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不論何時總在那裡

第06章 不論何時總在那裡

「愛的逃避……!」

「哇哇哇!不賴嘛,真令人羨慕呢。」

有珍在走廊遇見俊祥,並和他一起進教室時,班上同學全都拍手喝采地逗他們兩個人。兩人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老師走進了教室。原本喧嘩吵鬧的學生們全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有珍跟俊祥也回到位子上。老師檢巡教室一圈之後,把點名簿重重地往講桌上一摔,並大聲地怒斥:

「你們兩個,給我出來。昨天連我負責的自習課都有不知死活的學生敢逃課……江俊祥、鄭有珍,你們給我站起來!江俊祥,你好大的膽子,自己逃課還嫌不夠,居然煽動鄭有珍跟你一起逃課?雖然鄭有珍常常遲到,卻不曾逃課,一定是你叫她一起出去的吧?對不對?」

「對不起。」

俊祥低著頭道歉時,有珍馬上打斷他的話說:

「不是這樣的,是我自己也想出去,所以才會出去的。」

雖然俊祥用眼睛暗示有珍不要說話,有珍還是執意說完。聽完有珍的話,老師更生氣地對他們兩人吼道:

「你們不但逃課,現在是怎樣?在我面前演起愛情戲了是不是?真不像話……罰你們掃一個月的垃圾場。」

「有珍,江俊祥是不是威脅你?」

真淑用很凝重的表情走近正在洗手的有珍時,問了這一句話。有珍無可奈何地轉頭看她。

「不是嗎?那你幹嘛跟江俊祥這種壞學生一起逃課呢?」

「其實他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壞。」有珍笑著說。

「什麼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壞?我會幫你跟同學們解釋清楚的,你不用擔心。」真淑抓著有珍的手講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時,廁所的門喀啦一聲被打開,彩琳和幾個女學生一起走進來。

「鄭有珍,你沒聽我說過江俊祥是我的嗎?」

「聽過,怎麼?」

「聽過?聽過還在他面前賣弄什麼風騷?」彩琳就好像被搶了男友一樣,氣呼呼地逼問有珍。看到那樣的彩琳,有珍也只能自嘆無奈。

「風騷?」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裝作是朋友的樣子接近男生,再勾引他們,這不就是你們這種人的典型手法嗎?」

「動不動就說自己知道什麼什麼,那麼厲害的話,不會照照鏡子看自己多騷啊?」有珍走近彩琳,掀了她的裙子后就快速地走出廁所。被有珍突襲的彩琳生氣地脹紅了臉,瞪著消失的有珍的背影。

下午掃地時間。

有珍跟俊祥一起掃垃圾場。俊祥掃落葉,有珍把落葉堆入垃圾場中焚燒。聞到焚燒落葉冒出的煙味時,有珍臉上不自覺地堆起了滿足的表情。

「嗯……就是這種味道啊。以前在念李孝石的《燃燒落葉》時,特好奇那到底是什麼味道。有人說焚燒落葉時會冒出易熟的榛子味,但是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榛子味……現在終於知道了。」

有珍看著俊祥那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臉,接著說:

「那是爸爸的味道。小時候……爸爸偷偷背著媽媽抽煙被我發現時,一定會抱著我,跟我說那是我和他之間的小秘密,要我好好保守,就跟當時爸爸身上的味道一樣。」

有珍繼續滿足地聞著焚燒落葉時冒出的味道。

「有珍!」

「嗯?」

「我有話想問你……你是那種犯了一次錯,就不會再犯同樣錯誤的人嗎?還是即使不想再犯,卻總是一再地重蹈覆轍的人呢?」

不懂俊祥突如其來的問題是什麼意思,有珍只好獃呆的看著他。

「舉個例來說好了……下定決心不再和某人見面,卻很想他的時候,你會去跟那人見面嗎?」

「嗯……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去跟他見面吧!」

「為什麼……?」

「就只是想見嘛,哪需要什麼理由。」

有珍看著俊祥的臉笑著回答。這些話在俊祥心裡泛起了陣陣的漣漪,慢慢擴散開來。和有珍分開后,原本往回家的路上走,卻壓抑不過心中泛起的那陣陣波瀾,而決定讓它決定方向。停下腳步的地方是金教授的研究室門前。他猶豫了起來,好幾次想要敲研究室的門,最終還是放棄要離開時,有人走了過來。正是金教授。

