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初的人物
崔九處理了妻子留下的服裝店,得到大約一千萬元。加上原來的總共有兩千五百萬,他把錢存入網上銀行以便隨時隨地取用。
第四天中午十二點左右,他走進「新美洋服店」。服裝已經做好,付好錢之後,他把老闆叫了出來。
「衣服我非常滿意,想請您一起吃頓午飯。」
「哎喲,非常感謝,我來請您才對。」
「哪裡,來,咱們走吧。」
頭上抹著髮油的四十齣頭的瘦小老闆順從地跟了出來。崔九把他帶到最高檔的西餐廳,氣氛優雅,適合密談,點了將近一萬元的上等套餐。服裝店老闆非常驚訝。
「對不起,請問金先生您做什麼買賣?」
「做點小小的貿易。」
「啊,原來如此。最近做貿易的似乎都很不錯……」
「哪裡,也不都是。」
「主要和哪裡做生意?」
「我和日本方面做生意。」
「啊,是嗎?日本人每次來韓國都會做幾套衣服。我還沒接待過日本客人,但是其他店做了不少,好像是因為這兒的價格比日本便宜。」
瘦老闆看著崔九,雙眼放光,崔九點點頭給他斟酒。
「確實是這樣,我認識的幾位日本人來韓國時都訂做衣服。」
崔九裝沒看見瘦老闆搓著雙手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瘦老闆開了口:「這個,不知道講這樣的話會不會失禮。」
「請說。」崔九放下酒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沒別的,說的就是和您做生意的日本商人。他們來韓國時,您可不可以介紹來我的店,我不會因為是外國人而亂開價的。」
崔九微微一笑:「這個不難,我可以把他們全部介紹給您。貴店手藝好,即使您不說,我也正有這個想法。」
「謝謝,非常感謝。要是成的話,我給您每一件十分之一的提成。」
「您太客氣了……我不需要這個。」
「不,這可不行。」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飯後喝咖啡時,崔九才掏出要說的話:「您的顧客中有個叫梁贊秀的人認識嗎?」
「梁贊秀?」瘦老闆奇怪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不認識。」
崔九扶了扶眼鏡,拿出香煙,為了不讓對方看到,把輕輕顫抖的手放到桌底下。
「那人是幹什麼的?」瘦老闆的眼神還是很疑惑。
「他是個騙子,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嗎?是什麼樣的人呢?梁贊秀,想不起來,如果是我的顧客,只要一看臉,我就能知道……」
崔九從口袋裡取出紙團,遞給瘦老闆。
「這是他在新美洋服店做衣服時用的卡,是三月二十五日取的衣服,黑色的。」
「這個怎麼會在您手裡呢?」
瘦老闆的臉上出現了警戒之色,崔九微笑了。
「這是在他家裡找到的,我現在正四處打聽,這傢伙讓我損失了數千萬。」
「啊,是嗎?」
「請仔細想想,會想起來的。」
服裝店老闆看著卡片想了好久,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如果只是一兩個人……」
崔九最後拿出了七張畫像,瘦老闆看呆了。
「肯定是其中一位,請仔細看一下!」
「您見過那人的臉嗎?」
「沒有,我去日本期間被他騙了,臉也沒見到。」
「怎麼會這樣?……是什麼樣的騙局?」
「拜託,拜託您別問別的,只要幫我找找這個人。」
崔九一張張地給他看畫像,在看到第五張畫像時,瘦老闆的眼睛閃了一閃:「等一下!」
「是這張嗎?」
是一張美男子的畫像,瘦老闆害怕地看了看畫像,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想起來了,就是那天換上做好的衣服出去的那個人。」
「謝謝,去哪裡才能找到這傢伙呢?」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來。」
