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背叛之海
上午,我們讀書、娛樂;中午,我們游泳、做帆船運動;到了晚上,五公主去輔導夜校。
我的度假生活非常幸福,我在身穿比基尼的美女群中嬉戲,對此,不止一個男人投來羨慕的眼光。尤其讓我興奮的是,每天晚上五公主睡熟之後,可以在蘆葦地里跟賢珠幽會。
游累了的五公主在做日光浴,我也夾在她們中間躺在沙灘上,她們調皮地在我身上堆起沙丘。我從沙堆里鑽出來,英蘭也支起了上半身。她摘掉墨鏡問我:「去游泳嗎?」
「嗯。」
「我也去。」英蘭跟了過來。
「你們可別在水裡出事兒。」允京揮著手開玩笑,其他人都咯咯笑著,不知道賢珠怎麼想的,也在笑。
「懷疑人家就跟過來嘛。」
「我累了,算了吧。」允京趴在沙灘上說。
英蘭紮好頭髮對我說:「仙郎君,咱們游遠距離的。」
「有信心嗎?」我問她。
「那邊有個岩石島,我很想去看看,只是不敢一個人游過去,你能和我一起游過去嗎?」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海岸的突起部分擋住了它,我沒有看見岩石島。
「先去那邊看看吧。」
我們向離海岸不遠的礁石游過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海岸線就是從這裡開始彎曲的。
英蘭爬上較平坦的岩石,歇了一會兒:「我說的岩石島就在那兒。」
英蘭說的岩石島與其說是島,不如說是一塊大岩石。離我們有150米左右。
「那邊有岩石,估計水不太深,有信心嗎?」
游泳也是我的強項之一,但是我應該保護英蘭,所以不想冒險。
「我看有那麼多岩石,實際距離還不到100米。」
離我們50米遠的地方有很多岩石,這段距離可以游過去。但是英蘭的游泳能力很讓我懷疑。
「在大海里,看著近,游起來卻是很遠的。」
「別給我來下馬威,你在前面游吧。我去年游過200多米呢!」
英蘭很自信地提了提泳褲。她也是魔鬼身材。我覺得她的泳褲太野性了。
我從她的身上移開視線,問她:「歇好了?」
「嗯,出發吧。」
海面上波光粼粼。英蘭一會兒蝶泳,一會兒自由泳地跟在我後邊,約摸游到一半的時候,我換成仰泳姿勢問她:「累了就吱聲,咱們好回去。」
英蘭笑著說:「能游。」
「累了就換成仰泳。」
「我說過沒事,別總讓我說話,很吃力的。」
「知道了,慢慢跟過來吧。」
我放慢速度向前游,陽光雖然很毒,但是水裡很涼快。英蘭緊緊跟在我後面,但我總覺得不安,時常回頭看她,她每次都微笑著看我。
快到目標了,我剛要放鬆心情,水流突然變急了,不知名的鳥盤旋在岩石上空。我回頭一看,英蘭不見了,一陣恐懼襲擊了我全身。
「姐姐!」
我環顧四周,努力尋找英蘭的身影。離我兩三米的地方,一個波浪把她卷上來,又吞回去。我拼出全身力量,向她剛才出現的方向游去。
「姐姐,醒醒。」我的手觸到她光滑的皮膚,她的身體像魷魚一樣軟綿綿的,一點兒勁兒都沒有。
「姐姐,不能死啊!堅持住。」
我明知她什麼都聽不見,還是大吼,然後用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向岩石游去。雖然使出了全身力量,但用一隻手游泳並非易事,我接連喝了幾口海水。一想到不能再讓英蘭喝水,我就在水中背起了她,然後用一隻手抓住她無力的胳膊,拚命地向岩石島游去。終於,我的腳踩到了暗礁,我一把把英蘭抱出海面。
「姐姐,英蘭姐。」
她緊閉雙眼,絲毫沒有反應,胳膊和腦袋都耷拉下來。我真怕她就此死去。岩石表面被陽光曬得滾燙,我把她抱在腿上,挑了一塊平坦的石頭,用右手往上澆水冷卻。石頭表面涼下來了,我讓她仰卧在上面。她已經停止了呼吸,幸好還有微弱的脈搏。我解開了她的泳褲帶子,胸衣也鬆開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沒什麼可避諱的了。我猶豫著該用什麼方式給她進行人工呼吸,不知什麼原因,我不想採取口對口的辦法。我把她臉朝下放在岩石上,用手墊著她的臉。我在她的後背施加壓力。她的嘴裡流出了水,但是反覆了十多次也不見蘇醒。於是我慌了,最後還是不得已,用了口對口的人工呼吸。第七遍的時候,她吐出長長一口氣,隨後,胸腹部有了微弱的運動。
「姐姐,你醒了?」我歡呼起來,差點兒掉下眼淚。英蘭恢復了意識,慢慢睜開眼睛,呼吸還是很急促。她緩緩地抬眼看我,然後環顧四周。
「姐姐!」
「嗯,我……」
「是啊,你還活著。」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過了一會兒,她恢復了常態。她發現自己的胸衣被解開了,就用雙臂遮住前胸,然後緊緊地盯著我。
「為了救活姐姐,實在是沒辦法。」
英蘭微笑著轉身揀起胸衣:「幫幫我。」
我雖然很為難,可還是幫她系好了。
她悄然開口:「你是頭一個看到我胸部的男孩。」她的話沒有一點頭緒,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了。
英蘭見我緊張起來,就問道:「你知道嗎?」
她的眼睛放射著光芒,幾乎讓人懷疑她剛才是否在演戲。
「我一直愛著你,」我懷疑自己的耳朵,但那的確是英蘭的聲音,她的下一句話更是讓我不知所措,「我知道自己在單戀。沒有關係,我愛你是由著自己的感覺,而重要的是讓你知道這份感情。」
「姐姐!」
我感到我跟賢珠的關係遇到了麻煩,真心希望她能收回剛才的話,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能在不傷害她的範圍內把她的感情引向友情。
不過她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接著說下去:
「這段時間,我一直費盡心思欺騙自己。我也很嫉妒賢珠。所以你們一分手,我就拍手稱快。我對你的愛不求任何回報,但是考慮到賢珠,給你介紹了惠京。原以為那是最好的辦法,但那個夢想破滅了。奇怪的是,夢想的破滅給我帶來一種喜悅。我再也不能掩飾自己的感情了,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感情,僅此而已。我和允京、仁淑她們不一樣,也不像賢珠那樣,用結婚來拴住愛情……」
她的話,我似懂非懂。她的話不符合我的觀念,但我不好當面否決。
「我謝謝姐姐對我的關心,也抱歉一直沒有理解姐姐的內心。我希望,姐姐的那種感情能發展成姐弟間的愛。」我衷心希望如此。
「太遲了,我對你的心再也無法剋制了,我只想愛你。」真為難,只後悔跟她一起出來游泳。如果跟賢珠沒有婚約,我和英蘭會保持很自然的關係。