「你不是上次來上過我的課的那個學生嗎?」

金教授對自己的記憶絲毫不懷疑的,就抓起沒說話的俊祥的手,一起走進研究室。面對著顯得有點尷尬,而正在環視研究室的俊祥,金教授邊把水裝進咖啡壺裡邊問道:

「總覺得你很眼熟。怎麼沒想到你有可能是翔赫的朋友。對了,和我一起念書如何?除了上學之外,一星期和我見兩次面,一起念書,對你的未來也會有幫助……」

「為什麼您要這麼特別照顧我呢?」原本專註看著桌上翔赫照片的俊祥調過頭來問道。

「並不是想要教你,不過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所以不要感到有壓力。」

看見俊祥的視線再度落到桌上的照片,金教授坐到他面前並說:

「那是翔赫初中時的照片。他在學校表現如何?即使不像你那麼優秀,他也是個滿善良、又跟同學相處融洽的人吧?」

「我和他……不是很熟。」對於那麼冷淡直接的回答,金教授臉色顯得很難看,俊祥卻不以為意。

「您很疼愛翔赫吧!」

「當然啊,他是我的獨子,而且有哪一個作父親的會不疼愛自己的小孩呢?你父親一定也很疼你的。並不因為翔赫是我兒子,我才這麼說,他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如果你們能成為好朋友,一定會很棒的。」

聽完金教授的話,俊祥的臉上充滿了悲傷。

「獨子嗎?……」

「這是你上次演奏給我聽的,對不對?」豎起耳朵聽午後廣播的有珍問俊祥。他則以滿滿的笑容代替回答。

「你上次說歌名叫什麼啊?」

「……第一次」

「啊!沒錯,就是第一次,真的是一個很貼切的歌名,這首歌的感覺就跟第一次一樣呢!」有珍像是在自言自語似地念著,嘴上掛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給你好不好?」看著有珍的表情,俊祥不自覺地脫口說出這句話。不過有珍有點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拒絕了。

「我比較喜歡你彈的。對了!突然想到,上次是我第一次蹺課呢!第一次踩著男生的背爬牆,第一次牽手,第一次騎腳踏車,你是我那麼多的第一次呢!」講這些話的有珍,不僅只是臉上,連脖子都泛著一抹淡淡的潮紅。看到有珍的反應,俊祥也感受到心裡有一股暖暖的東西。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愛。

「星期六……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我也是第一次說這種話。」

看著有珍的俊祥,兩眼溢滿笑意。

「媽……你喜歡爸爸什麼地方啊?」有珍托腮坐在縫補衣服的媽媽旁,突然這麼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

「突然很好奇嘛!」

「你爸爸啊,該說他愛慕我嗎?總是偷偷地看我……」媽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似的。

「一開始總是對我很不禮貌,又冷淡,我還以為他討厭我呢。但是你爸爸說那是因為他喜歡我,才會那樣子。」

「沒錯!就是這樣,對不對?」媽媽的話一說完,有珍馬上大叫地附和道。媽媽略顯驚訝又懷疑地看看有珍,輕輕地問她: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哪……哪有。」

「果然沒錯。」從有珍異常害羞的表情看來,有珍的媽媽更確定自己的直覺。

「日子終於決定了。」不知何種思緒而整晚沒睡的勇國,一進教室就這麼對有珍說。

「定什麼日子啊?」

「就是決定星期六時,去彩琳他們家的別墅聯誼啊。你會參加吧?」翔赫雖早已認定有珍一定會答應參加,但還是為求保險起見的問道。

「啊!怎麼辦?我已經有約了。」沒想到卻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

「有約?有什麼約啊?」有珍窘困地把話一說完,真淑看著翔赫邊問道。

「到底是什麼約啊?家裡有什麼事嗎?」

「嗯?」

看到有珍語焉不詳地回到位子上,翔赫眯起眼露出懷疑的表情。

「真奇怪,剛剛江俊祥不是也說他有約嗎?怪了……該不會是他們倆……沒錯!一定是這樣!」勇國在翔赫的耳朵旁悄悄地說著。聽到這些話的翔赫臉色愈來愈難看,他還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江俊祥,江俊祥,今天的運勢,會在東邊遇到鬼……!翔赫,你猜那是誰,是有珍,不然今天放學后你跟在江俊祥後面看看,一定不會錯的。」