「店裡的夥計們有知道的嗎?」
「沒有。哦,對了,換下的舊衣服還沒拿回去,那天換上新衣服后說以後再來取。請等一等,我來確認一下。」
瘦老闆走到櫃檯前往服裝店打了個電話,五分鐘后回來說:「還在那兒。」
崔九壓低聲音:「請幫我一個忙,如果那個傢伙一出現就請給我打電話,拜託您了!」
瘦老闆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放鬆下來。
「和我不會有什麼牽連吧?」
「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我向您保證。只要在他出現時給我打電話就可以了。」
「知道了,我會與您聯繫。」
「謝謝。」
「作為交換條件,您得多介紹日本客人過來。」瘦老闆笑著說。
「這個您別擔心。」
「騙子該抓,我以前也曾經被騙過一次,真想一刀宰了他。哦,對了,怎麼跟您聯繫呢?」
「待會兒我會告訴您聯繫方法。這個一點小意思請收下。」
崔九拿出一張十萬元的支票遞給他,瘦老闆看著他,驚訝得無法置信。
從餐廳出來,崔九到皮包商店買了一個可以背在肩上的大包。接著他去了充斥著進口商品的街道,買了一把可開可合的銀白色美製匕首,然後走進了百貨店。
在那裡,他花了將近百萬元買了一副性能優越的望遠鏡和一個相機。他裝好膠捲,熟悉了操作方法后,把所有東西放進包里出來了。
最後,他來到一家藥房。那是他大學同學開的。
「呀,好久不見,聽說你和一位漂亮小姐結了婚,這傢伙怎麼一聲不吭就娶媳婦啦?」
不知內情的朋友大聲嚷嚷道,崔九光笑著,說出了他來的目的。
「給我安眠藥和……氰酸,要很多。」
「你要這些幹嘛?」
「做實驗要用。」
「公司里沒有嗎?」
「我已經不幹了。」
「那你現在幹嗎?」
「整天玩。」
朋友沒有起任何疑心,爽快地按要求給了他。他拒絕了朋友一起喝杯茶的好意,出了藥房。
經過十五分鐘的搜尋后,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是離新美洋服店只有五十米左右的高級賓館。他以金明植的名義開了五層三號房間,一進房間,就關上門給洋服店打電話。
「您別擔心,一定會通知您。」聽到飯店電話號碼和房間號后,老闆很自信地回答道。
「如果那個傢伙出現,您就跟我這樣說:衣服已經做好了,請過來取。」
「啊,這樣好。我會這麼說的,您放心。」
「拜託您了。」
掛了電話,崔九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從現在開始進入了漫長的等待。不知道是一天還是一個月,但他會等下去的,一直等到電話鈴響的那一刻。
他取出畫像,把美男子的那張攤開在桌上,自言自語道:「你會死在我的手裡!」這張畫像越看越是一個美男子,年齡大概還不到三十歲,濃眉,長鼻,雙眼皮,發光的眼睛,濃密的頭髮一直留到耳後,看來是個很會享受的傢伙。
他脫了衣服走進浴室,胡亂淋了一個浴馬上出來,做好隨時出門的準備。
天黑了,他不開燈,在暗黑的房間里像影子一樣坐著,身子因為孤獨、寂靜和悲痛而顫抖。
他決不會出去,飯也是叫了在房裡吃,間或在房裡踱步,問自己真的能殺死他們嗎?但是他非常確信,這些畜生都是應該必死無疑的。
深夜十二點,他上了床,通禁時間內,電話是不可能打通的,可是他不敢掉以輕心,勉強睡著了。第二天剛過七點又睜開眼睛。起床,洗漱,吃飯,又托端來早飯的服務員拿來一瓶威士忌和葡萄酒。吃完飯,他關上房門開始工作:先把氰酸分成四等份,再把其中一份倒進威
士忌瓶中,小心地搖勻,瓶里泛起白色泡沫。一會兒后,白色泡沫消失,顯出原來威士忌的顏色。他又把安眠藥分成二等份,其中一份倒入葡萄酒中搖勻。
結束作業后他用毛巾包起酒瓶放入包中,取出匕首,將美男子的畫像一把釘在牆上,畫像似乎痛苦地顫抖。崔九,現在他已不是過去的崔九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