「姐姐,咱們回去吧。」我向她伸出手,她抓住那隻手站起身,但是踉蹌了一下。
「一會兒再回去吧。」英蘭的身體向我靠過來。
「行,等你恢復了體力再回去,我看你也挺累的。」我扶她坐在岩石上,自己也坐到她身邊,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你不覺得我太唐突嗎?」英蘭看著岩石邊飛濺的浪花問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除了賢珠,她是第一個直接向我坦白愛意的女孩。
「與其說是唐突,不如說是緊張。」
「我以後可會更積極的呀。」
英蘭直視著我的眼睛說,似乎把自尊拋到了九霄雲外。可能是因為在我面前露出過自己的胸部而得到了勇氣,她好像對此賦予了更深層的意義。
「姐姐們的全裸我都看過,但是那些就像我在浴池裡看到朋友的裸體一樣,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把姐姐們看成是異性。」說完這話,我立刻後悔了。如果英蘭問起賢珠,就太為難我了。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只好向她如實坦白了。幸好,她沒有提起賢珠。
「你看不看我的胸部,跟我對你的愛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以拒絕我的愛,但不許踐踏我的愛。」
她非同一般,平時就無懈可擊,對我更是如此,根本沒有留給我逃跑的機會。我很不安,如果一不小心,她會誤會我認同了自己的感情。要想不被她牽著走,還是迴避深刻的話題為好。可又怕這會傷害她的自尊,於是我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姐姐,我理解你赤誠的心,還有……」
「抱我。」英蘭縮進我的懷裡。我的前胸傳來一股暖流,與我的理智無關的,女人的肌膚總是充滿神秘。我抱她是出自憐憫,與和賢珠的擁抱有本質的區別。
英蘭的下一句話又讓我不知所措,她在我懷裡說:「真沒想到我會這麼喜歡你。」
「姐姐,我……」
「求你別再說了,抱緊我。」英蘭緊緊地依偎著我,我也用力把她攬進懷裡。在這種情況下,考慮到她的自尊,我只能這麼做。
我們回到沙灘的時候,只看見京姬、允京和仁淑在帳篷里玩牌,賢珠卻失去了蹤影。她到哪兒去了?
「賢珠呢?」英蘭擠進她們中間問。
「給家裡打電話了。」允京收著贏來的錢回答。
「我去睡午覺了。」
我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它離五公主的帳篷只有四米遠。我雖然很想睡一覺,但是種種雜念讓我無法入睡,英蘭的問題尤其傷腦筋。她是特別要強的女孩,很高傲,時常把我當成小孩。可是今天,她卻以弱女子的姿態向我傾訴愛意。
我對她的感情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跟允京和仁淑她們有點兒不一樣。允京和仁淑希望我去解救她們的精神,而英蘭把對我的傾慕之心埋在心底,實在控制不了就向我表白。
允京和仁淑的問題好解決。這中間有賢珠,我又是她們朋友的弟弟,從她們的過去來看,對我的那種感情意義不大。我只不過是她們最艱難時,陪在她們身邊的一個異性而已,所以她們暫時動搖過。當然,心底可能還殘留著一絲對我的迷戀,但是如果有一天,出現適合的對象,那人會很容易取代我的位置的。
英蘭的情況卻不同。我印象中的她,從未愛過異性。當然,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話,但是結合五公主的說法考慮,她的心裡還沒有異性的影子。
說真的,在不影響賢珠和英蘭的友誼的前提下,想把英蘭的愛升華為友情,又想跟賢珠結婚,會出現很多問題的,我為之苦惱。決不能放棄跟賢珠結婚的打算,而為了這個傷害英蘭,我又太自私了。
這時,我聽到了她們私語的聲音。
「喂,你們不覺得這些天賢珠和仙郎有些不對勁嗎?」
「什麼?」
「好像是和好了。」
「我也那麼想。清晨時,賢珠偶爾會離開一會兒。」
「那她還相什麼親?」
「可能是咱們看錯了她,她比想像中的有心眼兒。」
「可能是我的錯覺,他們好像發生了關係。」是仁淑的聲音。簡直是烏鴉笑豬黑,搞不好一會兒她還會說賢珠已經懷孕了呢。
「這丫頭,你以為仙郎會被她勾引嗎?」胳膊肘兒還是往裡拐,京姬在幫我說話。
「我想,賢珠以結婚為由不會答應的。」是英蘭,於是傳來一陣笑聲。
「喂,接著玩吧!」京姬試圖引開話題,但是話題還是圍繞在我和賢珠身上。她們關心的是我們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允京和仁淑比較肯定肉體關係,英蘭和京姬也認同我們之間有一定性行為。
女人的假面具啊,她們都避而不談自己曾經對我有過的愛意,現在倒是一起去圍攻賢珠。我可憐她們。
是時候了,我得公開我和賢珠的關係了。
那天晚上,我把京姬約到村口的沙灘,和她談心。
「姐姐,你對我跟賢珠結婚有何看法?」
「真心的?」京姬有些驚訝。
「嗯,我們已經有了婚約。」
「不可思議,賢珠可沒說過這些……」
「是我讓她保密的,而且也要你保密。」
「你們睡過了?」
「你說呢?」
「是我問你。」
「沒有。」
「真的嗎?」
「我是瞞過你很多事,但是沒說過謊,你知道我的性格。」
「我相信,可我還是勸你死了那條心吧。」
「為什麼?」
「我不想失去朋友。」
「我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公開,我要你幫忙。」
「我沒有信心。除了賢珠,還有別人喜歡你。」
「我知道是英蘭姐。」
「怎麼知道的?」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不過姐姐是怎麼知道的?」我沒說英蘭已經向我表白,是為了保護她的自尊。
「偶然看過她的日記,之前也有了苗頭,而且事情並不簡單。你也知道她的個性,她要是知道了你要跟賢珠結婚,就麻煩了。我不能偏袒哪一方。」
「那你讓我怎麼對英蘭姐?」
「放棄賢珠。」
「不能。」
「你們睡了?!」
「我不撒謊。」我無奈地說。
「對不起,因為你說不能放棄,我也只好這麼想。」
「你也知道我不會輕易決定終身大事,也不會輕易放棄。」
「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你們會結婚。」
「很抱歉一直瞞著你。」
京姬看我笑了,我也跟著笑了。朋友都要變成弟妹了,能不笑嗎?
