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薄劍蘭沮喪地走在大街上,想著剛才見小青的事,一邊走一邊把手中的荔枝一顆顆摘下來,賭氣地瞎扔著,路人見到他這副樣子,議論紛紛,薄劍蘭聽到他們的議論,不理不睬。繼續走著。
突然,幾個人攔住了薄劍蘭的去路,薄劍蘭抬頭一看,是楊八爺手下阿生和幾個同夥大年、水根等。這楊八爺是景德鎮北幫會館的頭,可稱得上是景德鎮上的一大惡霸,經常干一些欺壓百姓的事,景德鎮上的人對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從那次薄劍蘭從他們手中救了一位老婦人,就與他們結下了仇。看來今天是怎麼也躲不過了。
只見幾個人將薄劍蘭圍住,阿生沖著薄劍蘭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這不是薄劍蘭薄大少爺嗎,今天怎麼落單啦?這是奔哪去啊?是不是剛被老闆娘從三春茶樓趕出來,沒地方去了,來,我們哥兒幾個陪你玩玩。」
薄劍蘭冷靜地看著他們說道:「你想幹什麼?好狗不擋道,滾!」
阿生看了劍蘭一眼,大笑起來:「滾?大年,水根,這小子叫我滾,哈哈。」
大年,水根跟著也放肆輕蔑地笑起來,好象薄劍蘭說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薄劍蘭心想,這幫惡人,看來我不教訓他們一下是不行了,他趁阿生笑時不注意自己,猛地出拳打在他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大年,水根趕緊跑向前去,將阿生扶起來,阿生捂著被打出血的嘴唇,指著薄劍蘭,氣急敗壞地說:「兄弟們,給我打,給我打到他滿地找牙。」
大年,水根等向薄劍蘭撲過來,薄劍蘭拔出劍揮舞起來,但對方人多勢眾,很快薄劍蘭就受了傷。對方繼續狠命出手,薄劍蘭咬牙苦撐,路人將他們圍成一個大圈子,可沒有人敢上前阻攔。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喝,一個人從人群中躍出,擋在薄劍蘭面前。人群中有人驚呼:任憑風!阿生,大年等人退開幾步,瞪著任憑風。
阿生走上前去,打量了任憑風一番,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任憑風笑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仗著人多欺負一個孩子,乃鼠輩所為,我對鼠輩一向沒有興趣。」
圍觀眾人聽到任憑風這麼一說都笑起來。
阿生惱羞成怒,大叫:「我勸你先打聽打聽清楚,我們是北幫楊八爺手下。跟我們北幫作對,你吃不了得兜著走。」
任憑風哼了一聲:「我不管你什麼羊八爺,豬九爺,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們想當街行兇,我任憑風就不允許!」
阿生見任憑風是非管不行了,他手一揮,大年等向任憑風圍了過來。任憑風好整以暇,等幾個人近了身,他隨意使了兩招,就把他們紛紛打倒在地。阿生見勢不好,拔出腰間佩刀,任憑風一把將刀奪過,一掌將他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圍觀眾人轟然叫好。
大年看自己這麼多人都不是任憑風的對手,狼狽地把阿生扶起來。色厲內荏地對任憑風說:「任憑風,你等著,我們北幫跟你沒完。」
任憑風微笑著向前邁出一步,大年等人嚇得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任憑風回頭看看薄劍蘭,關切地問:「怎麼樣,我看看,你傷得不重吧?」說完,拉起薄劍蘭的胳膊察看,只見他胳膊上有一大塊於青。
任憑風對他說:「我住的客棧離這兒不遠,我帶著上好的外傷膏藥,給你塗一點你會好得快些,來吧。」
