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佛緣
1.爵士廚房
「你最近總是出去,在外面幹什麼?」
有一天,陳鑫突然發話了。當時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舒適的周末午後,陽光灑在他臉上,連每一根汗毛都看得很清楚。胡愛愛發現,他近來保養得越發的好,白白胖胖,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
「沒什麼呀。」愛愛站在鏡前,正在試前幾天買回來的一條漂亮裙子,那天和林寒一起在街上閑逛,在一家小店發現了這條裙子,裙子下擺厚實的綠色蕾絲讓愛愛一見傾心,買回來連試都沒試,就一直掛在衣櫃里。
「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吧。」
「哪兒呀?」愛愛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裙子上身很好看,她倒真想穿著它到什麼地方去轉轉。
「爵士廚房。」
陳鑫吐出這四個字讓胡愛愛頗感意外,心想,難道老公真的知道了什麼,為什麼會提這個敏感的地名。她心跳開始加速,等待陳鑫的下文。但陳鑫並沒有「下文」,他只是慢吞吞地起身,穿上一隻西服袖子,再慢悠悠地套上另一隻,兩隻袖子都套上之後,雙臂像划槳那樣動動,使得衣服平整合身。然後,他對著鏡子一絲不苟地梳他的頭髮,他梳頭髮的動作頗顯威嚴,如果第一眼胡愛愛是看到他在鏡前梳頭髮,愛愛不會接近他。
二人坐上停在門口的汽車出門。車裡是一個安靜的世界,不像跟林寒在一起,總是感覺「兵荒馬亂」。
「去過爵士廚房?」
「哦……」
「『哦』是什麼,到底是去過還是沒去過?」
胡愛愛閉上眼咬了咬牙說:「沒去過。」
「那兒不錯的,特別是鰻魚飯。」
胡愛愛聽到「鰻魚飯」三個字,又是一驚。她想陳鑫一定是知道她在外面交了朋友,所以才這樣拐彎抹角地試探她。她越想越覺得害怕,這時候,汽車被橫在路中央的一塊磚頭顛了一下,發出「嘎噠」的響聲,胡愛愛竟然「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對不起,老婆,我剛才走神了。」
胡愛愛說:「我也走神了。」
爵士廚房裡情調依然,那些畢加索風格的大畫濃紅濃綠,出現在陳鑫背後略顯誇張。陳鑫是那種比較沉悶的人,只適合那些黑白水墨的山水畫,換了背景會讓人覺得怪異,好像錯誤的時間遇見錯誤的人。
奇怪的是,陳鑫和那個年輕男人嗜好竟然是一樣的,同樣都喜歡這家餐廳,同樣都喜歡吃鰻魚飯,愛愛為了與他倆劃清界限,就點了一份自己並不太喜歡的煲仔飯。
煲仔飯在湖南相當流行,大酒店裡有煲仔飯,小街小巷的館子里,也有煲仔飯。小飯館里的煲仔飯往往更香些,那個糊巴巴的小沙鍋端上來的時候,往往鍋巴燒得響,老闆娘總是體貼入微地遞給你一把小勺,不說什麼,含笑看著你,像是在說:「吃吧吃吧,好香呢。」
大飯店裡的煲仔飯往往少了點野味,煲仔飯這種東西一「文雅」就壞事了,變得有點不倫不類,既沒有野味,又不正規,就像在酒店大堂里穿草鞋,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胡愛愛明知道這兒的煲仔飯一般化,可她還是點了一份。心裡有事,反正吃什麼都是一個味兒。坐在對面的陳鑫倒是吃得很投入,額頭上已經滲出細細的汗珠來。
這時候的胡愛愛,有些後悔和林寒交往,原本沒有秘密的平靜生活,被林寒這樣一顆石頭子「倏」的一聲打破了。
2.電玩美少年
胡愛愛沒有跟小男生交往的經驗,林寒偶然闖進她的生活,她一再告誡自己「這不是愛情」,她不過是想拿林寒來打發多餘的時間而已,並沒有要愛上他的意思,只是想一起玩玩。林寒有大把的時間和不錯的審美眼光,對女人服飾也頗有研究。女人愛逛街,帶上這樣一個有眼光的男人,會玩得更開心。
林寒俊美的臉蛋也幫了他不少忙,他那大眼睛長睫毛,使他在最無恥的時候都顯得很純潔。胡愛愛一向是重長相的,她不想跟猥瑣的男人待在一起,陳鑫雖算不上美男子,但也儀錶堂堂,很有男人的架子。
林寒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男人,因是另一代人,穿戴、打扮、舉止、生活方式等諸多東西都與胡愛愛原先接觸過的男人不同。這讓胡愛愛覺得很新鮮,有時跟他約會,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跟著這樣帥的一個男人走在街上,虛榮心也會滿足許多吧?
