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忍耐

第十九幕 忍耐

紐約WFP總部

偌大的AKA829小隊辦公室里,有四個人此刻正圍坐在一起,氣氛似乎顯得凝重,因為這四個人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之色,也不像是打趣聊天,反而像是被什麼問題給困住了,愁苦得緊,過了許久,四人才同時蹙眉看著中間桌子那張A4大小的紙張,頓時,氣氛變得比先前更為壓抑。

「你們打算派誰去和狄克說。」在沉默多時后,卡爾凝眉開口道。

餘下的三人分別是娜娜、歐陽決以及阿洛拉,聽到他的話,三人立刻像撥浪鼓似的搖頭。

眼見他們的不願意,卡爾嘆道,「總要有人對他說才行。」

「他會發瘋的!!」歐陽決怪叫道,「這種事情讓他知道,用腳趾頭都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我們現在還在停職期間,上頭也已經警告過了,要是再出什麼亂子,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解的。」

卡爾瞥了他一記,他說得他當然明白,狄克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以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受不得任何刺激,而他們此刻也仍是停職期間,所有許可權都被取消,除了配槍和有效證件被沒收外,連出入境也不被允許。

話說,半年前他們從冰冷的湖水裡救起奄奄一息的狄克,由於他生命垂危,又是槍傷,根本沒辦法去醫院求救,怕警察插手,事情會弄得更不可收拾,只好用恐嚇的手段侵佔了一間私人診所,讓阿洛拉替他動手術,但是他的傷實在太重,逼於無奈,他們只好秘密聯繫好友又同時是WFP醫療隊隊長的羅馬斯,向他求救,沒過多久,羅馬斯就帶齊了醫療用品趕了過來,但沒想到他們私盜武器,擅自救人的事情,已經在WFP總部炸開了鍋,總部全力追緝他們,羅馬斯的舉動讓總部的派出的通緝小隊察覺到了,順藤摸瓜之下,結果,他們全部被逮了個正著。

所幸狄克的傷勢嚴重,他們的偵訊庭審暫緩,後來也因KA829小隊素來立功至偉,軍銜又全部是將軍級的,最高層的元老會再三商量,顧念他們是救友心切,其情可憫,所以最終裁定他們暫時停職一年以作懲罰,這才讓他們一群人窩在辦公室里大眼瞪小眼的,而不用出去風吹日晒。

雖說這場風波已經過去了,等個一年,他們就都可以復職,又可以回到視叱吒風雲的以前,這一年就全當休假好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只不過狄克是救回來了,但是悠還沒有。

而誰都知道只要悠一日沒有平安回來,那麼狄克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安分下去的,只不過他傷勢未愈,現在還在做復健治療中,還不能夠隨意活動,而且又因為上頭對他的性格頗為了解,所以他被嚴加看管在WFP的醫學中心裡,就算像偷偷溜出來都成問題。

而他們這群人呢,為了能讓他安心,所以悄悄的委託其他小隊幫忙探查悠的情況,也虧他們素來人緣好,很多人搶著幫他們,只不過安德魯和悠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直到數日前,歐陽決通過一些黑道的眼線才找了他們的下落。

「真沒想到,他竟然在塞席爾。」多虧了他以前辦案的時候,結交了幾個還算仁義的黑道分子,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安德魯竟然會在那種像是人間仙境的地方。

「這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是……」娜娜頓了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張紙頭,「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卡爾眉宇皺得更緊,伸手就將那張紙揉進手裡,「她一定出了什麼事。」

一直靜默不說話的阿洛拉盯著那張被揉爛的紙張,誰能想到這上面複印的竟是有阿拉斯加政府機構簽署的合法婚書,而婚書上那個簽名讓人至今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上帝,悠竟然和安德魯在半年前結婚了!

這個消息如果讓狄克知道,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歐陽決奪過那團紙張,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幾腳,「安德魯在那座小島上安裝了衛星熱能探測器,但凡是人都無法接近小島一公里以內海域。「伊拉他們正好有去那裡出任務,順道偷偷有去查探過,不要說人了,就連被海浪衝上沙灘的魚,安德魯派得守衛都會刨開魚腹,看看是不是人假扮的。」這是個比喻,但卻事實,足以見得安德魯的守備有多嚴密,他們根本查不到悠現在處於什麼樣的狀況中。

「我現在更擔心悠,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娜娜此刻是異常的擔憂,以她的個性,就算安德魯強逼,她也不可能答應嫁給他的,但是那張婚書經過查證的確有效,絕對符合所有法律程序。