原本站在走廊的窗邊不知看著什麼出神的翔赫,臉色愈變愈難看,突然地轉過身子,剛好看到了往運動場方向走去的俊祥。發了好一會兒呆的翔赫抓起背包,開始跟蹤俊祥。

俊祥走進大學校園裡,在父親研究室的門口停下了腳步。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流竄在翔赫的身體里,在他跟著停下腳步,躲起來的時候,俊祥走進了父親的研究室。

翔赫出神似地躲在稍微開啟的門縫偷偷地看著兩個人。白板上亂七八糟地畫了許多圖表跟符號,俊祥很認真地在解題,邊跟父親解釋他解題的方式,父親則是邊點頭邊仔細地聽著。

「原來也可以這樣解啊。」父親愉快地看著俊祥微笑,俊祥的臉上也愉快地湧出笑意。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以後要常常笑。」

看到他和父親那麼互動又融洽的相處情形,翔赫像是要把俊祥看穿似的直盯著他,之後無力地默默離開。

「江俊祥為什麼要去父親那兒呢?他的用意是什麼呢?」好像有種說不出來、奇怪的感覺。不過再怎麼樣也只能帶著這個未解的問題回家。回到家后的翔赫還是揮不去滿腦子下午看到的畫面,心情很是沮喪。

「看來你今天沒有家教?」翔赫坐在教室黑暗的角落,用手托著腮問剛走進教室的俊祥。俊祥不解地看著翔赫。

「不知道嗎?那我昨天在我父親研究室看到的是什麼?」翔赫冷冷地說道。

突然被冷不防一問的俊祥非常吃驚。

「你找上我父親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這算什麼理由?那根本不關你的事,你說!到底你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你……擁有的東西真的很多。」

「什麼?」

「每當我看到你這種什麼都不缺的人時,就有一種想把你們的東西搶過來的衝動,這就是我的理由。」

「所以你才去接近有珍?」

俊祥不回答這個問題地盯著翔赫看。

「你這爛人,對我有什麼不滿就沖著我來,為什麼要對有珍下手?你當有珍是玩具嗎?」非常生氣的翔赫揪住俊祥的領口說道。

「你只是因為想做給我看才接近有珍,並不是真的喜歡她,對不對?你回答啊,是不是?是不是?」

「沒錯……」俊祥冷冷地看著大發雷霆的翔赫回答。

正當翔赫衝過去想狠狠地揍俊祥時,紅著臉的有珍開門走進來,她從一開使就站在門縫邊看到全部的情況。

有珍走近被翔赫放開的俊祥,用發著抖的聲音問他。

「你剛剛說的話真的嗎?還是我聽錯了呢?」

就在俊祥說不出話來時,有珍憤怒地舉起手,給了他一巴掌。三人之間瀰漫著一股沉重又尷尬的氣氛。

「看來我沒辦法廣播了,我會去拜託真淑幫忙。」對著翔赫講完這些話后,有珍本該走出廣播室的,卻停下腳步。

「對了,江俊祥,我忘記這星期六原本已經有約了,所以沒辦法跟你出去了。」

雖然表面上裝得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說這些話,有珍心裡卻難過極了,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打擊一樣。看到有珍離開的背影,雖然俊祥覺得很可惜,卻又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看,漂不漂亮?」

有珍的媽媽拿出一件漂亮的洋裝給剛從學校放學回家的有珍看,有珍看著洋裝不發一語。

「約會的時候要穿洋裝才漂亮,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買這件,要不是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早就被買走了,如何?喜不喜歡?」

