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火兩重天
慕容連雲的反常,並沒有多麼嚴重的影響到莫西北對自己未來的計劃,紅綠說她冷情,她並不反駁,對連雲的虧欠,她從來不否定,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可以如何去補償,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不去給她壓力,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哪怕上元節后,她幾乎夜夜都翻牆而出。
……
卻說,這天日暮黃昏,紫禁城乾清宮,空曠的宮殿內,只剩下皇帝一人躺在配殿內的木榻上。
閉上眼,衣衫上似乎仍舊沾著一股子的香,這種香和宮裡常用的龍涎香不同,甜甜的,聞上去有點果味,更多的,卻讓人想到少女肉體特有的甜嫩。直撓得人心痒痒的,卻無從捕捉。
慕容連雲,這個名字,倒是和她的人一樣,美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皇帝想,自己化名朱公子,原本是想去找到妹妹,一家團聚的,不想,倒意外捕獲了一個小獵物,想著慕容連雲閉著眼,雪白的身子在他的掌下微微顫抖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
如果莫西北真是自己的妹妹,皇帝想,那麼,把連雲這樣的尤物弄到宮中,應該就簡單多了,畢竟,漢武帝時,平陽公主也曾把身份卑賤的家奴衛子夫送入宮中,母后若還是反對,自己也可以說,衛子夫儘管榮寵一時,最後也不過落得個失寵自殺的下場,皇宮當中,再美麗的女人,也不過是一件裝飾,一個擺設,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慕容連雲腳步踉蹌的回到莫西北的家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院子里四處燈火通明,遠遠就看得見光亮,她忽然不想再翻牆而入,那種感覺很強烈,何況,她也是真的再沒有一絲力氣了。
朱公子人長得斯文俊俏,只是一旦躺在床上,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斯文俊俏的男人,是多麼的可怕。慕容連雲不敢回想,除了第一夜他還稍有憐惜外,這些日子裡,她要怎樣柔順逢迎,才能在他的嘴角看到一絲絲的笑意。
朱公子的真實身份,他從來不說,不過在京城,朱姓的富貴子弟多少都沾了皇親,朱公子的生活習慣也無一不昭示了他的身份。無論什麼時間,他要,她就要給,一隻信鴿,幾個字的便簽,她就要馬上趕到指定的地方,而指定的地方,也早有人預備的熱水在等候她,沐浴更衣,這個步驟是永遠不可缺少的。朱公子應該有很多的女人,這也是慕容連雲一點點品味出來的,只有被很多女人不停的奉迎、遷就,才能養成一個男人在床上的霸道和無情,他高高在上從不憐惜,他只等待被取悅。而慕容連雲在過去的許多年裡,從來沒有學習過,要如何去取悅別人,她一樣是高高在上的,而希望能搏她一笑的男人,又何其之多。
報應,這都是報應,當朱公子將她以一種奇怪而屈辱的姿勢按在冷硬的床板上時,慕容連雲閉著眼睛,任眼淚無聲的浸濕身下的被褥,身體承受的撕裂般的疼痛,遠遠沒有心上的傷口來得傷人,她於千萬人中選擇了最不該選擇的人,然後,她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這樣的代價,那麼,莫西北呢?莫西北的報應在哪裡?她不甘心,不甘心,所以,甘願過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日子,無論怎樣屈辱,她都要等待時機,等待一個將莫西北踩入泥土的時機。
慕容連雲敲著大門,好一陣子,才聽到踢踏的腳步聲,門房小聲抱怨,「這麼晚了,飯也不讓人吃消停。」等到門開,門房瞧見是慕容連雲,倒是一愣,撓了撓頭,沒想到這位許多天不出門的大小姐,今天是何時出去的,只是臉上仍堆滿了笑,忙說道:「慕容小姐原來是您回來了,今天大家都在花園裡,慕公子帶回好大一頭鹿……」話未說完,卻見慕容連雲已經走遠。
花園裡的笑聲,即便拿手用力掩住耳朵也擋不住,慕容連雲忍不住走過去看,府里上下人等居然都在,圍著露天地上支起的篝火,旁邊架子上,一頭鹿被剝皮去角,掛在上面,紅綠正指揮下人們將肉片成薄片,然後串起來在篝火上燒烤。
烤鹿肉的香味,借著風遠遠的飄來,吃了應該有一會了。
慕容連雲看到,篝火一側,慕非難正小心的在火上取下一串肉,撕下一片,吹了吹,塞到正同休問比劃著不知說什麼的莫西北口中,而莫西北嘶嘶哈哈的嚼著肉,也回頭笑著對慕非難說了什麼,整個過程中,休問一直安靜的含笑看著莫西北,直到一個小丫鬟為他遞上筷子,他才在莫西北剛剛接過的,紅綠為她烤好的一盤肉中,夾了一塊。
篝火附近,還有幾隻酒罈子,其中有空的已經倒地,平時各司其職的丫鬟、婆子、僕婦和家丁,都端了大碗就著烤肉喝酒,高聲談笑,人人面上,都蒙了一層油光,彌散著笑意,就好像,是一家人。
一家人,這三個字,讓慕容連雲覺得深深的刺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外人,不過是外人。
轉身離去時,她並不知道,莫西北已經看見了她。
「連雲回來了。」莫西北對被烤鹿肉燙得直揪耳朵的紅綠說。