一天下午,林寒打來電話說想見面,恰好晚上陳鑫也有個應酬,胡愛愛就一口答應下來。
「今天怎麼這麼痛快?平時總是嘰嘰歪歪的。」林寒在電話里說了這樣一句相當「大男人」的話,讓胡愛愛感動不已,心想,這個小男孩還挺大男子主義的呢。
為了配合林寒那種無厘頭的酷帥裝扮,胡愛愛今天也把自己打扮得相當「小女生」,長筒的粉紅色襪子一直穿到膝蓋,黑色蓬蓬裙看起來有點像米老鼠的女朋友,以前胡愛愛是無法接受這類「街頭女孩」打扮的,但為了配合「電玩美少年」,她也放棄了那些高檔時裝,變得年輕化起來。
果然,林寒喜歡這身裝扮。他說:「你今天好可愛,看起來就像我的女朋友!」
胡愛愛故意漫不經心地說:「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陪我去弄弄頭髮吧,你看我的頭髮看起來就像個農民。」
「好吧,正好我也要去剪剪劉海兒。」
胡愛愛就帶林寒去了一家以前去熟的髮廊。裡面有一個叫偉哥的師傅專門幫愛愛打理頭髮,去的次數多了,也就熟悉起來。胡愛愛和林寒一前一後走進店裡,偉哥沒看見胡愛愛身後跟著人,就用一種老熟人的語氣對她說:「來啦?洗頭還是……」
胡愛愛用手指指身後說:「你幫他打理一下,看他要怎麼弄。」
一看到林寒,偉哥的笑容立刻打了折扣,把手裡拿的圍兜「嘩啦」一抖,問:「要做個什麼樣的頭髮?」
「要燙一下,前面是站起來的那種。」林寒做了一個「豎」的手勢,那是一個極瀟洒的手勢,胡愛愛從沒見過有人把這個動作做得如此性感。
偉哥轉身拿過一本圖冊,「啪」的一聲甩在旁邊的小桌上,說了句「你自己挑吧」,又扭臉對胡愛愛說道:「姐姐你呢?」
「我就剪一下劉海兒,兩分鐘的事兒,你主要給他做吧。」
「他不是在挑嗎?姐姐我先來給你弄。」他用手擺弄胡愛愛額前的劉海兒,臉上帶著明顯討好的笑容,「姐姐發質真好,多滑溜啊!」
他拿一把銀亮的剪刀動作嫻熟地「嚓嚓」剪著愛愛的劉海兒,像是有意要在林寒面前表現似的。看著兩個年輕人爭風吃醋的勁兒,胡愛愛暗自好笑。
「那個理髮師,他嫉妒我!」
趁著偉哥到裡間去拿染髮水的工夫,帶著白色圍兜的林寒湊到胡愛愛耳邊,小聲說話。由於貼得過近,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幾次碰到胡愛愛的耳朵,這輕輕地觸碰開啟了他倆之間的戀愛之門,胡愛愛只覺得內心猶如雷鳴般震響,她外表盡量保持鎮定,其實心裡卻亂作一團。
「你倆說什麼呢?」偉哥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插不進去了,就在他離開的這一小會兒,這對男女確定了關係。
理髮師開始給林寒燙頭髮,胡愛愛安靜地坐在一旁翻雜誌,心中充滿異常甜美的感覺。有時候,偶一抬頭,正好與頭上夾滿電極的林寒目光相撞,相視一笑,就好像連目光也通了電,愛愛頭一次感覺到臉頰微微發熱,腳底軟綿綿的。要說這些年來她接觸過的男人也不算少了,愛也愛過幾回,但,這種面頰發熱的感覺真的還是頭一回。
「也許這不算愛吧,」愛愛在心裡自言自語,「為什麼以前沒這種感覺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愛愛發燙的面頰漸漸冷卻下來,但髮型師仍在擺弄林寒的頭髮,沒有要完的意思。等了兩個多小時,胡愛愛內心備受煎熬,她一直在想接下來他們去什麼地方?她想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去坐坐,兩人好好說說話,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再次懷疑她與林寒相愛,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哎,你去付一下賬,我這兒馬上就好。」
林寒在熱風的吹拂下,突然對愛愛說了這樣一句話。這話給人的感覺是:並不是他不想結賬,而是他一時走不開。他這次燙髮加挑染共花去了五百塊,愛愛眼都不眨一下,幫他付了賬。
「這家店好貴喲,」快要離開的時候胡愛愛聽見林寒說,「就這麼弄弄就要五百塊。」
「不用擔心,沒事的。」
愛愛望著鏡中「電玩美少年」造型的新髮型,她有一種幻覺,覺得眼前的林寒不是現實中的人物,而是剛從動畫片中走出來某個角色。
3.解放路酒吧
本想安靜地待一會兒,可林寒卻偏偏鬧著要去酒吧。大概是他的頭髮做得太炫了,他不到人多的地方去心裡痒痒吧。「你是不是捨不得花錢呀」,他半開玩笑地說,「酒吧的飲料比外面貴。」
「真無聊。」