「媽,我明天要跟廣播社同學一起去爬山,得穿褲子。」

「你上次不是說要約會嗎?」

「反正就是這樣啦!」

有珍看到媽媽擔心地看著自己的表情,勉強擠出叫媽媽放心的微笑后,就回自己房間了,直到背包放下,換校服時,眼眶終於忍不住開始泛濫。

「真不敢相信,一定是我聽錯了……」雖然想要安慰自己,可是忍了一整個下午,現在才開始泛濫的眼淚卻仍是不聽使喚地繼續流出來,只能全身發抖地嗚咽。

「期待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出發了。」等出發時間等了很久的勇國紅著臉開口說道。

「火車也快來了,我們是不是該走啦!」翔赫看完手錶后也這麼說,彩琳馬上露出了不對勁的表情說道:

「江俊祥……還沒有到啊。」

「他又沒說他要來。」

看到翔赫的臉沉了下去,彩琳馬上接著說:

「來了來了,俊祥來了。」她指著候車室大叫,望著候車室的有珍,突然像是心中大石落地似地露出放心的表情。但是當俊祥眼神投射過來時,她又違背心意地把他避開。看著走進月台的有珍,俊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坐落在山裡的別墅美得跟一幅畫一樣。

「喂!孔真淑,為什麼有珍突然連看都不看俊祥一眼?發生過什麼事嗎?」一進別墅,放下行李后,彩琳馬上關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

「要我猜猜看嗎?一定是被江俊祥甩了,所以就下定決心討厭俊祥,該說這是一個受傷的女人最後的掙扎嗎?」

「被甩的人不是你嗎?」

「才不是被甩,只不過是江俊祥還沒有做好對我負責任的準備,不知道就不要亂說……」看著對自己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後走出去的彩琳,真淑只能苦笑,心想她真是個無可救藥的人啊。

在二樓客廳的有珍看到彩琳往外面走,也想下樓時,在樓梯遇到正往樓上走的俊祥,雖然俊祥好像想說什麼似地停下來,有珍卻別過臉的走下樓。俊祥看到不理睬自己的有珍時,縱使原本已經有心理準備,還是覺得很難過,心裡的某個角落好像被挖空了一樣。

大家以火堆為中心圍坐在一起快樂地玩遊戲故事接龍。有珍在輪完自己之後就悄悄地站起來離開,看到這種情況的俊祥也在輪完自己后,馬上跟著悄悄的離開。

有珍走到離別墅很遠的地方。

「有珍。」突然有很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轉頭看到俊祥站在黑暗的角落。

「我那時候說的話,是誤會呀。」

「誤會?什麼誤會?」

「……」

「你是說因為翔赫的關係,而來利用我這件事是誤會嗎?」

「……」

有珍看著沒有任何回答的俊祥,繼續說道:

「看吧!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看到我像個笨蛋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很快樂嗎,我因為你說要跟我見面的,感到很高興啊。你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我說那些話是出自真心的。」

「真心?你懂那是什麼意思嗎?」

「有珍!」

「不要隨便說你是真心的,我不相信。」

「不信也沒關係,但是你是不是應該聽我把話說完?」俊祥用一種豁出去的心情看著有珍。

「這次又想講什麼了?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好吧!你說,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為什麼你要這樣?連我的解釋都不聽就自己亂想?」

「因為我不想再被你騙,不想再當一次笨蛋。」

「好,我對你說過的話,跟你做過的約定,全都是謊話,這樣你滿意了吧?」俊祥因為生氣而失去理智地說出自己根本沒那意思的話。但是那些話就像一把利刃的匕首一般,毫不留情地刺進有珍的胸口,她沉著臉轉身跑向黑暗深處。呆了一會兒,說完話後悔不已的俊祥追在有珍後面,不然就沒有再次跟有珍獨處的機會了。有珍不看路地流著眼淚在山裡亂跑。滿腔的厭惡、忍不住對他的思念,全都讓有珍心情亂七八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後面也沒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江俊祥呢?他也不見了嗎?」大家沒看到有珍而出去尋找她時,發現俊祥也一起不見了。