「回來就回來了,怎麼沒過來吃飯?」紅綠把肉從簽子上擼下來,厚厚的撒調料,特別是辣椒粉。
「我去叫她。」莫西北搖頭,就想過去。
「鹿肉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都不吃辣,這些要怎麼辦?」紅綠不幹,她一直忙活著照顧莫西北這個除了提出創意,什麼都不肯乾的懶人,這會剛給她弄好,不吃就走可不行。
「那你去叫她,我吃肉。」莫西北用手指拎起一片肉,直接塞到嘴裡,含糊的說。
「大小姐,您也好歹讓我吃一口吧,她不是小孩子,吃飯還要人八抬大轎的去請。」紅綠哼了一聲,一邊又轉身對喝酒的人說,「先別忙著喝酒,再片點肉片來烤是真的。」
慕非難湊合到莫西北身邊,也伸出手,但是對莫西北盤中烤鹿肉上紅紅的一層辣椒粉望而生畏,停滯不前。
「好吃的,你嘗嘗。」莫西北嬉笑,抓了一塊,就往慕非難嘴裡塞。
「不要,辣!」慕非難飛快的閃人,嘴巴閉得緊緊的。
「不辣,你嘗嘗。」莫西北追上兩步,把肉舉得更高,見慕非難一味退縮,才語帶威脅的說:「吃不吃,你!」
「吃!」慕非難認命,湊過來,張口接下烤肉,舌頭捎帶不安分的在莫西北的手指上一舔,只是還沒等莫西北罵他非禮,他已經飛快的沖向一旁的桌子,倒了大大一杯茶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好吃吧?」莫西北大笑。
「好吃!」慕非難咬牙切齒,說完這兩個字,只覺得嘴裡又痛又發麻,連忙轉身喝了一大杯水。
「看見他們的日子過得這樣舒服,你不高興了?」烤肉吃到後來,院里一片亂鬨哄的,已經沒有人注意到,是什麼時候,一道黑影悄然潛入慕容連雲的院落,出現在慕容連雲身邊。
「我高不高興和你有什麼相干?你到底是什麼人,挑撥我和他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慕容連雲回頭,黑影仍舊隱身在黑暗中,只是他的說話聲音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可是偏偏就想不起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想讓他們過得這麼開心,你明白這個就足夠了。」黑影冷冷的說,「至於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這也不關你的事。」
「哼,怕是有的人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憑什麼讓他們過得不開心?就憑你騙我去和什麼能改變所有人命運的男人在一起?」慕容連雲冷笑連連,忽然轉身,指著黑影道,「你和莫西北他們又有什麼不同,都是騙我、利用我,可笑我居然被恨沖昏了頭,竟然做出這麼多傻事來,我看,最該死的人,是你!」
說到最後兩個字,慕容連雲猝然抽出剛剛藏在袖中的水果刀,猛然刺向黑影。她幼年習武,功夫本也不弱,只是揮刀而出時,不知為何,卻瞧見眼前的黑影搖晃間一分為二,刀驟然失了準頭,腳步踉蹌,人竟然綿軟的跌在地上。
「你……」慕容連雲用力咬住嘴唇,口中已經嘗到腥甜的滋味,力氣卻沒有恢復半分,她想大聲的喊叫,只是聲音出口,卻細若呻吟。
「想問我,我要做什麼?」黑影冷笑,上前一步,彎下腰,用兩根手指,輕輕地將慕容連雲手中已然握不住的水果刀拔出來,隨手丟出窗外。然後,又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將慕容連雲的下頜抬起,「我並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希望,我們的合作能更加的順暢並且目標一致,不會再出現今天晚上這樣的『誤會』。」
慕容連雲沒有再出聲,她只覺得,綿軟無力的四肢,被從心底瀰漫升起的熱流一陣強似一陣的充斥著,進而,整個身心都起了一種痒痒的渴望,只是自己卻說不清楚究竟渴望什麼。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只是,卻無力阻止任何事。
黑影不再出聲,只是將她抱起,丟到床上,衣衫一件一件被人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剝離,慕容連雲想大喊,結果卻只能發出嗚嗚的悲鳴。有一瞬,她想到莫西北,這世上,除了莫西北,還有誰能夠救她?還有誰肯救她?可是,莫西北在哪裡?她就在距離這裡並不遠的地方,靜到極處的屋子裡,甚至能聽到花園裡許多人的笑聲,只是,莫西北不會來,莫西北根本已經將她遺忘了……
當衣衫徹底而全部的被剝去后,慕容連雲只覺得眼前一陣漆黑,黑影用什麼蒙死了她的眼,然後,冰冷的嘴唇和同樣冰冷而粗糙的手一點點的在她胸口的肌膚上滑過,與她火熱的肌膚相接,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瞬間湧起的戰慄和渴望,然而,更多的眼淚卻無窮無盡的自眼中湧出。
「記住這一切,你之所以承受這一切,都是因為莫西北,記住,你要報復她,不擇手段的讓她覺得痛苦。」當黑影終於進入她時,那火熱的痛讓她瘋狂的搖晃著身子,然而,一切無可躲避,後來,有多久她已經漸漸忘記,那身上的痛一浪壓過一浪,而心底,只留下了一句話,要報復,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