「我的頭髮好看嗎?」
「還可以。」
「說這樣的話,讓我有點自信嘛。」
「好看。」
「電玩美少年頭。」
「嘖嘖,形容得這麼幼稚。」
這時候,他們正經過商場的一處明亮的過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個衣著入時的女人正依在男伴身邊,眼睛卻不時地瞄著林寒,還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等那對男女走過去了,林寒就開始大放厥詞:「人類真是下賤,就知道好色,見了漂亮男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呸!真不要臉!我敢說剛才那個女的今天晚上想的肯定是我,一邊跟別人干一邊想我,這種女人啊,我一眼就看到她骨頭裡。」
聽了他的話,愛愛覺得很不舒服。雖然他罵的不是自己,但愛愛覺得他是在指桑罵槐。「戀愛結束啦!這個年輕男人並不愛自己。」她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大聲說話,既像是告誡,又像是嘲笑。
「好啦!我不想去酒吧了,我要回家了。」在商場門口愛愛突然提出要走,林寒興緻正高,哪肯放過她,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說:「幹嗎呀!別說掃興的話!」
他那「大男人」的腔調一下子又讓胡愛愛心軟起來,心想:「他還是喜歡我的。」
胡愛愛被身邊這個人拉著,一路朝解放西路酒吧街走。她的車放在地下停車場,因為離酒吧街不遠,就懶得開車,陪林寒在街道上走。因擔心被熟人看見,她總在暗中向四周觀察著,像一隻敏捷而警醒的鳥。她倒不擔心被陳鑫看見,因為她太了解陳鑫了,他是一個極有規律的人,這個時間他肯定待在家裡看電視。
林寒大概知道胡愛愛有家,但卻從未多嘴打聽過。從一開始他就擺出一副「他是他,我是我」的姿態來,讓胡愛愛覺得這方面還算省心。
街上到處都是人,長沙的夜晚要比白天熱鬧許多。不知是因為寂寞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座城市的酒吧生意總是特別好,場場爆滿,人多得像要把場子擠破了似的。
林寒和胡愛愛很快走到那條街上去,街上已經堵滿了車,胡愛愛暗中慶幸沒開車,否則停車又是個大麻煩。林寒並沒有跟胡愛愛商量,直接就把她帶進一家人滿為患的酒吧里,並且他的情緒很快隨著酒吧里的溫度高漲起來。
裡面到處都是人,台上有人表演節目。女孩子們的情緒都很高漲,隨著節奏搖動身體,看來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倆也坐下點了芝華士加綠茶,胡愛愛被「嗡嗡」的人聲搞得頭痛,恨不得馬上站起來離開。這時候,林寒健壯的大腿毫不客氣地緊貼過來,因為地方狹窄,他緊挨著愛愛的舉動絲毫也不顯得過分。
胡愛愛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被那條腿控制了,再也無法挪動,只想緊挨著他,甚至被他壓住才好。
「開心嗎?」
「嗯。」
「待會兒有個歌手唱得很不錯,你肯定喜歡他,長得可帥啦,一會兒就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會喜歡?」
「那還用說嘛,你不就是喜歡長得帥的嗎?要是再遇到一個比我長得帥的,我敢保證,你百分百把我給甩了。」
胡愛愛看了眼林寒,心裡蕩漾起某種情緒,心想:「他確實戀著我呢。」林寒把身子更加緊地依著她,並把一隻手搭在她肩上,讓暈乎乎的愛愛有種美人在抱的感覺。
「你來嘗一口,我兌的酒絕對好喝。」
林寒端起酒杯來放在愛愛唇邊,因是他的杯,就有了一種接吻的感覺。胡愛愛伏在他耳邊柔聲說:「下一次,我們去個安靜的地方好不好?」
「行啊!」林寒大大咧咧地說。
4.無性婚姻
那天晚上,胡愛愛開車回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錢包已經癟癟的了。每回都是這樣,裝得鼓鼓的出來,花得空空的回去。和林寒在一起,任何小面值的花銷,都得胡愛愛買單,林寒從來不肯掏一元錢,不知是小氣還是認為理所當然,反正即便是喝一杯兩塊錢的可樂,也得要胡愛愛給他買。
有時候,胡愛愛覺得自己是被利用了。林寒遊手好閒,又喜歡高消費,胡愛愛正好是他帶來帶去的一個「大錢包」。
