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牽挂
之後的一連五天都沒有了柳詩瀚的消息。我一度認為,他把「假女朋友」之事忘記了。竟然有些失落起來。
我因不知道他的行蹤而感到心慌,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你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次屬於你,或者上一次的「屬於」原本就是一個夢想而已。愛上一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無緣無故的就牽腸掛肚一番,時時刻刻的,無論是心裡還是口中都想把他包進去,帶著他行走天涯,跌落於紅塵,經歷萬千的情結,卻始終都不曾分離,更不想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我解決一些問題。我的爸爸,我可以從他那裡知道詳細的柳詩瀚的行蹤。
想來,我也有一個月沒有去見過爸爸了。我在路上想了一大堆的說辭,用來表達我的思父之情,和一直沒來看望父親的原因。
一進公司就聞到了一股叫做「緊張」的味道,我也聽說了,高麗亞公司又向我們公司提出了挑戰。這些年來,已經挑戰了無數次,他們幾乎就沒有勝利過,卻還是樂此不疲地繼續著。每個部門我都去「掃」了一眼,爺爺曾經教育我:「自己的公司,難道都不願意去看看?」我走在這些生冷的辦公桌旁,現代化的裝修讓人覺得更加的清冷。長年都是空調的味道,離陽光,似乎是很遙遠的。
幾乎沒有人搭理我,因為好多人都不知道我是誰,我的存在就像這個家族的秘密一樣,我的一切,從未對外宣揚過。
那是媽媽臨死前的囑咐:「泰熏,你答應我,盡量不要讓亞希拋頭露面,讓她像普通的孩子那樣好好地生活。」
我最愛的媽媽在最後一刻都沒有忘記過我,我又怎麼可以輕易地將她忘掉。我要按她的意思,成為一個快樂的孩子。
爸爸在會議室開著會,我在他的辦公室里睡著了,醒來時,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顯然,是爸爸給我蓋上的,他也許是來拿一份文件,或是打個什麼電話吧。看見我,順手給我蓋上。說起來還是有些慚愧的,自我成年起,就很少與他在一起了,我一直住在亞特大酒店裡,獨自過活。
太陽就要落下去了,爸爸的會議依然沒有結束。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的景物,一個噴泉。夕陽的餘暉從地平面柔柔拂過來,把水面映成了火紅色,波光粼粼的。微風緩緩地吹來,帶著夏日裡難得的清涼。我小時候曾經把它當做過湖泊,在那裡尋找「三根金頭髮的鬼」。那是一個下雪的夜晚,在哪裡,我還遇到了一個小男孩,他跟我說了好多的童話故事,他還跟我說天上的雪是從地上去的,呵呵,他還約我「一年後」一起看下雪。
時光真是匆匆啊,已經過去了十二年。我的眼角突然蓄上了淚水,好像這個噴泉里的水,都似我未流出的眼淚。
那一天,發生了好多的事情,那是1984年的12月8日。我的父親繼承了家族的企業,我遇到了一個約我看雪的男孩,而我的爸爸媽媽第一次吵了架。
我一直都是不太願意回想那一天,媽媽哭得很傷心,爸爸無耐地嘆著氣。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們誰也不願意告訴我。
我躲在他們的房門外,透過門縫,感受著他們的憂傷。如果不是媽媽從那以後就一病不起,我想我也不會記住那一天。可偏偏地,從那一天起,我就逐步地失去了我的母親,所以,我無法遏止地心存著芥蒂。
爸爸一直沒有散會,我不想再獨自待在這裡,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哈哈,我可是個快樂的女孩子喲。
我用電話把金秘書請了進來,討著好地請她坐下。
「金秘書,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金秘書只是禮貌性地表示謝意,奇怪,她一向對我可都是很熱情的。
「媽媽、爸爸都還好吧。最近有沒有去做美容……呀!你的身材真是性感啊!」我一個勁地討好著她。
她卻笑得越來越難看,偶爾起來接一下電話,做一些記錄,又繼續聽我說。
我坐到金秘書身邊去,眼睛笑得彎彎的,用手親密無間地挽著她:「金秘書,我有一個同學,特別喜歡『三劍客』。」
金秘書一聽三劍客就一改常態起來,滔滔不絕地形容起了「三劍客」受歡迎的程度。順勢掙脫開我的手,站得離我遠遠的,故作興奮的樣子,時不時的還看一看牆上的鐘。嘴裡不停地誇耀著公司最近的成果。
「特別是那個『SEXYBOY』柳詩瀚,就是掛項鏈那個,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孩子。」金秘書特意找了好多照片來給我看,我看見有些女孩子擁抱他,強吻他的照片,就莫名地有一股怨氣往腦門上沖。
我咻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嚇了金秘書一跳。
我收起笑臉,直奔主題:「金秘書,我有個好朋友也很喜歡『三劍客』,他們走到哪她就追到哪。可每次都去晚了一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幾天『三劍客』去了那裡?」
「這……公司有規定。」
「我也不能透露?我可是你未來的老闆?」她不說,我只好擺出老闆的架子。
金秘書皺著眉,臉上還真多了些孩子氣,難怪聽說這個公司很多男同事都想追他,說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終於出去複印了一份「三劍客」最近三個月的行程表給我,而此刻,他們正在去濟州島的路上,明天晚上回首爾。
金秘書一路送我進電梯。有一個男孩,正好走出來。他微笑著與金秘書打招呼,就直接進了爸爸的辦公室,如我一樣的行動自如,無人攔他,他是誰呢?剛想問金秘書,想想,我又覺得自己笨,這樣的美少年還會是誰,無非就是公司新培訓的人才罷了。無非就是仗著自己的「姿色」,行為霸道些罷了。金秘書忙給我按了電梯,就轉身給他倒茶去了,難道這位金秘書對他動了芳心,今天一直是在等他不成?難怪這樣的反常呢。我對自己說,戀愛中的女子,你是要原諒她的。
我的目光一直跟著那個帥哥,直到他關上房門,才剪斷了我的視線。他關門時回了一下頭,嚇!怎麼會這麼帥呢。看第二眼,可比第一眼還帥。說實話跟柳詩瀚都有得一拼。
他看起來比柳詩瀚稍稍胖了那麼一丁點,有些稚氣的臉,卻有著一絲成熟的光芒。一個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的人,會讓女孩子喜歡得不得了吧。有時候可以把他當哥哥,有時候又可以把他當弟弟。
不像柳詩瀚,一個讓人無法總結的男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讓人一見就會鍾情。比如我對他。
我想起了一首詩,是昨天娜羅發簡訊給我的。
《一見鍾情》
我可以確定
我們,並無瓜葛
我可以確定
那天,我們第一次遇見
但我始終銘記著你的回眸
我無法抹去你留在我眼裡的靈動
就在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
你可曾聽到我的心在咔嚓咔嚓地響
那是我為你而心碎的聲音
是一見鍾情的轟鳴
我會帶著玫瑰行走
等待與你的再次相逢
我與柳詩瀚的結局會是怎樣?我不知道。我們看似有一個五彩的開始,卻誰也看不到結局。
我在大街上晃蕩著,感覺一個人走在路上是委屈的,旁邊的那個人去了哪裡?記得有個作家說過,女孩子一旦愛上了某個人,就會常常地覺得自己很委屈。
走到民生路口的時候收到了爸爸發來的簡訊:對不起,今天太忙,沒能陪你,改天去看你。
我的淚水突然涌了出來,突然又覺得,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孤單,我還有爸爸。
從遇到柳詩瀚開始,孤單就如影隨形。
有他在,一切都好,無他在,一切都似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