於是劍蘭跟著任憑風來到了客棧,任憑風一邊給薄劍蘭的胳膊上擦著藥膏,一邊給他正著筋骨。
薄劍蘭感激地看著任憑風,說道:「任先生,這些日子我總聽家裡人提起你,沒想到,第一次和你正式見面,竟然會是這麼一種情景。」
任憑風笑了笑:「我也早聽說你薄劍蘭薄少俠的名頭了。」
薄劍蘭羞赫地說:「我算什麼俠客,要真是大俠就不會被人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了。象你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統統打趴下的,那才是真正的大俠」。
任憑風說:「哦,那你以後遇上他們可要當心了,這些流氓不會善罷干休。」
薄劍蘭聽到任憑風怎麼一說,一陣感激,忽然翻身在任憑風面前跪倒。任憑風大驚,趕緊把他扶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薄劍蘭不肯起身,低頭說道:「任先生,請你收我為徒。劍蘭痴迷學武,但一直苦於沒有明師指點,今日見到任先生身手,劍蘭佩服得五體投地,只願拜任先生為師,了卻心愿,請任先生務必答應劍蘭。」
任憑風猶豫了一下說:「你……先起來再說吧。」
見薄劍蘭倔強地不肯起來。任憑風嘆了一口氣,說:「我不能收你。」
薄劍蘭一驚,不解地問:「為什麼?」
任憑風想了想,說:「因為……我當年在師父面前立過誓,五十歲以前不收徒弟。你要想正式當我徒弟,還得再等十年,現在你可以起來了吧?難道非要我破壞在師父面前立下的誓言嗎?」看見薄劍蘭無奈地站起身。任憑風笑笑又說:「看你那喪氣的樣子,好吧,我可以指點你幾招,但要謹記,練武的目的是強體健身,不可用來好勇鬥狠。此外,我不是你的師父,你也不要對別人說是我任憑風的徒弟。」
薄劍蘭高興地一下跳起來:「謝謝任先生!任先生的話,劍蘭牢記在心。」說完他拉起任憑風的胳膊就往自己家拽。
任憑風和薄劍蘭走進薄家院子,夏魚兒迎上來,她剛才聽說劍蘭和人打架受傷了,嚇得心神不寧,看見任憑風帶劍蘭回來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一眼看見兒子的嘴角被打破了。夏魚兒心疼地拉著兒子,撫摸著他的嘴角,這又發現薄劍蘭的胳膊上一大塊傷,夏魚兒眼淚止不住就要往下掉,對劍蘭說:「蘭兒,你傷得這麼重,快回屋躺著去。」
薄劍蘭毫不在意地說:「媽,我沒事,一點小小的皮外傷,任先生已經給我上了葯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夏魚兒感激地看著任憑風:任先生,多謝你了,要不是你,真不曉得蘭兒會出什麼大事。說完,他轉頭對劍蘭說:「你這些天就好好在家呆著吧,北幫的人一向橫行霸道,楊八爺又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你先躲躲風頭再說。」
薄劍蘭說道:「媽,你放心,任先生已經答應教我功夫了,以後他們人再多我也不怕。」說完還興奮地揮了下拳頭:「等我練好了功夫,哼,別讓我看見他們。走,任先生,上後院去,我們這就開始練。」他不由分說地拉上任憑風走了,看得夏魚兒直搖頭。
春兒一直跟在夏魚兒身後,見此情景說:嘿,這下家裡更熱鬧了,任先生也能經常來咱們家了。夏魚兒聽到這句,忽然偷偷笑了一下,是啊,自從憑風來了后,是幫了自己不少忙,家裡也熱鬧多了。想到這裡,她偷偷地吩咐下人在後院收拾一個房間給任憑風,一來是為了感謝任憑風對自己的幫助,二來也是希望這樣可以經常見到任憑風。想到這裡,夏魚兒不禁為自己的私心有些臉紅。
臨走的時候,夏魚兒帶著任憑風看了為他準備的房間,任憑風先是有些猶豫,但是想到那天晚上在薄家碰到的蒙面黑衣人,覺得他的目的也是青花日月盅,可能對薄家不利,任憑風就欣然接受了,因為這樣出入薄家就更加方便了,也可以盡量在薄家守一守,量那人還不敢放肆。