「他到底愛不愛我呢?」胡愛愛在深夜的公路上一邊開車一邊想。「愛還是不愛?」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每次約會至深夜,胡愛愛有一個原則,堅持不送林寒回家,這是她給自己立的規矩。她不想既當「大錢包」又當「司機」,寧可給他打的的錢讓他打車回家。面對這樣一個喜歡伸手要錢的戀人,胡愛愛心裡既蔑視他,又可憐他。
可是,一想到林寒的可愛之處,胡愛愛就立刻原諒了他。想到他不經意間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想到他的嘴唇碰著她的耳朵說話時的樣子,胡愛愛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胡愛愛決定安排一次絕妙的約會,兩人好好地談一談,不要再被他帶到那些吵鬧的地方去了。
深夜回家,母親還沒有睡,圍著披肩在看沒完沒了的電視劇。
「愛愛,你回來了?」母親的聲音彷彿是劇中人發出來的。
「嗯。」愛愛有點心不在焉。
母親的聲音變得越發蒼老:「你為什麼老往外跑?陳鑫對你多好啊。」
「嗯。嗯。」胡愛愛應付著就往裡面走。
母親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說:「愛愛,你別走,媽有話跟你說。」
愛愛有些不情願地坐到沙發上去,心想:「您能跟我談什麼呀,無非是叫我不要再出門玩,多在家裡陪老公之類。」但出乎意料的是,母親並沒有跟她談感情,而是跟她談房子。
「陳鑫說明天要帶咱倆去看房子。」
「看房子?什麼房子?」愛愛有些做賊心虛,心想,難道陳鑫還要跟我分居不成?
「陳鑫是個好人呢。」母親說,「他為了讓我住得更舒服,背著咱們母女倆又去買了一套新房子。」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呀?」
「家裡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女兒呀,遇到這樣一個丈夫不容易,你該學會珍惜才對。」
「是的,媽媽,我知道了。」
胡愛愛一個人躺在黑暗裡想心事,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酒吧里的場景。林寒的手不時地在她身上觸碰一下,碰到她的胸或者是腰,他還說過一句話,也讓胡愛愛很受刺激,他說他的好朋友問他「你們睡過嗎」。
當時他們正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陽光刺眼地照著他倆,胡愛愛卻在燦爛的陽光下想到了一張床。她多想跟他好好地待在一起享受一下呀。「睡過嗎?」這樣的話真讓人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陳鑫帶著胡愛愛母女去看房子。新房子在有山有水的漂亮社區,一看就知價格不菲。嶄新的「一梯兩戶」的電梯將他們送到9層。母親說:「9層好,我最喜歡9這個數字了。」一聽就知是在用好話討好有錢的女婿。
空曠的大房子里窗帘垂地,傢具還沒有搬進來,品質上好的德國木地板泛著幽幽的光亮,一切都顯示著財富的力量。母親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擁有這樣一套房子,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激動得眼泛淚光,說不出話來。胡愛愛站在一旁暗想:「無論如何不能離婚啊,不能讓母親失望。」
基於這個想法,胡愛愛就剋制住自己的慾望,有兩三天沒跟林寒聯繫。頭兩天故意關掉手機,第三天打開手機,看到裡面湧進來無數條簡訊,都是林寒一個人發進來的「尋人啟事」。胡愛愛看過之後笑笑,一條都沒回。
在手機關閉這兩天,她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用不著再緊張兮兮地等電話,也不用想來想去找借口出門,心境變得安然平靜,無所牽挂,她甚至有心情拿著小噴壺到院子里去噴噴花,侍弄那些她從沒關心過的奇花異草。
身穿居家便服的陳鑫,手裡拿著報紙從客廳里走出來,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胡愛愛。「唷,怎麼澆起花來了?你沒發燒吧?」
「討厭……新買了個噴壺,覺得好玩兒,拿出來噴花試試。」
陳鑫走過來捏捏愛妻的臉說:「沒化妝吧?臉色紅撲撲的,好可愛啊!」
