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內容提要]還沒有得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拉了起來,跟著他坐到了他們那桌。幾杯啤酒下肚,我才真正弄清楚,原來這個戴眼鏡的男青年並非「湘鄉老鄉」,是因為他的女朋友解清是湖南湘鄉人。

現在嘛,我又回到了北京。有了錢,並且是2000元,是我在報社打工時的好幾倍。我決定抖數精神去菜市場買點菜,做一頓豐盛的菜肴,讓所有憂愁與苦悶見鬼去吧。我往菜市場的方向慢慢地走去。在報社搞發行時,我曾經在附近幾家小餐館吃了幾頓飯,飯菜都不合我的胃口,再說我的經濟狀況根本不允許我長期在外面吃。於是,只好自己做了。

買完了菜,我便向「家」里慢慢地走去。路邊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北京閑人,一個大胖子北京男人,肚子挺得比孕婦還邪乎,手裡架著籠子里的那隻鳥,已經被他馴得開口說話了。那鳥見了我就大叫了起來:「大哥大哥,你喂我!」那副怪腔怪調,逗得我笑了起來。「我喂你誰喂我呢?」我想。「做個北京人真幸福呀,那怕做一隻北京的鳥都是幸福的。」

我走在寬敞的大馬路上,揀一家平時不敢進去的飯店,昂首闊步地走進去。飯店裡冷冷清清,只有靠近服務台的那張桌子上坐著一男一女。他們似乎在喝酒,看要子和我一樣也是外地人。我提高嗓門要了木須肉、水煮花生米、雪裡紅,話音剛落,靠近服務台的那張桌子過來一個戴眼鏡的青年人,一把將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嘴裡噴著酒氣說:「你是湘鄉人,老鄉老鄉,你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來來來,跟我們一桌吃,同是天涯淪落人嘛。還客氣什麼呀!」

還沒有得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拉了起來,跟著他坐到了他們那桌。幾杯啤酒下肚,我才真正弄清楚,原來這個戴眼鏡的男青年並非「湘鄉老鄉」,是因為他的女朋友解清是湖南湘鄉人。

「我叫徐文生,成都的。這是我的女朋友解清,她和你才是真正的同鄉。嘿嘿,我是湘鄉未來的女婿,和你也算是半個老鄉呀。」徐文生笑著對我說。

「你好,我的確是湖南湘鄉的。哦,你是湘鄉哪兒的?」我笑著問徐文生身邊的女孩。

「哇噻,我是湘鄉月山的。」女孩說。

「太巧了,我也是月山的。」我又說。既然都是湘鄉月山的,家鄉的話題就多了起來。我說,月山的風景優美,人傑地靈。在風景方面,有素有「湘中第一山」之稱的褒忠山;在人才方面,我們月山在外經商、從政的人員很多,在福建當省長的賀國強(現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就是傑出的人才。我們聊得很開心,也聊了很多家中的人和事。聊起來才知道,這個叫解清的女孩,和我就隔一條河。我向她說起了楊小小,說起了鍾離東和伍曉琴,說起了東方一笛,並說都是湘鄉來的,或者是未來的湘鄉媳婦。並強調以後介紹給他們相互認識。

「哇噻,老鄉,不,李哥!」解清激動得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敬我一杯。她說東方一笛她聽說過,只是沒有見過面。很快,我們就像認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解清和徐文生雖然年齡比我小,但他們已經是「老北京」了。徐文生在高中畢業不久就來闖北京了。他早在高中畢業就發表了不少詩,高考落榜后,他就背著一袋子詩稿來到了北京。下面這首《我痴戀故鄉的土地》就是其中的一首:

一串串成熟的葡萄

在黛綠的葉下懸挂

一隻只冒尖的竹筍

在土黃的地里拔節

那三月山上含羞的布穀聲中

總有一隻牧歌叩響

我痴戀故鄉

這片芬芳的土地

當我走進她

一支馨香濕潤的小令

醉我眸子

從這首風格婉轉、寓意優美的詩中,我們可以看出徐文生在詩歌方面的才華。然而,在北京寫詩是沒法生存的。於是,徐文生就做起了槍所,靠給書商編稿子維持生計。

當槍手只是權宜之計,徐文生說:「我的最終目標是做個中國一流的詩人。我眼下惟一的目標就是賺錢、賺錢、再賺錢,等掙夠了10年的房租和生活費后,我就洗手不幹了,專心地寫我的詩。」

當槍所這行其實非常不容易。徐文生感慨地說:「雖然有時一個月能賺到5000元,但更多的時候卻找不到書稿編,幾個月一分錢不賺是常見的事。書商是很少講信譽的,書出來了拖欠稿費的事非常普遍,現在外面欠我的就有1.6萬多元,我估計最終能要回來一半就不錯了。」說到這裡,徐文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寫稿子收入還行吧,聽說報刊稿費提高了。」徐文生又說:「一個月能不能賺到這個數?」徐文生伸出三個指頭。我知道他說的「這個數」是指3000元。

「開什麼國際玩笑,沒黑沒夜地寫,也沒有什麼地方發表呀。中國寫文章的人太多了。」

「不會吧。」徐文生說:「我聽說現在北京靠干這個吃飯的寫手,月收入在4000到5000元,年收入超過五萬元的已不是什麼稀罕的事了。」

「你說的我完全相信,但那畢竟是極少數極少數的人,絕大多數的狀況應該比我好不了多少。」我跟徐文生吐苦水,說:「你知道,一篇千字稿子,也是心血。寫出來了,投給地市級報刊,稿費15至20元;在省級媒體發表也不過三四十元。難道文學創作就這麼下賤嗎?」