阿洛拉沉思道,「你們說,悠會不會以為狄克已經死了。」這是她的猜想。

「你是說,她可能使因此嫁給安德魯,然後伺機報仇。」卡爾聳了聳眉,的確如她所說,有這個可能,否則依照她的個性,就算強逼,她也不可能答應。

「有這個可能,還記得我們從塔里救狄克時,他說得話嗎,他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悠遭受了什麼,他語氣簡直恨不得可以將安德魯碎屍萬段。」

「但之後,我們無論怎麼問,狄克都不說,而且每每提到,他那張臉就恐怖像阿修羅。」娜娜想著當時的情景,就不自覺地心悸。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該不該讓狄克知道。」歐陽決煩躁的扒著頭,這才是最重要的。

「絕對不可以,你知道的,他的身體只恢復了七八成,根本不可以有激烈的運動。」作為醫生,阿洛拉必須提出自己的建議。

「他早晚都要知道的,如果我們瞞著他,我怕將來朋友都沒得做。」卡爾唏噓道,這次任務,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難道你想讓他去送死。」歐陽決猛地站起身,「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就算要說,也得等他恢復了才行。」

阿洛拉趕緊附和道,「我也不同意。」

卡爾的眼神暗了暗,他也知道不能說,但……「你們應該知道他的個性,從他開始做復健開始,我們是有目共睹的,普通人要做一年的時間,他半年就完成九成了,他那麼拚命的做復健,為的什麼,他為的就是去救悠,而且他也不只一次拜託我們去查探悠的情況,我們也是推了又推,在這樣下去他會起疑的。更甚者,說不定我們推搪導致他胡思亂想也說不定。」

歐陽決和阿洛拉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他的顧慮是對的,但是要是讓狄克知道,難保他不會發瘋。

「那……怎麼辦?」娜娜小心翼翼的問。

卡爾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定,然後站起身,「我去說!」說完,他就跨步走出辦公室。

餘下的三人,思前想後,還是絕對跟著一起去,因為如果狄克真的發狂了,那麼卡爾一個人絕對是對付不了的。

WFP醫學研究中心

羅馬斯隔著復健室的玻璃窗,看著裡面那個正努力輕舉啞鈴的男人,心裡不自覺地發酸,和他認識有十二了年了吧,從來沒看到過他這麼孱弱過,就像是身體里的元氣全被抽幹了,胸膛上那根根肋骨清晰可見,還有一道醜陋的疤痕像條蜈蚣一樣將他的胸與腹硬生生的分開,臉色也還是灰白色的,眼窩下還有深深的凹陷,哪還有往日那種雄昂的氣勢,此刻的他就是個病人,病得連兩公斤重的啞鈴舉幾下都要喘息個不斷。

羅馬斯搖了搖頭,示意正指導狄克做復健的醫生過來。

年輕的摩納將病人的復健表交於一旁的護士,走了過來。

「隊長,有事?」

「他恢復得如何了?」

摩納看了一眼狄克回答道,「他簡直不是人。」

羅馬斯挑起眉,「怎麼,他又不聽話了?」

「不是,是太聽話了,而且有點聽話過頭了,我讓他每天舉三十下啞鈴,但他……」他再次看了一眼狄克,搖頭無奈道,「他竟然自己每天舉三百下不止。」

羅馬斯也心有所料,倒是沒怎麼吃驚,「好好看著他,他的身體還很弱。」

「不過也算奇迹,你別看他有時候氣喘吁吁的,他的復健情況比預想的理想很多,可能是平常就經常鍛煉的緣故。」

「那是,他可是我們WFP出了名的搏擊冠軍,想當初我差點被他打斷鼻樑骨。」說起這個,他還真牙痒痒,不過是在年終舞會上邀請悠跳只舞而已。

「為什麼?」摩納好奇道,他是個新人,來WFP不過一年的光景,很多人,他還都不認識,而羅馬斯是他的上司,對他向來器重。

羅馬斯輕咳了一聲,澀然道,「這個你不要問,反正你給我好好照顧他,一有情況就告訴我。」

正說著,眼尖的就看到了卡爾一行人臉色異常沉重的從電梯門走了出來,心裡沒來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趕忙上前去。