「我有個請求。在英蘭跟別人交往之前,你跟賢珠徹底斷絕來往。」
「要是英蘭姐宣布獨身,那我和賢珠豈不是永遠都無法相見了?」
「我是指度假的時候,以後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知道了。」
「包括清晨見面。」
我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已經被揭穿了也無可奈何,只能付之一笑。
「今天最後一次。」
「不行,說不定她們會守夜觀察。」
「這戀愛也太困難了,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能隨便見。」
「我跟賢珠說,她們已經看出來了。以後挑個適當的時機,我會讓你們見面,到時候談什麼我不管。」
「知道了,保密喲。」
「還說我呢,你自己不許違約。有件事我想知道。」
「什麼?」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想過結婚?」
「來度假之前。」
「徹底在演戲啊!」我們一起笑了。
「情況不允許啊。」
「像你這種其貌不揚的人,她們怎麼都會喜歡?」
「說的也是,我很性感嗎,在女孩看來?」
「是啊……」
「英蘭姐在日記上怎麼寫的?」
「不知道,不想說別人的隱私。不過她的確愛你,只是礙於自尊沒有說出來……」京姬不肯說出日記的內容。
晚上十點左右,京姬帶著賢珠來到帳篷附近。
「我迴避一下,你們趕緊說悄悄話。」京姬笑著向海邊走去。賢珠羞紅了臉。
一會兒,她皺著眉頭說:「沒有跟我商量你就自己全盤托出了,要我怎麼辦?」
「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清晨約會。」
「就你假裝正經,卻把我變成有心機的女人了。」
「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那麼難堪過,被京姬戳穿。你是她弟弟,而我是朋友啊!」
「不是遲早都得公開的事嗎?京姬姐怎麼說的?」
「不知道,應該是跟你說的一樣吧。」
「我們以後不能見面了怎麼辦?」
「真是笑話,看別人的臉色談戀愛,難道你有那麼了不起嗎?」
「是你們拒絕男人在先,到了這種地步怪不了誰。」
「有話趕緊說。」賢珠催促著,她是為京姬著想。
「見了面又沒話可說,咱們就親個夠吧。」我抓著她的肩要親她,她卻把臉側過去。
「京姬在看呢!」
「看了又怎麼樣?人家都知道了啊。」
「你說過咱們親過?」
「還告訴她睡過呢。」
「真的嗎?」
「開玩笑。」
「嚇了我一跳,其實京姬問我到了哪一步時,難堪死了。」
「有什麼可難堪的?」
「不知道,你壞,帶壞了純潔的女孩。」
「那又是誰帶壞了純潔男孩?」
「切——讓我做難為情的事的是誰?」賢珠可愛地翻了翻白眼兒。
「對,我是罪人,既然是罪人,乾脆親個夠吧。」
「你怎麼這樣?我走了。京姬——」賢珠起身喊京姬。
真遺憾,我心中還在埋怨她的無情。一會兒,京姬走到我們跟前,取笑道:「跟大姑子說話怎麼那樣?」
「要我用敬語嗎?」
「那還用說?」
「還不如跟仙郎君分手呢。」
她們倆咯咯笑了,我也覺得挺好笑。將來總有一天賢珠得改口,所以說世事難料啊!
從那天開始,我們中斷了幽會。白天,我繼續跟五公主過著快樂時光;到了晚上卻寂寞難耐。尤其是聽到從其他帳篷里傳來的做愛的聲音,更是難以入睡。有些人從傍晚就開始做那些勾當,有時不知不覺中我也興奮了,偶爾也會想起賢珠,夢想著屬於我們的夜晚。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在海邊會發生那麼多性犯罪事件。犯罪行為應該嚴懲,但是誘人犯罪的環境也是有責任的。
中斷幽會的第四天晚上,我躺在帳篷里看書,有人找到了我。
「可以進來嗎?」是英蘭,她好像喝過酒,滿臉通紅的。
「有事嗎?姐。」我感到緊張,把蓋著的薄被扯到一邊去了。
「怎麼?不能來嗎?」
「你喝酒了吧?」
「嗯,跟她們喝了幾杯,現在她們都倒下了。」英蘭鑽進帳篷,帶進來濃烈的香水味。她頭髮上的水分,證明她喝完酒後洗過臉。
「要不要咖啡?咖啡最能解酒。」
「算了。又無聊,又睡不著,就過來看你。」
「我也一樣。從明天起,要麼我搬進屋子,要麼姐姐們一起過來住這兒,我實在是無聊透了。」
「我覺得這兒好,那邊蚊子成群……看,蚊子叮的。」英蘭伸直了腿,晒成古銅色的皮膚上到處是小紅包。
「蚊子肯定撐破肚皮了,叮你的肯定全是公的。」我找不到什麼話題,只好和她談論蚊子。
「癢死了,喝完酒更癢。」
「要不要搽藥水?」
「有嗎?」
「當然,在這兒。」
「乾脆你給我擦吧。」
我有點窘,所以開了句玩笑:「屁股下邊也要嗎?」
英蘭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給她腿上的小包搽上藥水。
「啊,真舒服。」英蘭的嬌氣取代了平日的高傲。
我們沉默了片刻,我覺得這種沉默很不自然,但是又想不出適當的話題。英蘭看上去好像有話要說。
一會兒,她果然開口了:「仙郎君,你覺得我醉了嗎?」
「沒有,姐姐。不過喝得多了些。」
因為她在我名字后加「君」字,我也故意強調了「姐姐」的稱謂,是為了防止她說出讓我難堪的話,而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不要把我的話當成醉話,我有話問你,希望你老實回答。」我心中又緊張又好奇。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女孩?」她用濕濕的眼睛看著我,我很明白女人的那種眼神。
「這個很難回答,姐姐,我說不出具體的,不過我覺得在姐姐們中間你是最有主見的。」
「我有自戀傾向,所以到現在也沒愛過別人。我的一個朋友說像我這樣自戀的女孩適合單身。我現在覺得她沒說錯,我想過單身生活,但是也想戀愛,轟轟烈烈的那一種。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我能理解這一點。」
真是令人頭疼的女孩,這種思維方式通常出現在思想激進的天才女生身上,她們喜歡用這種方式謳歌青春。她們那自以為是的幸福,往往使周圍的人替她們在手裡捏汗。