「是吧?」愛愛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從自從戀上帥哥,愛愛就有意無意地躲避陳鑫的手,兩人一天到晚幾乎沒有身體接觸,本來就是無性婚姻,再把接吻之類的刪除掉,兩人的關係就越發奇怪,夫妻不夫妻,朋友不朋友。
陳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愛愛,我最近要跟幾個生意上的朋友上山拜佛,你想一起去嗎?」
聽口氣陳鑫已經斷定愛愛不會跟他一起去,但出乎意料的是,愛愛居然一口答應下來。「好啊好啊,我去!」
5.佛緣
陳鑫有幾個生意上經常往來的朋友,都尊稱陳鑫為「老大」,大概是因為他的生意做得最大、客戶最多的緣故吧。他們四五個人經常在一起喝酒,生意上互通有無,關係處得相當不錯。去衡山拜佛,也是他們每年的一次活動,據說衡山上的菩薩很靈驗,拜過之後生意更加紅火。
一大早,五六輛汽車排成一字長龍,很有氣勢地停在胡愛愛他們家門口。愛愛穿著紅色馬褲和長靴,上面是一件雙排扣的上衣,打扮得像要到什麼地方去騎馬,活潑、漂亮、性感、時尚,是一眾人當中的女神。其他人也帶著各自的「女神」上路,不知是老婆還是情人。
「愛愛,這次怎麼這麼乖,願意跟我們一起上山?」
「我什麼時候不乖來著?」
愛愛心情極好地坐在車上跟老公鬥嘴,隨著汽車漸漸遠離這座城市,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似乎也遠去了。
這次在山上胡愛愛醉得一塌糊塗,這是她有記憶以來喝得最多的一次。下午在佛前好好地拜了拜,心情舒暢許多。到了晚上他們一伙人在山上喝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夜晚下榻在朋友安排好的山間別墅,穿過月亮門,進入古色古香的中式房間,裡面卻有西式的衛浴設備,浴缸、抽水馬一應俱全。洗完澡陳鑫摟著老婆靠在沙發上說話,電視機開著,卻被調到無聲狀態。過了一會兒,陳鑫又用遙控器把電視關了,他想摟著老婆好好說會兒話。
「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有啊。」
「不要嫌棄我,老婆。」
「沒有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愛瞎想。好好的,幹嗎說什麼嫌棄不嫌棄的?你也喝多了吧?」
「沒有呀……他們都說你好漂亮,說我好福氣呢。」
「你運氣是不錯,生意做的這麼大,會賺錢就證明你的能力,別的你不用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
「嗯。」
胡愛愛知道老公所說的「在意」、「不在意」是指性。他們之間的這個秘密只有他倆知道,胡愛愛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林寒在內。林寒一旦知道了這個「無性婚姻」的秘密,他一定會像憑空撈到了一件戰無不勝的武器,用這件事逼迫胡愛愛離婚。
這是胡愛愛不願意看到的。這次旅行使胡愛愛看到了婚姻對她的重要性,除金錢之外,她在精神上對陳鑫也有依戀,就像林寒在精神上同樣也依戀著胡愛愛一樣。
6.哭泣的電話
下山之後手機信號才恢復。陳鑫說肚子餓了,不如先到咖啡之翼吃晚飯,吃完之後再回家。
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令胡愛愛感到尷尬的事,林寒的電話打到胡愛愛手機上,並且電話一接通,他就電話那端哭起來。
「你到哪兒去了……我找不到你,我出事了!」
胡愛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一個哭泣的軟弱男人實在讓人感到討厭,胡愛愛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細問才知道是丟了工作。
「好了,你別說了,我現在外面呢,待會兒我聯絡你。」
胡愛愛掛斷電話的同時,目光正好與陳鑫相遇。「誰呀?」陳鑫問,「聽起來怎麼哭哭啼啼的?」
胡愛愛不動聲色,拿筷子吃飯:「沒事兒。一個朋友失業了,有點兒想不通。」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沒本事嘛,當然要失業啦。」陳鑫底氣十足地發表評論。胡愛愛一言不發,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