整個人都不聽理性的支配。

我想這個世界上只有聖人能夠抱著遊戲的態度來談戀愛。可遺憾的是聖人根本就沒有那個閑工夫也沒有那個興緻去談。所以談戀愛的這些人,無論表面上一副多麼不在乎的樣子,內心都是一樣的。懷疑啊,嫉恨啊,獨佔啊等等。就好像現在的我,就是一頭髮了瘋的母老虎,倒上樹的那種。認準了這個和前任藕斷絲連的丁一,並準備和這傢伙用把長凳坐穿的精神死磕到底。

可最後,街燈熄滅了,啟明星亮起來了,太陽出來了,他卻還沒有回來。

我終於下定決心站起身拉起一邊的六哥一起走出小區,我們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車回學校去。我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心裡卻是一片空曠,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我也懶得想下去,我輕輕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到校門口,我剛剛下車,手機卻響起來,是丁一!我接起電話,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林洛么?我是何雨,現在丁一在?菖?菖?菖?菖醫院……"

……

"六哥,陪我去醫院吧。丁一住院了。"剛開始我還很鎮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幅血肉模糊的畫面,我的眼淚當時就流下來了,"六哥,丁一不會是讓人家給卸了吧,連電話都是何雨打的……"

"你別擔心,不能出什麼大事兒,頂多是被人打一頓傷個皮肉斷個骨頭的……"

"六哥,有你這麼安慰人的么?"我哭唧唧地說。

六哥笑笑,"我這不是逗你玩兒呢么,應該沒什麼大事兒,你放心吧。"

到了醫院,我直奔何雨電話里告訴我的那個病房。病房的門沒有關,我卻愣愣地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當即被眼前的這副情景震懾住。何雨正在給丁一擦臉,丁一滿臉的享受何雨滿眼的溫柔讓這個病房裡充滿了曖昧的氣息。丁一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何雨的臉頰的一處傷痕,充滿憐惜地問:"還疼么……"

六哥原本說他要在旁邊的休息區等我,卻看到我只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他輕輕地朝我走過來,卻也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他看著我,我看著病房裡的丁一和何雨。只有病房裡的時間在溫情地流走,而病房外的時間卻如同高原深處的冰川那樣凝固在那裡。

我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何雨才看到我。她稍顯窘迫地把我讓進去。我走到丁一的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丁一,他的臉上有大塊淤青,他的脖子上扎著繃帶,他的一條腿打著石膏被吊了起來。我看著如此的丁一,卻沒有預想的緊張和著急。我反而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心疼。我的眼淚流下來了,但不是全部為他而流,也是在為我自己而流。我在想,這個人就是剛剛我等了一夜,又擔心了一路的人么?他真的值得我為他那麼做么?

"林洛,你坐到這裡,好么?"丁一說。

我坐到了丁一旁邊的椅子上,丁一卻抬起了手,輕輕地擦去我流下的淚,"林洛,對不起,我讓你生氣,讓你擔心了。"此時他的這句話輕聲而且深情,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複雜的情感。而我寧願相信,此時他的眼中充盈的是愛,而剛才,只是單純的憐惜而已……不是有句話說么一個好女人在自欺欺人上面的造詣要遠遠勝過於相夫教子。

我哇的一下哭出來,這次的眼淚里全部是個人的情感,我壓抑了一夜的所有傷心所有委屈所有擔心都被這句話引爆最終化為淚水宣洩出來。

六哥發簡訊給我說他先回學校了。而何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了一張字條輕輕地離開,字條上說,讓丁一好好休養,等有時間再來看他。

至於丁一為什麼裹著繃帶躺在醫院裡,那是這麼回事兒……

昨天晚上何雨和丁一上了計程車之後直奔何雨住處。可是等他們下車的時候,何雨的現在男友,也就是在"五月花"裡面被丁一打的那個已經安排了人在那裡蹲坑,就等著丁一和何雨出現呢。我心想何雨的男朋友也真夠狠的,在"五月花"那樣的地方人家根本就不動手,什麼都搞明白了再找一幫"黑手黨"(就是根本都不知道姓名讓你抓不住尾巴的小混混們)過來把你做了。這樣就知道與何雨現在的男朋友比丁一和我那就是如來佛祖手中的孫猴子,感覺自己到了天邊了,實質上還在人家的手心裡攥著呢。我現在想起來心裡都一陣一陣地緊張,幸虧當時我沒有跟去,要是我跟去了,那不得讓他們這幫傢伙強姦一百遍哪,最後懸樑自盡遺恨人間……

後來我倆事後反思。這事兒其實挺怪丁一的,他自己也承認。

我對他說:"你說人家男女朋友之間的事情,你上去橫插一杠,要是一般的陌生人管管閑事調解調解也就過去了,你說你一個人家前男友的身份的人不忙著避嫌不說,上去問都不問就扇人家耳雷子,還差點用啤酒瓶子把人家腦瓜子給開了。你說你這頓打挨得不是活該么。"

丁一也頗感慚愧,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

我又說:"其實我知道可能我說的那些話你也明白,那麼大人了,這點道理你能不懂么?可是在那個當下,你明知道這些道理還是不顧一切地往上沖,還拉著已經是別人的女人的她跑出來。挨了一頓打也沒有什麼怨言,傷筋動骨一百天耽誤工作活受罪的你一聲不吭就好像度假休養一樣。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人嘛,總得講個情不是?我不也一樣么,這些道理都懂,但還是在一邊子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沒事兒找茬兒也得和你倒騰兩句,那都是因為我愛你,我在乎你,要是有一天我看到你拉著任何的女人走都沒有反應了,那麼咱們兩個就完了。"

丁一在一邊默不作聲,差點被我的通情達理給感動得痛哭流涕。

但是我卻有一個陣地一直沒有攻下來。丁一堅決否認他去五月花是去看何雨,死活不承認是藕斷絲連。他還給我發了毒誓,說只愛我一個人。說如果他真有二心就天打五雷轟,生孩子沒屁眼之類。我對他的這些誓言表示相當鄙視,"一看就沒有誠意啊,這不就是明擺著糊弄我呢么!我活這麼短短二十幾年在這麼小個範圍內活動遇到的發這個毒誓的男人就多了去了,哪個不是花心大蘿蔔?這誓言要真能應驗,估計玉帝那兒雷公的加班兒費就得多出幾千個億,估計有屁眼的小孩兒都得絕種了。不行!得換一個現實點兒的!"

"行行。"丁一自知自己沒理,也知道我不好糊弄,好半天沒說話,呈冥思苦想狀,最後興奮地手舞足蹈,我估計他這號病人一手舞足蹈也得疼夠戧,可他顧不上叫哎喲就開始發誓,可見其誠意堪比日月,他說:"我要是有二心,就讓你往我臉上吐一泡狗屎。"

"這次通過,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我當時就如同大將軍凱旋一樣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訓誡他。

可是丁一已經笑到捧著肚皮齜牙咧嘴(一笑渾身發顫,疼的)了。

我吧嗒吧嗒嘴,也感覺不大是味兒,"往他臉上吐一泡狗屎……"這回換作是我齜牙咧嘴了,氣的!"丁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

閑的時候我也想過這樣一個問題。若是張建被欺負的時候被我看見了,我會怎麼做呢?

我想我一介女流寧可冒著被人家強姦一百遍的危險,也得借兩條腿衝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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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摩爾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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