「美國女權運動家布朗·米勒女士曾說過,『史前的婚姻形式以掠奪為主,後來女人出於自我保護心理,自動接受了男人的支配』。我雖然不完全相信這個觀點,但是我覺得結婚就是一種美化性行為的形式。所以我不喜歡現行的婚姻制度,那樣還不如自己過呢。」
「因為姐姐還沒找到好男人,所以老是否定婚姻制度。」
「我和很多男孩交往過,可都八九不離十。見過兩次就想拉手,見過三次就想上床……我說錯了嗎?」
「可能是姐姐太漂亮了,怕你離開而做出的表現吧。純情的男孩還是挺多的。」
「不知道。獨身也挺好。」
「別整天把『獨身』兩個字掛在嘴邊,說不定它會應驗。」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什麼時候會改變,但目前並不打算跟現實妥協。」
「不向現實妥協的精神是可嘉的,但是有必要適應現實。」
在一定程度上,我理解了英蘭,這使我再次確認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孩。
「我想責難這個社會的性道德。對於男人紊亂的性生活,社會能給予默認,而對女人卻苛求純潔。我覺得只要彼此相愛,雙方都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那麼不管結婚與否性生活都不是罪惡的。身體單純用來享樂的時候,才需要人們站出來指斥,」英蘭停下來,看了看我的反應,然後提出讓我難以置信的問題,「仙郎君,你用什麼辦法解決性慾?」
我猶豫了片刻,但是不想遮遮掩掩,於是答道:「沒有到那種強烈得無法抑制的程度。」
「據說,年屆二十的男孩性慾最旺盛啊?」
「我偶爾會夢遺。」
「聽說,男人有自慰的辦法?」
「只有男人嗎?聽說女人也有。出自好奇,我也曾經試過。」我雖然羞愧,但是很坦白。
「仙郎君坦白了,我也想坦白,我也有經驗。」
英蘭的話給我頗大衝擊。
「嚇著了?」
「有點兒,不過佩服姐姐的坦誠和勇氣。」
「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麼區分男女?性,有差別嗎?真是不可理解,女性也應該坦然面對性。」
「我能理解。」我肯定了她的話,心想達到這個程度的女孩並不多。
「仙郎君,我可以問你一個難題嗎?」英蘭看著我的眼睛問。
「總在名字後面加『君』字,有點彆扭,姐姐。」
「我是故意的,」英蘭有點臉紅,然後鼓起勇氣接著說,「有沒有把我當成女人的時候,仙郎君?」
我一頭霧水,她幹嗎問這種問題?
「姐姐很漂亮,當然有那種時候。」
「現在呢?」英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幾乎懷疑她來此的目的是不是為了
實踐。
「想抱抱姐姐,這是男人的本能。」老實說,英蘭沒有允京和仁淑的性感,也就是說,她給我的感覺沒有仁淑或允京那麼純潔。
「那幹嗎要控制啊?」我很是無奈,她好像在誤會什麼,可我又不能傷害她的自尊。
「姐姐,咱們出去談吧。」
「你討厭我?」
「怎麼會呢?」
「那麼要我吧。」
「姐姐!」
「你覺得我不幹凈?」
「我知道姐姐純潔。」
「我沒有醉,我想把我的純潔給你,用此來證明我的愛。」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不吃後悔葯,而且也不想轉嫁責任。是我自願的,我們的年齡可以自己負責任了。」
「姐姐,我們的身體既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是父母生的,還得留給子孫。那是上天的命令。」
「別把我當成淫蕩的女人,性有美與丑的區分,我想兼有精神作用的時候是美麗的。」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我愛你。」
「以愛為名發生關係,是違背倫理道
德的。」
「倫理道德只不過是一種形式。」
「因為有那個形式,才能維持秩序。」
「古今中外,性秩序從來沒有完整地維持過。」
「說得對,但是我們有必要維持那個
秩序。」
英蘭苦笑道:「那麼,你愛賢珠?」
「那倒不是。」我很想說打算跟賢珠結婚,但是不想看到英蘭崩潰。
「那怕什麼?」
「我的良心。」
「你以為那是罪惡?」英蘭非常執著。我這種態度,如果換成其他女孩早就收兵了。
「可以說不是,但也可以說是。」
「傷害他人時,罪才能成立。」
「那只是法律上的解釋。它不會受到道德與宗教的牽制,我有自己的人生觀。」
「我明白。我才發現這都是為了賢珠,我說錯了嗎?」
活到現在,最讓我難堪的就是這一次。向她坦白我跟賢珠的關係吧,心中有很多芥蒂;想否認吧,叫良心的東西不允許。
這時,我想起了賢珠說過的話,那就是善意的謊言。英蘭姐,對不起!我向你發誓,這是我一生中最後的謊言:「姐姐,在我心目中你們倆是一樣的。」
我想理解英蘭的一切,只恨神讓我只想著一個女人。我會像對京姬那樣珍惜她,守護她!我最終還是沒有坦白我和賢珠的關係。
「那我問你,跟賢珠接過吻嗎?」
「嗯。」
「睡過嗎?」
「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要睡?」
「對不起,太難為你了。我有一個請求,能答應嗎?」
「如果不難的話。」
「我不想輸給別人,像吻賢珠那樣吻我。」英蘭閉上眼睛。
我猶豫了,不想吻她,但是又覺得如果不親她,就跟自己先前說過的話相矛盾。
「信不信由你,我還沒接過吻,和你是第一次。」她閉著眼睛說,她指的是人工呼吸那件事。我輕輕地親了她的唇。英蘭擁住我,熱烈地、忘我地吸吮我的唇。
我沒有那麼貪婪,但也沒有拒絕。英蘭的吻太激烈了,可能是那種既是第一次,又是最後一次的心理在作祟。而我分明感覺到的是,她的佔有慾跟自尊心同等強烈。
我去租房裡吃早飯。
賢珠坐在門口托著下巴沉思,可是一發現我,就把頭掉了過去。直覺告訴我,肯定是為了英蘭的事。屋裡沒有什麼動靜,我打開房門看了看,四個女孩橫七豎八地躺在炕上睡得正香。
我悄悄關上門,低聲問她:「幹嗎要喝酒?」
賢珠沒什麼反應。我仔細一看,發現她的臉腫了,好像一夜沒睡。
「不做飯了?」
「今天早上輪到英蘭了。」
恰巧是英蘭值班。刷鍋刷碗,她們一起來,而飯是輪流做的。
賢珠站起來走出去,我追了過去。
「怎麼了?」我抓住她的胳膊問。
「明知故問。」
難道她看到了我跟英蘭接吻的那一幕?還是偷聽了英蘭跟其他人說的話?