就這樣任憑風成了薄家的常客,他幾乎每天都會來薄家一趟,不時教教薄劍蘭習武,有時也會幫著小桃練習走路。薄家上下都對任憑風的到來感到很高興,特別是薄小文,自從任憑風成了她家的常客后,小文就不時地找事情去騷擾任憑風,不是教她干這個就是幫她干那個,有時任憑風也被小文搞得無可奈何。
任憑風的所有舉動,何家墨都看在眼裡氣在心裡,任憑風的動作很快啊,已經登堂入室了,看來自己不抓緊是不行了。他不停地在客廳里踱著步子,想著辦法,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轉臉一笑對下人全福說:「全福,給我準備一份給女人用的禮品,我要找一個人幫忙,我倒要看看,我和任憑風到底誰能抱得美人歸。」
拿到全福準備的禮物后,何家墨趕忙聯繫夏魚兒的弟妹美娟,美娟聽說何會長要請自己吃飯,也立刻明白了幾分,欣然接受了。
在一家飯館的包房裡,何家墨正在請美娟吃飯,桌面上,酒菜擺了一大堆。
何家墨把幾個盒子遞給美娟說道:「這點小小的禮物,請薄二太太務必收下。」
美娟笑道:「何會長,你太客氣了,其實這個忙,我早該幫的。不單是幫你,也是幫魚兒,她一個人操持那麼一大家子,我看著實在不落忍。唉,我又沒本事,也只能替她干著急。」
何家墨見狀趕忙吹捧道:「二太太你太謙虛了,誰不曉得你忙裡忙外是一把好手,薄家要沒了你,斷然不會是今天這般殷實富庶的局面。」
美娟一笑,撇了他一眼,說:「你別用話甜乎我,我有幾分斤兩我自己還不知道?你放心吧,話我一定替你帶到,但魚兒的性格你了解,她是個有主見的人,可不會因為我替你說幾句好話,就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何家墨連連點頭:「你能替我說話我已經感激不盡,其他不敢妄求,能不能得到魚兒首肯,委身下嫁,就看我有沒有這個福份了。古人說,精誠之至,金石為開,但願她能體會我的一片誠心愛心。」
何家墨顯得很誠懇,美娟頗有幾分感動,說:「何會長如此誠心,換了誰都會感動的,再說你是有身份的人,被大嫂拒絕了一次,還能第二次提親,就沖你這份執著,我美娟敬你一杯。」何家墨間美娟如此這般幫她,也很是高興,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走出飯館,何家墨立刻感到輕鬆了很多,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回到家中,他剛坐下準備休息片刻,就聽見全福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說司馬家的窯著火了。何家墨立即起身,趕往司馬家。
司馬弓坐在客廳里,兩天時間,他顯得蒼老了許多。常野走進來,叫了他一聲,他都沒反應。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怎麼這幾天倒霉的事都讓自己給攤上了,本來訂單就沒有多少,這下是徹底完了。
常野只好連叫兩聲:「師父,師父。」
司馬弓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事?」
「師父,何會長來看你。」
司馬弓這才沒精打彩地站起來迎接,何家墨走進來,一進來,他就緊緊握住司馬弓的雙手。關切地說:「司馬兄,唉,這實在是太不幸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司馬弓苦笑,低聲道:「可能是我做了壞事,老天爺要懲罰我吧。」
何家墨拍拍司馬弓說:「司馬兄,不必如此喪氣,你要振作起來。」
司馬弓對著何家墨就叫:「怎麼振作?我的瓷窯燒毀了一半,裡頭給人燒的瓷器全完蛋了,這得陪多少錢啊,還有幾個工人被燒傷了,醫藥費也得我出,這又是一大筆,何會長,明天我就是窮光蛋啦!」