「怎麼了?」

卡爾只是綳著臉,沒有說話。

倒是阿洛拉開口問道,「狄克今天情況如何?」

「能吃能睡,就是脾氣還是固執得跟糞坑裡的石頭一樣。」他指得是那種拚命做復健的瘋狂舉動。

羅馬斯看他們個個臉色沉重,想起先前有告訴過他,查到悠的消息了,莫非……

「是不是悠出事了?」他問得時候臉上也不自覺地感染他們沉重的氣氛,千萬不要,以狄克現在的情況,如果悠有個好歹,那傢伙肯定會發狂的。

「羅馬斯,能不能讓我和狄克單獨談話。」卡爾拍了一下他的肩。

「好,我安排一下,稍等一會兒。」他心知卡爾如此要求必然有什麼顧忌,也欣然同意,吩咐身旁的摩納去把復健室里的其他病患請到另一間復健室去。

等人全走了,他才又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卡爾沒理他,徑自走到復健室,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羅馬斯只好跟留下的三人隔著玻璃窗往裡面窺視,他掃了幾眼身旁的歐陽決和娜娜,兩人似乎都很緊張,一瞬不瞬的看著裡面的動靜,彷彿時刻準備好衝進去似的,他也不免緊張起來,朝著室內探了探,只不過門被關上了,裡面的人說什麼誰都聽不到。

正這麼想著,突然狄克手中的啞鈴飛了過來,砸在玻璃窗上,玻璃應聲而碎,幸好四人身手敏捷,要不他們就得到外科去報到了。

「狄克,冷靜點!」

玻璃碎了,卡爾的勸慰聲清晰從裡面傳來。

只見狄克原本灰青的臉色變得黑氣沉沉,那魔魅的神色讓病弱的他看起來就像剛從亂葬崗爬出來的食人獸。

原本以為他會直接衝出門,或者發出震天的怒吼聲,但奇異的是那雙暗涌滾動的藍眸,在一瞬間平復了下來。

「她好嗎?」他抬首看著卡爾顫聲問道,由於病未痊癒的關係,他嗓音有些沙啞,「我想知道她好嗎?」

「很好……」卡爾說了謊,因為他知道如果說不知道,他的反應可能就不是這樣,眼下只能先勸慰住他才行。

「是嗎?」他藍眸在瞬間亮了起來,眼中湧起些許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他閉上眼睛,身體些微的顫了一下,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繼續舉起地上的另一隻啞鈴,顯然是在完成今天該做完的復健。

「狄克,你……」卡爾疑惑了,他現在這樣似乎不太對勁,他該和剛才一樣,發怒發狂才對,現在怎麼平靜下來了。

同是在外的羅馬斯等人,也覺得不可思議。

糟了,這傢伙不會病糊塗了吧。

「狄克,你不會獨自一個人去找安德魯,對嗎?」卡爾憂心的問道,前車之鑒,他不得不防。

「不會。」他答得肯定。

「你確定不會?」卡爾無法就這麼相信他。

他停下動作,「不會,我很清楚,現在的我要對付安德魯是以卵擊石。」

這是他此刻不得不承認的事情,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確憤怒,但是他卻更感到欣慰,那就代表她還好好活著,沒有因為當時他摔下懸崖生死不明而傷害自己,這比任何東西都來得讓他高興,而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恢復健康,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啞鈴,只不過兩公斤,他卻覺得沉如磐石,他的急,他的怨,就像沸騰的水倒在了胸口上,痛得心焦,但他不可以衝動,在沒有十分的把握前,他不可以貿然行動。

他的悠不會心甘情願嫁給安德魯的,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一定在等著他。

無論她是誰的妻子,他都會將她搶回來。

因為,她屬於他,他只會是他的妻子。

時間不多了,與其生氣,憤怒,不如全身心投入到恢復健康當中去,他不能夠再浪費時間了。

想到此,他繼續重複枯燥乏味的上下舉動啞鈴。

他不再說話,神色也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這讓卡爾稍稍放了心。

「你放心,我們已經讓別的小隊幫忙了,如果還有悠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他默然的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說完,卡爾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發現他仍舊專註於舉啞鈴的動作,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就這樣?」歐陽決不敢置信的問道。

卡爾朝里看了看,瞭然道,「他現在比誰都苦,讓他一個人靜靜吧。」平靜的外表下,他知道狄克是在忍。

眾人都下意識的看著他,只覺得狄克背影苦澀的讓人揪心,想他是不需要人安慰的那種人,他們只好悄悄地退場。

現在忍耐,為的就是奪回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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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戀十六年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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