「待會兒再說,先做飯吧。」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瞞她。如果我坦白了,她會理解的。
「開玩笑,不可能。」
「你了解我的。」
「我沒法理解你。如果英蘭好,現在說也不遲,我退出。」
「不是那麼回事。」
「那幹嗎要吻她?還挺熱烈的,問問其他人能不能理解?」
「我只好那麼做啊,以後再解釋。」
「要是我跟其他男孩接吻,你能理解嗎?」
「幹嗎做那種比喻?」我發火了。
「看,這個樣子還要我理解,一點都不講道理。」
「我沒讓你現在就理解,再說現在也沒工夫細說啊!」
「為什麼沒有工夫?」
「我們正說的時候,要是姐姐們醒了,不很彆扭嗎?」
「反正我不做飯,更不會替英蘭做。我想去看看清晨的大海,如果你想做可以替她做,叫醒她也可以。」
「知道了,半個小時之內你務必回來。飯得一起吃,不能讓她們察覺到什麼。」
我本想進屋叫醒姐姐們,但是為了跟賢珠再見面,放棄了。我淘好米,打開了煤氣。然後在淘米水裡放了點大醬、冬瓜和尖椒,放在另一個灶上。然後去了海邊。
賢珠坐在我帳篷附近的沙灘上看海,我走近她。她扭過頭瞥我一眼,然後回頭繼續看海。
「現在平靜了?」
「……」
「能原諒我嗎?」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問道。
她只是沉默著,我無論如何都想得到她的諒解,可是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要是原諒了,就去帳篷里接吻。」
她仍然閉口不答。
「是打算原諒我了,是嗎?說句話啊,要我求你嗎?」
「沒有做錯,幹嗎要求我?」她終於開口了。
「只好那樣了。」
「看樣子我要你死,你就去死了?」
「如果理由明確的話。」
「妨礙睡眠罪、造成不安罪、亂用嘴唇罪,這理由夠充分了吧?」賢珠嫣然一笑。
「用吻來表示諒解。」
「不行。」
「為什麼?」
「把嘴唇洗乾淨了再來。」
「我漱口了。」
「那不行,得用海水洗。」
「知道了。」我跑向大海,身後傳來賢珠的笑聲。
賢珠躺在帳篷里。
「給我毛巾。」賢珠莞爾,遞給我毛巾。
「本想讓你泡上一天的。」
「把我的臉?」
「快點,只許親嘴,說不定飯都糊了。」
「現在又不安了?」
賢珠點點頭。
我的唇蓋上了她的,親完了我說:「如果就咱們倆該有多好啊。」
「那就沒有這種偷腥的快感了。」
「還有嫉妒。」
賢珠掐了我肚皮一下。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親別人,懂了嗎?」
「知道了。不過你也該明白,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出事了。」
「不許講那種話,難聽。」
「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有影子嘛。」
「你跟蹤了?」
「喝酒是英蘭計劃好的,把我們都灌
醉了。」
「不會吧?」
「那幹嗎沒什麼理由還要喝酒呢?」
這太不可思議了。
「英蘭姐是處女嗎?」
「自己說是,只能相信嘍。」
「一個處女可以以愛為名,不求回報地跟人上床嗎?」
「英蘭認為你想要我,而我不肯給你。」
「是事實啊。」
「切——你最近要過我嗎?」
「你答應了?」
「在心裡已經答應了。來這裡的頭一天,如果你開口,我肯定答應。」
「那你幹嗎沒說出來?」
「那還用說啊?我不是給你項鏈了嗎?就在那個時候。」
「知道了,我當時不想在帳篷里,或在蘆葦地里舉行咱們的性儀式,感覺像動物。但現在不同了,只要把英蘭姐的問題解決了,就想舉行。」
「來到這裡,我也覺得奇怪,有一種危機感。」
「可能是背著姐姐們偷偷約會的緣故吧。」
「她們該起來了吧。我得先走了,去準備早餐。你一會兒再過來。」
「再親一遍。」她的嘴唇很甜,害怕被人發現的緊張增添了一份快感。
走的時候,賢珠的臉上綻出了微笑。我望著她的背影,希望可以隨意對待自己女人的時刻早日到來。
旭日穿過雲霧迷濛的水平線跳了出
來……
又一個晚上來臨了。我撤掉帳篷,搬進了租房。搬進去時是以寂寞為借口的,但主要原因還是怕英蘭再去找我。
收拾好桌子,英蘭換了一身衣服對我說:「仙郎君,我去郵局,一起去吧。」
「去馬明裡?」
「嗯,去打電話。允京,給我車鑰匙。」
「去哪兒?」
「去給家裡打個電話,仙郎君當保鏢。」
「在我包里,你最近跟仙郎君太親密了,是不是暗戀他啊?」
「不可以嗎?」
「有人要哭了。」仁淑和允京咯咯地笑了,她們可沒法知道英蘭的心思。
「仙郎君,走吧。」我沒法拒絕,只好被英蘭拉著出了大門。
我們的車子駛出村口的時候,英蘭說:「仙郎君,你知道跟賢珠相親的那個男孩也來到這裡了嗎?」
雖然有些意外,但我不以為然地問:「那個醫大生?」
「嗯,他們好像下午見過面。那人是來這裡從事醫療服務的,看樣子是特意選了這個地方。我是不是不應該告訴你這些?」英蘭察言觀色地問。
「為什麼?」
「不管怎麼說,仙郎君的心情不會好的。」英蘭表示同情。
看樣子賢珠和那個醫大生的見面,給了她我和賢珠的關係已經結束的錯覺。
賢珠和那個醫大生見過面是沒錯,但是我並不會為此誤會賢珠。也許是醫大生的一廂情願吧,賢珠可能只是出於禮貌去見他的,我相信賢珠。不過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不可能是件好事。
看來,英蘭的心情非常不錯。表面上在同情我,心裡卻在竊喜。她認為賢珠和那個醫大生的相逢,會給我和她的關係帶來一個新的契機。
其實,即使賢珠背叛我跟那個醫大生結婚,我和英蘭的關係也不會產生絲毫的變化,因為我從來沒有把英蘭當成過異性。
在郵局打完電話,英蘭提議去喝酒。
「能開車嗎?」
「在鄉下不會有事的,就喝一瓶。」
我們挑了一個乾淨的酒家。雖然是鄉下的,但是並不寒酸。