何家墨看看司馬弓說得如此凄慘:「有這麼嚴重?司馬兄,聽你的口氣很埋怨我啊,難道我得罪了你不成?」
司馬弓答道:「你要不答應我弄虛作假,我也就不會得個假青花瓷王,我要不得假青花瓷王,也就不會遭這麼大報應,你說,我不怨你怨誰?」
何家墨沒想到司馬弓竟然這樣說自己,氣憤地甩了甩手:「得得,既然如此,我本來想幫你的話也不必說出口了,告辭。」
何家墨故作氣惱地轉身要走,司馬弓聽說何家墨要幫自己連忙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說什麼,你想幫我,你想怎麼幫我?」
何家墨看了司馬弓一眼:「司馬老兄,我可是誠心實意地想幫你才來的,你要不要聽?」司馬弓趕忙點了點頭,何家墨又說道:「你現在的光景要完成訂單我看是不可能,你完不成訂單就要賠款,那損失就更大,不如你把司馬瓷窯賣給我,我來做司馬瓷,有多大風險都由我來扛著,你呢,輕輕鬆鬆得筆錢,養養老,把包袱一甩,豈不悠栽悠哉?價錢方面,一切好商量,我不會虧待你的。」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常野臉色一變,司馬弓的臉色也變了,「把司馬瓷賣給你?」
何家墨說道:「是啊,你剩下的瓷窯,原料,工人,技術,名頭,統統賣給我,我全包了。」
司馬弓馬上反應過來:「還有技術?那不就是我司馬弓祖傳的制瓷秘術嗎?我呸,好你個何家墨,主意居然打到我司馬弓腦袋上來了,我告訴你,我再窮也不會把老祖宗傳下的玩意賣給別人,自己燒不出好瓷,就想乘人之危,何家墨,你死了這條心吧!」
何家墨見司馬弓不但不領情還反將自己一軍,說道:「司馬兄,我是想替你減輕負擔,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司馬弓冷笑一聲,把臉一背:「我謝謝你了!常野,替我送客!」
何家墨看到司馬弓如此堅決只好怏怏地走了出去。
看見何家墨遠去的背景,司馬弓自言自語:哼,就算我死了把它帶到棺材里,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我司馬家的制瓷秘術!此時一直在旁邊的常野聽到了這句話,不禁眉頭迅速打了個結。
此時已是深夜,在薄家薄劍蘭的小院里,任憑風正指點著劍蘭的劍法,只見任憑風看著薄劍蘭使完一套劍法,讚賞地點點頭,並上前不時地指導著動作要領,薄劍蘭也練得津津有味,過了好一會兒,任憑風拍拍薄劍蘭說道:「嗯,劍蘭,今天就練到這兒吧,你進步很快。」
薄劍蘭也把劍收好,對任憑風說:「任先生,你要回去?不如你就在我家住下吧,我媽不是專門為你準備了一間廂房嗎?」
任憑風想了想:「也好,那今天你就早點休息,明早我再傳你一套拳法。」
薄劍蘭興奮地答應一聲,一蹦一跳地跑開了。任憑風看著薄劍蘭遠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就向廂房走去。任憑風來到住的廂房,已經有傭人打好了水等在一邊。任憑風洗了把臉,盤腿坐在椅子上開始練內功。
這時,門外傳來夏魚兒的聲音:「任先生。」
任憑風打開門,夏魚兒笑盈盈地站在門外,:「憑風,可有興趣陪我賞月?」
任憑風對著夏魚兒一笑,答道:「樂意奉陪。」
任憑風跟著夏魚兒在朗朗的月色下穿行,夏魚兒不說話,任憑風也很沉默。走了一會兒,夏魚兒來到一扇門前,信手推開門,任憑風跟著她,發現竟然已經走到了薄家的大花園裡。月光如水,給滿園的花草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輝,宛如仙境。
任憑風看到如此這般景色,忍不住贊道:「好美啊,簡直向傳說中的廣寒宮。」
夏魚兒笑道:「你太誇張了吧,不過是我家的花園而已,小小一方苗圃,廣寒宮哪會如此寒酸。」