「沒想到幹這一行也有這麼多學問喲。」徐文生說:「我曾在一家報紙上看到過一些媒體對你們自由撰稿人的評價。他們說,現在是寫家叫苦,媒體也是一肚子不滿,有個編輯就曾公開說:『一篇稿子,題材難得,文字好看,原以為是肥豬拱門,再一調查,假的。真實情況連稿子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假若把這樣的東西捅出去,肯定是編輯丟人,媒體難堪,讀者罵娘。自由撰稿人相對自由,但責任感差,又缺乏管理,寫稿時會常常出現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現象。為了保險,我一般不看也不用。』」

「這些講的是新聞類的稿啊,文藝性的不應該在此列。」我說。

「或許吧。一位雜誌社的編輯也說過,她認識一個女作者。這位女作者為了得到高額稿費並獲取出國旅遊的獎勵,冥思苦想,編造出『當二奶』的離奇故事。長此以往,自由撰稿人非自己砸了自己的飯碗不可。」

「嘻嘻」,聽得入神的解清插話道:「李哥,你也可以向她們學習,來一個《我給百萬富婆當『二爺』》嘛!」「去去去」,我假裝生氣地沖解清說,「別拿我開涮了行不行,我己經夠受的了!」

這一餐飯我們一直吃到半夜,要不是打烊,也許會在這兒鬧騰到天亮。等到臨時分手的時候,徐文生送給了我一張名片,讓我明天給他打電話,他正好手上有一批稿子忙不過來,讓我同他一塊兒干。我想,反正我李湘輝已經又「失業」了,看來也只有去做文學槍手。對徐文生的邀請,我當然是求之不得。收下他的名片我就在想,等第二天一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打個電話。

我回到鍾離東留給我的那間小屋后便昏沉沉地睡去,我夢見我自己成了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打死一個對手,老闆就給十萬美金,轉眼之間自己成了億萬富翁。看著身後越來越高的美元,我簡直殺紅了眼,又一個敵人向我衝來,嗬嗬,是個女的,手裡還拽著一個孩子。我一槍就把這個女的「幹掉」了。這個女的腦袋開了花,我看到她一會兒是已經成了別人新娘的杜鵑紅,一會兒又竟是自己久別的、日夜思念的楊小小……我成了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打死一個對手,老闆就給十萬美金,轉眼之間自己成了億萬富翁。看著身後越來越高的美元,我簡直殺紅了眼,又一個敵人向我衝來,嗬嗬,是個女的,手裡還拽著一個孩子。我一槍就把這個女的「幹掉」了。這個女的腦袋開了花,我看到她一會兒是自己久別的、日夜思念的楊小小,一會兒又竟已經成了別人新娘的杜鵑紅……我成了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打死一個對手,老闆就給十萬美金,轉眼之間自己成了億萬富翁。看著身後越來越高的美元,我簡直殺紅了眼,又一個敵人向我衝來,嗬嗬,是個女的,手裡還拽著一個孩子。我一槍就把這個女的「幹掉」了。這個女的腦袋開了花,我看到她一會兒是已經成了別人新娘的杜鵑紅,一會兒又竟是自己久別的、日夜思念的楊小小……我成了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打死一個對手,老闆就給十萬美金,轉眼之間自己成了億萬富翁。看著身後越來越高的美元,我簡直殺紅了眼,又一個敵人向我衝來,嗬嗬,是個女的,手裡還拽著一個孩子。我一槍就把這個女的「幹掉」了。這個女的腦袋開了花,我看到她一會兒是是自己久別的、日夜思念的楊小小,一會兒又竟成已經成了別人新娘的杜鵑紅……

我被驚醒后,發現渾身是汗。十五的月亮(其實應該是十六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將溫柔的月一光灑到了我的床前。

我再也沒有睡著,就這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天明。

我很激動,騎上從李曉丹那兒借來的自行車,不到一刻鐘就到了。我按照名片上的門牌號直接找到了徐文生的家。這是一套一居室,廳也不大,廳里擺了個沙發。徐文生剛從床上起來就進了洗所間,過了好長時間才從裡面出來。趁這陣工夫,我問解清:「這房子多少錢一個月?」

「500元一個月。」解清說「北京的房租太貴,這房子在我們湘鄉50塊都沒有人租。」

「是啊,是啊,要不怎麼叫首都呢。」

正聊著,徐文生從洗手間出來了。他給我一支煙,坐在沙發上和我聊了一陣閑話后,就轉入了正題。

「是這樣的。」徐文生說,「這批活兒是文學名著改編。很簡單,書商要求一頁只改10個字,改一個字給三分錢。我手裡現在一共有100部,你先拿10部改一下讓我看看,如果行,你就繼續改下去,如果你願意干,這100部到時就全部交給你了。」

徐文生又現身說法地給我講了半天改編的事,然後從床底下拿出10部書交給我,我就同徐文生分手了。

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把10部文學名著改出來了,徐文生看了很滿意,就放心地把另外90部全部交給了我。我叫了一倆摩的,將這些書拉到了自己的住所,然後就馬不停蹄地忙了起來。

[第二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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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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