我們用海鮮下酒。英蘭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把話題移到自己身上。為了不受她的牽制,我故意開玩笑,讓她掃興。她也看出了一些苗頭。
「姐姐,少喝點。」
「我想醉。」她有點不對勁兒。
英蘭到底是醉了,醉得沒法開車,於是向我發牢騷。回村裡的公共汽車已經沒有了,又不能帶著踉踉蹌蹌的她走四公里回去。
「仙郎君,把我扶到旅館去。」我沒有拒絕,我只能相信她的這些做法都是計劃好的。英蘭可能誤會了只要進旅館,我就會改變主意。
「仙郎君,在你眼裡我那麼醜陋嗎?」趴在床上的她,支起上身問我。
「沒有。」
「可是……」
「你醉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醉嗎?」
「……」
「是為了仙郎君,因為我愛你。」
「姐姐,睡吧。等明天清醒了再說。」
「別老想躲我,我沒有醉。」
「醉的人從來不承認自己醉了。」
「仙郎君!」
「怎麼?」
「我是不是很讓人討厭?」
「還行。」
「真的嗎?」
「真的,我理解你。」
「仙郎君,今天也許是最後一天。我去洗個澡。」
英蘭進了浴室。我琢磨起她的心態:她的誘惑太直接了,她到底想幹什麼?純潔可以說是女人的生命,她可以單憑一個「愛」字,就毫不猶豫地交出它嗎?我怎麼也不能理解她。是對我的執著?還是想用肉體關係來滿足自己已經變態的自尊?如果這些都不是,那麼是用「愛」字掩蓋的貪婪嗎?直到她走出浴室,我都無法得出結論。
「仙郎君,你也去洗吧。」她的口氣中帶著命令。我也不好推辭,只好順著她。洗澡的時候,我想,不能在海邊久留了,繼續呆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英蘭靜靜地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出來她都沒有察覺到。仔細一看,她的臉上滿是淚水,我不禁心痛了。
「姐姐!」
英蘭抬起頭看著我,但一句話也沒有說。
「對不起,姐姐,原諒我不能愛你……」
「不愛我?」
「對不起。」我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
「我輸了。」
「姐姐,愛情不是比賽,別那麼想。」
「不要可憐我,我沒那麼脆弱。」
我很難過,快要發瘋了。
「姐姐,我現在恨自己,不知道上帝為什麼給了我只能包容一隻小鳥的心。」
「仙郎君,咱們回去吧。」英蘭主動站
起身。
我很意外的,心裡不知怎麼了,空蕩
盪的。
「你能開車嗎?」
「嗯,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說吧,姐姐。」只要不睡覺,什麼都可以聽她的。
「再重視貞節的女子也有把持不住的時候。不管你怎麼想我,但你要記住,我真心愛過你。想毫無保留地愛你,擁有你,那樣我的靈魂才能得到解脫。」
「我都理解。」
此時的她像一個天使。那一瞬間,我覺得她比賢珠還要純潔。
「吻我。」英蘭閉上眼睛說。
我猶豫了,因為跟賢珠說好不再吻別
人了。
「我要索取回報,就像我為你做的那樣。」
「好,我也有個條件,答應了我就吻你。」
「是什麼?是不是想說別再讓我煩你?」英蘭睜開眼睛說。
「打我一個耳光。」
「為什麼?」
「懲罰我不領姐姐的情。」
「吻就足夠了。」
「還有一個理由,但是為了姐姐的自尊,我就不說了。」
「我要知道,要不然不會答應。」她也非常固執。
「想減少我對女朋友的內疚。」
「跟賢珠接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不。」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為什麼我——」
我再也不能瞞下去了:「我愛賢珠姐,姐姐。」
「賢珠訂婚了。」
「那個人是我。」英蘭的表情僵硬了。
「為什麼一直瞞著我?」
「因為考慮到姐姐的自尊。」
我的心暢快了,但又有些心痛。英蘭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抬手打了我一個耳光,然後閉上眼睛。我吻上她,比對賢珠更熱烈地掠奪了英蘭的……
在車裡,我們都一言不發。回到租房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了。
第二天,我向賢珠說明了和英蘭的事情,告訴她我已經公開了我們的婚約。
賢珠有些驚訝:「她好像受了很大刺激,允京和仁淑也在誤會我,因為我一直瞞著她們。」
「咱們儘力了,別擔心,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我把話題引到醫大生身上。
「你知道了?」
「英蘭姐說的,說是你的未婚夫來了。」
「他是跟系裡的朋友一起來的,跟我說先不談結婚,只想交個朋友。」
「所以?」
「我告訴他男朋友在國外留學。」
「突然變成留學生了,為什麼沒有說起我?」
「沒必要解釋那麼多。」
「也是,那他說沒說放棄?」
「不放棄又能怎麼樣?」
「那小子是不是糾纏不休啊?」我不由生氣了。
看著我那個樣子,賢珠咯咯地笑了。
「笑什麼?」
「你那個樣子好玩。」
「要不要我出面?」
「沒必要,如果我父母知道了,事情會更麻煩。」
「知道了,要是他再約你,就告訴他。」
「別擔心,你以為我是小孩啊?」
「那也得小心。」
賢珠點了點頭。
那之後,我們的關係變得很微妙。英蘭、允京和仁淑合夥對付賢珠,除了幾句家常話,連話都不說。京姬則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第二天,京姬要我回一趟家,拿些米和菜過來。我爽快地答應了,真想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臨走時,我叮囑賢珠:
「不管多委屈,你都得讓著她們,尤其是對英蘭姐。」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就當它是愛你的考驗吧。」
「再壞的人也不會向笑臉吐痰的。」
「我非常理解英蘭她們,你別擔心了。路上小心,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三天以後吧。得幫父母干點活兒。」
「要是我想你怎麼辦?」
「得忍耐啊,有什麼事就打電話。」
她點了點頭,樣子很是凄涼。就是為了愛我,被朋友排斥,太可憐了。我回家的步伐非常沉重,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和往常一樣,家裡的活總是那麼忙。我幫勞累的父母干著活,不知自責了多少回自己的不孝。
回到北地村的時候,賢珠一個人在房裡聽音樂。一發現我,她就撲進我懷裡涕淚滂沱。
「沒什麼事吧?」
賢珠沉默著。
在我的追問下,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她們……」
「快說啊,急死人了。」
「你得理解她們。」
「讓我理解什麼?快說啊。」
「她們參加meeting了。」
「meeting?」我嚇了一跳。
就在我回鄉下的那天,賢珠之外的五公主跟來農村做醫療服務的醫大生進行了meeting,對方就是跟賢珠相過親的醫大生的同事們。
「是你介紹的?」
「不是。」
「那麼?」
她猶豫著。
「說吧。」
「是英蘭。」
「英蘭姐怎麼介紹的?」
「她和其中的一個人交朋友了,在你出發的前一天。」
是在跟我賭氣嗎?還是重逢了舊相識?
「之後,就天天見面嗎?」
「大概是。」
「天天都回來嗎?」
「嗯。」
「不準撒謊,說實話,免得鬧出大亂子。」
「昨天晚上沒回來。」
「都沒回來?」
「京姬是凌晨回來的。」
「幾點?」
「三點左右。」
「糟了,她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京姬看樣子喜歡自己的拍檔……」
「我樂意看到姐姐們交男朋友,不過不希望在度假的時候交往。」
「理解她們吧,她們太寂寞了。」
「為了解悶交朋友,過後一定會後悔的。」
「我知道,不過對象都很不錯。」
「即使姐姐們真的愛他們我也反對,在度假村交朋友只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
「你的反對,她們能聽得進去嗎?」
「不聽也要說,那是我的責任,我堅決
反對。」
賢珠沒再說什麼。我非常高興看到五公主不再拒絕異性,這也是我的願望。不過感情一旦結束,對女孩的傷害更大。
那天,五公主過了半夜才回來的。我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但她們不買我的賬,讓我別管她們的事。
我把京姬叫到僻靜的地方:「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嗎?」
「知道。」京姬迴避著我的視線,無力地回答。
「我不管其他人,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和他們睡過覺?」
京姬沉默著。
「真沒想到,你怎麼那麼輕率?」
「我們會結婚的。」
「認識三天就談結婚?也許吧,能介紹我認識嗎?」
「可以。」
「我跟賢珠明天就回去,怎麼辦?」
「我總覺得對不起她們,所以跟她們一起參加了英蘭介紹的meeting。你見見他就知道了,人不錯。」
「因為是學醫的?」
「在人格方面。」
「我不知道,也許作為結婚對象是不錯的人選吧,伯父會高興的,有了做大夫的女婿。」
「現在不要告訴家裡人。」
「知道了。不過最好早點通知他們。我們明天就走了,你怎麼辦?」
「過幾天一起回去吧。」
「我的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別那麼想,我把他們介紹給你啊……」
「我不需要打折醫療費。」
「……」
「我是這麼想的,度假村就是讓人暫時擺脫喧囂,回歸自然,在休憩中回味人生真諦的地方。我之所以來,是為了保護你們,也是為了跟姐姐們一起創造能夠回味的友誼。我本想用真摯的溝通來度過有意義的時光,不過現在那個夢已經破滅了,所以沒有理由再呆下去了。」
「以後創造機會就行了,既然一起來了,就得一起回去。」
「我再想想。」其實京姬的話也不無道理,我們不能擅自離開隊伍。
我去問賢珠的意見。
賢珠說:「京姬說得對,反正咱們的問題也解決了,就由她們去吧。而且那些男孩明天就要走了,她們也不會再呆很長時間的。咱們就等著和她們一起回去吧。」
雖然管不了英蘭、允京和仁淑的愛情問題,但我很想認識堂姐的男朋友,也想跟他聊聊。於是我決定多留幾天。
沒想到的是,我的決定成了我和賢珠命運的轉折點。如果那天離開了北地村,不幸也不會降臨到我們頭上。
仙記20年7月29日,那天是醫大生在北地村的最後一天。
白天的影子消失了,靜謐的夜晚像霧一樣降臨了。
我們和醫大生一起,圍著篝火開始了晚會,那是我們給醫大生舉行的餞行派對。這之前,我已經跟醫大生見過面了,跟賢珠相過親的男孩也見到了,但他不知道我是賢珠的未婚夫,只以為我是她的好朋友。
大家玩得正高興,我和賢珠悄悄地離開了。我們已經約好,就在今天,也就是我們相識相知六個月的這天,結合我們的神與體。我們的密室在一個安靜的地方,下午我們就在可以俯視大海的山上搭好了帳篷。
滿月像祝福我們的性儀式似的照亮了帳篷。即使沒有燈,我也可以看出寫在賢珠臉上的緊張。
賢珠先做祈禱。
這一刻,我不知等了多久,不知戰勝了多少次誘惑。賢珠也一樣,已經把純潔保留了22年。我們將要成為一體了,這不是打破純潔,而是為了升華愛情,我們將要融化了……
我和賢珠開始輕吻,賢珠有些顫抖地說:「仙郎君?」
「怎麼?」
「我有點害怕。」
「我知道,你就這麼躺著。」