任憑風:「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花園雖然不大,但此刻卻宛如天上仙境,用廣寒宮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美好與否豈是單憑規模大小可以衡量的。」
夏魚兒高興地說:「憑風,你的話真讓我高興,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說過,其實不是花園有多漂亮,是你能看到美,而很多人眼中是根本沒有美存在的。」夏魚兒凝視著任憑風:「我真開心,沒邀請錯人和我一起賞月。」
任憑風和夏魚兒坐在花園的涼亭中,涼亭的小桌上擺放著早已準備好的酒杯和酒,夏魚兒給兩人斟上,兩人對視一笑,一飲而盡。
夏魚兒看著任憑風,說:「憑風,我從來沒聽你說起過你的家眷,你的妻子是個怎樣的人?她一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否則怎麼配得上你。」
任憑風啞然失笑:「魚兒,你太看高我了,我任憑風一介布衣,沒什麼與眾不同。」
夏魚兒急忙說道:「不,你不是個普通人。你是個……大俠。」說完,夏魚兒忽然有些害羞,顯出小女兒的情態:「討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怎麼倒先反問起我來了。」
任憑風笑道:「我少小離家,在江湖上漂泊了多年,根本沒有家室。」任憑風轉念一想說道:「那你怎麼突然問起我這個問題?難道是想給我做媒不成?」
夏魚兒搖頭:「不是,老實說,我還沒發現配得上你的女子呢。」
「你又誇我,魚兒,你再這麼說下去,不用喝酒我就該醉了。」任憑風誇張地撫摸額頭:「我已經飄飄然也。」
夏魚兒笑起來:「今天倒是有人來給我做媒,憑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任憑風眉頭一皺,說:「不好。」
夏魚兒看著任憑風:「為什麼?我還沒告訴你提親的人是誰呢?」
任憑風誠懇地:「來向你提親,必是景德鎮本地的人,憑我這些天在景德鎮的觀察,這鎮上沒有人配得上你。」
夏魚兒笑笑:「照你說來,我豈不要終身孤老,獨守空房?」
任憑風戲謔道:「那倒不用,我心目中有一個人很合適你。」
「誰?」夏魚兒疑惑地問。
「當然是你口中沒有女子配得上的我了。」任憑風說著哈哈笑起來,夏魚兒氣惱地看著他。「好啊,原來你是在報復我。」她假裝生氣,站起身向花園外走去。任憑風追上她,一把拉住她。一陣涼風吹過,夏魚兒不禁打了個寒戰。任憑風見狀,脫下外套給她披上,手扶香肩,任憑風心中一陣激蕩,突然將夏魚兒拉入懷中。
夏魚兒嚇了一跳,微微掙扎,但任憑風把她抱得緊緊的,夏魚兒也就不動了。
任憑風抱著夏魚兒幽幽地說道:「魚兒,不管是誰,不要答應那人的求婚好嗎?」
夏魚兒低聲說道:「我已經拒絕了,而且,是第二次。」
「第二次?」
夏魚兒抬頭注視著任憑風,說道:「第一次是我在三春茶樓看見你以後,那一刻,我心中已經有了你,憑風,你不要笑我,我守寡那麼多年,從來沒有為任何男人動心過,可是,見到你,我的心突然就亂了。」
任憑風聽完夏魚兒一番告白,心情蕩漾,忍不住低頭向夏魚兒吻去。
此時薄劍蘭正尋找著任憑風,今天教的幾個劍法他還不是太熟悉,想請教一下任憑風。薄劍蘭經過小花園向自己院子走去,突然聽到裡面有響動,他走過去一看,頓時驚呆了。任憑風和自己的母親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正在熱烈擁吻!薄劍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揉揉眼睛,但眼睛告訴他,他看到的是真的。薄劍蘭手一松,寶劍掉在地上,發出一記清脆的響聲。任憑風和夏魚兒聽到聲音,立即分開,看見呆立的薄劍蘭,兩人也呆了。薄劍蘭突然象瘋了一樣,揀起掉在地上的寶劍,向任憑風衝過來,「老匹夫,放開我母親!」
夏魚兒攔在任憑風面前:「劍蘭,你要幹什麼?」
薄劍蘭大喊:「我要殺了他。」