「我去找找看。」看到翔赫拿起手電筒往外走,勇國也想一起去卻被他制止。

「你們待在這裡。如果我們錯過有珍怎麼辦?」

就在那時,俊祥開門走了進來。

「俊祥,你有沒有看到有珍?」勇國問道。

「怎麼了嗎?」

「有珍不見了。」真淑帶著一臉哭相擔心地回答。

俊祥聽到嚇了好大一跳。發一會兒愣之後的翔赫帶著手電筒走了出去。他邊叫著有珍的名字邊環顧湖邊,更不知道在別墅邊徘徊、繞了幾圈,可是就是沒看到有珍。

有珍好不容易穩定住心情要回別墅,但是環顧完四周卻不見別墅的影子,有種奇怪的感覺流進有珍心裡,她邊審視四周邊移動腳步。感到又冷又怕,小聲地叫著朋友們的名字,卻只是讓自己更害怕。這次換大聲地喊「救命啊!」,跟前一次一樣,只是讓更大的恐怖感襲擊而來。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傳過來,有珍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害怕地看了看四周,還是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的有珍,因為擔心跟害怕而沒辦法再走了。她蜷縮著身體坐在山裡的角落,開始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之後,有一道微弱的光照向有珍身上,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確定是往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的。

是俊祥。他的頭髮全被汗浸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珍跑向他懷裡開始哭了起來。

「好險,我還以為找不到你了。」

摟著因為寒冷跟害怕而發抖的有珍,俊祥疲累地說著,並安心地吐了一口氣。有珍一停止哭泣,俊祥就把自己的圍巾圍在她身上。

「有珍……」

「……」

「我很煩惱到底該不該來比較好。雖然有點晚,不過再不說好像就沒有機會了。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俊祥說這些話的時候,有珍只是獃獃地看著他。

「俊祥……」

「嗯?」

「我……並不討厭你。」

「我知道……」

不好意思似的,俊祥一躍跳下陡坡。並對有珍伸出手,有珍害羞地紅了臉后,伸手抓住他的手。兩個人手牽手地在山裡走。走一會兒后看到一片有蘆葦叢的丘陵地。不安的有珍東張西望地問俊祥道:

「你真的知道路嗎?」

「不安嗎?」

有珍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你有沒有看到那邊有一個W模樣的星星?」俊祥指著天空問道。

「那不是仙后座嗎?」

「沒錯!那有沒有看到旁邊的Polaris?」

「Polaris?」

「就是北極星。在北斗七星跟仙后座的中間有一顆很大的星星就是了。看到沒?」

「啊!看到了。」

「以後如果在山裡迷路,就先找北極星,然後把雙手張開當成指南針。剛剛別墅在仙后座的方向,所以沿著它底下走就可以找到別墅。」

「但是星星的位置不是會隨著季節移動嗎?」

「但是北極星的位置永遠都不會動,所以不管在哪裡都可以輕易地找到它,所以如果以後迷路了就抬頭找找北極星,不論何時它都會在那裡。」

如果迷路的話,就找北極星。不知怎地,有珍聽到俊祥的話時,心裡有種北極星就好像是俊祥給的禮物的感覺。當有珍迷路害怕的時候,不論何時都會指引她的北極星、不論季節遷移仍會在原處的北極星。有珍的北極星就是俊祥。

有珍看著俊祥輕輕地點頭。

「走吧!」

看著俊祥走在前面,開始下山的背影,有珍的臉變得輕快了起來。

「看來還是得去警察局報案了。」翔赫焦躁地掃視四周后這麼說著的時候。

「啊!回來了!」真淑看到有珍跟俊祥牽手走回來的模樣后大叫著說道。

大家看到之後全都嚇了一大跳。彩琳睜大眼睛看完后,頭也不回地往裡面走,翔赫則是冷冷地看著兩個人。

「有珍你會不會太過份了呢?你知不知道所有人為了找你有多擔心?……」

「對不起。」

「翔赫是最擔心的人。」

「翔赫,對不起。」

「沒關係,平安回來就好了。」翔赫雖然很努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卻還是流露出痛苦的樣子。看了看兩人後,就走進裡面了。