「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
「要是不落紅怎麼辦?」
「別擔心,我相信你的一切。」
「我希望有,那樣你會更高興。」我理解她的心情,雖然百分之百地相信她,不過出血與否會影響情緒的,賢珠也想到了這一點。
「祈求幸運吧,不過就是沒有出血,我也不會失望。你相信我,我也同樣相信你,所以別擔心。」
「你真善良。」賢珠親我一下。
「你比我更善良。」說著,我脫掉她的襯衣。
四周傳來小蟲子的叫聲,賢珠說:「最好的音樂還是大自然的聲音。」
「還有比大自然更好的音樂。」
「是什麼?」
「你發出的聲音。」
賢珠掐我。我解開了她的胸衣,小心翼翼地愛撫她。她也閉著眼睛撫摸我的後背。
突然,外面傳來了呼救聲,有人在遠處焦灼地呼喊我的名字。
「是不是在叫我?」
「是啊,好像是京姬。」
「為什麼呢?」
「不知道,一定有事兒,我要穿衣服了。」
京姬的聲音越來越大,賢珠穿著衣服說:「你去看看吧。」
「嗯,我先去,你慢慢過來吧。」
我朝喊聲跑過去,京姬驚恐萬分地跑了過來。
「糟了。」
「出什麼事了?」
「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
「誰和誰?」
「上次那些補習生和醫大生。」
「為什麼?」
「快去勸勸他們,那邊的人更多。」
我朝著篝火跑過去。醫大生正處於劣勢,補習生們都動了傢伙。仁淑的拍檔已經是傷痕纍纍了。
「住手。」聽到我的聲音,幾個小子逃走了,我認出是上次被我整過的小子們。
幾個小子向我撲了過來,我只好動用暴力。九個人都揮著傢伙,但都不是我的對手,三下兩下,九個人就都躺在沙灘上打滾了……
在村口的小鋪子里,為了和解,我跟補習生喝了點酒。是五公主和醫大生的來往傷害了他們的自尊,於是一氣之下就打起來了。事端是仁淑的拍檔挑起的,是他先出言不遜才引起爭鬥的。我理解補習生的心情,是我請他們喝的酒。
我回到海邊,那裡沒有一個人影。雖然沒抱什麼希望,但我還是去帳篷里看了看,賢珠不在那裡。
剛剛過了十點,租房裡亮著燈。屋外只放著賢珠的鞋和一雙男式皮鞋。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小心地走到房門口。
屋裡傳出女人的呻吟。我懷疑自己的耳朵,那分明是賢珠在呻吟,就是我激烈地愛撫她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我撕開窗紙往屋裡看。我真想把刀插進自己的眼睛里。跟賢珠相過親的那小子正俯在賢珠的身上喘著粗氣,而更讓我驚愕的是賢珠居然也把那傢伙抱進自己的懷裡。那一刻,賢珠分明是在迎合那個醫大生。
廚房門口的一把斧頭跳進我的視線,我真想操起它殺掉那兩個人。碰到斧頭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氣,因為我眼前浮現出母親帶淚的面龐,為我操勞一生的父母的臉死纏著我不放。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忍!
我不能殺掉賢珠,她不是我最愛的女孩嗎?
我拿起斧頭朝著蘆葦地狂奔,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拚命地向前跑。
「賢珠是我的女人!」
「仙郎是我的男人!」
我瘋狂地尋找我們用刀刻了字的兩棵竹子,刻完字沒到三天她就背叛了我。倘若不是背叛,她不可能迎合他;如果不是的話,她應該反抗,而她分明在抱著他呻吟。我斷定賢珠和醫大生的情事是對我的背叛。說不定賢珠不是處女,很可能是裝純潔,她徹底地把我騙了。我也稀里糊塗地以為她是天使。真是太委屈,太怨憤了。
我砍斷刻著我們婚約的竹子,然後抓起竹子上了帳篷附近的野山。我把竹子砍成碎片,一把火燒掉了。竹子在火里爆裂的聲音,好像我泄憤的心聲,我望著變成灰燼的竹子抹掉淚水,內心也慢慢恢復了平靜,我盡量說服自己去理解賢珠。
我打算好好地放賢珠走了。
那天凌晨。
我給她留下一封信,離開了大海。
To賢珠
我曾經這麼跟你說過,
我會用你愛我的兩倍來愛你。
決定分手的這一刻,我偶然發現了這個神奇的現象。
你和我的愛情符合y=x2的函數式。
如果把我對你的愛假設成y,把你對我的愛假設成x。
<y=x2>
1)我們不認識的時候
y=x2
當x=0時
y=0∴y=0
y=x階段,這個時候你我互相不認識,所以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2)初戀階段
y=x2
當x=1時
y=12∴y=1
y=x=1的階段,即我和你邂逅的時候,我們愛得一樣多。
3)熱戀階段
y=x2
當x=2時
y=22∴y=4
當x=2時,y=4的階段,這時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可是我的愛超過了你的愛。
4)離別階段
y=x2
當x=-1時
y=(-1)2∴y=1
當x=-1時,y=1的階段。當你背叛我,對我的愛變成-1的時候,我仍然用1的愛來回報你。
5)永遠的愛
y=x2
當x=-2時,
y=(-2)2∴y=4
當x=-2時,y=4的階段,它指往後的愛情。你選擇了別的男朋友,對我的愛自然變冷,但我會更加愛你。
y=x2!
這是你和我的愛情方程!
賢珠!
真心感謝你留給我的初戀記憶。
即使你背叛了我,我也理解你。
現在是凌晨四點半。
天上掛著月亮。
雖然你離開了我,但它不會離開我。
雖然我們分手了,可仙郎會永遠看著它懷念你曾經的純潔靈魂,它會給我力量的。
祝你幸福。
再見……
仙記20年7月30日
from仙郎
P.S:我有一個請求。
我想喊你的名字,就一次。
相信你會答應的。
賢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