夏魚兒說道:「你瘋了!快把劍放下!」
任憑風也上前解釋:「劍蘭,你聽我說,我和你母親是真心相愛……」
還沒等任憑風說完,薄劍蘭就大叫:「我不聽,我母親一向冰清玉潔,恪守婦道,若不是你勾引她,她豈會和你……老流氓,看劍。」說完薄劍蘭揮劍向任憑風砍去,任憑風閃過,夏魚兒嚇得尖叫一聲。有傭人聽到動靜,向這邊趕來。
任憑風聽到腳步聲對劍蘭說:「劍蘭,這裡人太多,你要是有火,儘管沖我來,不可為難你母親,我在華陽客棧等著你便是。」
說完,他縱身一躍,消失在夜空中。
薄劍蘭看著任憑風遠去,頓足對夏魚兒說:「媽,你怎麼,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喜歡誰,還輪不著你管!」說完夏魚兒也昂首走出花園。
這時江伯帶著幾個傭人迎上來,詢問事由。
夏魚兒沒好氣地回答:「沒事,你們都去睡吧。」
剩下薄劍蘭獃獃地站在花園裡,薄劍蘭突然怒吼一聲,揮劍狠狠砍在身邊一棵樹上。
回到屋裡夏魚兒久久地坐在鏡子前發獃,不能入睡,一夜下來她的眼睛熬得紅紅的。第二天一大早小文就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怒氣沖沖地質問母親:「媽,我有事問你。」
夏魚兒憔悴地說:「我現在心情不好,想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小文急了:「還等明天,到明天黃花菜都涼了。我問你,你和任憑風到底是怎麼回事?家裡上下都鬧翻天了,人人都說你,你和他在偷情!」
夏魚兒也急了:「你怎麼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別忘了,我是你媽媽!」
小文見母親這樣說,也顧不上什麼了,開口就說:「當媽的就可以和女兒搶男人嗎?任憑風是我的,我早喜歡他了,你為什麼要和我搶?你,你不要臉!」
夏魚兒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怒斥道:「你給我滾出去!」小文正要爭辯什麼,一時路過的美娟聽到她倆的爭吵,走進來,連忙拉住小文。小文還在爭辯:「我不,她不把這事和我說明白,我就不出去。」
夏魚兒氣憤地說道:「小文,你太無法無天了,別忘了這個家還是我在做主,輪不到你來張牙舞爪,美娟,把小文給我拉出去!」
美娟生拉硬拽地把小文拉出房間,夏魚兒無力地捧住腦袋。此時她的頭像炸了一樣,她無力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窗戶上發出一聲輕響。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外面月明星稀,沒有半個人影。隱約的,她看到地上有個石塊,她走到屋外,把石塊撿起來。石塊上包著一塊布,後面下著:明日下午,唐英廟。夏魚兒望著夜空,喃喃道:憑風。
第二日下午任憑風早早地就來到了唐英廟,來回踱著步子,等著夏魚兒的到來,不一會兒夏魚兒走了進來。
倆人見面百感交集,不禁緊緊擁抱在一起,象磁石一樣。
任憑風抬起夏魚兒的下巴,心疼地說:「才兩天不見,怎麼你瘦了那麼多。」
夏魚兒話未開口,眼淚象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任憑風心疼地替她抹去淚水,吻在她顫抖的雙唇上。過了良久,兩人才分開。
夏魚兒擦拭著眼淚:「憑風,我們該怎麼辦?」
任憑風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
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夏魚兒故作輕鬆:「算了,說點高興的事吧,虧你想得出來約我到唐英廟,在老祖宗面前談情說愛,不怕老祖宗看著怪你。」