在窗旁喝著咖啡的翔赫看到獨自一人在晨霧裡散步的有珍,心情馬上一掃昨晚陰霾,頓時愉快起來。翔赫趕緊放下咖啡杯,抓起有珍的外套往外走。

一到有稀薄水霧瀰漫的湖邊,有珍的腳步更緩慢了,原本安靜地跟在有珍身後的翔赫正想開口叫她的時候。

「你起得很早嘛?」

有珍好像在跟誰說話的樣子。翔赫環顧四周后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俊祥正站在一團團的霧裡。隔著有段距離的兩人彼此互望開朗地笑著,俊祥把自己原本穿著的外套披在有珍身上。

翔赫悄悄地往回走,留下在霧裡散步的兩人……

「就這麼分手好像有點可惜,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再走啊?」勇國對剛下火車的大伙兒這麼說道。

「權勇國,你會請客吧?」彩琳噘著嘴問道。

但是真淑馬上打斷她的話說到:

「當然不是啊,大家應該要各付各的嘛!哪有叫他請客的道理?」

「我先走了。」翔赫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就走了。擔心的有珍用眼神跟俊祥示意后就跟在翔赫後面跑了過去,有珍好不容易追上翔赫,但是翔赫不但不停下腳步,反而很快速走著。

「走慢點。」雖然有珍這麼拜託他,翔赫卻走得更快。

有珍突然停下腳步喊道:「金翔赫!」

翔赫也停下腳步。

「你為什麼要這樣?以前你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有珍站在翔赫旁問道。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嗎?」

有珍不解的搖搖頭,「真的不知道?」

看著翔赫的有珍馬上懂了似的說:

「原來是因為俊祥啊……」

「……」

「翔赫,其實啊……」

翔赫打斷她說道:「你忘記江俊祥是怎麼利用你的了嗎?」

有珍想要反駁,翔赫卻不讓她有講話餘地地緊接著說道:

「他對你說那是誤會?一定也跟你道歉了吧?很明顯,你又單純的相信他說的話了吧。」

「不是那樣的。」有珍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明地著急著。

「今天早上你們在一起的樣子也被我看到了,你為什麼要像個笨蛋一樣相信他說的話呢?像江俊祥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對誰真心的。」翔赫又急又擔心地想說服有珍。

但是有珍堅決地說道:

「我喜歡他,我喜歡江俊祥。」

不知是否因為受到打擊,原本看著有珍的翔赫慌張地跑走了。有珍沒抓到他,只能擔心地看遠處翔赫房間的燈亮起后就回家了。

有珍走近正在焚燒廢紙的俊祥,兩眼對視的兩人不發一語地繼續工作。

「怎麼燒都燒不完呢。」原本看著朝天空飛去的余灰的有珍,轉頭看到想小山堆的垃圾時說道。

「對啊。」

「為什麼初雪還不下呢?不是應該要下了嗎?」

「總是會來的吧。」

「去年初雪來的時候和翔赫一起做辣炒年糕,但是辣得不能吃,都是翔赫放太多辣椒了。但是他自己卻覺得很好吃,連我那份都被他吃光了。」講完話的有珍眼角泛著淚光,俊祥看著看著,心裡好像有什麼計劃似的對有珍說:

「我讓天空初雪下起好不好?」

俊祥抓起裝滿落葉的布袋,站上垃圾堆,然後把落葉往空中一撒,讓它們簌簌地在天空飛。

「如何?很像下雪的樣子吧?」俊祥大聲地問道。

「嗯!」有珍笑著看俊祥。

「初雪來的話你要作什麼?」

俊祥繼續把落葉像雪花一樣的撒向天空。

「什麼?那你要幹什麼呢?」有珍仰頭看他並回問道。

「我要去湖邊跟某人見面。」

「你呢?」

「我也是。」

俊祥繼續撒著落葉。看著這樣善良的俊祥,有珍很意外地感覺到心裡變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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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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