任憑風立刻轉身沖唐英塑像做了個揖:「老祖宗恕罪,不肖子孫任憑風借您老的寶地和夏魚兒幽會,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吧。」
夏魚兒見他那個滑稽的樣子,不由破涕為笑,「上次和你在唐英廟巧遇,我絕想不到我們再在這裡見面時,心情竟會截然不同。」
任憑風說道:「也許是老祖宗在保佑我吧,魚兒,能得你垂青,我不枉此生了。」
夏魚兒也深情地望著任憑風;「我何嘗不是這樣想,憑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與你相愛,我無怨無悔。」說完,她也向唐英拜了三拜,「當年,我們薄家和司馬家一起在唐英的帶領下,燒出名震天下的「青花日月盅」,今日,他又安排你我的緣分,以後我一定要重修唐英廟,好好感謝他。「
任憑風聽到夏魚兒談到了青花日月盅,不由一驚,似乎無意地問:「對了,說起青花日月盅,為什麼你們薄家燒過一次以後就再也不燒了呢?」
夏魚兒答道:「這是個秘密,不過說給你聽也不要緊,一是因為陰陽共鳴的技藝是司馬家的獨到之秘,沒有他家的協作,想燒也燒不出來;更重要的是「日月盅」的燒制技術里有一個大問題,為了燒成天下無雙的薄胎,必須用特別的配方,而這配方里有幾種原料混在一起會產生劇毒,燒制者輕則神經錯亂,重則命喪黃泉,薄家先祖想了許多辦法也解決不了,所以先祖留下遺訓,嚴令後人不許再燒青花日月盅了。「夏魚兒停頓了一下,說:「我本來也不是特別相信,但我懷疑,我家老二就是違背祖訓,想偷偷燒制日月盅,以致最終發瘋跳崖的,我也曾經旁敲側擊地勸過他,可惜他既不跟我說實話,也不肯聽。經過這件事,我對薄家祖訓就深信不疑了。」
任憑風喃喃道:「為什麼竟然會這樣?」
夏魚兒看著她,疑惑地問:「憑風,你怎麼對青花日月盅那麼感興趣。」
任憑風連忙掩飾:「哦,沒什麼,只不過隨便問問。」
回到家裡,夏雨兒陷入了沉思,她沒想到自己和任憑風的戀情竟然受到如此大的阻力,正想著薄劍蘭突然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母親面前。原來他聽到三毛和華子說母親和任憑風在唐英廟幽會,十分氣憤,前來質問母親。
薄劍蘭跪在母親面前,痛哭流涕:「母親,你聽蘭兒一句話,和那姓任的……斷了吧!」
夏魚兒聞言流下淚來,一聲不響。
薄劍蘭哭道:「你不要被他花言巧語騙了,不要以為他幫過薄家,就有恩於薄家!他是個老流氓,對小文、小桃也沒安好心!」
夏魚兒聽到劍蘭竟然這樣侮辱任憑風,突然喝道:「閉嘴,你這個畜生!我不准你往他身上潑髒水!你別忘了他救過你的命!」
薄劍蘭爭辯:「那他也不是個好東西,母親,你要相信蘭兒的話,再也不要和他來往,讓外頭的人說閑話!」
夏魚兒一時氣憤,不顧一切地說:「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告訴你,我寧願不要你,不要這個家,也不會和他斷了來往!我和任憑風,根本就不是有恩無恩的事,你壓根兒就不懂!」
薄劍蘭吃驚地抬起頭。她不相信母親竟然愛任憑風愛到這種地步,他對夏魚兒大吼:「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反正我不會同意你們來往!」
夏魚兒怒斥:「除非你有本事把他殺了!」
薄劍蘭惡狠狠地說:「我會殺他的!」
夏魚兒用手一指:「那好!任憑風就住在華陽客棧,你今晚就去殺他,我不攔你!可我有言在先,你今晚殺不了他,就不要再管我們的事。從明天起,老老實實回家來,幫我打理窯業!」
薄劍蘭起身走了出去。薄劍蘭剛走,江伯走進來:「太太,剛才您跟少爺說的我都聽見了,任先生不會有危險吧,要不要先給他報個信?」
夏魚兒一擺手:「不用!我對憑風有信心,憑劍蘭那點三腳貓的招式,十個也傷不了憑風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